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很大一跳,非常大一跳,捧不稳的碗差点跌落地,我连忙将它放到桌上。我的手揪着过大的T恤下摆,握得死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少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草莓见况赶紧冲出来,我则慌乱地退回自己的房间里。但我的房门半开着并没有完全关上,只要没关上,我就能听到一点东西、看到一些外面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模糊。
小菊把魏翔拉到草莓面前,押着魏翔对草莓点头。「这是我弟弟魏翔。你们之前见过,不过你可能认不得他了。他这几年长高好多,几乎变了个样。」
柔柔软软的棉花糖,庙口的棉花糖,热闹的夜市。我的脑袋里充满了这些字句,闪过一道昏黄的光,但我不确定这些代表着什么。
魏翔看着我,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我突然觉得好可怕,浑身打起颤抖。那也许是冷笑。他会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昨天和他上过床。
草莓坚强地朝着魏翔点了点头,完全不受我的情绪所影响,她将目光转回桌上,端着碗,努力地扮演好现在的角色,把大哥夹到她碗里的菜全部吃完。
然后我关上房门。
『佐弥你要害死我们了。』我终于忍不住,在房间里大喊起来。
隔天,我睁开眼,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天已经亮了,我看电子表上显示着十点,又看自己的行李被摆在房间的角落,回头想想昨晚发生的事情,觉得这里应该就是四弟阿贵跟他老婆那间爱的小屋。
在客房的盥洗室内冲洗干净,我换了一套新的衣服离开。下到二楼时,发觉这里是客厅,魏翔正拿着剪刀和一颗假人头面对面,端详了好一下,开始动手替假人头剪头发。
「那个。。。。。。」我喊了一声,但魏翔太过专心了没听见。
「不好意思请问我弟弟在哪里?」我这回放大了音量。
「呜喔!」被惊吓到的魏翔从发根剪下了一截好长的头发。当被由根部截断的头发飘落地时,他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我。
「剪。。。。。。坏了吗?」我对魏翔感到很抱歉。
「不是,还可以理平头。」他拿出推剪,把那颗头的头发理光光,然后才说:「你弟在楼下工作,但是我劝你最好别下去。现在客人很多,他们很忙,根本不会有时间理你。」
我想起阿贵的女强人老婆开了一间沙龙,她是十分有名的发型设计师,阿贵是在这里当学徒的时候爱上她然后结婚的,而他们相差了十二岁。
「你也是设计师吗?」我看他拿剪刀的手法挺俐落的。
「我?」魏翔耸了耸肩。「我是设计师的助理,因为刚刚把饮料倒在客人裙子上,所以被老板娘赶上来不准下去。」
我笑了一声。
「对了,关于在我家发生的事。」趁现在四下无人,我想我得赶快跟魏翔说明白。「那天真的纯粹是意外。。。。。。」
「我懂。」魏翔不等我讲完,就插话。「在GAY BAR钓上我是意外,跟我上床是意外,听到我才十五岁就装死晕过去也是意外。」
「蛤?」我瞪大眼睛。「你才十五岁?我以为你至少有十八了!」未成年?佐弥居然诱拐了一个小他五岁的未成年少年。虽然说魏翔站起来都要比他高,看起来又成熟,一点也不像十五岁,我想这也是佐弥看走眼的原因。
