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少主顾虑一下平见家的名声。」慎岛贞睦淡淡地说著,虽然没权力管教平见正弘,但语气里却带了点浓厚的教训味道。
或许是平见正弘对自己示爱的关系,让他对平见正弘的感情有些意识过度,虽然没打算当平见正弘是情人,但看水莲和平见正弘那副亲昵的样子,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又来了,每回一见面就是教训、数落,到底有完没完「你来干什么?」平见正弘转过身去,在自己的脾气好好改正前,他觉得还是跟慎岛贞睦保持距离比较好。
「大人命我跟著少主,我大概得当您的老师一阵子。」在看到平见正弘与水莲窝在一块的样子後,慎岛贞睦对於这道命令略有不满。
早知平见正弘在得不到他之後会另外找男人,那他又何须担心?
「不会是因为我去找水莲,父亲怕我败坏平见家的名声,才要你管著我吧」无论怎么想,平见正弘都觉得好运不会自动从天上掉下来。平见正弘倏地转身,他瞪著慎岛贞睦的脸,讶道:「父亲要你跟著我」
「大人希望我能敦数少主,让少主有上河亲王继承人的样子。至於少主找男娼一事,大人没说什么。」
当平见干正从监视人口中得知平见正弘带了水莲到别饰,还将水莲唤作贞睦时,只是坐在大厅里狂笑。
在命人查过水莲的底细後,便说了——
让这个「贞睦」留在娼馆里实在太糟蹋了,给他点钱做生意吧。
「家里那堆老师还不够多吗」平见正弘冷淡地应道。「父亲大人身边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
水莲要他改改个性,平见正弘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脾气这回事不是说改就可以改的,所以在改正之前,也许他应该先学学怎么独立,才不至於老被当个孩子看待。
「若是您不愿意,贞睦这就回去禀告大人,少主不愿以我为师。」慎岛贞睦微微鞠躬。
若不是平见干正下令,慎岛贞睦也不想给自己揽麻烦,所以平见正弘此言倒是称了他的意。
「你明知道不是那个问题!」平见正弘有丝恼怒。
父亲到底在想什么啊要他成天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却又表白示爱不得,那岂不是比见不到面还痛苦存心整人啊!
「少主,我只是听令行事。」慎岛贞睦对平见正弘动不动就爆发的脾气有些没辙。「您既不想以我为师,为何又不让我回去覆命。」
「满嘴命令。」乎见正弘的眉越蹙越紧。「没有父亲的命令你就不会做事了吗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巴不得成天窝在你身边,却又告诉我你要回去请辞,这不是摆明了整我」平见正弘说罢,没等慎岛贞睦回答便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总之他现在就是不想跟慎岛贞睦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少主,请别让我为难。」慎岛贞睦早平见正弘一步赶到他面前跪下请求。「我知道少主你的心意,因为不想敷衍少主才接下大人之命,在这段时间内随侍少主……」要说整人,慎岛贞睦才有被这对父子要著玩的感觉。
平见千正明知道他打算一辈子独身,还要他试著接受平见正弘的感情,这根本就是两相矛盾。
王於平见正弘,前一刻才刚刚对他示爱,下一刻却又马上找了个男人来替代他,一想到这些说不上琐碎还是重要的事情,慎岛贞睦真有股深沉的无力感。
果然是父子,他们俩的个性还真是如出一辙。
「别跪在我面前!」平见正弘转过身去。「我不想当你的主子,我想当你的情人。」
「我知道我若是离开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我要回去了,免得你动不动就想切腹。」对平见正弘来说,那无疑是个可怕的要挟。
「少主。」慎岛贞睦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就回府,所以张大眼睛愣了。
平见正弘没能见著慎岛贞睦难得露出的惊愕表情,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绕过房间,越过庭院往大门走去。
他对不起水莲的劝告。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死脾气应该要改一改,但慎岛贞睦老是惹火他,这点他也无法控制啊!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暂时别面对慎岛贞睦,保持冷静吧!
