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望着，谁都没有先把眼神逃开。
「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但是还是会无可救药地梦想着，因为我无可救药地爱着他，没有人能改变这件事，包括我自己想反悔也没办法。」伟祥坚定地说。
看着伟祥，副店心里的某一块坚持似乎开始动摇了，他终于还是别开了眼睛。
？？
后来的两天，副店都和伟祥一起用餐，并且很难得地提供了店长的过去给伟祥当用餐时的配菜？？
因为店长和伟祥在一起时都在胡言乱语，像是说什么他要去参加极限体能王，然后炫耀式地做了一次前空翻以后，才看着手掌尖叫着说地好脏之类的，要不然就是要求亲热，说他是个依赖肌肤相亲才能得到心理上的安慰的人。
至于他自己以前的事他很少在提，好象也不太问伟祥的过去，偶而才说一点他牙齿健康比赛第一名这类无关紧要的往事。
伟祥听副店说了以后才知道，店长曾经因为嫌父母太烦，自己跑到国外待了一年，后来才被抓进马粪石书局。还有，店长其实很能干，只是懒惰又爱玩，但是真的该做的事他还是会做，副店还小的时候，仰赖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店长。另外，马粪石书局里的事，其实店长大抵都知道，他只是不喜欢花时间去把细节弄清楚。
「这我知道，他还帮我应付过业务。」伟祥说。
「比起我，有些业务反而更怕他。」副店淡淡地说。
想起业务疲于应付店长的样子，伟祥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伟祥的笑脸，副店在心里盘算着，最后还是决定把某件事告诉伟祥。
「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哥生气的事吗？」
「喔，我记得，我问过他了，不过问了也是白问。」店长根本答不出什么具参考价值的话。
副店静了一下，才又缓缓地开口：「他生气过的，在我小的时候，他生气的样子还吓哭想欺负我的小孩。」
伟祥本来以为今天的谈话气氛会很轻松，听到这里，马上收起笑脸，愣愣地盯着副店。「欺负你？」
「说我太骄傲，拿出小刀说要教训我，结果都被我哥打了一顿。」副店回想着店长的样子，但是记忆中竟然杂了另一个人为他出气而愤怒的脸，让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伟祥还陷在艰难的想象里，因为他实在很难相信店长会凶到去揍人。
「他被撤职那一次，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回来吗？」副店问。
「呃嗯。。。。。。」虽然他问过副店，但是得到的答案非常含糊，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突然跑回店里跟我说你哭了。」副店的表情似乎比平常又冷了几分。「他说他不喜欢看到你那么伤心，叫我以后别欺负你了。那时候的气氛，让我想到的是他以前生气的脸，我知道如果你再哭一次，他就会对我那样生气。」
伟祥能感受得到副店当时妥协的心情有多复杂，从来都不过问副店的行为的店长，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对副店说那种话。但是他能说什么？跟副店抱歉抢走他的哥哥吗？
「他。。。。。。并不是把这种保护的心情全部转移到我身上，如果有人再想欺负你，他还是会揍扁他们的。」
伟祥说完，看到副店脸颊肌肉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他在笑，还是自己看到幻觉，不过后来副店的眼神明显柔和许多。
回到店里后，两个人一起打卡，伟祥把卡放好以后，副店突然把置物柜室的门关上。因为很相信副店的为人，伟祥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说过一开始比较喜欢我，为什么？」副店看进伟祥眼里说。
「喔。」原来是要问这个。「你比较稳重，我那个时候的心情比较渴望安定嘛，所以很自然地比较注意你。」伟祥老实地说。
副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竟然说：「如果我现在要响应你，还来得及吗？」
「啊？」这是什么话？他听错了吗？
「如果我在我哥之前响应你，你应该会爱上我吧？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开始也不奇怪。」
伟祥差点怒急攻心。
这家伙、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真的是不给点教训不行！竟然想染指哥哥的人？他差点就跟当时竹君的反应一样，卷起袖子作势要打，但是想想不对，面前的可是副店喔，怎么可能做这种荒唐的事，他还是先冷静处理的好。
「呃。。。哈哈，好好笑？」伟祥说。
