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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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3-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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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冽予知道他的困惑,却没有解释,而是示意他将剑递给自己。如此举动让东方煜隐隐明白了什么,双眉微蹙,眸中已然再添忧色。 

  也在同时,青年一句“注意了”脱口,长剑便朝友人疾刺而去。 

  后者早知其意,剑锋方至便是一退,同时暗运劲力寻机反制——怎料还没来得及出手,剑光却已再次袭至!他心下暗惊一退再退,本应避过的剑却仍抵上了胸口。只消一个使力,碧风楼主便要命丧黄泉。 

  可白冽予自然没这个打算,一个侧身将剑尖自友人胸前移开后,对着空处再次使出了方才的剑招。 

  他意在演示,一旁的东方煜自也全神观看起来。 

  没有了身历其境的压迫感,以东方煜的剑术造诣,凝神细瞧之下立时看出了差别所在——乍看之下是齐平的一连四刺,实际上却是一剑快过一剑、一剑深过一剑,由虚而实,逐步将人逼至绝境! 

  知道他定已看出关键所在,白冽予一招用尽便即还剑入鞘,重新回到床畔坐了下。 

  “我想你也明白了……这招的杀着,便是四剑看似相同,实则由浅而深、由缓而疾,让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而关键就在于劲力的分配和整体的节奏,务要做到一气呵成……早先之所以能轻易挡下你的剑,眼力虽也是一大原因,更主要的却是因为我曾无数次陪冱羽练过此招。” 

  “冱羽?难道这是出自聂前辈的——” 

  “不错。” 

  青年苦笑转深,“问题就在于琰容是如何习得此招……而最坏的打算,便莫过于琰容习自青龙,青龙习自师叔了。” 

  “冽——” 

  “放心,我还不至于因为这样就认为师叔是当年的幕后主使者,只是……先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让自己有些准备而已。毕竟,那剑招虽是出自师叔,可琰容却未有其精髓,显然是没有经过适当的指点。由此推想而下,自也有可能是师叔的敌人得见此招后有意嫁祸,或是青龙不知从何取得了。就算真是师叔所传授,也不见得就和十三年前的事有所——” 

  到口的话未完,便因那骤然覆上双唇的掌而被迫休止。 

  不知何时,原先倚立墙畔的友人已然来到身前,凝视自己的双眸满溢不舍。那专注而深挚的目光让白冽予微微一颤,一时却也忘了挣离。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东方煜将右掌自他唇上移开,转而抚上了那似乎有些苍白的颊。 

  “你虽已尽量逼自己冷静分析应对,可心里仍是十分介意吧?对于聂前辈可能与此有关……” 

  “……嗯。” 

  “知道么?每次见着你如此,都会让我更加痛恨青龙,恨他竟那般伤害你,让你无法全心信人之余,又为自己的疑心感到自责痛苦。越是知道他在你心中留下的伤痕多深,我就越是恨着没能将他碎尸万段。” 

  “因为他已人土?” 

  “不错。” 

  这二字应得咬牙切齿,心底却因友人还能同他开玩笑而多少松了口气。 

  听他如此回答,白冽予神色略缓,略一倾前将头靠入他怀中。 

  “至少我已经相信你了。” 

  “冽……” 

  “今日的事,我会将它视为线索,但绝不会单凭这点便妄加猜测,而是尽己所能的找出更多线索,从而还原出当年的真相。可日后,如果我又在探寻的过程中忘了这点,提醒我,好吗?” 

  “当然。” 

  东方煜柔声应道,同时弯身于青年身旁坐了,张臂将他轻拥入怀。 

  而后者柔顺地接受了这份熟悉的温暖。 

  随着丝丝暖意袭上向来寒凉的身子,同样熟悉的平静涌上心头,而后缓慢但确实地、转变为某种更为深切的情感。 

  曾经的惶惑不安,亦全在此刻化为了信心。 

  ——不论追寻的过程还会遇到多少挫折、不论所寻得的真相如何伤人……只要有他陪伴着,一切,定都能顺利克服吧? 

  ——煜…… 


第十一章 

  咻! 

  伴随着风声呼啸,银白鞭影急扫而过,重重击上了前方仍欲顽抗的男子。及身力道令躯体当场倒飞而出;透体寒气毁去了化劲反击的最后一丝可能。男子只觉喉头一股腥甜涌上,待到落地,口鼻间满溢的鲜血已让他连喘息都无法,没两下便断了气。 

  静静望了眼那已失去生命的躯体后,青年拭净长鞭将之缠回腰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裹身布衣未染上分毫血迹、残留的血腥气亦随着前行逐渐消散于淡淡秋凉中……当青年缓步迈入华灯初上的小城中时,周身早已见不得分毫杀戮气息,而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与平凡。 

  打离开远安展开消灭青龙余党的任务以来,也已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一个多月间,他依着成双的安排隐密但快速地将青龙余党一一刺杀,除了任务完成后的夜晚可以稍作休息外,其余的时间都在不停的奔走,竟也跑遍了大半个中原……他是奔波惯了的人,这段时间虽十分忙禄,却还不至于无法负荷。只是没能让友人一路相伴--这毕竟是天方的秘密行动--每到夜里,对着空荡的房间,心中满是强烈的思念与孤寂。 

