孙嬷嬷拿起桌子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小金锁端详起来,这小金锁是一个祥云形状的,锁上正面写着吉祥如意,反面写着长命富贵,锁的上端用一根牢固的红色丝线牵着,做成一个圈状,以方便小孩子挂戴在脖子上,锁的下端摇挂着三颗半开口的金铃铛,一摇动起来便叮当作响,最是趣有趣。但是奇怪的是,这黄金长命锁一般是全封闭式的,寓意锁住平安长命,富贵吉祥的意思,这两个小金锁的两侧却是各开了三个小眼,只比一根针要大上一些。钱玉宁看了就有些不舒服了,少夫人你不想送就不要送罢,送了又给在上面打上洞眼,这明摆着就是要泄了两个孩子的长命富贵之气,那戴这金锁还有什么意思呢?
“收起来罢,两个孩子还小,戴不了这金锁,以后等大一些了再拿出来戴吧!”钱玉宁把手上的金钗一起递给孙嬷嬷说道。
孙嬷嬷把金钗接过来,和两个小金锁一起装进一个红色的荷包里,拿进去放好。
夜已经深了,钱玉宁还不想睡,于是叫来刘嬷嬷孙嬷嬷一起陪着聊天。
她突然想起今儿街上看花灯时候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忍不住问道:“嬷嬷看见今儿那个女娃娃没有?”
刘嬷嬷还没有说话,孙嬷嬷抢着说道:“看见了,看见了,可真是个伶俐的小女娃,长得水水嫩嫩的,看起来就惹人爱。”
刘嬷嬷见孙嬷嬷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只好在一旁点头附议道:“奴婢见了也觉得很是喜欢,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娃娃,这么小就这么聪明,长得也有灵气,长大了还不知道是如何的绝色呢!”
钱玉宁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见了她总觉着很是亲切的样子,哎!可我又从来没有和她见过。大概是想我的大妞妞了,若是大妞妞在我身边长大,也该是和她一般大的,哎!”她说着叹起气来。
刘嬷嬷突然道:“难怪奴婢觉得那女娃娃看起来面熟得很,现在姨娘一说起来,怎么奴婢突然觉得她和姨娘似是有些挂象呢?会不会就是姨娘要找的大妞妞啊?”
刘嬷嬷这话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她这么一说,钱玉宁自己再回想起来,也觉得她真的很像自己的大妞妞,她一下子站起身来,惊呼出声:“那,她到底住在哪里呢?哎!刚才我真是糊涂了,只顾傻看着,竞忘了跟上前去看看或是问一问也好啊!这下子,哪里去寻找呢!”
刘嬷嬷安慰道:“姨娘,你也别急,这人只要在京城,慢慢找,总能找到的,你这样一急,倒乱了方寸。要不,咱们请铁护卫帮咱们打听一下,上次应芳的事儿他不是三下两下就打听出来了吗!我看他行。”
钱玉宁想想也是,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也不是个事儿,一个女流之辈,也不好出门去做打听的事情,再说了,侯府也不允许女眷们随意出门的,少夫人尚且如此,受着管束,更何况她们这些姨娘和丫鬟婆子们了。
仔细想一想,还是刘嬷嬷的话说的有理,不过,要用到铁头,要不要先去和小侯爷说一声呢?还是算了吧,今儿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小侯爷肯定是心情不好的,何必再去惹他,不如缓几天再说。心里打定主意,钱玉宁又想起了崔大伯家死去的小孙子来,只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刘嬷嬷见姨娘脸色不太好,以为她是因为一时见不到那小姑娘又没有她的消息,所以郁闷,于是关切地问道:“姨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的脸色这样白?”
钱玉宁拧了拧眉:“也不是,就是突然想起了崔大伯家死去的小孙子,一时觉得可怕而已,想不到咱们府里竟然有如此恶毒的人,对一个小孩子用上了砒霜这种剧毒,当真是可怕呢!现在又不知道这人是谁,我心里始终不安定,总觉得慎得慌。”
刘嬷嬷看了看四周,凑到钱玉宁耳朵边上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姨娘,她们都说,是少夫人做的呢!”
