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by 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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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 by 雏微-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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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折没说话,一横手中笛子,忽然微光一闪。
  山壁旁轻响,衣袂一翻,萧史的声音道:“好不客气。”
  本该持鞭的手里,挟着一根银针。
  姬任好立起身来,道:“长江柳吹笛,天山梅袖手,令尊当年的名讳,还排在梅袖手前头呢。”
  柳折不发片语,玉笛倒打,一排银光射出,直奔姬任好面门!姬任好大袖翻卷,瑶琴旋起,叮叮叮数声,中在木身。姬任好再一甩,瑶琴发出啸嘶,直向柳折旋去。自己拔地而起,瞬息已在对方身前,萧史的长鞭也到左侧。
  柳折竟不闪不避,笛子一伸,挑住琴直旋回去,却差了一寸,从姬任好颊边擦过,直飞对面山壁!同时左手一挥,扯下外衫,啪的卷上萧史长鞭,却再无计防姬任好这一掌。
  鲜血飞溅,同青衫一起,划出一道弧线!柳折倒飞而出,眨眼窜出十几丈,在一块凸石上一点,旋身没入另一道山坳里。而周围的七人也飞的飞,跑的跑,全部窜个精光。姬任好轻喝道:“以为我追不上他?”
  身后忽然隆隆作响,九霄扑到他身边,惊道:“阁主!”
  那一瑶琴击中山壁上积雪,将原本松散的雪底一齐震碎,半个山壁的雪全部卷来,虽然不算大雪崩,威力也可观了!姬任好扑了一脸雪末,呛气冰凉,急令撤远,众人腾挪闪跃,散开到了高处,滚滚白雪瞬间填塞谷底,变成一片平地。
  这时柳折等八人,已逃的一个不剩。
  姬任好拍去身上碎白,心道自己少来北方,以后征战时,务必要注意。忽然笑起来,道:“他想逃,想和我拖时间?我让他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巧交涉
他回头道:“彩采与弈秋是否对上双煞?”
  九霄道:“是,阁主请跟我来!”
  柳折引北斗七星逃脱,运气一转,知道受了不小的内伤。他轻喝道:“速跟我来!”转身扑向另一山坳。
双煞还在缠斗,他不回转,那两人必死无疑,唯一抢在姬任好前面,三人逃跑,再图后计。身形一转,隐隐呼喝声传来,他扑到大石后一瞥,两道青色人影与彩衣女子斗在一起,黑衣男子游走一边,姬任好还没有到!
他心中一喜,疾扑而下,玉笛横扫,喝道:“青云青水,快走!”
  脚一落地,就感到了杀气。
  杀气不盛,隐在一边,可以对付。他却从心里战栗起来,那是九霄!
  除了九霄,没人会有这种杀意,九霄如果在,姬任好呢?
  他气息急转,猛然折回,背后两声惨呼!三道劲气一上,一中,一下,一霎绕飞而来。一对头,一对咽喉,第三直击他背后,要穿胸而过!
  柳折不负他爹的名声,猛然翻了个铁板桥,整个人忽然平了。上两道劲气直接打空,下一道擦腰下飞过,把衣衫划去一道。他连翻三个筋斗,已脱离身后气息锁定,骤然抬头,面前已有人。
  姬任好踏雪而来,衣是红的,雪是白的。
他眼里神情淡薄,却足以杀的他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看着姬任好抬袖,那手不知怎么,好似一霎,又好似极慢,已经到了他颈项前。柳折原本躲不过的,他不可能躲过。他为避三道劲力,全力向前,是将自己送了过去。在惯性之下退后,连大罗金仙也办不到,就算办到了,也非受内伤不可。
  姬任好手已伸至,他看见柳折右手拦在喉前,转出一管笛子,恰好送入他掌心。他一把抓住,柳折立刻松手,脚尖又点,刷刷刷三声,像被狼追着的兔子般窜走了。
  姬任好呆了一刻,大笑起来。
  “这人倒也有点意思……”
  他眼神渐渐冷了。
  “长江柳吹笛……哈哈,哈哈,你爹害了梅袖手,他却留着你。梅袖手毁了你一家,你却跟着他,哈……可惜,你会死的很惨。”
  “不用怪别人,就怪梅袖手吧!”
