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往事 (香龙血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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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往事 (香龙血树)-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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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钱在哪儿?”他们再次问他。

              “什麽?”Jimmy大口的喘息著,一只眼睛上全是血,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吐出钱,就放你走。”几个警察笑起来看著他。

              “或者还是你想重新回牢里?!”

              “让他们操你的屁股?那是你爱做的事,啊?!你这个渣滓!”他们骂著他吓唬他。

              “放在哪儿了?!”

              Jimmy的心一紧。

              他们提醒了他是谁:他应该刚刚出狱。

              他想起了他的案底,他不能在牢里度过後半生,上帝!

              “不要……求你们……我没偷他的钱。”Jimmy示弱了。

              腿上挨了重重一脚,Jimmy向前跪倒在了地上。

              “你听明白了──”一个警察凑近了他的脸,抓起他的头发,把话说明白了,“我们没有问那两百块钱在哪……我们问的是……你的钱在哪儿?妈的!你这个该死的垃圾!”他猛地松开了手。

              Jimmy喘息著跌到了椅子後面。

              上帝!他的心彻底凉了。他听明白了。

              Jimmy说了出来。

              他们出去了。

              在过去的生命里,Jimmy从没想过,为了两百块钱,他会被打成这样。

              他从不知道几百美元、几十、几块对很多人,是那麽重要。

              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他不能让事情闹大。

              他只能咬牙忍受下来。

              值班医生进来,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他头上的伤。

              傍晚时,Jimmy回到了家。家里一团凌乱。

              他们拿走了他所有的钱。三个月,超市发的工资。

              不用说,那超市显然不会让他再回去了。他隐瞒了犯罪记录。

              **********************

              Jimmy重新开始在城市里游荡,找寻生存的机会。

              三四天後,一个警察到他正在打工的的餐馆里来找他。

              Jimmy跟著他走出来,拐进了僻静的巷子。

              “几天之前,有几个警察打了你?”警官眯起眼睛打量著他。

              “呃……”Jimmy看著他,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这回事。

              “我是那个警署的警长,我当时休假了。”警官慢条斯理地说道。

              “……”Jimmy胆怯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的意思。

              那警官看起来和颜悦色,可是那闪烁的眼神,却让Jimmy不敢信任──他是来替他们道歉的吗?

              警官抬了抬手示意。

              Jimmy看明白了,自己把手举到头上,转过身。

              警官简单搜了身,没有发现能当做武器的东西。

              “你叫什麽?!” 警长在他背後问道。

              “……”Jimmy犹豫了一下。

              “问你呢!为什麽不说?!”背後的人神态狰狞地问道。

              “Jimmy……”

              “姓什麽?!”

              “Perry……”Jimmy说了。他照规矩拼读了出来。

              “听说他你曾经想投诉。”警长再次慢条斯理地问道。

              Jimmy看不见警长的动作。

              “不用了──”他犹豫了一下,想说那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他刚一张口,闪电般地一只手已经粗暴地把他按在墙上,脸就被重重贴在粗糙的砖头上,电击器顷刻狠狠抽在他的背上!

              钻心的疼痛,让Jimmy心脏剧烈跳了起来,汗淌了下来。

              只有几下,Jimmy就像只没有半点力气的人形跪在了地上。

              “在你为了几块钱舔人家老二的时候,我看过你的档案了!你这个渣滓!”警长再次说话了,“滚回你的老家去吧!”

              “你休想到我的地盘来捣乱,听明白没?!”

