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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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之恋-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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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走了,有什么你就说吧?”大鱼说。
  “不怕我放炸药了?”皓天妈的眼睛直视大鱼,里面有种灼人的光芒。
  大鱼说:“我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离开,才出此下策,我不想让我跟你儿子的事弄得众人皆知。”
  “是吗?这么说你也知道这是见不得人的事喽?”
  “话不能这么说。我跟皓天住在一起,完全是两相情愿的,不像你想象的那么肮脏。”
  “两相情愿是吧?那这钱是怎么回事?不是交易你能给他那么多钱?”皓天妈把皮包“咚”地一声放在桌上,“咝啦”一声拉开拉链,里面一扎扎的钱就露出来了。大鱼没想到那提包里竟然全是钱,满当当、新嘎嘎的钱。
  皓天妈说:“我为我儿子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你就想用这点破钱把他买下来?”
  “我没买他,这钱也不是我给他的,这钱是……”
  “你敢说这钱不是你的?”皓天妈咄咄逼人的气势,还真把大鱼给镇住了,噎得她说不出话来。
  皓天妈不动声色地把拉链拉得大大的,“哗啦哗啦”把里面的钱统统倒出来,钱流到桌上、掉到椅子上、地上,哪儿都是。她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外倒,直到包都空了,里面什么也没有了,她还在倒。
  “把钱还你。儿子还我。”皓天妈留下一堆钱和一句话,扬长而去。
  第四部分她飘走了(1)
  张皓天到大鱼的“那美文化公司”去,公司里的气氛怪怪的,原本爱跟他开玩笑的秘书小虹,板着一张脸,在玻璃房子的过道里走来走去,张皓天跟在后面,跟了几个来回,小虹才爱答不理地把大鱼的去处告诉他:
  “老板去欧洲了。”
  “老板她说近期不会回来,让你到她那儿把需要的东西拿走。”
  在秘书小虹跟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张皓天明显地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异样的目光,它们像雨丝一样冰凉,又像钢针一样坚硬,它们隔着一重重的玻璃,有的还隔着泛着蓝光的电脑向他投来,只走出短短的十几步路,张皓天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扎满刺,他想,肯定出什么事了。
  张皓天还不知道昨天他妈来公司闹过,所有员工都目睹了她的表演。那场大戏演完之后,老板的私生活成了员工们私下里津津乐道的话题,这天晚上他们公司的人少说也有七八处饭局,分散在偌大的北京城的各个角落,他们一边嚼着红灿灿的油焖大虾,一边议论着他们平时又敬又怕的女老板。他们说听说女老板玩男的有一手啊,搞上的男的全是年轻漂亮的。另一个就说,这不人家男孩的妈就打上门来了吗?听说那天提包里装的不是炸弹,全是钱。又有人说,她现在玩的那一位也不能算什么男孩了,听说也有二十五六了,就是没什么正经职业,整天瞎混。
  另一桌饭局上吃的是又麻又辣的重庆火锅,所有人的心都像火锅一样滚烫,议论起女老板来也是又辣又狠。他们说听说于美娜不仅做生意是把好手,在那方面也特厉害,一搞就搞一夜,不让男的睡觉。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了?”
  “他试过,结果落选了。”
  “啊——哈哈哈——”
  全桌爆笑,笑得滚烫的火锅差点翻掉。他们还嫌不过瘾,用手“梆当梆当”拼命敲桌子,恨不得扎进火锅里涮一涮才过瘾。
  这一切,张皓天当然无从知晓。他甚至连母亲因蓝小月添油加醋的挑拨,跑到公司来大闹一场的事都不知道。从公司被那个叫小虹的秘书打发出来之后,他就在大厦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到大鱼家去取自己的东西。听小虹的口气,大鱼明明就是在躲自己,而且还有扫地出门的意思。
  “她呀,她是玩够我了!”张皓天坐在出租车上想,“幸好还有那十万块钱,幸好还有钱!要不什么都没落下。”他哪里知道,那十万块钱,早已被他妈大闹一场之后送还给人家了。在这场战役之中,大鱼不仅毫发未伤,而且连原本打算付出去的钱都又转回来了。大鱼曾经说过,她就是一个和钱有缘的人。
  张皓天在出租车上又听到那首歌:《我要我们在一起》,大鱼的车上常放这首歌,现在听来,备觉感伤。“什么‘我要我们在一起’啊,分明是她想要就要,她不想要就不要。”他伤心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没有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张皓天在寓所下面的大厅里遇到潘晓伟,潘晓伟正被人簇拥着往外走,看见张皓天从外面走进来,本想打个招呼就走过去的,可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倒退着走回来。倒走是他的一大绝活儿,以前他们哥几个住一块的时候,潘晓伟常常耍宝似地表演“倒行太空步”,赢得喝彩无数。
  潘晓伟退回到张皓天身边,压低声音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原来那个房东的女儿出事了。”
  第四部分她飘走了(2)
  张皓天的心头一紧,一想到露露那个女孩出事了,本能地就觉得这事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他有些心虚地问:“她怎么啦?自杀啦?”“那倒不至于。”潘晓伟语气颇为平静,就像在表演某个热门电视连续剧中的一幕,举手投足都帅得不得了。
  “她疯了。”潘晓伟说,“她妈正满世界地狂找你呢,我没敢告诉她你住这儿。”
  “就快不住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哦,没什么。你放心,我会跟她联系的。你快去吧,他们在等你呢。”
  “那好,我得赶紧走了,忙啊!一天到晚忙死了。拜拜!”
