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魔上身by 月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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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魔上身by 月幽-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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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的绕梁之音我无时霍忘,今日请再为我歌一曲。”叶善兴致很浓地邀道。 
   “这几日贱妾偶感风寒,不能唱曲娱宾,请叶公子多多包涵。”语气虽然婉转,推托之意甚坚。 
   “哦?”叶善瞟了一眼洛仙冷淡的面容,“洛仙姑娘既然玉体不适,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叶善的好说话出乎洛仙意料之外,反令她一怔。 
   “不如让我来猜上一猜好吗?”叶善的唇畔浮起极浅的笑纹,“洛仙姑娘的拒唱亦是拒客之意,真是玉体违和吗?不、不……是我晚来一步,芳心早有情钟!” 
   洛仙娇躯陡震,不置信地瞧向叶善,感觉到他那两道清亮的目光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底蕴,不由心生暗凛。 
   其实这并不难猜,洛仙身负当代红歌伎之盛名,裙下逐臣车载斗量,自是心高气傲,不把一般凡夫俗子放在眼里,偏生她是多愁善感的瘦怯弱质,一旦动了怜才爱貌之心,最易病犯相思。 
   叶善见惯世面,要猜中小儿女的点捻心思,简直易如翻掌。 
   “洛仙姑娘有了闭门谢客之意,我也不好厚颜多留。” 
   从位中站起,从容神色难以察出他的不悦,回头看了侍立身后的何玉一眼,见他面有喜色,方在眼中透露一点真性情。 
   