钱玉宁也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道:“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会掉脑袋的,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儿,只要安分守己,我想别人也奈何不了咱们。以后,出了碧翠园,对外边的人,多提防着便是了,多一个心眼儿。但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人传了出去,进了别人的耳朵里,咱们可就都没有命了。”
刘嬷嬷点头,一个劲儿的说:“是是是,奴婢知道了,方才是奴婢一时糊涂,以后再不会说了。”
钱玉宁见刘嬷嬷一脸的惶恐,想来是自己方才讲的话吓到了她,也不忍再去苛责,只说了一句:“两位嬷嬷也都累了,下去歇着吧,叫夏盈冬雪进来伺候便是。”
刘孙二位嬷嬷应着站起身来退了出去,夏盈和冬雪进来伺候钱玉宁洗漱宽衣,又扶着她在床上缓缓躺下,盖上被子。
床铺里很暖和,可钱玉宁总是睡不着,耳朵里听着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丑时四更天了,自己还没有睡着。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个人进来了屋子里,钱玉宁觉得是小侯爷,可在黑暗中又看不明白,于是做起身来想下床去。
刚撩起床上的帐子,一个声音传来:“玉宁别起来,是我,睡吧!”来人摸黑到了床边,脱了鞋子和外衣上了床,果然是小侯爷。
他带着一身的寒意,一伸手把钱玉宁搂到自己的怀里,她能感觉到他这一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疲倦与冰冷,于是,她伸出自己温热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握上了他的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一直到天明。
第一百零七章 一个交代()
一大早起来,小侯爷连饭也不吃就走了,他要赶着去永和院,同父母一起商量史氏的事儿,大伯家小孙子崔锦瑞死得蹊跷,总是要给一个交代的。
昨儿夜里,侯爷侯爷夫人小侯爷三个人商量了大半夜,还是没个主意,因为没有证据,史氏也一直说自己冤枉,她没有做过,那史氏自然是不能休的。
可这毒死锦瑞的糕点确实又是由侯府大厨房的汤婆子送去的,若是汤婆子还活着,一问便知,这害人的东西到底是谁指使她送去的,问题就在于,汤婆子死了,这线索也就断了。
现在大伯一家要个交代,他们又直指糕点就是史氏派人送去的,史氏却失口否认,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那到底是谁做的呢?总之,不管是谁做的,这事儿就是扣在了侯府的,俗话说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不管怎么样,侯府都是脱不了干系的。
崔书言边急匆匆的走在去永和院的路上,边脑袋里没闲着,想着这个事儿。说不定,大伯一家会以为就是自己和爹指使下人去做的,那这误会可就大了。所以,必须要给一个说法出来,还要给人一个交代,至于要怎么交代,拿什么交代,都是一个问题,现在就是要找证据,找出这样一个凶手来,想想府里竟会出现砒霜这种毒物,就让人不寒而栗,而且还是出现在糕点里,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终于到了永和院,侯爷和侯爷夫人已经起来了,两人也是一夜没睡好,这么大年龄了还遇到这种事儿,操心了一夜,连头发也白了不少,崔书言见了爹娘一下子苍老起来的面容,鼻子一酸,扑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落下泪来:“儿子对不起爹娘两老受惊了。”
侯爷抬了抬手,叫他起来:“言儿啊!我和你娘想了一晚,这史氏,虽说这个事儿她不承认,但是,你大伯家书刚就说是她怀恨在心指使的,不论是不是她吩咐的汤婆子都不了,这事儿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如此毒妇,咱们家是容不下的,还是休了吧!也算是给了你大伯和书刚堂弟一个交代。至于两个孩子,锦真和云姐儿,你不用担心,等下半年我叫你娘好好在京中看看,再帮你寻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续取一个来照顾他们。”