  “拜!”
  张皓天站到电梯里去,在电梯门还未合上之前,他看到大玻璃门外被人前呼后拥的明星潘晓伟,他太幸运了,演一部戏红一部戏,名气越来越大,而独自一人站在电梯里的张皓天,却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其实,他和潘晓伟的外形条件是差不多的,甚至有人说他比潘晓伟长得更精神,但他们的境遇却如此不同。“这都是命啊!”张皓天现在越来越相信命运这回事了。
  电梯门自动合拢,他什么也看不到了,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在电梯上升的那一两分钟时间里,他再一次想到钱,一想起寄回老家去的那十万块钱,他心里稍许安慰些,他想,有了这笔钱做底,生活总不至于变得太糟。
  其实,钱早飞了,只是他还蒙在鼓里。
  张皓天一个人在大鱼家待了两小时,在这两小时中,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衬衫、西服、牛仔裤、T恤等,还有两双运动鞋,他把它们统统收拾进一只带拉杆的黑皮箱里,长拉链发出“吱吱”的怪叫,所有拉链都拉好之后,张皓天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吸了一支烟。
  他随手按了下电话机的留言键,里面果真有房道明给大鱼的留言,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无非是些肉麻话而已。看来自己和大鱼的关系还真走到头了,大势已去。张皓天知道这种关系早晚会结束,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张皓天到厨房倒烟灰的时候,无意间在厨房的垃圾桶里看到那双鞋。他吃了一惊,“这不是我送给她的那双红鞋吗?”他蹲下身,用手扒拉着那红鞋上的灰,他拿起那双鞋,把嘴凑上去吹,鞋子的带子钩起了一条香蕉皮,他用手指捏着把它弄掉。
  他把鞋捡出来,找了块抹布没头没脑地擦拭着。这双鞋是他当礼物买来送给大鱼的,他回想起千禧夜前那个寂寞的下午,他在商场转了很久,最后花光了兜里所有的钱,只买到这
  一双鞋。他看中了这双有带子缠绕、好像舞鞋一样的别致的鞋子,它腥红的颜色,给张皓天灰暗的生活带来一抹亮色。
  “现在这抹亮色已经被人扔到垃圾桶去了。”
  想到这儿,张皓天听任手中的鞋子再次“咚”地一声掉进桶里。“该扔掉的就扔掉吧,反正什么都不重要。”
  张皓天从厨房里出来,人在一瞬间就仿佛老去十岁,他两手插着腰,抬起头来朝着天花板吹了一口长气。他想谁都不能怪,要怪就怪自己没出息。
  这时,隔着几个房间,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滴在咖啡里的眼泪
  “露露那孩子,露露她……”
  第四部分她飘走了(3)
  张皓天只按了一个键,房东太太那哀怨的声音就从手提电话里滚滚而来,拦都拦不住,她抽抽噎噎,一上来就哭,连话都说不清楚。张皓天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想起那天夜里,房东太太曾经把一口愤怒的唾沫吐在他脸上,他就更心烦了,把电话拿到离耳朵稍远点的地方,似听非听。
  “露露那孩子,她最近情况很不好……皓天,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那天夜里也许是我不对,误会了你的行为。但你要理解我这当妈的心情呀。你也有母亲,想必你妈妈对你也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吧?有几句话,阿姨想当面跟你谈谈,行吗?”
  张皓天原本已在心里打定主意,无论露露她妈跟他说什么,他都要咬紧牙关硬扛着,不会答应她任何要求的。但没想到几分钟之后,他竟打算下楼打车去白马广场跟房东太太见面。他一边骂自己心软,一边匆匆往约会地点赶。
  白马广场跟北京其他繁盛的商业区一样,停车场上永远车位难找,能停车的地方都停满了车,人也多得乌压压的。房东太太在电话里约他在广场上的上岛咖啡店见面,出租车载着张皓天绕着商业区转了一圈,才找到那地方。
  因是新开的店,所以司机说他也不熟。
  刚才在车窗里张皓天再次看到那匹白马,作为“白马广场”的标志物,无论白天夜晚它都是那样醒目。在那匹白马徐徐从张皓天的车窗里移出去的时候,张皓天心里的一出美梦也在徐徐落幕,他想,大鱼曾经答应过为他重排《白马之恋》,那件事可能要落空了。
  房东太太已经在上岛咖啡店里等着他了。张皓天走近她的时候,一直在想她姓什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知道房东太太的丈夫是几年前离她而去的,把房子、汽车还有女儿统统留给了她。
  “皓天,你来啦?”房东太太身上披着一件华丽的披肩,略施薄粉,她的样子看起来比过去要漂亮些。
  “阿姨,您好!”