              电击器一下下落在Jimmy的身上。

              Jimmy绝望地伏在地上,低声号哭了出来。

              “从现在起,我会看见你一次,就收拾你一次!!!你这个猪猡!直到你从这儿滚出去!!你他妈的听明白了吗?!”警长狠狠地说,最後踢了他几脚,离开了。

              他真正的噩梦,就从那时开始了。

              **********************

              Jimmy试过换城区,但之後那一带的住处最廉价,换了几次之後,他只能又重新回来。

              几天之後,Jimmy终於在几个街区外,找到一份工作,不外乎还是在一个墨西哥餐馆里端盘子。

              可是那个下午,他的梦魇来了。

              警长开著车兜了个圈子,到门边,远远指了他一下,跟老板说了几句,Jimmy立刻被开除了。

              就在那天下午,他回到家时被房东驱逐。

              “房东当天就把我的东西扔了出来,我睡在街上。”海滨别墅里,Jimmy平淡地说。

              那个下午,他照老样子回了住的地方,跟门边的小孩儿打招呼,然而,一个大人一步跨上来,一把抱走了孩子。

              ──几乎就在那几个小时之间,那一带所有人似乎都知道了他是谁,过去是什麽人。

              那个晚上他睡在了地上。

              结果很长一段时间Jimmy没有地方住,他睡在街道上、睡在大桥下面、睡在公园里、睡在地下通道的通风孔道上,在警察来驱赶时,匆忙逃掉。

              从那以後,他几乎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一两个月之後,Jimmy终於租到了一间狭窄的小廉租屋,周围全是跟他一样的人:惯犯、流浪汉,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无人稀罕的男人们!

              偶尔也有被生活压榨得暴躁的女人。

              在那里,人人横目相向,没有谁会怜悯谁。

              连那些被生活苦苦压迫的女人,跟表面看上去几乎失去了性别特征一样,早已失去了内心的温柔。

              这就是他的生活。或者说,Jimmy生活的开始。

              Jimmy也碰到过各种各样的骚扰。

              有时那些家夥们欺负他,甚至就在街上打劫他刚刚想办法弄到的钱。

              可是Jimmy更本不敢还手。

              因为他们威胁他会报警。

              Jimmy害怕警察,他太怕他们了。

              他害怕他去了警署,之後就是监狱,之後他就再也出不来,一辈子就在那可怕的地方度过了。

              他们知道他不敢还手,於是就更加有恃无恐。

              在Jimmy的印象里,达拉斯的天空,没有出过太阳。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5上

              185 上

              Jimmy跟著另一个混混慢慢学会了抢劫和偷东西。

              大约过了半个月,两个小夥子招呼他一起干活。

              Jimmy在路边望风,那两个家夥意外碰到了反抗,一个就在Jimmy眼前被砍断了一只手,另一个被猎枪轰在胸口,当场就死了!

              Jimmy匆忙间拼命逃脱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Jimmy周围目睹的东西,每天都在动摇他薄弱的生存意志!

              “你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别墅里,Jimmy说,“每天我都能听说谁谁谁死了!谁谁谁被抓了!!!”

              “或许我能选择打打杀杀活下去,混黑帮、以命搏命;但是你知道那是怎样一条路:打人者必定被人打,杀人者被人杀!!我已经亲眼目睹会有怎麽一个结果!所以,我宁可选择偷窃。”

              Jimmy明白,要想让自己有一天还能回头,要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他只能偷东西。

              於是,Jimmy小心地搜寻易下手的目标,提防著他们手里的枪,也担心著街头的警察。

              “一开头等饿了几天肚子,再也没东西吃的时候,我才去偷。慢慢偷得熟练了,就看谁不顺眼就偷谁;有人来收保护费,我也照交。”

              “──可说到底,你又见过多少真的是“偷”东西的。我是说不拿著枪去抢、或者入室盗窃的。”海滨别墅里,Rene笑道。

              “所以我还是总会经常偷不到什麽,很多时间都在饿肚子。”Rene说。

              ──近两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Jimmy一点点绝望。

              他的精神和肉体一起虚弱下去。生命像风中的芦苇,脆弱易断。

              他早已忘记自尊。有一天连狗都不如的时候你又如何珍惜颜面与尊严。

              他像是看著自己一点点沈向水底,却没有挣扎上岸的能力,只能让水从头顶淹没。

              “我总是觉得,我迟早或者跟他们一样的结果,或者更糟,或者坐牢。”他很清楚这一点。

              当然,还有一条路,就是去pub。

              Jimmy知道那一带的俱乐部和酒吧。

              “很多人让我去那几个酒吧。”

              城市的那一带,白天很安静,到了夜晚,就会显现出一片寻欢作乐场所,异性恋的、同性恋的、满足人们各种隐秘的趣味。但是Jimmy清楚,出卖自己同样也是一条不归路。

              “我甚至在那门前转过几圈儿,但我知道,我不能去。”

