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美人- 第5部分

　　成牧开始有些后悔，伸手拉住王凯。「我不就说说。」

　　王凯突然把脸凑到成牧面前，「嫖客给我滚远点！」

　　「不会真生气了吧？」成牧发现，现在只要跟王凯争论什么，逻辑就会完全紊乱，「我不就说说的，像你这样的去卖身，不知道有没有人要还是个问题。」

　　王凯没有出声反驳他，但是……

　　「我说！你把我的香水放口袋里干嘛！」成牧这才发现，这个企图顺手牵羊贪小便宜的大叔在干什么。

　　女助手黑了个眼圈爬过来，「我说，牧，一会儿你是打算拍还是不拍啊？」

　　两个人回头同时大吼：「烦不烦妳！没看见正忙着吗！」

　　成牧刚一说完，就想起拍摄这一回事。模特儿的感觉给自己破坏了，现在迫近了交稿日，却没有办法再花工夫找新的模特儿。

　　一咬牙，「拍！谁说不拍！」之后用大手捂住了王凯企图想吼「不拍」的嘴。

　　成牧转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萧可很快就到了，到了之后就马上化妆，两个小时以后正式开始。」

　　王凯被看在了床上，老老实实地躺着，成牧为了看住他，干脆不睡，好不容易挣扎到了四点，萧可踹门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屋子。

　　萧可进了屋子，放下化妆箱正准备大干一场，往周围这么一看不禁笑了出来，成牧跟女助手小莎都戴着黑眼圈，一问，模特儿人呢？往床上一扫，正睡得香。

　　「这就是你的模特儿？」萧可问道：「就是上次你扛回家的那个吧？你可真有福气。」说完诡秘地一笑。

　　成牧恨不得捂上眼睛，就把她连带着王凯一起踹出去。

　　「成牧你别生气啊。」萧可笑道：「赶紧把他叫起来吧。」

　　成牧无可奈何地俯在王凯的耳边，「你们吴主编来了！」

　　王凯跟殭尸似地跳了起来。

　　「主编！主编在哪儿？在哪儿！」

　　萧可拍手大笑，「成牧，你看上的家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成牧偷偷转过身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萧可不要说话，接着又对刚睡醒的王凯道：「王凯，你要是起来乖乖去拍，我就考虑给你加钱，再以我的人脉托人给你们主编说情，你不是说主编没批你的假吗？」

　　「成交！」王凯笑咪咪地道，俨然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协议居然就这样成交了。

　　按照成牧的吩咐，妆不宜浓，可以淡化五官，但是一定要干净透澈，有存在感。

　　王凯还一直以为，成牧答应了他，把脸盖起来的那一回事。

　　「老实点！」萧可吼道：「别以为你是成牧的模特儿我就便宜你！眼线已经上了两次，没谁让我化妆能这么费事的！」

　　王凯也有满肚子的牢骚，没有哪个男人会心甘情愿让一个女人这么折腾吧。

　　女助手跑过来看一下情况，说是工作室已经布置好了，正等着模特儿。

　　该欺负的还是得被欺负。

　　王凯进了工作室，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新赶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到得差不多了，成牧端着相机似乎在跟女助手解释着什么。

　　白色的蕾丝铺满了一地，上面零星散着玫瑰花瓣和干枯的情人草。

　　「来了？」成牧回头跟萧可打了个手势。

　　「脱衣服吧！」萧可推了推王凯。

　　王凯死命拽住衣服不放，传统主义的人坚决不在大庭广众下脱衣服。

　　萧可阴笑着，一把把王凯拽到了暗房。

　　「我可不是成牧那孩子，他温柔，我就不跟你来这套了。」

　　才想反驳，衣服已经被扯开了，一个男人被一个漂亮的女人脱了衣服想必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轮王凯头上，就没有任何的浪漫成分了。

　　按照要求，裹了一件类似于衣服的东西，一半是白纱，一半则是精致的蕾丝，肩头上有个漂亮的蝴蝶结。

　　王凯一出来，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一是为王凯的那可笑的样子，二是为他锁骨附近以及胸口上玫瑰的吻痕，所有的人看到那吻痕都暧昧地笑了。

　　女助手小莎推了成牧一把，成牧把头凑了过去。

　　「我说牧，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拍啊，我怎么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美感，还有那些吻痕是怎么一回事？」

　　一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成牧忙扯开话题掩饰自己的失态，众人也就不加为难。

　　王凯一拐一拐地走到了中央。

　　「躺下。」

　　王凯侧躺在了花瓣和蕾丝中央，侧面刚好能露出美丽的背部线条。

　　拍摄正式开始了。

　　王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头发柔柔撒在了地上，成牧顺手又撒了一把情人草在他的身上，胡桃美人沉睡的样子渐渐浮现了出来。

　　王凯能感觉到，透过镜头，成牧的目光热切而理性地注视着自己，闭上了眼睛，忽然想起刚才在浴室发生的一切，脸色开始变得红润。

　　成牧伸手拨弄了一下王凯的额发，这个动作却让王凯全身的皮肤战栗不已。

　　王凯改变了一个动作，成牧躺下来，拍摄王凯脸部的特写，王凯像是能感觉到成牧的气息一般，张开了眼睛。

　　两个人隔着镜头对视，成牧忘记了拍摄，和王凯互相注视着，他的眼睛似乎又带起了在浴室里一样诱惑人的色彩，那惊讶的唇微张，因为过度的亲吻而显得比原先丰厚，颈上残留的是自己的印记。

