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很恨我呢。”半晌唐月才突然开口,那三人都是一愣。
林静叶笑起来,“原来另外一只眼睛并没有瞎啊。”
唐月笑着摇摇头,“怨念那么强,谁能忽略的掉啊。”说着还一副怕怕的缩缩肩膀。
楼锦也笑了起来,“唐公子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江老板吗?”
唐月抓了下帽子,“可能我长得不帅吧,她看着碍眼。”又仔细的看了看林静叶和楼锦,唐月确定的点点头,“我果然算不上青年才俊,不给我好脸色也是应当的。”
林静叶白了他一眼。
唐月又喝了一口酒,“楼公子我们先告辞了。”
林静叶一听急道,“唉,现在就走吗,我还没喝够呢。”
唐月眯了下眼,脸上却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你最好给我少废话,我们好像有笔帐要算。”明明早就知道紫山灵芝的下落,竟然还让自已着急上火这么长时间,最重要的是还坑了自己那么多银子,这笔帐自然要好好算算。
林静叶眨动了一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帐……呵呵……什么帐?”
伸手拿走林静叶手上的杯子,唐月笑得很糁人,“这个呀……你会知道的……”
看着唐月和林静叶离开,楼锦也站起身来,“唐月……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你说唐月会去吗?”
身后的男子也望了一眼唐月他们离开的地方,“应该会去。”
“看来他对卢洛羽很看重啊。”
楼锦轻轻一笑。
菘南的晚上很早就宵禁了,宵禁后街上便鲜少能看到行人,仿佛白天的热闹繁华不过是南柯一梦,而此时的菘南才有了一点备战的紧张气氛。
唐月和林静叶没有什么地方好去,更没有什么寻消遣的兴致,只好窝在客栈里打发时间。
林静叶先前住在哪里唐月没问,甚至于到现在也没问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菘南,只是自从两人相遇后,林静叶就心安理得的来敲诈唐月,蹭吃蹭喝蹭店住。
唐月在店上压了百两大钞,也不在乎多一个人,就由着他来住,只是你住就住呗,怎么就不能安生会儿呢,一会儿去扒拉唐月的包袱要果子吃,一会儿又抱怨这家店的酒差,一会儿又对唐月配制的药品感兴趣,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拿回来自己新配的两瓶药粉,唐月深感头疼,直想吼他滚蛋走人。
这是唐月的一点小兴趣,自从来到这里唐月对这乱世有了一定的了解后就明白什么叫作‘有备不时之需’,他唯一会作的就是看病医人,所以求急的药品一定不能少备。
刚去倒了杯茶,转身就看到林静叶正拿着自己的手术刀在修指甲,唐月气得直跳脚,这些吃饭的工具平时他总是用完就用烈酒消过毒,这会儿被林静叶拿去修指甲怎么不让唐月生气。
“你……你……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唐月三两步冲到林静叶跟前,伸手就去抽那小刀,却在林静叶手指上划下一道不浅的口子,林静叶轻吸了口气,这刀又利又快一刀划下去初时没有什么反应,一会儿才流出血来。
林静叶撇撇嘴瞪视唐月,无言的指责唐月,唐月一见伤了林静叶也觉得不好意思,虽然他更多的认为这是他自作自受,可还是抓起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清水药瓶来帮林静叶包扎。
林静叶却是极为不满,瞪了一眼唐月,“这三年来,你还是第一个伤我的人。”
唐月瞅他一眼,不以为意的随口闲问,“那三年前呢,谁伤过你?”
林静叶看了看他,低下头来没有说话,只是看唐月用清水洗净了手指,撒上药粉,又将白纱撕成了小条,轻轻缠在他的手指上,看也那小心又轻柔的动作心里突然有了丝无法说明的惆怅。
说不上为什么,唐月总是勾起他许多思绪,也让他很轻易的想起那个人——程笙。
明明两人完全的不想像,不同的样貌,不同的性格。唐月性子暴燥易怒,做什么事都凭一已好恶,只要是他喜欢的就无怨无悔的付出,可是在他鲜明无比的性格下,又似乎隐藏了许多东西,让唐月有时候看起来很孤单很压抑,所以他一直觉得唐月很难捉摸。
而程笙不同,他是温柔的,做什么事都细致周到,特别是对他从来没有大声说过一句话,更不会让自己受一点伤,以前从没发现过,不知为什么自从认识唐月后他在自己心中的影相反而清晰了起来,在第一次唐月毫无忌讳的一掌拍到他脑袋上时,他心里就突然记起了程笙。
实在想不出这两人身上有哪点相似之处,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就这么鬼使神差的从汉曦一路跟到了菘南。
对了,是来上坟的,今天——是程笙的祭日。
唐月为林静叶包好指头,已经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要回神的意思,便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弹,“回神了,回神了。”