「备车!」慎岛贞睦起身唤来仆役。「通知大人,少主马上回府。」处理与感情无关的事时,慎岛贞睦的反应其实挺快的。
「少主,已经入秋了,晚上天冷,披著吧。」慎岛贞睦取了外袍替平见正弘披上。
平见正弘回头瞄了慎岛贞睦一眼,他板起面孔,视线直直地定在慎岛贞睦的脸上。
「贞睦,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
「是,请少主吩咐。」对现在的慎岛贞陆来说,只要不是命令他立刻喜欢上平见正弘,其他任何事情他都会照办。
平见正弘瞧著,突然伸出手揪起他的衣领,然後凑上唇,狠狠地吻住柔软的唇办,然後才放松了力道,让自己与他分开。
「贞睦,我不会死心的,你要记得这件事。」
「我知道……」慎岛贞睦松了一口气笑道,对平见正弘的吻倒是不怎么在意。
反正他原本就是为了侍寝才被送给上河亲王,只不过他运气好,平见千正注意到他的才华,没让他当个陪主人玩乐的侍僮,光是这一点就够他感恩了,所以被平见正弘抢了一个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平见正弘瞧著慎岛贞睡的笑脸,只觉得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波动起来。
「回去吧。」他匆匆跳上马车,乖乖地窝著没动,也没再说一句话。
「少主,我让人点了薰香,晚上应该能好睡一点。」当晚,慎岛贞睦没随侍在乎见千正身旁,而是跟在乎见正弘身旁。
三这是初香,今年刚采收的新茶。」慎岛贞睦让侍女端上热茶。
其实这就是平见正弘先前问的,到底平见干正身边有什么事好忙小至端茶倒水,大到上阵杀敌,随身侍从做的就是这些事,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寸步下虽主子,守护主人的性命。
平见正弘无言地瞧着慎岛贞睦的动作,等到侍女退下後,他才转向慎岛贞睡问道:「你平常跟著父亲就是做这些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差不多。」慎岛贞睦起身替平见正弘拉起对著庭院的竹帘,「弄清楚主子的习惯,知道主子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在主子开口前把事情处理好,当然也包括些政务……」
平见正弘应了一声,「跟著我是没事情好忙,应该不会有责任让你担吧」就算有事,他也不希望慎岛贞陆替他扛下来。
「还是有的。」慎岛贞睦笑了笑。「跟著少主虽不用处理政事,但得保护少主的安危,这点与跟在大人身边是一样的。贞睦的命和主子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我可以死,主子却不能死。」这就是侍从的职责、最主要的工作。「我会挡下每一把砍向主人的刀子。」
「我不要你来挡。」平见正弘蹙了下眉心。「我练弓,是因为要替你射掉来袭的敌人;我练刀,是为了挡下每一把指向你的利刃,练骑术,为的是追上你、跟你并驾齐驱;学知识,图的是让你重视我、知道我不是个差劲的主子!」
这些是他十多年来寻不到目标的心情,如今总算厘清了。
「您会是个好主子。」慎岛贞睦看了看平见正弘。「家臣就是家臣,这一点不会变的。」慎岛贞睦没打算跨越这条鸿沟,虽然之前不知道平见正弘如此努力是为了自己,但他欣赏平见正弘的才华,也愿意对之效忠,但成为让他保护的情人,却是另外一回事。
「以後你就知道了。」平见正弘扬起一抹意味深远的诡笑。
水莲说得对,冷静下来与贞睦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让他放松警戒心後,想要趁虚而入应该不是难事。
「很晚了,你回房休息吧,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忙了。」平见正弘可不希望慎岛贞睦累坏了,尤其瞧他那副样子,在父亲身边工作时八成从来没好好休息过。
「贞睦现在是少主的侍从。」关上纸门,慎岛贞睦在乎见正弘身边坐下。「少主先睡吧,我等会儿就回房去。」
「我睡了以後,你八成会守在门口。」平见正弘摇摇头,拒绝这个提议。「你回房休息,我不希望看到你累垮,反正我不会再做半夜溜出去这样的事情。」
慎岛贞睦看平见正弘一脸认真,选择相信他。「既然如此,贞睦告退了。」
这天一早,来唤平见正弘起床的人换成慎岛贞睦……
平见正弘睁开眼睛就看到慎岛贞睦跪在一旁,他的床边放了盆热水跟洗脸的布巾,水里还飘出淡淡的香味。
「若是少主不喜欢这个味道,我马上让人换过。」慎岛贞睦平时只跟着平见千正,对平见正弘的喜好并不清楚。
「我说贞睦……你不用把我的喜好都记得,因为我根本没有特别偏爱什么,顶多记著我不爱吃药膳就好了。」从小到大平见正弘的眼里就只有慎岛贞睦一个人,靳以他才会什么都不在意,因为他早已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慎岛贞睦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
「你平时没跟著父亲的时间都在做什么」乎见正弘其实也没什么事可做,除了学习的时间之外,他自由得很,所以对於慎岛贞陆的工作相当好奇,但是仔细观察下来,他发现慎岛贞睦与其说是侍从或家臣,不如说是父亲的贴身护卫。
「整理探子回报的消息、指派监视的眼线、应付大人不想见的访客……」其实慎岛贞陆没什么空下来的时间。
「还真忙。」平见正弘瞪大了眼。「父亲没有派人帮你吗」这么多工作,父亲是想累死人啊
「能相信的人不多……」慎岛贞睦叹了一声。
「那为什么不找我帮忙,总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信不过吧」平见正弘心里泛起淡淡的疼惜。
「就算我还年轻、经验不够,但是可以训练啊!难不成父亲要我当个没用的领主吗」这点是平见正弘最不满的。
「少主……一慎岛贞睦皱起眉头,一副想说什么却不好开口的模样。
「有什么问题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平见正弘唯一不满的就是慎岛贞睦说话拖泥带水,不管什么都只讲一半。
