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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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富贵-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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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银票支吾着,刚才鼓起的勇气又消失了。 

  我叹了口气,说:“都怪我,总是忍不住向别人炫耀,结果东传西传,就传到钱诚耳朵里啦!” 

  银票没有说话,沉着气看我,我于是又握紧拳头,愤愤的大骂:“我猜一定是李四,我在钱诚那里见过他,说不定就是钱诚派来的内奸,现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故意作出一种口气,仿佛李四是我的一个朋友。 

  究竟我认识的人中有没有叫李四的? 

  嗨,管他那么多呢! 

  银票松弛下来,跟着我说:“元宝,你就是太单纯,对谁都不防范。” 

  “是啊……”我是真的垂头丧气,“这下可长记性了,不可以再那么大嘴巴……” 

  他过来拍拍我,以示鼓励,我也搂住他的肩膀,像以前一样,我们仍是好兄弟。 

  总算让他放心了,我暗中舒了口气。 

  我不想他一辈子为此担惊受怕,金子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不知道真相,他们两个会幸福的过一生吧。 

  回到客栈,花潜依旧在门口等我,他总是不放心我跟银票在一起。 

  进到房间,他忽然问:“元宝,你知不知道,泄漏伟哥秘密的是谁?” 

  我于是将李四的故事又讲一遍给他。 

  刚刚才说过要长记性,不可以大嘴巴。 

  如果告诉花潜,他说不定会扒了银票的皮。 

  花潜听我绘声绘色的讲完,却笑了,抱起我滚到床上,吹熄了灯。 

  黑暗中,他用很夸张的语气说:“是啊,那个李四,我早看他不安分!” 

  我不禁狐疑,难道被他看穿了? 

  可惜光线太暗,看不到他的表情。 

  唉,算了算了,烦恼这些做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还是尽情享受我的快乐吧! 

  接下来,是一些人的结局。 

  依依姑娘看破红尘,出家修行,我去看过她,此刻她的神情沉静而安然。与清灯古佛为伴,我还是有些为她惋惜,但她对我说:“施主,贫尼前半生如无根之萍,能得以长伴我佛,洗尽平生罪孽,实是大幸。” 

  我想,大概每个人幸福的形状,都是不同的。 

  惜惜姑娘结识了一位武功高强的年轻侠士,两人一见倾心,携手笑傲江湖去了。 

  花潜送给银票和金子一片很兴隆的店面,让他们自己门户。金子贤惠又能干,很有老板娘架势,帮银票料理生意。不过她很快就闲了下来,每日只坐在柜台后面做针线,给即将出世的宝宝缝衣裳。 

  我很羡慕,对花潜说:“你也生一个玩玩吧。” 

  他很粗俗下流的回答说:“你生比较方便,因为你那里比较习惯东西进进出出。” 

  我于是说:“小孩子嘛,总是哭,烦死人的,还是不要的好!” 

  比较难搞定的是钱诚。原本我和花潜准备将钱记的产业重新归还给他,可他总是冷笑着拒绝。 

  他仍住在钱府的老宅子里,每日喝的酩酊大醉,将家里的家具摆设拿去当掉,然后在赌场里醉生梦死。 

  我自责不已,觉得是我让这样一个高傲的人沉沦。 

  花潜冷笑说:“他不过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而已。” 

  于是他拿着所有钱记的房契和店契,到赌场里,每天输给钱诚一张,半个月以后,终于全部输完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明知你是故意输给他,却受之不恭呢?” 

  花潜摸着我的头说:“人的自尊有时候很容易取悦,他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台阶。” 

  但是,让我们吃惊的是,钱诚转手便将这些房契店契卖掉,收拾好行囊去远行了。 

  临行那天,他找到我们,从怀里拿出我的那张卖身契,对花潜说:“打赢我,这个就还给你。” 

  于是这两个人就扭打在一起,势均力敌。我怕花潜吃亏,也加入战斗,虽然胜之不武,但是钱诚也无话可说,因为打架之前并没有说,不可以二对一,哈哈哈哈! 

  他无可奈何的将卖身契撕成碎片,说:“我也要去找能够和我一起打架的人了,再见。” 

  接下来论到我和花潜了,我们周游全国之后又回到清水镇,花潜盘出了以前的买卖,开始了一项新的事业——花店。完全颠覆了传统花店成盆买卖的形式,化整为零,融入现代经营理念,清水镇的情侣们全都趋之若鹜。 

  虽然我们距离白头偕老的目标还有很多很多年,但是我想我和花潜会一起幸福的生活着,直到永远。 

  至于那个神秘的交易,据花潜说是这样的——他找到钱诚,愿意用所有的财产来换我,但是钱诚拒绝了。 

  所有人的结局都像童话一般完美,所谓坏人并没有得到恶报。如果这是一本小说,该是多么俗套的一个大团圆收尾啊。 

  但是,如果这本小说的主角是我,那么我不会让我自己和周围的人不幸福。 

  我叫元宝,一个花开富贵的好名字。 

  ——完—— 


番外 关于你的一切 




  记得六岁那年的某一天,奕风风火火的在回廊上拦住我,瞪大眼睛问:“小诚,你拿的是什么?”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莫名其妙的答他:“这是桃子啊。” 

  奕大惊失色的说:“快给我!” 