林静叶看了一眼唐月,把头扭向一边还是不理唐月,唐月无奈的摇摇头,“行了,别那么小气好不好,再怎么说我也把我刚配的药给你用了。”一边说着一边把水盆和药瓶出了起来。
“今晚——我想去上坟,不想一个人去。”有些迟疑又像是不确定的声音轻轻响起。
无声的叹口气,唐月回过头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去。”
轻轻点点头,林静叶望着窗外并不明亮的月亮,“现在就走吧。”
唐月看了他一眼,“行,不过稍等一下,既然祭坟总不能空手去,我让小二准备点东西,你等一会儿。”说着便走出门去。
林静叶看他走出去,身上靠到身后的椅背上,祭坟……林静叶轻轻的笑了,三年来第一次来祭坟,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月走到楼下,并没有见到小二的身影,这间客栈客人不多,就连老板也因为战乱带着一家老小到外地去了,这小二是老板收留的流浪人,为了报答老板的收留之恩,才自愿留下来照看这间客栈的,所以可以说这里里外外都只有小二一个人。
唐月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声,想来是小二不知在哪儿忙呢,唐月便自己转到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当祭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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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火灶上不知在烧些什么,呼呼向外冒着热气,锅里的水也向外溢着,底下炉灶里的柴火都烧到了头掉在地上,旁边便是柴堆,再晚就要引燃了柴堆,定是要失火的。
唐月连忙把柴火拾起扔进炉中,“这小二跑哪儿去了,不想要这家客栈了。”
在厨房里搜逻了一遍,找了个买菜的篮子,又找了几个冷掉的馒头,还有一小坛酒,两个苹果,只是没有找到香烛之类,也算凑合了,提着篮子就要出去,看那灶上的大铁锅不知在煮什么东西,咕嘟咕嘟的响个不停,伸手便掀开锅盖。
“呯呯……”两声,篮子和锅盖掉在地上,唐月一脸惊骇的猛得向后退了几步,重重撞在厨房中的桌子上,那一直叫不应声的小二此时就被折成了难以想像的姿势塞在了这口并不大的锅里,锅里的水都被煮成了降红色,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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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月见了这情景再也受不了,扭头便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身体不可自抑的微微颤抖,几乎是逃得跑出了厨房。
“林静叶,林静叶……”跌跌撞撞的冲上楼,唐月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死白,这店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能再呆下去了,得赶快离开这里。
一把推开门,却不知被什么一撞,唐月被一股大力冲撞的脚下不稳摔在地上,只觉得气血翻涌,头昏眼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也才看清屋里两道缠斗激烈的身影。
平时看起来娇娇弱弱,动不动就瘪嘴瞪眼的林静叶,此时正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动作灵巧的与人激斗。脸上那沉稳冷漠的表情是唐月从来没有见过的,还有浑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一点也不像那个有时文静的像个小书生,又时又娇媚的像个小妖精的林静叶。
而另一个人就没有那么赏心悦目了,身材相对当魁梧,手上一柄大刀舞动起来虎虎生风,威莲大,破坏力也极大。头上包着一块降红色的头巾,就像是刚才看到那锅里煮沸的水一般的颜色,身上穿着黑色披风,前胸贴着块金属护胸,相貌有些丑陋,阔嘴蹋鼻梁,一双眼睛闪着凶狠的噬血的光芒。
唐月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四顾寻找着可以当武器的东西,他不知道这男人和林静叶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可是他不能留下林静叶一个人在这里,他想帮林静叶。
林静叶见唐月抓起地上的凳子,急急说了一句,“你快走。”
唐月抬头看着他,“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快点打倒他,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走了呀,你打得过他吗?”
林静叶一边手上不停,一边还偷闲去瞪唐月,这个笨蛋要打得过早解决了,这还用得着问吗?
