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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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富贵-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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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谨慎很周全的安排,就算其他生意再急等钱周转,钱诚也并未鲁莽行事。 

  这是个才华横溢的人,真要毁掉他,我竟有些于心不忍。 

  “如何?现在大家都明白,钱记并非不如花记!”钱诚又得意又解气的说,“奕能超过我,无非是有你这个宝贝在指点,可惜你现在是我的了,我晦气了这么久,总算比过了他!” 

  我叹,是为着跟花潜较劲,他才会这么快便掉进我们设计好的陷阱里。而花潜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在生意上抵死相逼。钱诚虽然阴险狡诈,可惜却有致命的弱点,被了解他的人轻易抓住。 

  爱情,大概是所有人的弱点。 

  我拉住他,说:“你要记住了,贷出去的钱不可以超过存款的两成,否则一旦出现挤兑,局面将不可收拾!” 

  话一说出去,我又后悔迭迭。 

  我是怎么了,万一他真的引以为戒,那我的全盘计划不就有可能落空了吗?! 

  他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犯嘀咕,不禁后退了一步:“怎、怎么啦?” 

  他忽然伸手将我拉进怀里,吻我的眼睛。 

  他说:“元宝,究竟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 

  我被他一搂一亲,立刻紧张的不得了。钱诚觉出我的僵硬,轻轻放开了我。 

  “元宝,我会得到你的,得到你的心。”他说。 

  我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低下了头。 

  他捏住我的脸,强迫我看他:“你的奕,已经把你的心丢掉了,如果你自己不捡回来,终有一天会被碾的粉碎!” 

  “可是,被他丢弃的东西,你还有兴趣要么……”我缓缓的问。 

  面前这张俊秀的面孔,却透着冰般的线条,坚强得近乎冷酷,遥远的有些不真实。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摸,暖的。 

  我的花潜也是暖的,像一块温润的玉,常常,我远远看着他,他的脸转向我,目光将距离颠覆掉。他像就在我身边,紧挨着我,我能感到他的体温,透过衣料,真实的热度。就算紧接着,他为我做的蠢事,迎头将我痛骂一顿,措词刻薄恶毒,戳我七八个窟窿,捂着耳朵跑,可我的灵魂总是留下来,以致我的肉体也跑不远,必定被他抓住,好一顿修理。 

  我的灵魂住在我的心里,我的心给了一个人。 

  钱诚听了我的话,怔了一怔,才说:“我想要什么,跟奕无关。” 

  我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忍住没说。 

  这时,票号的掌柜来说生意上的事情,钱诚便让我先回去。 

  迈出门槛,我回头望了望,才喃喃的说:“你想要的,和花潜最最有关,因为你想要的就是花潜,可你自己却不肯承认……” 

  “公子,咱们走吧。”钱府的小厮已经将轿子备好。 

  我深深吸了口气,攥着拳头朝老天爷使劲挥了挥,以示抗议。 

  不公平!我有这么多实力强劲的情敌,而花潜只有一个,现在还嫁人了! 

  天空是一种明媚的颜色,我站在阳光里,忍不住哭了。 

  诗里说,天若有情天易老,老天爷看不见我有多么悲伤。 

  我想要得到幸福,不能只靠花潜的努力。 

  在山的两端,两个人一起走,距离会短些,幸福到来的会快些。 

  晚上,钱诚带一个珠宝商回来。 

  珠宝商的货,自然都是值钱的宝贝。钱诚让我挑一样最喜欢的拿。我看哪个都好,哪个都不愿放下。 

  唉,我真是穷怕了,总想留些红货白货,以便将来啥时候又穷了,好拿来救急。要按以前,元宝少爷我哪会如此小家子气。 

  他见我拿不定主意,便拿起一个玉雕的元宝,替我做主:“就这个吧。” 

  我接过来一看,这块玉虽然不大,可晶莹剔透,品质很高,估计价格不菲,于是欣然同意。钱诚掏荷包,还客气什么。 

  送走珠宝商,钱诚见我拿着玉元宝爱不释手,非常高兴,说:“请工匠拿去穿孔,做成玉佩,就能天天带在身边了。” 

  天天戴在身边做什么,又不是定情信物,而且若穿了孔,就没那么值钱了吧…… 

  我这么一想,忙说:“不好不好,万一弄丢了呢,还是藏在屋里比较安全。” 

  钱诚倒不坚持,只是笑着说:“随你吧。” 

  *** 

  又过了大约两个月,这一晚,直至深夜,钱诚才急匆匆的回来。我已睡着了,被开门的声音惊醒,翻身起来看。 

  钱诚走到我床边,像抓住救星一般抓住我的胳膊:“元宝,告诉我该怎么办,你一定知道办法的!” 