              ──终於到了那个初春。

              Jimmy又被赶到了街上,已经三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

              饥饿迫使他再次转到了那条酒吧街上──寻欢作乐的人是最好下手的目标之一:他们身上揣著现金,有时喝得太多,甚至察觉不出丢了东西;有时,那些白天正襟危坐的中年人,背著家人到这里偷偷发泄,於是发觉了却不敢声张。

              ──那是Jimmy得手机会最多的一带。

              在街口边,Jimmy盯上了一个。

              那是个单身客,戴了个眼镜,有些谢顶,穿了件格子外套,样子像政府或是写字楼的办事员,举止却很傲慢,付出租车钱时,忙著骂司机绕路,却让Jimmy窥见了他钱包里的现金。

              Jimmy悄悄地跟著他。

              拐过弯, 那家俱乐部门前,灯光闪烁音乐喧闹。

              黑洞洞地大门,像一张噬人的大嘴,无声地发著吸力。

              门边立著两个东张西望的保安。

              Jimmy颤抖著,抱著肩膀远远打量著对面的人群:有从车上成群下来的、有徒步走来的、有带著保镖的、吆三喝四的、有单薄的舞男……

              他打量著人们的穿著、神态、手上的戒指、脚上的鞋,没有去注意人群头顶,闪烁的大霓虹灯招牌上俱乐部的名字。

              人群里,他瞄著那人走进了那家pub。

              Jimmy犹豫了一下,随即也躬身跟了进去──走进去,迎接他即将到来的,21岁成|人礼。

              那一刻,Jimmy拾阶而上,就在他头顶,高高的半空里,大霓虹灯招牌上──“港口”两个大字,正在苍茫的夜色里,迎风闪烁!

              “就那样……我认识了Alex,再後来……”再後来,一切就都不由他控制了。

              **********************

              遇到Sam时,Jimmy知道,那是有人想要他最後一点东西。

              Jimmy早已不再相信感情。

              他已经深深体会,这世界上,没有任何感情不可动摇──这体会曾让他刻骨铭心。

              没有人比Jimmy自己更清楚,Sam向他要的,不是别的,是他的性命!

              选择被人彻底占据再离弃,丢下一具空壳时,他一定什麽都不会有了,就像寒风中,最後一点火花被彻底消耗殆尽,生命的灰烬哪里还能再燃?!

              ──到那时,他只有死亡。

              也许,比他这样混下去,更快。

              给或者不给,Jimmy想了很久。

              他知道那人喜欢他。

              最终Jimmy想明白:如果他心里尚且还有那麽一点余温,恰好是那个男人想要的,那麽都拿去好了。也许,恰得其所,那就是它的归宿。

              ──他以为他能给的就这麽多了。

              但是他错了。

              ──於是那个下午,Jimmy去找Sam了。

              那间餐厅里,灯火流转。

              他坐在椅子上,打量著那个男人,走到面前。

              他们就那样对视著,一个黑帮头子俯瞰著一个“港口”里的年轻侍者。

              於是,周围西装挺括的高大绅士们,看见面前那小侍者露出了一个轻扬的笑容。

              他们不会看见更多了。

              於是,那个夜晚,卧室里飘满玫瑰的花香……

              後来的日子里,Jimmy默默地注视著那个男人,默默地计数著日子。

              床上,当那个人看著他,关切地问出那句话时──那一刹那,Jimmy终於无法抗拒。他心软了,忍不住吐露了那一句实话。

              於是,那成了Sam最忌惮的死|穴。

              那个黑帮老大以为他故作纯真来欺骗感情、欺骗一切。

              却不知道,周围所有人盯著的那男人的一切:权利、欲望、财富,却是那个“港口”里来的男孩儿悲伤的眼里不曾看见的──那些对他,并不比夏日的晨风朝露和傍晚的秋风暮霭更为真切。

              当感情变成如此残忍的一场游戏,以後的日子便触目惊心!

              每一步都像锋刃上的舞蹈。

              Jimmy是预备看著自己的血涂满刀尖,干涸流尽的。

              有时他在那扇大玻璃墙後静静地弹著钢琴练习曲。

              越发清楚地知道:他谁也不是。过去必须忘记。明天不知道去向何方。

              他只是风里的一只影子。

              是毒品里残喘的一只走兽,是看不见光的房间里行将丢弃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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