  叶善正欲出舱,船身猛地被其他般只撞上,顿时失控地晃动起来,尖叫四起,东西凌乱摔了一地,几乎全部人都踉跄地滚倒在地。 
  唯有何玉声色不动,不受丝毫震荡的影响,直挺的身躯稳如磐石,适时出手一托叶善后腰,不致使他狼狈地加入地上的那一堆混乱。 
  河面上遥遥传来清雅的声音:“在晴歌舫上的是叶世兄吗?” 
   这声音听在耳里颇觉耳熟,听那来人的口气似乎是个熟人,叶善这才有心思擦一下惊出的冷汗。 
   “小弟薛晔——”舱外又传来这么一声。 
   淡忘的记忆被倏然提醒,叶善恍然大悟,果断挥开何玉的大手,即刻对身边刚爬起的人吩咐道:“去请薛大人进来。” 
   功夫不大,一名白衣男子踏入舱中。 
   端整细致的容貌原应更胜叶善几分,可惜一道丑陋疤痕将整张脸的完美破坏殆尽,让人见了虽不致感到悚目惊心,却将他属于纤秀的俊雅柔和一扫而空。 
   “叶世兄好多年不见了。”那名白衣男子一见面,就向叶善拱手道,骞然瞥见舱内一团乱糟糟,不禁歉意地笑笑。“小弟是坐官船来了,忘了嘱咐他们一声,反令叶世兄受惊了。” 
   “好说好说,薛大人一向安好吗?”叶善不介为意,世故的脸上微透真挚的诚恳。 
   这位被叶善称为“薛大人”的白衣男子,便是名噪京华的“宠儿”薛晔,自他六岁时被当时尚为皇太子的当今圣上留住宫中,一直是由当今圣上抚养成|人的。 
   “原来洛仙也在。”薛晔一眼瞧见杂在人群中的洛仙,微然颔首示意。 
   “薛公子……”洛仙声若蚊蚋,羞赧地红染两颊。 
   “薛大人也认识洛仙姑娘吗?”叶善心中一动,问道。 
   “前几日我曾至晴歌舫听过一曲。”薛晔不疑有诈,如实告之。 
   叶善心里哪还有不清楚的,单观洛仙看到薛晔的异样神情,即知她托病的缘故。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空负了佳人一片痴情,叶善暗暗好笑。 
   “我听说你到了金陵,去找你时扑个空,底下人说你来了晴歌舫,所以我就随后赶来。” 
   “此处说话多有不便,我们回去再说吧。”叶善说这句话的用意是在证实自己的猜测。 
   “叶公子……”洛仙果不其然地开口了,“你不是专程来听贱妾的歌吗?就请你与薛公子暂且宽坐,贱妾愿献歌一曲,以助雅兴。”柔柔的目光含情春水般凝睇薛晔脸庞。 
   “公务在身,叶世兄我与你改日再来吧。”薛晔心有旁鹜,无法领会洛仙的盛情。 
   洛仙娇靥一黯,叶善旁观者清,劝道:“既然来了就听听吧。” 
   “可是……”薛晔欲待再言。 
   “看我薄面上吧。”叶善拦下他的去意。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袅袅的歌声,吐出缕缕情丝,一斛柔肠诉付曲中,不知可有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怜香人? 
  “好、好……”叶善附和地拍拍手掌,注意到洛仙的一双俏目尽往薛晔身上偷觑。 
  “前些时日听说京里要下来一位钦差大人,我想薛大人就是那位代天巡狩吧?” 
  “我来江南公务倒在其次,主要是为了遥儿。” 
  “咦,有遥殿下的消息了?”听到此处,叶善神色颇见震动。 
  “听说有人在江南见过她出现,因此我才会赶来江南寻找她。”薛晔的神情忽现挹郁,落落寡欢的愁容难以排遣,“三年了,不论是皇上还是我派出无数人寻访,仍是找不到她的下落,犹如石沉大海,一点消息也得不到,即使她平安无事,也该让我们得知呀。” 
  “当初她这么做也是为了成全你。”叶善就事论事,希望能开导薛晔。 
  “她已经帮了我许多次了,她为了我女扮男装十六年,为了我与皇上父女反目,又为了我远走他乡,是我辜负了她……”惆怅涌上心头,薛晔自觉亏欠她良多。 
  “她是你的妻子,而你却心中另有所爱,凭她的身份立场,你教她如何自处?她拼命在躲避你们并非没有原因的。” 
  叶善虽远在江南,京中诸事也不时颇有耳闻,此类深宫秘辛他获悉的比民间偶传的风言风语更加有底细。 
  “我知道、我知道……倘若我能早点明白自己爱的人是谁,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如今是我害了她一生……” 
  剪不断,理还乱,一个情字纠缠两代三人,若是当年他不曾……若真是不曾,他又怎会领悟到自己的真正所爱呢?注定要负了一个,他终于是负了她。 
  “我会竭叶家之所能全力帮你找寻遥殿下的。” 
  这种事上并没有谁是绝对的对、谁是绝对的错,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叶善身为外人,不好过份置啄此事的是是非非,能帮上的只有这点了。 
  “多谢了……” 
  三年了,薛晔已经不抱希望了,因为遥儿是成心要躲开他们,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寻获。 
   “这也用不着客气。” 
  “打搅多时,我该走了。”薛晔站起来,向叶善一躬而别,转身步出船舱。 
  “薛公子……”洛仙留恋地呼唤,但人已去远。 
  “他找他的妻子已经整整三年了。”叶善踱到她背后,悠悠开口,“洛仙姑娘,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千万不能对他持有非份之想,否则你将大祸临头,到时悔之晚矣。” 
  “为什么?”洛仙愣愣地问道。 
  “因为他所爱的人具有非常大的权势,聪明人就不要去招惹他。” 
  “我不甘心……”洛仙难过地咬住樱唇,泪波盈盈,伤心欲碎。 
  “认清现实吧,洛仙姑娘。” 
  叶善举步出舱,他的好心到此为止,以后的就需要洛仙自己琢磨了。 
   
  晴歌舫靠到岸边,伴同叶善的一行人纷纷跳到堤上。 
  “爷,薛大人看上去同你很熟?”何玉随在身后问道。 
  “是呀,我认识他的时候年纪尚轻。”叶善一边说一边朝停轿处走去。 
  “那他同爷……”声音嘎然而止。 
  “怎么了?” 
  叶善微诧地返身看向何玉,发现他眼神古怪地紧盯某一处,沿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斜岸垂柳下伫立一人,瞧其装束打扮应非中原人氏,那男子似乎也正朝此处炯炯瞩望。 
  “何玉?”拍拍他的肩头。 
  “爷,没事了。”如同梦中惊醒,收回刹那的失神。 
  “那就回去吧。” 
  从未见过何玉表露过如此异样,叶善难掩好奇地再行投去一瞥,千尺柳枝款漾处,人迹全无。 
   