  说来也好笑,出生至今二十二年余,和友人同床也顶多一个月的时间……可正是这样短暂的时间,让他轻易地由适应到眷恋、甚至是沉溺而不可自拔。他总在夜里惦着煜的温暖、煜的怀抱,而在秋意侵身的寒凉中、满心凄清之时,身子却迥异地勾起了阵阵热度。 

  这样陌生的感受对白冽予来说自是十分新奇的。只是相思之情终究太过难耐,让他没了细细品味的闲情逸致,只盼着能尽早完成任务、回到远安“家”中同友人相会。 

  而今,“名册”上已确认的重要残党都已除尽,他进入天方后的第一个任务也终于得以暂时告个段落!!余下的人不是有待确认便是行踪不明,在结果出来前自然是不需要他费事的。今晚好好休息一番后,明天就能动身了。 

  回到客栈、同伙计打了个招呼后,白冽予提步上楼正待进房,便因察觉到房内本不该存在的气息而微微一怔……万千思绪杂然上涌,而终是暗暗叹息着入了房中。 

  “你不是该留在远安掌控全局吗,关阳?” 

  于关上房门的同时淡淡传音道,青年望向一身黑衣静立桌旁的下属,神色瞬间由李列的漠冷恢复成白冽予的淡然静稳。 

  房内,早已见惯如此变化的关阳虽仍为主子的丰采气度所慑,面上却只是微微一笑,道:“鱼儿已上钩,约了今晚在城中的白桦分舵商谈。” 

  “哦?他何时与白桦联络的?” 

  “就在您启程后不久,透过层层关系才隐讳地递了消息过来。由于天帝让他前来验收您的‘成果’,所以便约在此地见面详谈,也好避过天方耳目。” 

  顿了顿,“属下已安排好细节,二爷只需演一回‘垂帘听政’便可。” 

  “……你是要我以白桦二当家的身分前去?” 

  用的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李列”已加入天方,自然没可能再以保镳的身分参与密谈。白冽予要想正大光明的“旁听”,自得用上他虚构出来的、那个白桦二当家“明琅”的身份了。 

  关阳未曾请示便安排好一切,显然是料定了他必会同意……这种事虽不是第一次发生,可瞧着下属一派从容自若的模样,却仍不禁令青年暗感无奈。 

  似乎是察觉了主子的心思,关阳唇畔笑意不减,眸光却已微微转沉。 

  “说实在,属下本还担心今晚等不到人呢。” 

  “何出此言?” 

  “同‘挚友’一别月余,满心惦念之下,没准什么也不顾就纵马连夜兼程赶回远安了——您说是吧?” 

  最后的一问满载揶揄调侃,凝视着主子的双眸却深峻异常。如此模样让本欲出言冷斥的白冽予瞧得一怔,可还没来得及细思,惊觉自身反常的关阳便匆匆敛了心绪、移开了原先胶着的视线。 

  “请您马上准备吧。属下已在分舵备好衣物菜肴,就等您前去了。” 

  “……我明白了。” 

  虽觉下属有些反常,可对方不愿多谈,他自也不好勉强……有些忧心地望了关阳一眼后,青年套上夜行衣,于下属的陪同下穿窗而出、朝白桦位于城中的据点行去。 

  * * * * 

  用完晚膳不久,便传来了琰容到达的通报。略作易容并以锦袍、披风遮掩身型后,白冽予于小厅内的隔间歇坐,依照关阳的安排放下布幔准备开始“垂帘听政”。 

  但听两道足音由远而近,正是前往相迎的关阳和作为目标的琰容。不到片刻,二人已然先后入了厅中。 

  “二爷。” 

  既然安排了这一出,戏自也得做足了。关阳极为恭敬地朝帘后青年一个行礼罢,才招呼着琰容人了座。 

  此刻的琰容依旧戴着面具,也不客套、开口便直指此行的目的: 

  “在下此来所为,阳三爷想必已略知一二。” 

  他音声虽颇为年轻,可语气平稳,听不出什么紧张的情绪。 

  但关阳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极其从容地沏起了茶--沸水虽早已备好,可一番手续下来,却也足过了小半刻时间。直到斟满了两杯茶、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隐带上几分焦躁后,他才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开了口: 

  “请用茶。” 

  “多谢阳三爷好意,但……” 

  “兄台既主动来此,多少也该展现些诚意不是?” 

  语调虽十分客气,却显得不容拒绝。深眸直对向来客面具后的双眼,平静但确实地流露着坚持。 

  知道对方的“展现诚意”所指为何,那强硬的态度让琰容双拳微紧,却终在半晌犹疑后、一个抬手取下了面具。 

  一张略带青涩的少年脸庞展露于外。即便早已听闻,那张与主子有几分肖似的脸孔仍教关阳瞧得一怔--但他毕竟是城府极深的人,随即稳了心绪,笑道: 

  “没想到琰容兄弟这么年轻……如此年纪就成为天帝的得力助手,日后成就想必不容忽视。” 

  “……阳三爷既然知道我在天帝身边的地位,便该清楚你我双方若合作,对白桦绝对是有利无弊。” 

  “或许真是如此。” 

  见琰容已有些沉不住气,关阳笑意微敛、眸光一沉:“可在此之前,也得先把事情交待清楚不是?” 