「阿满,这是犯罪喔!」他朝着我淡淡一笑。「你猜如果我说出去的话会怎样?我是不在乎自己身份曝光啦,我姊早就知道我喜欢男人了。但是你这畏畏缩缩的模样,他们知道你爱男人吗?」
我向后退了一步。这小鬼怎么好象恶魔化身,头上还长了两只角。
魏翔把假人头上的短发撕掉,又套了一顶长发下去粘好。「对了,听说你是厨师?」他又将话题移开,好象刚刚的威胁恫吓从来不存在。
「嗯!」我很困难地点下了头。
「那你会不会做蛋包饭?」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动剪刀的手也停了。
「会、会啊,如果有材料的话。」老天爷,我又开始结巴了。
「冰箱有。」他唇角勾勒出浅浅的笑容,自然却又不显霸气地看着我。但其实他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恶劣。
他似乎希望我弄个蛋包饭给他吃,如果这样能够堵住他的嘴倒也好。
见过两次面,我始终觉得他脑袋里面装的东西是我所无法理解的。如果他想威胁我,就应该提出接下来的条件才对,而不是像个放学回家肚子饿的儿子,要老妈先煮饭喂饱他。
『好奇怪。。。。。。』我在心里面喃念着。
「喂,我蕃茄酱要放多一点。」客厅里的他朝厨房这方喊了声。
我点了个头。
蛋包饭五分钟后上桌,他嘴里念着好吃好吃,不到一分钟就把那客用了两碗半白饭的超大蛋包饭吃光光。
这也太快了吧。。。。。。真是可怕。。。。。。
中午我回家一趟,陪了陪阿爸,陪了陪妈妈,还吃了大哥亲手烤的土窑蕃薯,跟大伙儿闲聊到晚上。
九点多回到阿贵那栋透天厝时,一楼玻璃店面里面仍然有好几个客人在等待,十几个店员包括阿贵跟魏翔在内,所有人忙得团团转。阿贵他老婆则不停接着电话。
「生意兴隆啊!」我说着,走过那块印有店名Orange的橘色看板,从旁边的小楼梯走上楼。
「阿满!」魏翔冲了出来,在我还没有开门进去之前朝楼梯上的我喊道:「蛋包饭!」
我有些小心地朝他点下头。他手里还拿着烫发的卷子,可见是匆匆忙忙跑来的。
上楼后,我替他们做了三客大蛋包饭一客小蛋包饭,顺道还炸了几片日式猪排,然后拿下楼给门口正送客人出门的小菊。
「唉呀,这怎么好意思!」小菊受宠若惊地看着我。
「这么忙,你们大概也没时间叫外卖。魏翔说他想吃,我就做了。不过用的是冰箱里的材料,蛋都没了。」我笑着。
小菊把蛋包饭拿进去,魏翔伸手接走,接着小菊就狠狠地往他后脑勺K了一记,说着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诸如此类的。
我上楼时,坐在楼梯口,心飘呀飘地又游离了。
这一家人应该没有威胁性,如果有的话,和他们相处更久的大哥铁定会提醒我。说到底,我只是没办法把竖立起来的心防放下。
身体摇摇地,就在自己感觉快要跌落楼梯间的时候,草莓走了出来。
「我要去写日记啰!」她快乐地说。
隔天下午我从黄昏市场回来时,刚好碰见抬行李上机场接送车的阿贵一家人。
小菊和她三岁的儿子已经坐上车,阿贵朝我挥了挥手,跑过来对我说:「楼上那个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了,我们两个礼拜后回来,到时候带土产给你!」
「不是说要带小孩?」我问。
「是啊,就楼上那只啊!」阿贵大笑了声,爬上箱型车关上门。
然后车子噗噗噗地冒着烟,渐渐地离我远去。
我没想到是我和魏翔一起看家,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冷了上来。如果佐弥突然跑出来,情况铁定会很糟糕!