  绿树渐枯,冰雪覆地,一连串马蹄声响起。
  三十几骑飞奔而过,将雪地践踏的乱七八糟。领头的淡黄衫人忽然一勒缰绳,坐下骏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你的伤还好么?”
  另一边墨蓝衣之人摇头,道:“无事。”又回头一看,道:“他果然没有追来。”
  温润之笑道:“以书画之力牵绊梅袖手,我说阁主当真没有弃子的意思?”
  楚宣剑眉一竖,道:“胡说什么!”
  温润之道:“哪,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如果梅袖手穷追不舍,我们可以见阎王去也。”
  楚宣道:“你忘了阁主交待的,‘缠斗,缠住他两天就行,如果抵不住就拼命逃,只要逃的够快,梅袖手不会管你们’。”
  他仰面,又道:“一日为主,终生在上,即使弃子,我也没有什么要说。”
  温润之凑到他脸旁,横了一眼,又叹道:“我就是喜欢你这抽都抽不转的木头样……”
  楚宣脸微红,转口道:“虽然烧了生死门老巢,但没杀得两个护法,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温润之道:“阁主不知从哪里弄到了生死门全部情报,巨细靡遗,早就安排人各地算计生死门产业去了,而且他亲自出手,双煞一护法定无生理,梅袖手身边只剩两个高手,该不会有事。”
  阴恻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说的太对了。”
  两人骇惊起!
  温润之一瞬右腕翻转,写意兔毫笔已出,在身后划出一道利风!
  如果说他的招式若兀鹰,身后之人就像千仞之壁。何为强大,何为微不足道。
  背后一个重击,温润之一口鲜血喷的星星点点,直滚在地上。抬头见下属三十几骑,竟全数无声无息,额上穿孔,死的一干二净。梅袖手鬼魅般立在马背之上,右手抓着楚宣。楚宣人高马大,比梅袖手高多了,却像只麻袋般被提着,不知死活。
  温润之知再难逃脱,哽着一口血,道:“你……”
  梅袖手微笑道:“你们逃的够快了,可惜方向不地道。”
  两人一切按计划,没有纰漏,唯一就是善后,必须去雪谷与姬任好会合。温润之与楚宣在这上有争执,温润之认为这等于与梅袖手同路,太危险了,要绕偏远的小路。楚宣则怕去晚了,有时候一分一寸差了,结果便会迥然不同,最后两人还是冒险插了近路,一直也没事,却不知被梅袖手发现了!
  楚宣微一挣扎,似是醒来了。温润之爬前一步,想平时和他开玩笑,倒真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可惜不是抱在一块。
  梅袖手双目一眯,凌空一脚,踢的他打了个滚,道:“滚!”
温润之一惊抬头,梅袖手夜枭一般笑了:“回去告诉姬任好,他在我这里。如果我手下有什么损伤,唯此人是问!”
  姬任好知道这件事时,梅袖手还没到,而琴棋舞逮住了柳折的踪迹,正抓捕中。
  梅袖手见到姬任好时,他正坐在临时搭的雪地帐篷里喝茶,姬任好驾马而来,猛的刹住了缰。马在雪地里喷着热气,烦躁的打了两个转。
  梅袖手慢慢伸直了手,站了起来,笑道:“我以为你会等我呢。”
  姬任好淡淡道:“我怕等到老死。”
  梅袖手道:“也难怪,我老了,人一老,难免动作就慢些……”
  姬任好冷冷道:“你想拿乔?可惜,不过是七部之一,实在不行,我也不要了,你又有什么好得意?”
  梅袖手轻抚长发,回头道:“听见没,进帐篷,把楚宣杀了!”
  铜面躬腰应是,转身便走,姬任好怒的要命也没办法,喝道:“慢着!”
  “梅袖手,你看这是什么?”
  碧光一旋,玉笛出现手中。
  梅袖手脸色骤变,道:“你……”
  姬任好策马大笑:“梅袖手,你会这一手,我不会么?楚宣只是书部部主,柳折是什么?哈哈哈——你我谁吃亏了,还未可知。”
  梅袖手面如寒霜,道:“柳折……哼,我早想要他死!”
  姬任好悠悠笑道:“好吧,那我代你……”
  他知道梅袖手性格奇倔,偏激古怪,如果自己把柳折拖下去砍了,梅袖手也绝不会叫停,想换回楚宣,须卖他个面子,何况,柳折根本不在他手里。
  他道:“好罢,我就吃这个亏,用柳折同你换楚宣好了。”
  梅袖手眼神一闪,良久不语。姬任好一转头,道:“不换便罢!明日交手罢!”