  他在她对面坐下来,向前探了探身子,关切地问:“露露她到底怎么了?我听另一个朋友也说,她好像出了点事。”
  “你这么关心她,也让我心里有些安慰。待会儿再说露露的事,我先给你点点儿什么喝的,一杯热咖啡如何?外面天气怪冷的。”
  “好。”
  侍者费了好长时间才弄好两杯咖啡,在此之前有一段时间好像冷场似的,张皓天和房东太太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张皓天有些无聊地朝窗外张望,然后他又不知所措地点了一支烟。
  咖啡好容易来了,房太太的话匣子也随之打开,大概是那杯又香又浓的咖啡刺激了她说话的神经,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露露就病了,一开始是哭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怎么叫也不开门,就是不停地哭。后来我用钥匙把门打开,看见她站在阳台边上,我就慌了,冲上去使劲抱住她腰,我怕她失去控制真的跳下去——她跳下去我也不活了!到了后半夜她不闹了,躺在床上睡了,可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你猜怎么着,我起来上厕所,看见客厅里黑乎乎地站着一个人,她真把我吓了一跳,我没想到那个人就是我女儿,我还以为半夜三更进来什么人了呢。”
  “你知道,露露她爸走了以后,我一直比较惯着她。”
  第四部分她飘走了(4)
  张皓天问:“她爸爸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那倒不是,最起码当时没有。我跟她爸离婚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我们自己。”
  “您不爱他了?是您先抛弃他的?”
  “也不是。”房东太太犹豫了一下,也点上一支烟,她深深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慢慢吐出。她好像陷入了回忆,语速明显变慢。她说:“露露她爸事业上做得很成功,他从零开始一点点地做起来,他在辞职之前,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公务员,但他不甘于现状,想要出去闯,那时候我还是比较支持他的,你知道,男人要是想做的事,硬拦着他不让他做,非出事不可。后来,情况慢慢就变了,他有了钱,但他变得很孤独,当时他求我放了他……我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他们父女俩还真有点像,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饭,不喝水,他求我放了他,给他一片更广阔的天空,我这样做了,他很感激我,所以到现在我们仍是朋友……”
  她的叙述越来越让张皓天搞不懂,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一种状况,他希望房东太太多谈一些露露的情况,可房东太太却东一句、西一句。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对情侣,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们正沐浴在爱河里,眼神是那样甜蜜。男人说话的时候,不时触碰到女人的手背,女人的手微微往回缩,缩回一点,又迎了上去,细微的心理变化在两只手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皓天现在害怕见到情侣。一见到情侣,他会想到大鱼,他们曾经也有这般甜蜜,而现
  在他们却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这时,张皓天的手机响了。
  “对不起,接个电话。”
  蓝小月的声音急火火地冒出来。“张皓天,你在哪儿呢……还在喝咖啡,你快过来一趟吧,你妈不见了!”
  妈妈不见了
  从上岛咖啡店往小月的住处赶,出租车开得很慢,到处都在堵车,就连张皓天的心里也在“堵车”,他烦透了,露露得了严重的忧郁症,她母亲苦苦哀求他搬回去住。张皓天不想回去,从心里他还是无法原谅露露的母亲,“捉奸”那一夜,这位母亲给张皓天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恶劣了。
  糟糕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妈妈不见了,大鱼离他而去,房东的女儿又因为他的原因而发了疯。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样样都不顺,命运就像一个穿着小丑衣服的小老头,随时随地都要跳出来跟他作对。母亲能去哪儿?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母亲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一个亲戚,更谈不上有什么朋友,她是一个小地方的裁缝,除了有点儿手艺,对外面的世界几乎是一无所知。
  她会不会迷路?
  她会不会再也找不回来了,在这座城市里沦为乞丐?
  她会不会听说了什么,一时想不开去寻短见?
  ……
  第四部分她飘走了(5)
  许多可怕的念头从张皓天脑海深处闪现出来,多少年以来,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他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成人的母亲。刚和大鱼同居的时候,他偷偷往家里寄钱,每次内心都充满挣扎、内疚和自责,像是偷了人家的东西,或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每次他在邮局填单子的时候,手都会抖个不停,有一次,有一位老太太看到他手抖,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忍不住过来问:
  “小伙子,你病了呀?”
  张皓天不太友好地看了那老太太一眼,心想“你才有病呢”。
  就这样,他忍受了心理的折磨,把钱从大鱼的抽屉源源不断寄到母亲手上。只要一想到母亲,他就什么样的罪都愿意受,委曲求全也好,遭人白眼也好,他都无所谓。
  车子堵在路上了。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东边的人想往西开,西边的人想往东开,北边的人自然是拼命向南,而在南城上班的人自然是要开车回到北而又北的家。张皓天要去的地方,虽然不算很远,但也在路上耽搁了很长时间。
  他耳边出现了幻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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