  “不给不给!”我后退一步,“嬷嬷明明也给你了一个,干嘛要我的?”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桃子有毒,嬷嬷叫我跟你要回去,拿盐水泡泡才能吃,快给我吧。”奕很认真地说。 

  “哦……那给你吧……”我点点头,将手里德水灵灵的桃子交到他手里。 

  他笑了,接过桃子,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一溜烟跑了。 

  奕只比我大一岁,可却比我高出半个头,一起玩耍的时候,我总是追不上他。他比我淘气,是个惹祸精,可爹和娘却不怎么教训他,而我做一点错事,总是捱手板。 

  我觉得,说不定我是爹娘捡回来。 

  “二少爷!”有人在身后叫我。 

  我一回头,看到是嬷嬷,便问:“嬷嬷,为什么桃子会有毒呢?” 

  嬷嬷奇怪的反问:“桃子怎么会有毒呢?” 

  “可是奕刚刚说……”我把奕的话重复了一遍。 

  嬷嬷笑起来,说:“那个坏哥哥,骗弟弟的桃子吃。” 

  我一听就急了,忙朝奕跑的方向追过去。 

  我那么爱吃桃子,一定要追回来。 

  一直追到回廊的尽头,是仆人住的地方,我刚跑进院子,就听见奕清脆的声音说:“婆婆,桃子好吃吗?” 

  我一听,忙闯进屋子里,只见床上躺着一位老婆婆,奕正坐着她的身边,正从她手里接过一个桃核,看见我进来,愣了一下。 

  我冲过去,劈手抢过桃核,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招来了娘,娘问奕是怎么回事,奕老老实实的交代:“我骗了小诚的桃子。” 

  娘又问:“你为什么骗弟弟的桃子?” 

  他说:“因为张婆婆病了,我想给她吃个桃子,解解暑。” 

  娘摸摸他的头,回头对我说:“诚儿,哥哥是做好事,原谅哥哥吧。” 

  我不干,拼命哭,娘没办法,只好罚奕抄五遍《三字经》。 

  我不满意这个判决,为什么我犯错就要打手板,奕却只要抄抄书就好? 

  可娘说:“诚儿,你怎么不懂事呢?” 

  围观的仆役也窃窃私语:“瞧,就差一岁,可小的就是不如大的,亏小的还是……” 

  “嘘……别说了……” 

  娘不高兴了,叹了口气,走了。 

  我觉得委屈至极。 

  奕也分到了桃子,他把自己的桃子吃了,却来骗我的桃子送人,结果娘和其他人却说他比我懂事,凭什么! 

  晚上,奕拉住我,说:“小诚,对不起,是后来才知道张婆婆病了,可我自己的桃子已经吃了,只好跟你要……” 

  我噘着嘴不理他。 

  他搂着我的肩,用力拍了拍:“好啦,下次再有什么好吃的,我把我那份给你不就行了!” 

  我低下头,暗暗想,等着瞧吧。 

  第二天,我也带着点心去看张婆婆,娘很高兴,也摸摸我的头,说:“诚儿,要多学学哥哥的样子。” 

  我暗中撇撇嘴。 

  我猜不要跟在奕的屁股后面呢,我要让娘知道,我其实一点也不比奕差! 

  从那以后,奕果然什么都让着我半分,有好吃的好玩儿的,总是分一大半给我,可仆人们又在背后窃窃私语,说,瞧瞧,果然小的是…… 

  他们以为我小,听不懂,可我心里难受的要死,果然小的是什么呢? 

  果然小的不如大的吗? 

  我总是比奕慢半步,等我发现有什么可以给我表现的时候,奕已经在那里了。我多想像他那样,和家里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熟络,他比我顽皮,常常将人捉弄的哭笑不得,可所有的人都夸奖他,对他微笑。 

  我远远的看着他在那里说说笑笑,四周围着一群人,心里羡慕的不得了。而一转眼,奕已经跑到我面前来,拉着我一起过去。他希望我能像他一样快乐,可我辜负了他心意。我只想快速的走开,只在远处看着他,那么耀眼那么明媚,我想将他的一切据为己有。 

  家里的仆役们对我就像对少爷一样恭敬有礼,对奕,像珍宝,疼爱备至。 

  后来教书先生讲了夸父逐日的故事,我忽然觉得,奕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我追到死也追不上。 

  可我不信这个邪,夸父不过是个莽夫,要想胜出,靠的是头脑。 

  我一直怀着对奕嫉妒又羡慕的心情长大,直到十一岁的时候,这种心情变成了恨。 

  那一年,娘患了重病,临终前,她拉着爹的手说:“一定要照顾好孩子们……尤其是奕儿……” 