  秋声 
   叶府掌握南方泰半经济命脉,江南一域几乎全被叶府所垄断。 
   当叶善这位富可敌国的商业钜子驻歇金陵城,整天都有人捧着大红请柬上门邀约叶善赏脸光临。 
   叶府在金陵拥有自家的别业——梅园,仿依梅花造型建筑,园中遍植梅树逾百株,冬来寒英吐蕊,花透梅苞染漠漠,仿佛将太湖之滨的香雪海移来此园深藏。 
  前园有叶府的下人把守,挡去一概不必要的嘈杂,叶善避住进深的梅花书院,打算入秋后返回叶府。 
  数十张洒金红柬散乱地陈放桌上,叶善随意翻弄一下,从中抽取两张出来。 
  “贾思成……楚廷方……” 
  叶善沉吟顷俄,当他放下手中请柬时,心中早已定下章程。 
   
  如果说何玉在武功上鲜逢敌手,叶善在商场上也是纵横披靡的。 
  身为叶善贴身佣人,何玉真正见识到叶善精明厉害的一面,轻描淡写地将金陵城里素来齐名的两大商贾玩弄于股掌之间,即不着边际地挑起了两人间的不和,不使他们的势力日益坐大,又令他们意识到只有仰赖叶府鼻息,与叶府通诚合作,才能挤掉对方在金陵城的地位,又可搏得叶善这个比他们更具财势的人物的好感。 
  这样的叶善是何玉所陌生的,习惯了在夜晚喜欢又咬又哭、撒泼狡赖的弱势,迷恋于肉体的魅惑,几乎忘了这个人还是南方说一不二的黄金帝王。 
  只在不为人知的深夜,臣服于黑暗魔王的肆虐,被迫敛起高傲的羽翼,象凡夫俗子那样为了苦恼的情欲而呻吟啜泣。 
  醉过方知酒醇,现在尝到嘴里淡淡的酒味,迷恋似乎也该到头了,可是心里又被塞入一股奇怪的情绪,就象中了一种比唐夫人的火毒更加厉害的毒素,心不受自己的控制,如同饱饮后劲极强的美酒,硬是要让叶善牵引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一向不是感情丰富的人,却让叶善在时间的缓冲下撕破了他的冷漠,无法眼睁睁看着叶善喜欢上别人,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不择手段地铲除一个个障碍,纵使招至叶善的深恶痛绝,他还是停不了自己的疯狂行迳。 
  有时恨也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法,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何玉只能错误地让叶善以恨来亲近自己。 
  ***** 
   天气虽属炎热,数丈井底仍冒出地底的寒气,碧绿的西瓜隔夜浸下,饱吸阴凉的冰冷,打捞起来后开膛剖开,只用银匙剜出最当中的一段瓤心,巧手雕琢成百合花形态,盛入羊脂白玉的盘子,衬以清湛的瓜皮作为花边点缀,取来冬天储藏好的冰块捣成屑片洒上,腻雪无垢的皓白,鲜嫩水灵的艳红,清新醒目的水绿,细蒙薄薄一层莹铄如雾的霜衣,宛若骤浮碧波的出水芙蓉,看一眼就让人直咽口水。 



  



13 



   叶善恍不在意,无心光顾盘里渐融的精致冰果,手拈一纸素笺翻来覆去的细看多遍,不知是何人手扎,值他如此重视。 
   唇畔化开一抹诡谲的浅笑,好象有什么趣事令他感到可发一笑。 
   “何玉,你待会儿出去命梅园的总管把流水阁缀拾干净,过两天有客人来小住数日。”叶善终于舍得放下素笺,扬声指派何玉,完全将堂堂“血魔”当做奴才使唤。 
   “是上次遇到的薛大人?”何玉无心问了一句,金陵城里多少人被挡驾在梅园门外,只有在晴歌舫上偶逢的薛晔,叶善对他似为看重。 
   “不是,是我的表弟夫妻。”叶善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并未详细说清。 
   “噢。”何玉对叶府的三亲六眷从不曾挂心留意过,叶善的表弟究竟是何方神圣,他都不会去关心的。 
   叶善的表弟是谁?何玉你好生糊涂! 
   