  “……就依你说,不过我要见柳折一面!”
  “可以,我也要见楚宣。”
  姬任好神色无变,三人抓捕柳折,断无失手之虞,只不过……
  对身后若颦轻语,她一点头,便去了后面。梅袖手亦吩咐手下,带上楚宣来。姬任好凝目细看,道:“楚宣!”
那人抬头,咳了声道:“属下蠢笨,办事不力,请阁主降罪!”
姬任好看只是虚弱,除了一点小伤,竟没有大碍,心中欢喜。又想起楚峥嵘惨死,不由凄然。梅袖手早不耐烦,喝道:“柳折呢!”
他这人,论起别扭来,何止胜过姬任好千万倍。姬大阁主只在那老道面前偶尔发作,他却是波及所有人众,也难得别人习惯。按他处事,一刀杀了干脆,为何要抓楚宣?赶着把楚宣送上来,明明急着要柳折,偏偏说没有。   
忽然远处,亮日之下,雪山之上,一朵碧绿烟花炸开,飘如柳叶。
  生死门各部都有不同的烟花,用于分辨身份。这是柳折在求救!
  姬任好瞳孔中印出梅袖手的脸,再印出那朵烟花。
  有人道:“门主……”
  姬任好才张嘴。
  “梅袖手!”
  姬任好身后,一人飞射而出!
  啪的一声鞭响,脆响九天。雪白的“沙”笔直扯开,光华流转,隐隐收入花纹,金箍上的眼镜蛇绿眼灼灼。萧史一手握鞭头,一手扯鞭尾,冷笑道:“在你受死之前,先解决我们的恩怨!”
  梅袖手尖刻的眉头皱起来,随即一点一点展开。
  “急着找死是吗,我来帮你!”
  萧史冷笑道:“我怕你死在别人手里,害我苦等一场!”
  碧绿的烟花缓缓暗淡,降下去。
  梅袖手五指婉转,从身后托出一物。
  “你要这个?”
  一个白森森的髑髅,下面是青白的手。髑髅顶上后方,有一道凹痕,被长针之类的擦过,凸着些许骨棱。
  “让我想想你爹怎么死的……”
  梅袖手轻抚骷髅,笑的不怀好意。
  “收藏品太多,都忘了……不过他长的格外好,所以还记得。”
  “长醉宫远居塞外,我也不想去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倒找上门来了。他以为他是救世主?我先废了他的左手……再废了他的右腿,然后用针刺着,慢慢刺出一朵花来。他居然不求饶,嗯哼,他骨头再硬,在我一点点切下头的时候,也昏了过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于主动的人,我一向更主动,就要让他们知道主动的后果!”
  萧史眦目欲裂,低低道。
  “三十年前种的果,你今天可以收了!”
  漫天白雪卷起,飚如大漠风沙!
  梅袖手衣袂飘飞,我自巍然不动。
  萧史此次发了狠,长鞭挥卷扬劈,力有千钧。四周茫茫风雪卷成旋风,高扬有龙卷之势,将梅袖手围在中心。大漠中本多风沙,狂风忽之即来,忽又退去,沙暴席卷几万里,沿路一切抛却。沙暴过处,高山变为深谷,沧海化为桑田,无一活物能存,无一地形不改。长醉宫武功本来刚猛,萧史天资异禀,更从沙漠中自悟一套绝招,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脾气一如大漠,鞭法全走狂飚路线。方圆十丈内无人可留,全数踉跄退走。
  姬任好远观雪白弧线一闪而过,暗道萧史武功不逊自己,但是……
  目前为止,还没有伤到梅袖手一片衣角。
  台风也有台风眼。
  梅袖手偏偏就站在那个眼里,任身边鞭飞来去,飘然躲避。
  萧史一套鞭法使完,仍然碰不着对手的边,暗暗心惊。左手一翻,“海市蜃楼”斜窜而出。
  如果说上官是梅袖手的克星,梅袖手就多半是萧史的克星,他太快了,既快又飘,逼的萧史不得不再出一手!