上到客厅,魏翔坐在滚轮圆椅上滑来滑去,左右交换着瞧那颗被他剪得一撮长一撮短的假人头。
他见到我,喊了一声:「蛋包饭。」接着又低下头去弄他的特殊设计。
「我的名字不叫蛋包饭。。。。。。」拖着缓慢的脚步走进厨房,将买来的材料放进冰箱里。在看见冰箱里面那罐我送他的豆腐|乳时,我有些泄气地起身,开始做蛋包饭。
当我装好盘端到他身旁时,他专注的眼睛里只存在那颗被他画了猫胡须和加厚眼影的恐怖人头。
「阿翔。」我叫了他一声,但他只是抓起一把头发,剪刀咻咻咻飞快地在手指间穿梭。
我深吸了一口气,加重了音量。「阿翔,你的蛋包饭好了!」
剪刀咻地声像飞镖一样飞出,尖端插进了旁边的真皮沙发椅里,他僵直着身体,脖子慢慢地转,将眼睛望向我。
「肉飞出去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蛤?」我实在不太会猜他话中的意思。每次都有听没有懂。
他的视线移回僵在假人头上方的左手手指,我的目光也随着他,将眼睛定在那上面。
滴答滴答,冒出来的血落到地面,迅速地形成一个小洼。
我终于知道「肉飞出去了」代表什么含意,太过专心的他被我一吓,剪刀不慎削掉食指上的一块肉,然后那块肉不知道飞往哪里去了。
匡啷一声蛋包饭跌到地下盘子碎了,我连忙抽掉一堆面纸,压在他的伤口上,以防止血流得更多。
接着我拿起摩托车的钥匙,拉着他就往楼下跑,飚车到医院挂急诊。
当十几分钟后他从诊疗室出来,左手食指已经被包扎好了。他拿着药走到我面前,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在我眼里,他是个早熟的少年,并且懂得多数这个年纪的孩子都难以做到的自律与自理。在我们的关系没有被渲染开来这件事上,他让我看到他特别的地方。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魏翔问着,那年轻的脸庞有一股同年龄孩子的倨傲不逊,同时间却又拥有成熟气息。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明明只想玩一玩,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紧张?我手受伤也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骑大老远的路把我送来医院。家里有急救箱。」他盯着我。卷卷的头发看起来十分柔软的模样,那让我想到天空漂浮着的云朵。
「因为,」我老实地告诉他。「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他啧了一声,手指碰了一下我头顶上的头发。「你这样子会让我想歪。」他喃喃地抱怨着。
「想歪?」有什么好想歪的?坐在椅子上的我很努力想他为什么想歪。
「我发觉我会越来越喜欢你。」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他在替他的假人头剪头发时那么地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存在。「麻烦你现在就回答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哇。」我揪紧了T恤下摆,想往后缩,因为他的头靠我太近,我实在很怕他又亲上来。
「怎样?要不要?」他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侧着头,问着我。
「好啊!」心里那个地方,佐弥的房门由内而外缓缓地被打开来。
我楞了一下。
就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佐弥走出来回答魏翔的要求,而我被推开。
【第二章】
○月○日,天气阴。
。。。。。。阿满关心的人,佐弥就会对他有兴趣。大哥以前也曾经遭过佐弥的毒手。大哥是我的、我的、我的!佐弥烂人你离大哥远一点。。。。。。
草莓
惨了,我连哀嚎的时间都没有,佐弥很快地便占据客厅,把我逼回房间里。
我努力使我的房门能够保持敞开的状态,我实在很担心佐弥会对魏翔做出不道德的行为来。我应该叫魏翔快逃的!
佐弥朝着魏翔笑了笑,这个日本人眯起了眼睛,我能感觉他情绪变得很亢奋,在他眼里魏翔是秀色可餐的小东西。
「嗨,小伙子。几天不见,看起来还是想让人一口吞下去的模样!」佐弥露出色色的笑容。
『噢,我的天啊!魏翔这些日子认识的可是我耶!别用那种饥渴的神情对他说话行吗?』我对佐弥说。
佐弥笑了笑。『我喜欢这个年轻人。』我们在体内互相交谈着。『他上过我一次,感觉不错。但我念念不忘他的小屁股,只要你让我再上他一次,以后我都不会烦他。但在此之前,亲爱的阿满,你别来闹场。』