   隔几日,梅园来了两位贵客,一位是叶善的嫡亲表弟司马相公,另一位是——唐夫人! 
   当年雪地殊死拼斗,转眼匆匆已过两载,谁也没料到竟在此蓦地遭逢宿敌,唐夫人固然瞠目结舌,大感意外;何玉何尝不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叶善居然是唐夫人的亲戚?体内的火气陡然上升,记起切齿旧恨。 
   冤家见面,份外眼红,两人怒目相视,却又不愿先开口道破。 
   “你们认识?”叶善两厢审视,瞧出点许端睨,奇怪地问道。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别扭地旋过脸去。 
   “哦,是吗?”叶善强忍住笑意,凭这两人摆出来的难看脸色,说不认识才怪呢。 
   天下两大传奇人物——一为四川唐门少主唐夫人,一为“血魔”何玉,同列当代绝世高手之林。 
   唐何之战举世关注,不过至今仍不见有决战的风声传出,仔细端详两人含异的神情,似是素识,朋友当然不见的。 
   仇人吗?亦不尽然。 
   “何玉,还不快上前见过表少爷及……”叶善话到嘴边,向来利索的舌头突然打了结,“嗯……表……少……夫……人……”如此称呼不知他是怎生挤出来的,也真难为他有这等勇气。 
   何玉阴鸷的双睛迅速掠过一丝笑意,唐夫人是少夫人?实在有趣! 
   “不必了,叫我‘姑爷’即可。”唐夫人努起又大又圆的眼睛,装煞凶恶地瞪了叶善一眼,要不是他身为司马相公的表兄,又忌惮着血魔在旁虎视眈眈,他早就二话不说冲上去一顿痛殴,教他从此以后不敢把“夫人”两字出口。 
   “不,他是少夫人。”一身书卷气的司马相公在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肯吃亏半点,坚持何玉要这般称呼。 
   “你说谁是少夫人?”唐夫人没好气地问向司马相公,粉搓似的拳头示威地扬了扬,一副凭拳头说话的狠劲。 
   “我是说……”司马相公全仗一时血气方脱口而出,此时见唐夫人跃跃欲试地挥舞拳头,后悔起适才的冲动,唐夫人对他虽说比外人宽容得多,挨的力道可也不轻,够他呲牙咧嘴个半天。 
   “记住,我是你丈夫!”尽管横眉暴目,娃娃脸依旧可爱逗人,不过眉挑凌利杀气,硬逼着司马相公必须接受任自己欺负的命运。 
   “我……不……”司马相公眼中泛出畏惧的色彩,碍于唐夫人的闺房威严,灰溜溜地闭上了嘴。 
   这两个欢喜冤家争吵快四年了,还没完没了地一发不可收拾,唐夫人的拳头永远是最后的结局,看来大才子司马相公恐是翻身无日啰。 
   “就是表少爷、唐少爷吧。”叶善见两人斗嘴斗得不可开交,于是出面打圆场,取个折衷之法。 
   不知身份便罢,如今两人心照不宣,要他这素与唐夫人齐名的“血魔”朝唐夫人屈膝矮上三尺,若教人加油添醋地传到江湖上,岂不是平白弱了名头? 
   何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不肯下跪。 
   “算了。”司马相公敏锐地察觉出何玉心怀不愿,亦不强人所难,好脾气地免了他的行礼。 
   “不能算!”唐夫人尖声叫道,他决不愿错过这个大好良机,只要“血魔”的膝盖稍微弯弯,他就硬是要高出一头,往后不用再比试拳脚功夫,“血魔”永远只能排在他屁股后头,什么齐名、并列,他唐夫人天下第一、举世无双、没人可及。 
   “不要胡闹了。”伸手揽过纤细腰身,司马相公在唐夫人耳边低低喝道。 
   “好啦,你说算就算了吧。”可叹英雄气短,唐夫人委实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眼瞅着天大的面子在他眼前飞过,恨死了司马相公这个烂好人。 
  ***** 
   呈现珍珠粉泽的指甲淡映红润,剪饰得簇净整齐,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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