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袖——手——”
上官谈笑一路飞奔,直接扑过去!姬任好看着,心想如果自己是梅袖手,简直就被他打败了……
狂风扑到血红之人前,忽然停住。上官腰肢一软,似是贴了上去,却又没有。梅袖手只得放弃原目标姬任好,回手一爪撕向上官。那人一侧一弓,一仰一转,将每一招每一式恰好躲开,小步内圆转自如。他的身法与瑄分尘又有不同,瑄分尘如天际长虹,他如盆中金鲤,鱼有多难抓,人都知道。
梅袖手出手如风,仍然碰不到上官谈笑一丝一毫,想转头对付姬任好,却又被他的攻击拖住。他双指一迸,那极长的刚针吐了出来!上官手一动,刺向胸口的针穿过腋下,五指一张,要穿透手掌的针从指缝扎过。梅袖手原本不多的耐性完全告罄,眼露血光。
风声一啸,剑尖天外。
姬任好天阙吐紫,邪气万千。
第一式,秦广。
姬任好对梅袖手,就像琰魔对厉鬼。梅袖手早坠落魔道,只差有人发落,就让他来审判!
秦广乃审判之招,专司夭寿生死,统管幽冥吉凶。善者发入天宫,恶者打入地狱,依所行之事,判该受之刑。十殿阎罗,十座地狱,梅袖手,你该消受几层呢?
剑尖至面前,忽然一转,如镜般雪亮的剑脊翻了过来。梅袖手回头,看见上面映出自己一半脸,血红的眼。
孽镜台下,一切罪恶俱显。
梅袖手被一耀,眼睛微微一闭。姬任好第二式楚江已经使出。
凡是满手血腥,杀人无算者,便受此刑。
梅袖手右手一抬,刚要挡就被上官拖住后腿,姿势差一点。嗤啦一声长发被削去半截。殷红细丝漫天飞洒,落在雪地里。姬任好头一仰,第三式宋帝从上倒划,如玉龙倒悬,飞瀑溅洒。
宋帝此招,专惩挑拨离间。梅袖手谈笑云雨,专事搬弄他人互斗,好收渔翁之利。一剑直朝对手眉心划去!梅袖手举针呛然挡住,天阙顺势下滑,他腰被上官缠住,只急中一偏头,剑尖戳入左眼,那是一个黑洞。
剑尖蓦入蓦出,带出眼角一道长长血痕,倒像是画了道眼线。
第四式伍官,专司欺骗。梅袖手一辈子骗人够多,偏偏最后被柳吹笛骗了。
眼看姬任好招式倾来,上官谈笑却有如橡皮糖,梅袖手忽然望地上一躺!姬任好及时转招,雪地上却开了个洞,梅袖手已陷入其中。
上官退后两步,忽然跳起,一路狂奔,好似雪下有什么追着他。姬任好天阙一背,喝道:“第六式卞城,看你逃不逃的脱?”
他一路踏前,似踩在空中,又似点地而行。把天阙望天一掷,利剑翻身上天,妖光一闪,又闪,连闪,在空中翻了几个身,瞄准一处直直插了下来。雪下忽有动静,上官谈笑猛的被拽住了脚!
要论拼斗逃跑,他哪里及的上梅袖手,只是能利用自身功体的圆软来缠住对方。此刻尖叫一声,整个身体一翻,被梅袖手举了起来,挡住那高高落下的天阙!
上官临死前会念叨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他瞪圆了眼睛,大叫了一声:“美人——”
……也不知道是冲着姬任好,还是提醒瑄分尘。
姬任好在他眼里的表现,不但是美人,简直是天仙下凡,神子转世。他飞身而起,后发先至,一旋已点到了天阙剑柄之上。无限华美的衣袂飞飘,急旋而下,一剑从他双腿之间插下,深入雪中。
小心!不然有了美人也用不着了……
上官完全动弹不得,劫后余生,苦中作乐。
梅袖手在雪下低哼一声,右手使力。咯啦一声,上官谈笑右手关节反折。他惨叫一声,梅袖手左手又动!上官疼的头冒虚汗,道今日果然死在这里,左臂内侧突有剑风划下!他还没反应,剑风骤走,落在他左腿,再右腿,腰,颈,每一剑都逼退梅袖手之毒手。上官谈笑只觉得利剑在身边刺来刺去,要命的手在背后移来移去,冷汗都快滴到雪里了。
“放手!”