　　「王凯……」成牧失声低语，忘记了所有人的存在，他想要触碰眼前的人，或许他比他大了八岁，或许他的嘴坏得没了边，但他就是想要用指尖感受到他的存在。

　　「成牧？」王凯想要叫醒成牧，而在成牧的眼里，却是王凯带着微笑呼唤自己的名字。

　　伸出手刚想要爱抚王凯的脸，旁边一群人早就脸红得闪开一边。

　　萧可突然走近成牧，一脚踩在了成牧的狼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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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妳干什么！」成牧跟王凯两个人同时朝着萧可鬼吼。

　　原因相当简单，成牧的手被狠狠踩了一脚，专业摄影用的相机从手上滚了下来砸到王凯的脑袋上。

　　「怎么着？」萧可俨然一副夜叉状，「这叫一石二鸟，识相点，给我工作！」

　　旁边的人见状全部笑了起来。瑞草悄悄推推瑞泽，边笑边道：「真没见过比他们更活宝的。」

　　那边两个主角顿觉面子尽失，遂严肃起来。

　　「吵什么！」成牧对萧可吼道：「滚一边去！」

　　好不容易才得以将拍摄进行下去。

　　王凯的动作始终很简单，只要随机变换睡姿，这一天的王凯似乎比第一次见到成牧时更多了一些的羞涩。这倒是成牧没有料到的。

　　后来有人告诉他，少女最羞怯的时候并非是未经人事，而是在初尝禁果的那一刻。

　　所有的人都没有对这一套相片抱以多大的期望。

　　但成牧知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天之后，成牧再也没有去找过王凯，只是寄了钱给他，权当这几天的报酬。当然了，成牧并没有遵守条约，他早就把替王凯说情的事扔到脑后去了。

　　王凯一抬头，又对上了吴主编那张老脸。

　　一天必有三次的「王凯同志特别谈话时间」。

　　这天的谈话时刻，事逢对面正换着宣传牌；编辑部小，二楼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广告宣传牌，矿泉水有之，运动鞋有之，减肥药亦有之。

　　「王凯啊，你交不上稿子这个问题很严重嘛，我也找你分析很多次了，我看是不是该给你降降工资啊？再加上前阵子我没批你的假，你就敢不来上班？嗯？」

　　「主编！」王凯差点儿没哭出来，「您看，要么您让我也去写本名著吧，您这是埋没英雄！」

　　「英雄？王凯啊……」还没说完，玻璃上就「匡当」一下砸出了个窟窿。

　　上面的广告牌子砸了下来，把一楼玻璃给砸破了。

　　吴主编不禁拍起了桌子，「素质啊素质！没有素质是多么可怕！现在人的素质实在是！」

　　编辑部大多数的人基本上已经跑出去看热闹了，然后就是一阵惊叫。

　　吴主编听到，以为出了什么热闹事刚探出头，脸上的横肉不禁也颤了一颤。

　　「我说，王凯，你没穿衣服在那个牌子上吶？」

　　「我在牌子上？」王凯开始没听明白，往窗外一看就傻眼了。

　　「胡桃美人特辑，著名年轻摄影家成牧个人影展近日举行，售票热线……」

　　拳头握得咯咯响。

　　虽然拍摄的角度很巧妙，但只要是跟王凯熟悉的人，都不难认出那个广告牌上的人是谁。

　　成牧，他奶奶的！开始是不是你说不拍我脸的！

　　另一边正开着关于影展的会议，突然一个身段婀娜的秘书慌张地跑进会议室，把头凑到了企画总监的耳边，然后企画总监又把头凑到了成牧的耳边，成牧瞪大了眼睛。

　　门一下子就被撞开，来者正是王凯，「成牧，你个混帐东西给我出来！」

　　成牧用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后走向他，搂过他的肩小声道：「别吵，咱们到外面说。」

　　「就在这儿说，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谁准你把我脸拍出来的！」

　　成牧转过头对在座的人抱歉地笑了一下，更用力地把他往外面推。

　　「别推我！还有那天晚上占我便宜的那份！全跟你要回来！你还真是得了便宜卖乖！」

　　「咻」的一声，全场结起了一层的霜。

　　王凯这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给我滚出来！」成牧怒喝着，把王凯拽出了会议室。

　　一把将他推到了墙上，一手撑着墙壁，王凯精密计算了一下，两个人的距离现在只剩下了小于五厘米，成牧因愤怒吐出的气，完全吹拂在王凯的脸上。

　　「你往后退一点。」王凯小声道。

　　成牧冷笑道：「钱你收到了吧，我没少给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不是钱的问题……」王凯刚想要申辩，成牧的笑容更加让人悚然。