『不行、不行,他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
『你如果看过他那天把我搞成什么样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佐弥的笑声很淫荡。
「阿满?」魏翔狐疑地看着我们。
「我不是阿满。」佐弥站起身来抚平被我抓皱的衣服,在发现我居然穿夜市买来的T恤后,嫌恶地皱了个眉头。
『真受不了你的品味。』佐弥喃喃念着,而后抬起头来对魏翔说:「我是佐弥。」
佐弥是个中日混血儿,他的语调里有着浓厚的日本腔。
魏翔楞住了,他绝对听出了佐弥的口音。
「你嘴巴里面装了什么?变声器?」突然间,魏翔握住佐弥的下巴,要把他的嘴撬开。「为什么声音都不一样了?」
佐弥吃吃地笑着。
「还是你中邪了?」魏翔瞪大眼睛往后跳了一步。「电视上演的邪灵附身,变了一个人。」
「电视上演的人格分裂,也是变了一个人。」佐弥走上前去,揽住魏翔就给他一个火辣辣的亲吻。「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我可是还记得你这里啊!」佐弥一把抓住魏翔的裤档,轻轻搓了起来。
『咳、医院内请勿表演猥亵的动作。』我觉得我要崩溃了。
通常如果佐弥在调戏男生,我只会瞄一下就回房睡觉。但现在这个人可是阿满他老婆的宝贝弟弟,当他们一家人快乐旅游回来,我必须把魏翔完完整整的交还给他们,而不是被佐弥吃剩的骨头。
所以我正努力监控局面,希望佐弥不会有太过脱轨的举动。
魏翔捉住佐弥的手,慢慢地拉开,用一种平静而肯定的语调说:「所以。。。。。。阿满是阿满,你是你。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生活在同一个身体里。」
「聪明的小孩。」佐弥又赏了魏翔一个吻。
「我想我们得先回家。」魏翔摇了摇头,拉着佐弥往外走。
佐弥把机车的钥匙递给魏翔。「我不懂骑摩托车呦,你要载我吗?」
『你让我骑不就成了?』我念着。
『阿满你今天太吵了。』佐弥显然有些不满。
结果魏翔还是载着佐弥回家了,他的技术挺好,明明左手受了伤,车子却骑得很顺。
进到客厅以后,魏翔开始收拾自己弄乱的地方,甚至单手拿着抹布擦拭一地的血脚印。那是我方才慌乱的时候踩出来的。
我本来想说,应该是我来整理才对,但他没两三下就清干净了,动作实在迅速。
他接着拿着假人头回三楼的卧房放,佐弥跟着他走了进去。
「阿满什么时候才会出来?」魏翔将假人头塞进衣橱里面。
「我暂时没打算让他出来。」佐弥回答。
「你应该让他出来,我跟他刚刚正在讲事情。」
「现在讲他也听得到。」佐弥开始解魏翔的衬衫,动作真是快。
「听得到?」
「这叫共同意识,他就在另一边,我们讲的话他都听得到。」
「阿满,阿满你出来一下。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魏翔叫着我的名字。
『唉。』我只能叹气。
「我以为他是你,所以那天才跟他走。阿满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魏翔不耐烦地打开佐弥的手,但佐弥很厉害地抽掉了他的皮带,解开他裤头。
「我们以前在庙会见过一次面,那时候我就有点喜欢你,你还送过我一支二十块的棉花糖记不记得?所以我在GAY BAR才会什么也没想就跟你走,我哪知道是这个家伙。」魏翔说着。
「宝贝,你在Zuo爱的告白啊,怎么这么可爱!」佐弥隔着内裤不停地揉捏着魏翔的分身,魏翔火大地瞪着他。
他们跌在床上,佐弥爬到魏翔身上,将自己身上的T恤给脱了,低身俯瞰着他。「你上过我,现在还我一次也很公平。」佐弥亲了魏翔一下,接着含住他的舌头,温柔而淫糜地以自己的舌摩擦。
青春期的男生肯定受不了这种诱惑的吧,魏翔变硬的那里抵住佐弥的屁股,没关上门的我能清楚地描绘那地方的触感。
庙会和棉花糖?我努力地想着,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三年前第一次被大哥叫回家的时候,阿贵刚和他老婆结婚,那时候好象有一个个头小小的男孩子在我家附近晃来晃去。。。。。。
『啊、啊、啊,我记起来了!』我在房间里大吼,是那个理平头的小男孩没错。
夏天的庙会庆典,烟火蜂炮不停地放,我整个脑袋乱成一团差点昏倒在庙口,是他把我拖离人群,替我搧风带来新鲜空气,为了谢谢他我还买了一支粉红色的棉花糖请他吃。
我记起那幕,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男孩,笑容腼腆地低头看着地。
『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