  “什么意思?” 

  “一个得力助手突然心血来潮地想扳倒自己的主子--这种事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教人怎么不疑心是个圈套?就算是假作忠诚实则包藏祸心已久,也得有个证明吧?” 

  “如何证明?难道要我直接取天帝的人头来?若能这么做,我又何必找上白桦?” 

  给那连番刁难挑起了怒气,琰容语带讥诮出言反问,一双眸子更是透着怒火,似乎下一刻便要拍桌而起不欢而散。 

  --可正对着的关阳却只是从容依旧地啜了口茶。 

  “琰容兄弟忒也急躁了些……取天帝人头什么的,自然是不会要你去做的。但你既主动要求合作,总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会想扳倒天帝吧?] 

  “报仇。” 

  “谁的仇?” 

  “……青龙。” 

  “原来如此……想不到小兄弟竟也是‘青龙余党’的一员。” 

  “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算是够了--但是,我又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呢?” 

  “这……”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少年微微一怔:“天帝早就有意侵吞白桦,阳三爷不会不知吧?” 

  “我知道。” 

  “既是如此,为何--” 

  “要想保得白桦平安,和合作与否本是两回事……咱们不会坐以待毙,也有相当的武力和手段应对。在此情况下,我看不出彼此合作的必要。” 

  “……据说阳三爷是个商人。既然是商人,自会希望能在损失最少的情况下,获得最大的利益不是?” 

  “不错--你倒是有些开窍了。” 

  “作为天帝的心腹,若有我提供的消息,白桦便能省去许多无谓的损失,从容安排反制的计画。” 

  “可问题就在于天帝是否如你所言的那般信任、看重你了。” 

  顿了顿,关阳双眸微眯,在少年反问前先一步开了口: 

  “恕我直言--若天帝真有那般信任你,就应该会告诉你诛杀青龙的计划。可眼下青龙已死,你又说了是要为青龙‘报仇’,显然是不清楚天帝的计划,自也称不上心腹,不是吗?” 

  这番话显然正中琰容痛处。他神色一变双唇微张似想解释什么,却终只是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方道: 

  “……在青龙死前,我确实还称不上天帝的心腹--可现在不同了。” 

  “喔?怎么说?” 

  “眼下青龙已除,天方内除天帝外权力最大的便非朱雀莫属了。他不但是头号杀手,更一手掌控了大半内务……天帝好不容易才除了青龙,自然不可能放任朱雀继续坐大。” 

  “可就我所知,朱雀对天帝极为忠心,并无反叛之意。” 

  “他无意反叛,天帝却没可能不猜疑--当初青龙也不过是名气盛了些,还不是给天帝逼得非结党自保不可?” 

  话语至末已然带上了几分愤恨,却反倒显得情真意切起来。 

  可听着的关阳却只是静静啜了口茶,直至见他心绪稍平后才缓缓道: 

  “那么,如果我希望你‘加快’天帝的猜疑呢?” 

  “你是说……离间朱雀和天帝?” 

  “也可以这么说。但关键还在于你能否完全取而代之,真正成为天帝的心腹股肱。” 

  “如果我有能力做到,这趟合作就能成立?” 

  “不错。” 

  “……我会想办法证明这一点。届时,还请阳三爷别忘了今日的承诺。” 

  “自然。” 

  “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白桦’是否还有能力影响归云鞭李列。” 

  “冲着沧大爷的名头,还算有些能耐吧。” 

  “如果把‘李列亲手除去天帝’作为合作的条件呢?” 

  “如果你我双方真有合作的价值,阳某不会让他成为问题。” 

  “我明白了。” 

  见所求多少有了保证,少年起身重新戴回了面具:“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我送你出去?” 

  “不必了……告辞。” 

  言罢,琰容一个拱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小厅。 

  耳听那足音渐远,直至再无声息后,关阳才若有所思地启唇道: 

  “乍看有几分相像,性子却大大不同……尤其开口之后,那种肖似的感觉便淡去不少,看来青龙终究没能达成他的‘野心’呐。” 

  声音虽低若自语,却已足让布幔后的青年听得清晰……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白冽予微微苦笑了下,撩开布幔出了隔间。 

  “这算是在安慰?” 

  “您听得出来就好。” 

  听主子出来了,关阳当即回身相迎--入眼的容颜虽带了个假鼻略作遮掩,醉人风采却未减分毫。尤其在见过方才的少年后,那份差距便越发地鲜明起来。 

  突然为名为“琰容”的少年感到了几分悲哀,他于心底暗暗一叹,面上的潇洒自若却无分毫改变:“这趟‘垂帘’的结果可还满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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