「没有在开玩笑。」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朵漾开的微笑。
伟祥整个人都定住了，倒不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而是。。。他是第一次看到副店这么温柔的笑容，吓都快被吓死了。这种景象应该没多少人见过吧？跟尼斯湖水怪那种传说差不多。
副店跟店长那种笑容不用钱的人不一样，就算笑也不会没有节制，笑也很有他的气质，如果他用这种笑来管理店内，保证大家每天如沐春风，然后每天还会多一道工作程序叫做整理情书，他们店里一定会被客人的情书淹没，情人节还要关店避难。
总之，实在是太美了太帅了太框框了（框框内自由带入任何形容奇迹似美景之形容词），以至于伟祥不由自主地启动了危机应变系统。
这家伙绝对不是副店，肯定是被什么附身了才会这样，这种情形下如果由他来喊「退驾」会有用吗？
伟祥正在思考到底怎么把副店身上的恶灵赶走，把这个身体还给真正的副店时，副店的身体又说话了。「吓到你了吗？」
他的确是吓呆了，很艰难地笑了一声表示善意，才说：「你不会喜欢我的，副店。」
「为什么不会？」还是那个恶灵的温柔语调。
伟祥绷着神经，打着随时都要抵抗的主意，身体有点向后回避，边说：「如果会的话，也不该是现在。是因为店长对吧？你会这样全都是因为？瓿ぃ磺卸济挥斜浒。阕彀蜕吓芄炊晕宜嫡庵痔粜频幕埃率瞪夏阆氲幕故堑瓿ぁ！？
这番话似乎有点把副店打回原形了，一瞬间副店回复了他固有的严厉尖锐的眼神，但是马上又变回那张浅笑的脸，只是这次似乎带了点强硬的嘲讽。
「我看得出来他为什么中意你。」
副店说完，倾身就想亲伟祥，结果碰都没碰到就被一把推开，让他向后退了几步。
「有些事是不能乱来的。」伟祥因为内心突然的愤怒而呼吸不稳。「我不知道你是想测试什么还是怎样，我只知道如果当初先响应我的是你，最后我还是会喜欢店长。我喜欢店长，绝对不会变！」
说完，伟祥投给副店最后一次责备般的眼神，打开置物柜室的门走了出去。
一个人站在置物柜室里的副店，又换回了深沉的表情，正想着事情时，突然听到置物柜后方杂物区有声音，回头一看，是敏恩，手上还握着一根灯管。
副店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在这里！？
敏恩知道事情不妙，举了举手上的灯管说：「我来呃。。。拿这个。。。。。。」说完，看到副店几乎愤恨地怒视着他，又赶快说：「其实我也没有听到什么，重点都没听到，听到也。。。忘了。。。」
狡辩果然没用，副店出去后很生气地甩上门。
有的时候敏恩也是很精的。
二楼淑慧和宜臻一起去吃晚餐了，宜臻回来以后他和伟祥就能下班，这表示淑慧回来以后副店也能下班，副店今天心情很差，敏恩猜他应该不会加班。
看到宜臻走出电梯以后，敏恩赶紧跟伟祥说：「不好意思，我想先下班了。」
还在确认订单的伟祥抬起了头。「好啊，那就明天见罗。」
跟大家道过再见后，敏恩很快到了五楼，竹君瞄到他一上楼就东张西望，若无其事地说：「副店在店长室里面，大概等一下才会出来。」
虽然搞不懂竹君为什么知道他在找谁，敏恩还是谢了她，自己也赶快去换下制服。
打了卡走出置物柜室后，他发现计算机室乱哄哄的，原来是店长回来了，而且很难得规规矩矩地穿了件笔挺的西装，正在得意地问大家好不好看。
「收起你的莲花指啦，不要糟蹋这件好衣服。」竹君说。
「我那有莲花指？」店长说。
「好，那就管好你的水蛇腰，穿西装就有点穿西装的样子好不好？」竹君帮他拍了拍背上不知道去哪里沾到的纸片。
「店长，你成功说服父母啦？干嘛穿那么正式？」思纹边说边用手机拍下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店长乖乖穿西装而且一点都不在衣服上面搞怪。
「拜托，我当然没成功啊。」
店长话一出口，本来和乐融融像要办什么喜事一样的计算机室突然吹过一阵冷风。
正要打内线叫伟祥上楼的雅惠拿着话筒的手停了下来。「你没成功，那你搞那么正式做什么？」
「哎哟，伟祥的父母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已经有一点点让步罗，他是真的很努力。我家老妈虽然没什么意见，老爸就不一样了，根本不想听我说，还骂我乱七八糟耶，几年前就骂过了，到现在连词都懒得变，这种情形伟祥听到了难过怎么办？为了不要让他难过，我要有所表示才行啊。」
店长抓着西装的前襟，开心地向左向右摇了起来，竹君看到，忍不住又大声叫他住手，她最讨厌人家侮辱男人的战斗服。
「快点叫伟祥上来吧，我还准备了戒指喔。」店长拿出一对戒指现给大家看。
在一片吵闹声中，只有敏恩注意到副店已经站在店长室的走道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虽然不清楚个中原因，但是敏恩知道副店看到这情景一定不好受，偏偏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偷偷望着副店。
伟祥上来以后，看到店长的穿著和大家此起彼落的恭喜声，完全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店长把他拉到计算机室中间并握起他的双手时，他疑惑地问：「到底在干嘛？」