  我见他面色苍白,也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挤兑……”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我瞪大了双眼。 

  是,挤兑。我藏在刀鞘里的那张纸上,写的正是这两个字。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昨天一天,突然有上百人拥到票号里来,要求提前取出存款,其中还有不少大数目,幸好账面上还勉强应付的过来。”他说,手上的骨节因为焦急而发白,“谁知道今天竟然又来了一百多人!” 

  我扶住他的手,努力让他镇定下来,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暂时稳住了,我吩咐伙计先作下记录,让那些人三天后再来。” 

  我点头,又问:“一共有多少?” 

  “二千六百两。” 

  真不是个小数目,一间最兴隆的酒楼,一天的毛利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 

  “贷出去的钱还有多久到期?” 

  “最近的一笔也要到下月底,还有三十多天。”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筹钱,如果你三天后仍然不能付出钱来,就会引起其他储户的恐慌,到时候局面会更加不可收拾。” 

  见我没有灵丹妙计,钱诚显的很失望,他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我真不明白,现在四海升平,既无灾荒又无战争,怎么会发生挤兑?!” 

  不是天灾是人祸,花潜果然不负我望。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上百个到钱记提款的人,一定是花潜雇佣的,他大概将手里的银子全都雇人存进钱记的票号,再用假名将钱贷出来周转生意,现在再来提款。 

  他和我一样,深深了解钱诚的个性,那就是钱诚一定不甘落于他之后。于是,他便在其他买卖上打压钱记,从侧面逼钱诚采用我的提案。而后的那些钱记倒闭的谣言,相信也是他策划散布的。 

  钱诚虽然听了我的话,将控制贷款数目控制在两成以内,可这种人为造成挤兑,谁能躲得过? 

  我沉默,静静看着他,虽然钱诚家底丰厚,生意众多,但我有预感,他这次凶多吉少。 

  生意人的钱,都是在帐上流动的,钱记在之前已被花潜打压得难以喘息,现在为周转票号的亏空,不得不挪用其他生意上的钱。 

  他很聪明,只是悄悄关闭了一间很偏远地方的店。谁知谣言却像毒草般迅速生长起来,钱记快要倒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果然被我料中,钱记票号被人踩破了门槛,其他生意也一落千丈,纷纷告急。以前的生意伙伴见势纷纷退避三舍,躲之不及。钱诚拆掉东墙补西墙,但是兵败如山倒,颓势已无可挽回。 

  如果说,一个偌大的钱记就这样迅速的倒掉,任谁也不会相信,钱诚自己也不相信,他仍然不肯放弃,每天在外奔波,人在短短时间里便瘦了三圈。 

  全京城,大概只有两个人对这个结果毫不惊诧,那就是我和花潜。钱诚掉进了我精心布好的陷阱里,而这个陷阱还必须要另一个人的默契配合。 

  那一天,我质问花潜:“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离开清水镇那天所说过的话吗?!” 

  其实离开京城那天,我和花潜两个并没有说什么海誓山盟。就是那天,我给他讲了关于银行的一切,包括它的优点和风险。 

  我只是要提醒他想起来。 

  接下来钱记票号的举措,再加上刀鞘里的纸条,他便会彻底明白,并且有所对策。 

  我相信花潜的头脑,他之前能从我那张画满正字的涂鸦纸上猜出绑架我的人姓郑,那么这一次也一定不会令我失望。 

  钱诚用那么阴险的手段对付花潜,我不能袖手旁观,以恶制恶,虽然不是我的方式,可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人乎? 

  另外一个原因是,这个陷阱,是我所能想出的,最迅速搞垮钱记的方法。 

  我想要回到花潜身边去,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钱诚一败涂地,他败在他自己的感情上。他本是一个精明冷静的人,但对手却是一个教他无法冷静的人。 

  他一头钻进罗网里。 

  这是我第一次谋害别人,为了我的爱情,我无从选择。 

  我想,只要钱诚不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到了最后,他一定没有兴致再同我玩游戏,我就可以重新回到花潜身边。他所失去的家财,会重新还给他,我相信花潜一定也是这样打算。 

  我所能弥补的只有这些,其余的,我不敢奢求任何人的原谅。 

  与花潜分开的这些日子里,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所犯的最大错误。其实每个人都要同时承起美好与丑恶,愧疚最沉重久远,我不可以推给别人担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唯一正确的,只有紧紧抓住自己手中的幸福,不让给任何人。 

  我只是想和花潜在一起,经营我们的爱情,直到此生终结。如果我将因此而对什么人愧疚一生,那么,请让我在我的爱人身边。 

  然而,钱诚却打乱了我的如意算盘。 

第十八章 




  这晚,我刚刚上床,拉开被子准备睡觉,钱诚从外面回来,面色灰暗的在床边坐下,嘴唇干裂,神情疲惫而痛苦,只是坐着,不言不语。 

  我明白,他心里已经承认自己的败局,只是不肯说出来。 

  这个骄傲而自负的人,是我伤害了他。 

  我爬下床,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杯子,沙哑的说:“再过几天,这栋宅院就要被人收走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 

  他竟会输的这样惨?! 

