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事务所- 第23部分

　　　　吸血鬼看着面前受惊兔子一般的女秘书，不再抵触被她抓着手臂，轻轻将她揽进怀里让赖婉如能够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不能帮上她什么，至少可以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拥抱是两颗心彼此最接近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人这样告诉过洛尔，彼时那个人还不清楚洛尔吸血鬼的身份，就如同现在的赖婉如一样。

　　　　即使吸血鬼已经不再拥有心跳，拥抱依然是洛尔最欣赏的姿态，不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至少可以传递出自己的心意，把自己想帮助对方的心意传递给她。

　　　　暗门后有什么一闪而过，洛尔拥着赖婉如的身体忽然一僵。

　　　　“谢谢你。”赖婉如扬起头，脸上仍有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已不再慌乱。

　　　　“拉斐尔还在进行研究么？”恢复以往的冷静，女秘书同刚才变了个人一般，想起自己跑来酒吧的目的。

　　　　洛尔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他知道拉斐尔是故意避开不见人的，不然刚才在暗门后窥视，看到吸血鬼那样大胆的举动应该会直接现身。

　　　　拉斐尔同洛尔不一样，他时刻清楚洛尔的身体状况，比洛尔自己还要清楚。

　　　　一心变成人类的吸血鬼在身体构造被改变之后经常误以为自己是人，而冷酷的天使却从来没有混淆过吸血鬼和人类的分别。

　　　　刚才的拥抱虽然是可以向对方传递心意的温馨动作，但对吸血鬼而言同样也是致命地诱惑，没有比拥抱人类更能让吸血鬼接近人类颈部的动作了，刚才洛尔把赖婉如拥在怀里，嘴唇几乎触碰到她娇嫩的颈部肌肤，只要洛尔一下没有控制住自己，吸血鬼的獠牙随时可以洞穿赖婉如的动脉。

　　　　自责于刚才自己大胆的举动，洛尔有些困惑起来，长久以来他一直跟在拉斐尔身边，从来没有吸食人类的血液，一直依靠拉斐尔以人类医院的血浆和一些其他的药物调制成的特殊血液维持生命，天使酒吧里那些可以补充灵力的食物正是拉斐尔为了洛尔研制出来的。

　　　　可是吸血鬼知道自己的本能只是暂时潜伏，依然存在于体内，他也时时注意克制自己的行为，本来像是被人类抓住手臂这样的事都不该发生，可是刚才他竟然克制不住主动拥抱了人类，这对洛尔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一百年来他极少和人类接触，整日呆在酒吧和拉斐尔的密室里，很少有机会见到人类。

　　　　是因为赖婉如的情况和艾琳极其相似么？吸血鬼在心中问自己。

　　　　一百多年前，正是一个拥抱拉近了他和艾琳的心，彼时的艾琳比现在的赖婉如还要无助，那时她的养父刚刚去世，而艾琳的哥哥为了自己的利益正强迫她嫁给从未见过的人。

　　　　洛尔按照习惯在夜里外出寻觅猎物时碰巧遇见了在荒无人烟的废弃花园中哭泣的艾琳，惊讶于月光下艾琳惊人的美丽，洛尔第一次出手妨碍了同类的行动，那时在那个花园中还有某种外形丑陋的邪恶生物暗中窥伺着艾琳娇嫩的身躯。

　　　　救下艾琳后，艾琳放下心中对洛尔的防备，向他讲述了自己的遭遇——被吸血鬼杀死的神父养父，和一心想利用她巴结权贵以便接手养父职位的哥哥。

　　　　那时艾琳在他面前哭泣，洛尔第一次主动把人类拥进怀中，然而却不是为了吸食鲜血，仅仅是为了安慰面前伤心欲绝的女孩。也正是那个时候，洛尔感到自己沉寂已久的心脏里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改变，某种柔软的，温馨的情绪似乎顺着拥抱流进洛尔冰冷的内心，进而改变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第56节　封印之地（）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艾琳，远在天堂的你过得可好？这一百年来没有我在身边，你可曾感觉到寂寞。