姬任好低喝,第七式泰山,如排山倒海般使出。
天阙急转,搅起纷飞白雪,将地上钻出一个大洞来。面前的一切,都要绞成碎片,和成血泥!剑上一股阴热之气扑出,雪都变成了水,水都变成了气,直冲上官身下。范围太大,梅袖手拿上官招架不住,窜出地来,忽白影一闪,有人飘然而过,劈手把上官谈笑夺走。
不等梅袖手,姬任好一气将都市,平等,转轮三招,一路使出!
梅袖手狂笑,反而抢攻。没了上官烦扰,他岂有输给姬任好之理?都市惩不孝,以剑面拍之,平等惩杀人,以真火烙之,转轮赏罚发解,开册批命,送他入轮回。梅袖手以不孝抗惩不孝,以杀人抗惩杀人,他一身血腥恶念何其强大,他不想入轮回,你又能奈他何?
奈他何?
姬任好深吸一口气,他这套招法由于妖气杀念太大,极少拿出来用。
最高一式,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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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倾
阎罗原为众鬼之首,居第一殿,后因放人还阳,谪降第五,但仍是阎罗。
放人因为善念,谪降加深恶念。众人只知阎罗善罚公道,发配有理,地狱种种一一治来,或畜生为人,或女转男身,或男生福地。却独独忘记,如果世有恶魔,阎罗乃最恶之魔,如果世有厉鬼,阎罗乃最厉之鬼。
姬任好回身,再转过脸,脸已经变了。
平时游曳人间,总要摘一张面具,才现真容。
上官谈笑指着他,连伤都忘了。瑄分尘退了下,他的功体与此时的姬任好完全犯冲,别说帮忙,看着就难受。
剑锋已经看不见,满地妖气。仿佛一株参天死树,黑灰的枯枝密密麻麻伸展,遮住一天阳光,干桠桠的戳出来。树上没有叶子,但慢慢的,直接有花蕾钻出,遍布一树。
似乎刷的一声,姬任好张开了左眼。
满树花一齐张开,尽吐妖艳。
枯木生花,白骨红颜。这美丽从邪恶中生出,于是美丽也变成了妖艳。
听低沉声音咏道,生前所作之恶,死后种种之报。世人殊不知,身落空亡。
一树大花抖动着,花瓣伸展着,吱啦吱啦,开到极致。忽然一瞬,整株树向前抱拢,好像无数只枯手,紧紧抱住。
梅袖手嘴角溅出一丝血,他跌在雪上,就印出了一个殷红的掌印。
很慢的,姬任好的右睫抬起。
合抱的树中,一株碧绿小苗冒出。飞快的蔓延,一直向上,转眼天空就消失了,只能看见树冠,这树冠还在不停蔓延,伸到天边。树的枝条很多,叶子很厚,碧绿青脆,娇嫩欲滴。
枝条上钻出一个一个花苞,含着。
每个花苞,都绽开一个人脸。
腐烂的人脸!
梅袖手惨哼一声,天阙从肋下插过。姬任好的脸几乎贴到他的脸前,眼对眼。他忽然右手一背,死死抓住剑锋,左手扬成爪。金指套一闪,姬任好左手接住,插进对方手背。右手再拔,却拔不出来!
梅袖手的唇就在耳旁,颜色惨白。他全身都是红的,唇却是白的。
这唇向姬任好的颈侧落下。
姬任好一转头,就接住了。
唇含住唇,浓烈的血腥味。亲吻的动作,也包含杀机。
飘散的雪沫中,一声惨叫,一声闷响!姬任好飞撞而出,他身后是稍高的雪坡。天阙倒持在梅袖手手中,疾射追来,穿过他胸口,刷的钉入雪里,直没至柄。
“阁主——阁主——”
梅袖手翻手,那枚长针飞奔而出,紧接姬任好喉头!