崔书言有些诧异:“那,爹,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这样下结论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一些呢?况且,史家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家,他们能同意吗?爹你也知道我那岳丈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十多年了,他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和势力的,撕破了脸皮总是不太好。”
侯爷夫人在一旁气哼哼的说道:“言儿,你就是太心软了,你那个儿媳妇可不是个好货色啊!我觉得这次就是她搞的鬼,你想,这府里,除了侯爷和我,还有你,就是她了,大厨房又一直是她在打理的,若不是她,谁能使唤得动灶上的汤婆子。我和你爹还有你都没有做过,那一定就是她了。这女人好歹毒的心思,她这是想要我崔家鸡犬不宁啊!不行,一定要休了她,你听话,写一封休书,娘帮你去收拾她。这种女人咱家不要了,以后从新再找一个好的。”侯爷夫人越说越生气,头顶上几乎要冒出烟来,嘴里也像要喷火一样,她现在大概是忘了,史慧云还不就是她帮崔书言取回来的,当时看中人家的时候说史慧云温柔贤淑,大方得体,现在………
毕竟是做了这许多年的夫妻,又为自己生下了嫡子嫡女来的原配夫人,崔书言就是跪在那里,没有付应她娘亲的话,想来还是不太愿意休了史氏的。除了那一次去绿柳别院灌了钱玉宁打胎药的事儿以外,她也没做错过什么,俗话说,后娘哪有亲娘好,史氏再不好,对自己的两个孩子却是真心疼爱的,崔书言心疼两个孩子,自然不愿意休了她。
见儿子不同意,侯爷夫人沉下脸来,看了老侯爷一眼,老侯爷咳了两声,开口道:“书言啊!这,你大伯要个交代,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血浓于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这史氏怎么说也是外姓之人,没必要一个外姓之人伤了一家人的骨肉亲情啊!你觉得呢?”
崔书言抬头看了他爹娘一眼,不赞同的说道:“爹娘,依孩儿之见,就算咱们家把史氏休弃了回去,大伯一家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咱们家又得罪了史家,实在不是一个好方法。”
老侯爷吹胡子瞪眼睛道:“那你来说怎么办?”老侯爷打起仗来是行家,可要论处理事情起来,他还不如侯爷夫人,整个人粗来粗去的惯了,一些细末小结的,他也不会想到,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崔书言道:“不若先留着史氏吧,就禁她的足她吃三个月的素,为锦瑞这孩子祈福,也算是赎了罪了。另外,爹你上次不是说过,大伯想要让你周济他二十万两银子吗?咱们凑凑,总能凑出来,实在凑不出现银子就把京城里的两个别院卖了,也该够了罢。我亲自带上银子上门去赔罪,虽说锦瑞去了确实是可怜,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再折一个人进去吧,这样一来,大伯父不仅不能释怀,咱们又和史家势不两立起来,到时候背腹受敌,于我们更加不利。”
听着儿子一分析,侯爷夫妻又觉得他说得有一些道理,不禁沉默下来,又没了主意。
可侯爷夫人心里还是不太乐意,自家要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给大伯家,这就是在割她的肉啊,心中直把史氏恨了个透,这个丧门星,败家的媳妇儿,她是再也不想要了,可就像儿子说的一样,休了她,史家到时候绝不会善罢甘休,又得惹出一摊子烂事儿来,还没完没了了。
想来想去,是因为没有休弃她的理由,你说她犯了七出之条吧,她又没有,平日里孝顺公婆,打理家务,管教子女都是井井有条的,对待儿子的姨娘和庶出子女,表面上看来也是好的,没什么出错儿的地方。