“你少啰嗦,快滚……”
唐月心中一沉,看样子是打不过了,虽然小命比较重要,他也不愿白白交在这里,可是真这么留下林静叶,他唐月可做不出来,当即抓着凳子就向那男人抡了过去,想要去助林静叶一臂之力。
可是两个武功高强的人拼斗,哪有唐月这种弱质之流插手的余地。那男人阴冷的说了一句,“找死。”一脚正踢在唐月举起的凳子上,结实的木凳顿时碎为木块,巨大的冲力直击唐月让他心头一窒,一股甜血涌上来,唐月分不清是被凳子的碎块砸中还是被那人踢中了,只觉得一口血吐出来后,胸口疼得他直要死过去。
林静叶一见心头也是一急,喊了声唐月,手下的剑势更加凌利,那男人阴恻恻的笑着,“林静叶,靠一个不会功夫的人这回谁还能保得了你,好运气不会永远跟着你的。”
林静叶不说话,只是脸色更加阴沉,剑下的攻击更加猛烈,这个时候唯一的出路就是杀了面前这个人,否则他和唐月都要死,只是三年不见他的功夫似乎更好了……
也许是心神难定,到底没有对方沉着,在高手面前这种小小的纰漏都足以致命。
‘嗞’的一声,林静叶胸前的衣服被划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顿时便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襟,林静叶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眼不由的向唐月倒下的地方一瞟,唐月正眦牙咧嘴的从地上抓起来,手里握着一截凳子腿,看样子还真是倔强,就是不肯放弃。
林静叶急起来,大叫着“唐月你快走,留在这里也是拖后腿。”
“我……咳咳……”唐月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才靠着门坐起来,“这次就算真要死在这儿,我俩儿也做伴了,不过……你记着我这条命可是为你而送的,下辈子我的吃喝拉撒全由你负责。”
林静叶咬住唇,这个家伙到这时还在胡言乱语,真是没有一点危机感啊,不过……如果你真的陪我死在这儿……下辈子我管你就是了……
“你还是快滚吧,我可不打算负责你一辈子……”
“哼,你们谁也走不了。”男人狠狠一扫唐月,却见唐月正奋力向窗口走去,微微一愣,这小子想干什么,就算逃跑也应该往门外走吧。
唐月推开窗子,冲着窗子大喊起来,也许是刚才那一下受伤太重,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即使如此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男人脸上闪过一抹狠厉,反手就向唐月砍去,可能是想先砍了这惹人心烦的,也免得闹心,林静叶滕出身来一剑划到,直削去那男人半截披风,可是却仍未阻止那男人的力道,心头一惊,大喊了一声,“小心。”
唐月只见那男人气势汹汹的扑过来,完全傻在那儿,只觉得眼一花,身体已经被强行推到了一边,堪堪避过一记重击。
唐月被推到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林静叶,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震惊过,为了救他,林静叶竟然挺身为自己挡下了这一击,黑暗中看不清林静叶伤成什么样子,可是他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林静叶背上的血渍在迅速扩大。
林静叶右手却是突然扔下了自己的剑,一手紧紧抓住插入肩膀的刀刃,一手向那男人攻去,竟是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然。
大吼一声,唐月向着那男人扑了过去,果然是自己拖了林静叶的后腿,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林静叶一个人孤军奋战。
那男人虽然一手被制,另一手又被林静叶缠住,却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一个毫无威胁力的人,见唐月扑过来,冷冷骂了句蠢,提脚便踢,林静叶一见也用脚去压制,可是林静叶这一分神便被男人瞅了空子,只听一声骨骼脆响,林静叶闷哼了一声,感觉手骨被捏碎了,脸色顿时一片刹白。
男人冷哼一声松开林静叶的左手,冲扑来的唐月就抓了过去,林静叶即使在巨痛之下也还有一丝清醒,见唐月岌岌可危右手慌忙丢了刀刃反手推去,那男子本是想一举击毙唐月,现在也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了林静叶身上,当即也放了刀柄,伸手和林静叶斗上,而另一只手则毫不迟疑的向唐月抓去。
唐月被抓住喉咙,眼见就要碎喉而死,却见他手中一亮,拨出临行前文采给他的匕首,由下而上就是一划,那男人吃了一惊,没想到唐月此时还能拿出利刃伤人,立刻就想松手,唐月也下了猛劲,死死抓住那男人的袖子,被他狠力一抽虽是抽回了手,手腕处却是正迎上了锋利的匕首,只听那男人惨叫了一声,顿时鲜血迸流。
唐月这次也红了眼,不因为一次得手就满足,大喊一声反而欺身向前,仗着手中利刃先伤了那男人,林静叶又使出浑身解数缠住那男人手脚奈何不了他,一手抱住那男人的手臂,手上的匕首就拼命的向那男人刺去。
身上似乎中了两下,但是唐月什么也顾不了了,只是一边嘶吼着一边不停的把匕首向前递去,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有些疯狂,这场厮杀注定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眨眼,又像是生死边缘徘徊了几个世纪,一片狼籍的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
三人身上几乎都染成了红色,人也叠成一堆,林静叶紧闭着双眼,一手抓着男人的手臂,左腿还压在男人的右腿上,而那男人双眼圆睁,眼睛死死盯着头顶某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唐月轻咳了几声,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眼那个男人,再看看男人腹部被自己捅的几乎是马蜂窝一般的一片血糊,心里不禁暗叫侥幸,看了看手上的匕首,后怕的瘫在了地上,这男人穿得金属护甲,要不是手上匕首锋利,怎么可能这样得手,看看手上的匕首将那金属护甲都刺了个透却是连刃都没伤分毫,心里第一次感谢文采总算做了件好事。
又喘了几口气,才奋力爬起来,发现还有一只手牢牢的抓着他的衣服,唐月看了一眼骂了一句什么,这男人临死前硬是在自己胸前抓出了几个血洞,拼命掰开那男人的手指,唐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爬到林静叶身边,只见林静叶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也不知是谁的血,林静叶白色的袍子上已经完全被染透了。
唐月心中一紧,连忙把林静叶从那男人拉起来,“林静叶,林静叶……”连着喊了好几声,林静叶才勉强睁开了眼睛,见到唐月焦急的目光,惨然一笑,“我们……我们命真大,还……还没死吗……”
唐月看他浑身鲜血,特别是胸口的伤势最为严重,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惧意,最近遭受的事情不少,让他无可奈何的事情也不少。
沈惜颜昏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