越彩采离的最近,身形一闪,已拦在前头。针来的太快,她来不及挥出彩绫,只得双手凝功力硬抓。但梅袖手极怒下绝命一掷,又哪是那么好接?
飞针破开气层,疾穿双手,从脊背后射出,方向半点不改。
越彩采跌出一地鲜血,尤回头去看。
有她一阻,若颦已经抢到。她与别人不同,功力太低不能参与战中。她随时都看着姬任好,随他的动向而跟着,所以功力虽低,还是到了。
若颦知道凭功力,怎么也拦不下,但身体的厚度是不变的。她双臂横抱硬挨一针。针刚从背后穿出,她运起圆转如意,全身绷紧,死死锁住个尾巴。长针穿出一大半,没了余劲,终于停了。
她承了这股冲力,要倒了,但身后是姬任好。
不能倒!不能倒……
姬任好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急促的呼吸着,感到滚热的液体滴到手上。他抬了抬手指,指上戴着镂金指套。指套上穿了一颗眼珠,血已凝固。
梅袖手脸上是两个洞,一个黑洞,一个血洞。一边五条疤痕,一边五道血痕。他在长嘶,嘶声如狼。瑄分尘急抢在他面前,却见他慢慢转头,那一双洞也会看人似的。
“姬任好……哈哈哈哈姬流光!”
他疯了!
瑄分尘铛的挡了一剑,震的虎口发麻。而梅袖手直扑过来,毫不顾忌满手的伤。
“你敢背叛我……敢跟随姬流光,你死吧!”
瑄分尘来不及使招,就被缠住了。梅袖手原本长在速度,逼的他见招拆招,来招挡招,竟然脱不出空反击。他又担心姬任好,就更急了,又告诫自己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时手忙脚乱,呼道:“上官……”
上官谈笑断了只手,来了也是送死!
他又闭了嘴,和光往背后一横,挡了一下。
和光无锋,也难怪梅袖手空着手就敢往上扑。瑄分尘见梅袖手瞎了,想以慢打快,不让他发现,却完全没有机会,因为梅袖手太快了!
哧啦一声,他半片袖子被刷了,额上沁出汗来。
旁边有四个人摸了过来,不用说,就是九霄,谈弈秋,温润之与楚宣。瑄分尘心微松,又提紧了眉头。
没用。
梅袖手的功力大略提到了极致,而且完全不要命。软怕硬,硬怕横,横怕不要命。这四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再上来同上官一样,也许能拖住梅袖手,但也很可能落个死地!
九霄伏下身,他已经没有乐器了。他曲起右手,把手指咬在嘴里,吹出了一声呼哨。呼哨尖而锐利,并且随他手指弹动,飘出高低来。楚宣想上前,被温润之拉住了,道,等机会。谈弈秋扣了一把棋子,五黑一白。他也已经没有棋子,在打斗中,零零散散都告罄了。
瑄分尘想等梅袖手烦躁,岂知他充耳不闻。
再缠下去不知要打多久……姬任好还不知死活。
瑄分尘心中发慌,忽然风声响起,六颗棋子射至身旁。
梅袖手晃身一躲,全数落空,谈弈秋蹂身扑上,别的不干,一把抱住了他,喝道:“出手,快出手!”
他本受重伤,此刻一发使全力,口角溢血。梅袖手不慎被抱住,疯了似的挣扎,一肘撞在谈弈秋肋下,听喀啦一声,断了几根肋骨。瑄分尘疾快回剑,那两人滚到一堆,却刺偏了,直插入梅袖手右背!这一剑着实伤了元气,梅袖手惨嚎一声,猛的一回手,竟然抓住了和光!另一手直往下拍,正中谈弈秋天灵盖,拍的四分五裂,血溅一地。那手却死死抓住,直扣入他肉里!
到这时,瑄分尘回身,抽出手来。
同时,九霄楚宣温润之,全扑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姬任好不会死。
如果六部都死了,姬任好会如何的伤心呢。
远处上官也跑过来,以梅袖手为中心,五人全在攻击范围内。除了他,梅袖手要对付地人,基本是必死。
楚宣忠主,姬任好一倒,他上来的岂不快!温润之深知生死关头,画笔疾挥!