　　「哦？不是钱的问题？那就是想跟我再来一次？是不是，大叔？」

　　叔叔？狠狠一脚踩在成牧的皮鞋上。

　　成牧不由得皱起眉，不能再让王凯得意下去。

　　对准那令人恼怒的嘴，狠狠亲了上去，那个角度的切合度相当好，世界安静了。

　　事情没有到此为止，王凯一想，不能老让你成牧占便宜。说完，先把舌头伸进了成牧的口腔里，这倒让成牧颇为意外，他并不示弱，将王凯的舌整个地卷了起来，王凯瞪大眼睛，又用自己的舌头反攻。

　　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亲吻——舌与舌的战争，谁都想占上风，互相耗着力气。

　　唇分开，王凯的脸上依然是不服输的表情，成牧不禁大笑了起来，王凯——实在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你笑什么？」王凯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任何一处，值得一个平时摆着面具脸的人笑成这副德行。

　　成牧直起了腰，将双手放在王凯的肩上，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

　　「没什么，就是你这人实在太让人……」话没说完又是一顿的笑。

　　这一场干戈，居然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下和平演变了，当然，做出让步的是成牧，受了欺负的是王凯。

　　成牧开车送王凯回编辑部。

　　「王凯，其实我这个专辑受到好评的话，是不是也是对你的一种肯定？而且不仔细看是认不出来的，对不对？」成牧改用循循善诱的方式。

　　「唔。」别扭地承认了。

　　「那么，你不就成名了吗？这样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唔。」

　　成牧微微一笑，王凯，果然比笨蛋更好骗。

　　到了编辑部，王凯没有马上下车，二楼上还在费力地挂着那个牌子。

　　「你觉得好看吗？」成牧点了根烟。

　　「什么好看吗？」王凯赌气地扭过头看街对面的商店，橱窗里新放置的娃娃。

　　「你不知道？你的脸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王凯回头看着成牧，「那多托了你的福，我才倒霉成这样。」

　　成牧大笑道：「这点，咱们彼此彼此。」

　　停下了笑容，又是让两个人觉得该死的对视，每一次的对视，都让两个人感觉到了牵扯着视线的一样情愫。

　　或许，这之后，两个人又将行同陌路，他们没有再在一起的理由，可是成牧并不想结束这一切，他不想用橡皮擦去王凯这个已经烙在他身体上的名字。

　　每次的争吵也好，嬉笑也好，偶尔正经的谈天也好。

　　你还没让我完全了解你呢，想跑？想都别想！

　　成牧抓住了王凯的手，「你去过西双版纳吗？没有去过的话，跟我一起去吧！」

　　王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有些愕然。

　　「我是说，」成牧努力解释着：「我有个拍摄计划，反正一个人去太闷得慌，想找个人，吵架也行，免费旅游，你要是错过可就没有了。」

　　王凯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又浮现出那狡黠的光。

　　「哦？」

　　「反正你爱去不去。」成牧捏灭了烟，狠狠砸了下方向盘。

　　「去，干嘛不去！」王凯一笑，开了车门下了车，留下成牧一个人继续愕然。

　　治水新小说《海风的颗粒》正式出版。

　　王凯把书拿在手里，盯着名字看：「序：子清，封面拍摄：成牧。」

　　微微一笑，王凯这才知道吕清跟治水活得很好，并且居然还跟成牧合作了！王凯心想，我一定非要先整死成牧，再揪出吕清这个不讲义气的东西不可！

　　书本合上，王凯大拍着桌子。

　　「编辑部的伙食差啊！！大家没个活路了！」

　　马上有人捂住他的嘴小声道：「别怪哥们没跟你说，你的年终奖金已没着落了！」

　　成牧的特辑一出，立刻有人追问模特儿的事，王凯已经事先在同事之间好言相劝，另外每人手里又塞了两百块钱，这才算完事。好在目前没有悬赏缉拿模特儿，不然王凯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不够堵嘴费。

　　刚一折腾完，那边立刻喊说是有人外找王凯。

　　王凯抬脚出来，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清楚，那人就一把抓住王凯的手飞奔。

　　「不行！咱们赶紧跑！」对方是成牧没错。

　　王凯瞪大眼睛道：「我说，大摄影家，你说的怎么跟私奔似的啊！」

　　成牧一脸倦容，年轻的脸上亦有了胡渣，抓住王凯的手没放开，四处打量了一番继续道：「不然要我参加那个摄影展的座谈会？我最受不了那个，还有现场签名，你也去避避风头，你别跟我说你想让别人找到你就是那个模特儿啊！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咱们就走，飞去西双版纳！」

　　王凯不禁想到，这大约就是人怕出名猪怕肥的原理。只是这些话有些耳熟能详。

　　XX年代旧电影。

　　男主角：梅，咱们逃吧，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咱们就走！地主他不是人啊！

　　男女主角遂含泪相望，随后携手整理带在身上的盘缠跟衣服。

　　成牧对着柜子不禁头疼，「那边热，咱们多带两身衣服，不知道咱们去的地方能不能刷卡。」

　　王凯看着成牧忙活，自己在旁边跷着脚喝水，随后懒懒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热带雨林！」

　　「噗」地一口水就从王凯嘴里吐了出来。

　　「成牧你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