  “我将房产抵给别人,想破釜沉舟,用这些钱最后再博一下,可……” 

  “天!”我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你是疯了吗?!你把自己弄的一文不名了!” 

  “我也知道这是无妄的挣扎……”他的手用力握着杯子,剧烈颤抖着,杯里的水直泼在他的衣襟上,“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输给奕!从小到大,人人都拿我们两个比,人人都说他比我强!我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比我强?!他不过是一个被收养的弃儿!” 

  我静静地听完,轻轻说:“其实你明白的,因为你一直在向他学。” 

  见他惊异的看我,我接着说:“你学他的笑容,学他说话的语气,学他的行为举止,可你学的,统共只是些皮毛而已。花潜的笑容是暖的,他爱开玩笑爱捉弄人,可也是暖的,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是明亮的,不管他曾遭遇过什么,那些明亮并未被阴霾吞噬掉。而你呢,你的心里何时可以雨过天晴?” 

  我不知道我为何敢说这些会激怒他的话,也许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发觉他活的并不快乐。 

  他不是坏人,我不相信这世上真有坏人,做坏事的人只是因为不快乐。 

  钱诚定定看着我,并未发怒,却忽然抱住我,脸埋在我的肩上,我感到那里的衣裳浸湿了。 

  许久,他抬起头,说:“元宝,我们逃走吧。” 

  我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用逃这次字眼。 

  他咧开嘴笑了:“今天,我又偷偷将这个宅子押给了另外一家,数目可不小哟,足够我们两个衣食无忧的躲一辈子。” 

  一辈子?不,我的一辈子是要同花潜一起走完的! 

  见我神色大变,钱诚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靠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吻了吻:“我喜欢你,元宝,跟我走吧。” 

  我向后退开两步:“你、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你喜欢的应该是花潜啊! 

  钱诚也站起来,走近我:“本来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喜欢你?今天在抵押房产的契约上画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我竟然为了能带你走,连尊严都不要了!再过几天,我将不但是一个失败者,还是一个逃犯。但是刚才我明白了,我曾经觉得你很像奕,都有一种我所向往的光亮,但是你同奕是不同的,奕的光亮总是在遥不可及的天上,而你,却能将光亮带到我心里来!元宝,我承认我曾伤害过你,可我也会疼惜你比任何人都多!” 

  他的神情是真挚的,可我领受不起,拼命摇头:“不,我不要跟你走,你不要喜欢我,做人要从一而终,你还是继续喜欢花潜吧!” 

  我的话伤害了他,他扶住我的肩膀,忍着没有发火:“你不走还想要怎样?奕已经不要你了,你想重新做乞丐吗?!” 

  “花潜才没有不要我!他……”话说到一半,我已经意识到说漏了嘴,慌忙闭上嘴巴。 

  可是,钱诚的脸色已经变了,抓住我肩膀的双手忽然加大了力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矢口否认。 

  钱诚显然不信,他用力将我推倒在床上,然后整个人骑到我身上,抓住我胡乱拨打的双手按在头顶,威胁道:“全都说出来,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 

  “真的没有什么……”我动弹不得,但仍然嘴硬。 

  我觉得如果说出真相,钱诚恐怕会发疯。 

  “没有?”他咬着牙说,另一只手开始撕扯我的衣裳。 

  我见他来真的,吓得哭出来:“不!不要!我说!” 

  钱诚停下手,瞪着眼等我说。 

  我大喘了几口气,怯生生的提出要求:“你要保证,等我说完不会强暴我……” 

  “我保证。”他放开了我。 

  我缩到床角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想如何开口才不会激怒他。 

  钱诚等不及,直直的问:“你知道奕并没有抛弃你?你知道他没有重新回到依依的怀抱?” 

  我只好点头。 

  否认已经没有用处了,钱诚不会相信。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先点头又摇头。 

  “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钱诚对这种挤牙膏似的谈话方式感到不耐烦了。 

  “从那天你到牢房里来逼我签那个卖身契,我就有这种想法,当时的你并不喜欢我,可你却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我弄到手。你自己说过的,凡是花潜的东西,你都要抢,而花潜不要的,你也就没了兴趣,依依姑娘就是个实例。当年花潜要娶她,你就抢着把她娶过来,等花潜放弃了她,你也将她当块破布般随意凌辱。那么你既然还要抢我,就说明花潜并没有放弃我。”我将只好将所有的都将出来,最后坚定的说,“更主要的是,我相信他!” 

  “这些天你全都是在演戏?!这怎么可能?!我一直紧紧盯着你们,他对你的态度自始至终都那么冷酷无情,难道你从来没有动摇过?!” 

  “不,那天他告诉了我……” 

  “哪天?”钱诚紧逼不舍。 

  “花潜来找你的那天,在书房里,我不知道你们在谈什么交易,可当时他走到你我之间,一只手在背后,对我做了一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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