  然后她便咽气了。 

  奕扑在娘的身上大哭,我站着没动,但眼泪不停的流下来。那时的我是如此绝望,我还没有来得及证明给娘看,娘就走了。 

  她最惦记的,仍然是奕。 

  我再也没有机会超过奕了,因为娘已经死了。 

  我愤恨的盯着趴在娘身上的奕,泪水遮掩了我刀子一般的目光。 

  我和奕只差了一岁,所以我们几乎是一起长成了翩翩少年。爹带我们熟悉家里的生意,奕很快便和那些掌柜和伙计打成一片。我默默的跟着爹学,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站在同一个起点,这回,我不会输给他。 

  因为学生意,奕在外面交游广阔,后来竟然迷上了一个青楼女子。爹气的不行,提着拐杖打他,但他死不悔改。 

  虽然如此,但他在生意上仍然一丝不苟,分毫未曾荒废。 

  我很好奇,奕爱上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奕很痛快的答应带我去见她,他说:“小诚,那是一个兰花般幽静可爱的女子,你会喜欢她的。” 

  这个奕口中的仙女叫依依,住在依依楼上,楼因人而名,可见奕的所言非虚。见到本人,奕宠溺的搂着她说:“依依,这是我的弟弟。” 

  依依姑娘似一支娇弱的馨兰,向我盈盈一拜。见我定睛看她,便微红了脸,躲到奕的身后去,小鸟般依人。 

  这是一个工笔画中的女人,眉目身段,都像用最纤细柔软的小羊毫精心勾勒出来的。可是,太精致易碎了,反而不能担当。她葱管般的手指,盈盈一握的腰肢,都承受不了磨难,可奕却完全没有意识,他已经被爱情蒙住了双眼。 

  奕拉着她说:“小诚是我的好兄弟,他不会难为你的。” 

  我对她微笑,坐在远处看着奕。他漂亮的眼睛闪烁着幸福的光亮,目光始终停留在爱人身上。有时说个笑话,逗得对方笑到岔气。 

  他无论在哪里,面对谁,都能很自然的吸引对方,致命的魅力。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浊重,焦躁难忍。 

  难道连我也无法抗拒吗? 

  不久之后,奕便提出,要娶依依做妻子。 

  爹自然大怒,坚决不允许一个下贱的女人登堂入室。奕跟他大吵了一架,干脆从家里搬到依依楼去住。 

  爹气的病倒了,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念叨:“这个畜牲,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抱他回来!” 

  我听出话外有音,便追问下去,可他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奕听说爹重病,拼命赶回来,跪在大门外,三天三夜。爹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见他,但终究舍不得,叫他进来。 

  奕从门口就开始磕头,一直磕到爹的床前。爹老泪纵横,伸出苍老而颤抖的手,抚摸着他鲜血淋漓的额角,叹了口气,让步道:“孩子,我同意你娶她做个侧室……” 

  奕握住爹的手,也流下泪来,他说:“不,孩儿要娶她做自己的妻子!” 

  “你……你……”爹气的说不出话来。 

  奕定定的看着他,说:“我爱她,我想要给她最幸福的生活,爹,您也爱娘,您会让娘屈为一个侧室吗?” 

  “那不同!她是个表子!她怎么能跟你娘比……”爹瞪着他,大吼。 

  “有何不同?”奕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娘是您最心爱的女子,依依也是我最心爱的女子,有何不同?!” 

  爹被噎得直翻眼皮,抽回手,将头扭向里侧,剧烈的喘息着:“你……你给我滚出去……从今往后……就当我钱家……没养过你……” 

  “爹!”奕凄声唤着,爹却不肯再看他。 

  我走到他身边,悄声说:“你先走吧,我这边帮你说说情,等过两天爹稍微消了气,身子也好些了,你再来也不迟。” 

  奕没有办法,只好站起来,我送他到门口,他拉着我说:“小诚,你一定替我好好照看爹,爹是被我气病的,我却不能服侍他老人家……” 

  我点点头,同他道别。回到爹的房间,他老人家颤抖着朝我伸出一只手:“诚儿……诚儿……你过来……” 

  我走到床榻前,坐在他的身边:“爹,我在这儿呢。” 

  爹拉着我的手说:“诚儿啊,今后咱们钱家就靠你了……” 

  我心里一动,不露声色的说:“爹,哥哥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他会想通的。” 

  爹摇头:“唉,他不是你的亲哥哥,他不是钱家的骨肉啊……” 

  我惊讶的至极:“什么?” 

  “当年我跟你娘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便从别人处抱养了一个弃儿,就是奕儿,哪知道第二年,就有了你。可这些年,我跟你娘从未因为奕儿非亲生而对你有所偏向,甚至比对你还要悉心。”爹叹了口气,“你娘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哪知道他现在竟然跟一个妓女混在一起,枉费我们的一片心血,钱家怎么能交在他的手里!” 

  说完这些,爹便有些气喘,我服侍他睡下,轻轻退出房间。 

  关上房门那个瞬间,我已经无法抑制的露出一丝冷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奕的阴影下。他是孤儿,无依无靠,因此仆人们都更亲近他,更心疼他,娘顾及外人的看法,反而不能公平对待两个孩子。 

  所以奕的顽皮,可以被轻易的原谅,他的优点,被无休止的放大。我无论怎么做,在别人眼中,都远远比不上他。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已经足够幸福了,我是爹娘亲生的,这就够了,其他的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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