你说她指使汤婆子下毒吧,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汤婆子已经死了,单凭崔书刚和他夫人的一面之词,且她本人也是从一开始就极力否认的,说自己没有这样做过,确实也没法定她的罪。现在只是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就是她做的,侯爷夫人心里恨恨的想着,看我以后如何收拾她,定要出了这口恶气,不然老觉得胸口一股怒火发不出来,顶得胸上闷痛闷痛的。
到了午膳时间,侯爷终于是想通了,点头同意,说道:“那言儿你就去办吧,夫人,你去看看咱们还有多少银票一起拿给言儿吧,还有几间门面铺子上应该也有一些现银,言儿你就去挨着收一下吧,我去库房里看看有哪些东西可以卖钱的,给你清理出来,都拿去卖了吧,京城里的两处别院先不要动它,若是实在凑不齐银子了,再卖吧。”
待侯爷说完,侯爷夫人嘟嚷道:“咱家一共就这么多底子,这一下全没了,我看那史氏的陪嫁也有一些厚重的,想她应该能拿得出五万两银子来吧,不若叫她交了公,也好不去卖金银玉器,堂堂侯府,将库房里的东西卖了,外面人看见了总不会。”
这一回,老侯爷和小侯爷都摇脑袋,不同意,崔书言看了自己的亲娘一眼,不好说什么,老侯爷气呼呼的说:“妇道人家,眼皮子浅,咱们侯府就算是穷死了,也不会去动儿媳妇的嫁妆的,说出去我崔忠义还要不要做人了?恐怕以后上朝都要蒙着黑面巾才行了。”
一句话把侯爷夫人说得呆楞在原处,动弹不得,心里一阵委屈,哦,你老崔家要脸面,不去动儿媳妇的嫁妆,可为什么要用我的嫁妆啊,那我也算是嫁进来的,可她看了看儿子,又忍下了没说。
崔书言见他娘委屈,上前蹲下握住他娘的手安慰道:“娘亲也不必着急,凑不齐我去向二皇子借来便是了,咱们侯府总不差这些银钱的,就算现在没有了,以后我给您老人家挣回来的更多,您到时候就等着享清福吧!”
还是儿子厉害,一句话又逗笑了侯爷夫人,她一下子又觉得心里好过了,白了老侯爷一眼,拉着儿子的手说:“好,我儿子就是有出息,为娘的以后可全都靠你了,你可要给娘争气啊!”
崔书言笑着点点头,侯爷夫人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对着儿子说道:“我先去落月轩禁了史氏的足,免得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回来就给你凑钱,你等着。”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老侯爷和小侯爷对望一眼,女人真是不能惹,只要你得罪了她,她心里必定时时刻刻就是想着怎么收拾你了。
第一百零八章 人人烦恼()
话说,侯爷夫人风风火火的去到落月轩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发落了儿媳妇一顿,将她一顿好骂,史慧云规规矩矩的跪在她面前,一点也不敢反驳和造次,更加不敢和婆母对骂。
侯爷夫人见了极是惬意,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些,骂完过后直接给她下了禁足令,不许落月轩的人出去,也不许落月轩外面的人进来。
并让身边的徐嬷嬷带着小丫鬟去晓喻全府,钱玉宁她们几个姨娘于是马上知道了少夫人被禁了足的事儿,真是,有人高兴有人愁啊!
最高兴的要属青竹园的香墨了,因为她又怀了孕,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才发现了几天,可她想起上一次香书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害怕不敢将自己怀了身孕的事说出来。
这还要归功于她的玉姐儿,因为聪明伶俐得了小侯爷的喜爱,小侯爷来青竹园看她们母女的次数多了起来,香墨这才又怀上了孩子。
可是自从发现自己有孕,最初的喜悦过后,她却害怕起来,因为她细细推敲了香书的话,又联想到,为什么这几娘凡是怀了孕的姨娘都是小产,虽说香墨平日里是迟钝了一些,在这个时候,她却不知为什么道聪明了起来。
仔细想想,自己的玉姐儿能平安生下来是因为当时少夫人生产云姐儿的时候敞了几口凉风,受了大罪,多养了些时日,怕是没有精力来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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