  “海市蜃楼”就像个活的。
  梅袖手尖啸一声,再也无法在双鞭中存身,急旋向上。啪的一声,手中头骨被黑鞭卷住。那鞭又细又黑,乌溜溜一梭,抛出四五个圈圈,将头骨丢在空中!萧史一个倒翻,一脚踢的粉碎!
  他使了三十几年的碎金足,从没有一次使的这么震撼过。
  梅袖手一失神,肩头啪的中了一下,碎衣和血。萧史鞭法滚滚使出,逼的他左退右让,连飞出十数丈,道:“你……”
  萧史破空而来,冷笑道:“你以为我要埋他?放屁!”
  “这个王八羔子为了逞强死在外头,白白害我受尽家族欺辱,偏生他还敢教训我——他凭什么教训我,他凭什么比我强!”
  萧史一手鞭法大开大合,狂飚突进,使的畅快淋漓,长笑道:“等了多久!今日当是我最痛快之时,一事已了,还有一事!”
  乌黑长鞭瞬间卷起,弹成无数个小圈,直朝对手胸口钻去。雪白鞭子则翻卷在外,疾抽进来,将个梅袖手裹在中间,再也无路可走!
  “比你更强!”
  一线精光闪过,时间凝结。
  五指中长针飞射,后发先至,已到萧史喉头!
  萧史避无可避,猛然松手放鞭,直抓咽喉,哧啦一声颈旁血溅。啪的一下,雪白长鞭实实抽在梅袖手背后!乌黑细鞭被丢在空中,突然一弯一扭,疾转过头,一口咬中了梅袖手颈项!
  那真是活的!
  一声闷哼响起,萧史向后抛飞,一道殷红的弧线划落。姬任好急起,一把接住他。萧史用力拽住他衣袖,眼睛极力睁大,沁出一丝血来,却剧咳起来。
  “梅袖手……不是昨天的梅袖手!”
  梅袖手当风而立,面色寒白。他慢慢一抬右手,“沙”当啷一声,滑在地上。他左手拇指与食指间,掐着“海市蜃楼”,它正在挣扎,但似乎没有作用。
  “海市蜃楼”乃是图西沙漠特产一种毒蛇,皮坚如金,速如飞燕,其毒无比。有它所在,方圆十里内其他毒蛇都得绕道。它有个特性,捕捉到后用酒烘烤,就会宛如死去,无论怎么挥抽都如长鞭。但尾部有一白圈,只要用针全力刺入,它就瞬间复活,暴起噬人!
  但它也栽在了梅袖手手中,姬任好终于感到了不妙。
  “你的功力……”
  梅袖手微笑了,微微张开唇,一口咬在黑蛇七寸上。血滴滴答答流下来,淌的一地都是。
  “你们不知道,活人是大补的吗。”
  命还命
那朵碧绿的烟花早已黯淡下去,再不复见。
  姬任好道,柳折有,但藏在后方,明日再拿出来相见。梅袖手大怒,不过横竖楚宣在手中,明天也罢了,原本也要准备。双方各怀鬼胎,打道回营。
  若颦一掀帘子,道:“阁主,瑄隐者和上官谷主到了。”
  瑄分尘一身风雪的进来,道:“任好,你好难找!”
  姬任好嗤了一眼,他派人去接的!
  瑄分尘只好笑了,揉揉鼻子,小声道:“撒个娇都不行。”
  姬任好忍不住也笑了,走过去搂住他。那人的肉还是这样紧,背挺的很直,想让人用力捏几把。
“你来的正好,一会去救楚宣。”
  瑄分尘似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笑,点点头。
  已经去了峥嵘,怎么能再去楚宣?
  怎么能?
  夜幕渐渐降临,营地里一片安静,除了几个巡夜的。一人靠着火堆,打了个呵欠,再睁开眼时,月光照着的地上,已经多了个影子。
  飘然而来,风潜月下。
  姬任好放开倒下之人,四处一看,几个守卫都无声无息倒下。他做了个冷笑的表情,潜入帐中。
  楚宣躺在毡子上,合眼无动。姬任好欺上前,一摸脉,扬手将|穴道解开。楚宣一动,微微醒来,茫然道:“我……阁主?”
  姬任好低声道:“别说话,快走!”
  他一把抱起楚宣,正要抢步出门,一阵狂风掠来,毡边帐篷忽然撕裂!银光闪动中黑袖雪梅,狂飚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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