「结婚啊。」店长看着伟祥时，眼里戏谑的成分散去，笑容里满是疼惜。
第二次听到诡异的事，伟祥开始怀疑今天不是副店被附身，而是他自己耳朵没清干净，虽然店长说出荒唐的话是很正常的，但是这句话已经荒唐到爆表了！
「这里是计算机室耶。」伟祥说。
「哎哟，是有点简陋啦，可是这里重要的人才看得到啊。」店长用下巴指了指摄影机监视器。
重要的人，不会是指董事长吧！？要结婚给董事长看？店长不要命了吗？
「他没成功。」竹君在伟祥问之前就先告诉他这件事。
「没成功怎么。。。」伟祥才说到一半，逸纯插嘴了：「因为没成功才更不能让你伤心，这是他的心意，你就接受吧。」
店长得意地笑着。「我就说我们计算机室很优秀吧？」
「可是，这样。。。。。。」伟祥还在担心些什么，店长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安静，然后拿出对戒给他看，这下伟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店长一手握着伟祥，一手拿着戒指，正要说话时，外线电话响了，雅惠接起来后想转给店长，店长却说：「我没空，挂掉吧。」
挂掉？这。。。这可是马粪石书局的龙头老大耶。大家都看着雅惠，雅惠也在犹豫，不过看着眼前的店长正要迈向幸福，她还是眼一闭心一横，把电话挂了。。。。。。。再见了薪水袋，再见了年假，不管失去？氖鞘裁矗偌？。。。。。。（涙）
伟祥目睹完董事长电话被挂掉这种惊悚的镜头以后，脸被转回去面对店长。这家伙。。。？抢凑娴陌。？
店长温柔地笑着，开始缓缓地说：「以这躯体我拥抱你所有悲伤，以这双手我为你推倒所有高墙，以这双眼我见证你今后的人生，以这对戒牢牢套住我俩。我爱你，伟祥。」
店长一口气说完后，大家都呆住了，伟祥也只能愣愣地看着店长，什么响应都做不出来。店长笑着把戒指套上伟祥的无名指，正要把另一只戒指交给伟祥时，电话又响了。
伟祥忧心地看了摄影机一眼，脸又被店长转了回来。「电话有响表示他有在看。」
「可是。。。那，我要说什么？」伟祥问。
「不用担心，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哪，快套牢我吧。」店长伸出手笑着看他。
「天啊。。。」惶恐地呢喃着，伟祥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但是他还是把戒指套到店长手上，然后让店长热情地抱住亲吻。虽然他知道这是店长一时兴起任性赌气之下的行为，但是这种仪式带给他的冲击以及手上指环的份量，都迫使他用无比慎重的心情面对，就像这些是在正式场合下发生的一样。
电话还在响，但是早就没人在意了，大家都在欢呼着观赏誓约之吻，还有人拿手机拍。吻到后来店长还拉起伟祥的衬衫想把手伸进去，计算机室的人纷纷拿书打他后脑，骂他变态。
「不是所有步骤都要做给宾客看啦！白痴！」竹君用空纸箱打着还舍不得放开伟祥的店长。
「不要在计算机室洞房！滚到其它地方去！」「你们干脆到店门口做算了！」其它人也拿了武器攻击店长，但是店长当作那是在忌妒他们，还是抱着伟祥亲这亲那的，让伟祥笑到无法抑制。
这时，受不了电话铃响的副店走到工作桌旁接起电话，玩在一起的人都静了下来。
「是我。是。计算机室？大家都在工作，很正常。。。。你应该看错了吧？我要下班了，再见。」
副店挂掉电话后，大家都怔怔地看着他。
副、副店在耶。。。。。。而且刚才。。。。。。他竟然对董事长装傻耶！
「玩过以后要整理干净，我先走了。」副店说完，表情漠然地走向电梯。
这种时候，只有店长还会对副店说「路上小心」，因为让大家动弹不得的尴尬对店长根本起不了作用。
7。
如果现在宋奇伟只有六七岁，他一定会哭。但是他已经二十七了，过了十几年未尝泪水滋味的日子，他早就不知道伤心的时候该怎么办了。
面无表情地走在街上，今天想必又是一个人吃晚餐，一个人入睡。他知道，店长觉得算数的事，不管别人怎么想都没办法扭转他的想法。店长觉得他和伟祥结婚了，这件事就算数了，谁说什么都没用。
就算他留在店里，店长和伟祥还是会避开他，干脆就把那个地方让给他们吧，跟他们的爱情比起来，自己的心情根本微不足道，不重要。
走进熟悉的餐厅坐下后，拿起菜单，正在想着要不要点些和平常不一样的东西，突然一个人影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抬头一看，是不怕死的戴敏恩。
敏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看你心情不太好。。。。。。」
副店没有费力气赶他走，只是继续看他的菜单，服务生给敏恩菜单他也没什么意见。敏恩本来以为副店把他当隐形人，但是上菜时他的桌前却放了一杯和副店一样的酒。
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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