九霄平素与越彩采,谈弈秋交好,见姬任好身受重伤,越彩采不知生死,谈弈秋惨亡掌下,心神激荡,扑上来完全没有章法,简直是死缠烂打。要不是那一剑,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瑄分尘的那一剑。
姬任好是鬼,瑄分尘就是仙。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南斗殉星,妖星,义星,仁星,将星,慈母星,化为六宫星君,掌人间福寿。瑄分尘怎么说,也是半个道士,作起法还管点用,是不是?
天府宫司命,天相宫司禄,天梁宫延寿,天同宫益算,天枢宫度厄,天机宫上生。瑄分尘连出四剑,第一招司命救九霄,第二招延寿挥开楚宣,第三招度厄拦下温润之,最后一招上生远远扬出一道雪沟,直把上官扫了好几个跟头。
梅袖手连出四杀手,全部落空,简直和之前姬任好救上官一般,蓦然就回过头来!
瑄分尘和他打了个照面,却无视那恐怖面容。
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当年掌教传此招时,他曾问过,为何救人有六招,杀人的却有七招。
掌教当时在忙着指点其他弟子,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也没有再问,想,大概是从古就传下来的,又或者是根据星宿安排,天意如此。
现在他明白了。
剑尖指天,画出五十星图,破出七星痕迹,直指紫微!
梅袖手全力要把谈弈秋掰开,奈何那双手如铁一般,才抬头,和光剑已到。
第一剑天枢,插入他与谈弈秋之间,轻轻一拍。
忽然骨头就碎裂了。
碎的不是谈弈秋,而是梅袖手。
梅袖手的手正抓在谈弈秋臂上,想把它生生劈断。瑄分尘那一剑,啪啪两声,正拍在谈弈秋双手上,梅袖手却忽然惨哼!
黑衣男子望后便倒,瑄分尘接住他徐徐后退,那双手自然滑脱出来,滴下一路鲜血。梅袖手腰边十个指洞血肉模糊,向内凹进去。他急转过身,瑄分尘不动了。
抱着谈弈秋,就停在他身前两尺处。
忽然静了,梅袖手停了,面上一丝茫然。他忘了,他瞎了双眼!
瑄分尘徐徐后退,地上不留半个足迹。他退到十丈外,把谈弈秋放到一个雪窝里。梅袖手也出奇的静止了,仿佛一座冰雕。
他在动,而他在听。
瑄分尘慢慢直起身,抽出手。谈弈秋躺在地上,头忽然歪了下,一颗碎冰落下来。
梅袖手在一霎,就到了面前。白日下的鬼魂,也不过如此。
瑄分尘飘然退后,和光平举。梅袖手忽觉不对,急转时咽喉上已多了一道血口。他捂住,嘶哑的吼了一声,狂追了上去!
瑄分尘一路遁走,剑和衣转,飘然若仙。梅袖手紧追起后,五指张如鹰爪。他全凭听觉追踪,只要慢一点,便会遗落对方踪迹,所以他的速度,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瑄分尘轻吁一口气,将剑一背,飘飞上天。
如果梅袖手眼未瞎,必定以为面前人成仙了。
瑄分尘足点雪雀,垂眼看那人扑了个空,茫然四顾。他左手掐剑诀,和光呛的一声,从背后飞出。
天璇,天玑,天权,本有御剑法在内。和光在空飞绕,骤然而下,直削梅袖手腰间。那人听风避过,却反击个空。古剑左旋右绕,直把梅袖手逼到狂奔,撞进一处山凹。古剑峭然削过头顶,一大块岩石滚下来,砸的一地飞雪泥尘。梅袖手继续狂奔,嘶哑着要往上爬,三纵两纵竟攀上山顶。他听着,右手一挥,五块石片飞射而出,极为准确的击向瑄分尘!
瑄分尘神色自若,旋身避过,扬起一大片衣袂来。迸指再划,使出玉衡,开阳双招。
玉衡乃七星中最亮,开阳却有双星。
和光激飞上天,如星子降临人间。
梅袖手捏了石片在手,却忽然觉得不对。
嗖嗖的剑气消失了,满目黑暗中是极度的危险感,一如面对阎罗。他本能的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