「请少主恕罪。」慎岛贞睦跪了下来。「上河亲王之名,平见千正大人原本打算让贞睦继承……」
「啊,陆不得。」平见正弘对这件事的反应倒是不大,因为他总觉得父亲疼惜和敦导顷岛贞睦,远比敦他这个儿子来得认真。
「真是辛苦你了。」平见正弘叹道:「我那个父亲的任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隋,他会这么讲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想他应该是觉得你比我更适任才这样决定的吧。」
自己能不能继承家业,其实平见正弘并不在意,因为他从小就只注意慎岛贞睦,他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慎岛贞睦,而不是为了继承家业。
「如果你当亲王,那我就有机会当家臣,到时候我就可以实现用自己的双手来保护你的心愿了吧」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这样,也许他还会轻松一点。
「少主……」慎岛贞睦的眉心不禁纠结起来。
就是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让他永远无法抓住平见正弘的脚步,但是也因为这个少主的行为无法预测,让他不得不时时刻刻盯著平见正弘,所以才会让平见正弘和自己过度亲近,进而衍生出感情来吧……
甚至,就连他自己,或许也有著类似的状况,相处多年下来,他早已习惯身边有个需要他照料一切的小主子,他可以大方承认自己关心平见正弘、在意平见正弘,只是感情还不到平见正弘那般浓厚罢了。
「怎么」平见正弘看著慎岛贞睦那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我说错什么吗」他伸出手想抚平慎岛贞陆紧皱的眉心。「你别皱眉啊,我看了会难过。」
慎岛贞睦没有退开,就让平见正弘轻轻抚著他的前额。
「我无法理解少主在想些什么。」慎岛贞睦咬著下唇,说出他对平见正弘的看法。
「这有什么好皱眉的」平见正弘不懂,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常,能够交心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要说他们能够互相理解,那才是奇闻。
「总之我喜欢你,记著这个就好。」
对平见正弘的乐天,慎岛贞睦忍不住长叹。
「不要想那么多了。」平见正弘看他似乎还是一脸无法释怀的表情,索性站起身,拉著慎岛贞睦往庭院走去。「反正父亲放了你假,你就跟著我休息吧!」
「原来休假还挺难熬的。」慎岛贞睦喃喃说道,「什么事都没得做的日子,我过不陨……」
「我开始觉得父亲在虐待你。」平见正弘不以为然地摇头。「休息是每个人都不可缺少的事,像你这样成天工作,总有一天会累垮。」怪不得他从没见过慎岛贞睦轻松下来的样子,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忙碌,甚至连空闲时间都没有。
「没这回事,是贞睦自己认大人当主子,能为大人做事,我觉得很荣幸。」这就是慎岛贞睦与平见正弘想法上的差异。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你该休息了。」平见正弘硬是拉著慎岛贞睦往外走去。
「少主,我已经让人把早膳送过来了,您先用早膳再出门吧。」看平见正弘没吃饭就要外出,慎岛贞睦赶忙将平见正弘拉住。
「那你就跟我一起吃吧。」平见正弘停下脚步,又不上了一句。「一个人吃无聊透顶,我不管你是想拿主仆身分还是不可喻炬的理由来反驳都好,总之你陪我一起吃。」习惯了慎岛贞睦的个性後,平见正弘也渐渐找到与他应对的方法。
也许久而久之,他与慎岛贞睦可以找得到和乎相处的平衡点。
「我知道少主会这样要求,所以我让侍女送了两人份的餐点到房里。」慎岛贞睦将平见正弘请到偏厅,厅内果然放著两人份的早膳。
「我没让人备酒,一早喝酒对少主不好。」慎岛贞睦看了看矮桌上的餐点。「不知道合不合少王口味」平时平见正弘的餐点都由其他人负责,慎岛贞睦从没去注意过,今天突然和平见正弘一块儿用餐,才想起这个问题。
慎岛贞睦说完没等平见正弘回答,便先起筷将几样菜送到嘴里。
「我想是没问题。」他转向平见正弘,「请少主用早膳。」
为了防人下毒,慎岛贞睦总是跟主子吃一样的菜色。
「你拿自己试毒!」平见正弘指著慎岛贞睦嚷道。「谁准你试毒了,万一有人下毒怎么办?」
「若是有人下毒,有慎岛贞睦先做确认,少主不会有事的,请放心。」试毒对慎岛贞陆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平见干正的餐点也都先经过他确认,才送到平见干正面前的。
「就是因为你先确认才有问题!」平见正弘板起面孔训道:「以後不许你试毒,万一你中了毒,那不就糟了吗?」
「少主担心我啊!」慎岛贞睦低下头微微笑了笑。「我也担心少主的安危,我不是说过愿为少主舍命吗?」
生命是人最珍贵的宝物,所以愿意为其他人舍弃宝贵的性命,对慎岛贞睦来说是最深刻的感情表现。
他对平见正弘的感情或许比自己想像的还深,说不定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只是每个人的表现方式不太相同,不过……若说他对平见正弘的情感也是「喜欢」的话,那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前阵子他避平见正弘到底在避些什么说不定平见正弘早已得到想要的——也就是他尘封多年的心。
「我喜欢你,所以才担心你,这有什么不对」平见正弘看著慎岛贞睦的笑脸,刚才的坏心情总算稍梢平复了一些。「而且,我不也说过吗我不要你来保护我,我希望由我来保护你,所以你不要随随便便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慎岛贞睦沉默了一会儿。「我接受少主的心意。」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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