　　　　“洛尔先生？”赖婉如看着面前忽然出神的侍者，第一次感觉这个谨慎有礼的侍者不那么可怕，可能是刚才那个拥抱充满了善意，也可能是以前一直对他有所误会，赖婉如忽然感觉洛尔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无情的人。

　　　　“什么事？”洛尔回过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正在交谈中出神是很没有礼貌的，刚才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艾琳。

　　　　“如果……”赖婉如吞吞吐吐地咬着嘴唇，“我是说如果，拉斐尔研究结束了，能麻烦你告诉他姬雅不见了么？”

　　　　“好的。”洛尔一口答应。

　　　　“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拉斐尔平时那么宠着姬雅，只有安夜看不出来，如果他知道姬雅出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赖婉如欣慰的想着，以她现在的能力，也做不到别的什么了，只有寄希望于平时不参与事务所事务的拉斐尔。

　　　　一片墨色的空间里，悬浮在空中的一个人影尤为显眼，放眼望不到尽头的纯黑里，只有这个人周身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圣洁的纯白，只属于天界最纯洁的天使才拥有的光芒。

　　　　这个看似无边无际的空间正是路西法的封印之地，魔界中至高无上的圣地，最强魔王真正沉眠的梦乡。

　　　　一个人影走过长长的阴暗的通道，终于看到前方悬浮在半空中耀眼的前天使长。

　　　　背后生着三对纯黑翅膀的魔王并不是真的飞在半空，接近之后看去，可以发现有许多细细的锁链缠绕在路西法身上，将魔界最强大的魔王束缚在半空中不得自由。

　　　　这就是困扰了路西法几千年的封印具象化的表现，并不是真正限制他手脚活动的锁链，而是限制了他灵魂自由的，让人绝望的禁锢之链。

　　　　没有亲眼见识过这个强大封印的人都会想当然的认为天界施加在路西法身上的封印应当是洁白而神圣的，跟魔鬼黑暗属性完全相反的天地间最圣洁的封印。

　　　　可实际上情况并非如此，封印魔王的锁链看起来比魔王本身还要邪恶几分，刻毒的绕满路西法全身，不曾限制他的动作，却如跗骨之蛆一般难以甩脱，似乎生长自他的内心，根深蒂固的紧贴着他的灵魂。

　　　　“你来了。”半空中的魔王突然开口，睁开双眼俯视着地面上的来客，一双眼睛里尽是了然，并没有惊讶对方的出现。

　　　　“是的，我来了。”来人举起手中一样东西，路西法身上的圣光照射到这个小小的物体表面，泛着冷冷的幽光，反射回魔王的眼睛。

　　　　“呵，就知道你会用它来找我。”路西法轻轻笑着，脸上满是不屑。

　　　　何梓凝把手中的魔王之戒掷向半空中的路西法，小小的戒指在空中翻转着，最后撞到缠绕在路西法身上的黑色锁链，然后掉落下去。

　　　　魔王并没有伸手接那个代表着他尊贵身份的戒指，任由戒指掉落，或者他根本从来都是厌恶那个东西的。

　　　　“你早该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何梓凝冷冷的看着半空中骄傲的魔王，眼神中是刺目的敌意。

　　　　不管路西法是否在乎，何梓凝从未改变过杀死他的想法，只是凭她的力量没办法来到路西法的封印之地，如果不能杀死他的本体，只是杀掉他一部分的神识是没用的。

　　　　何梓凝之所以一直在事务所辅助他，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像今天这样站到他本体面前，她要亲眼看看那个人死去的地方，要亲手杀掉击碎那个人灵魂的人。

　　　　“如果真的想要杀死我，为什么不早点来呢？我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骄傲的魔王叹息着，自从被人从沉睡中唤醒，已经过了千余年，他再也无法进入沉睡，每当他闭上眼睛，总有一个纯白的身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那是除了米迦勒以外唯一一个出现在他睡梦中的人。

　　　　曾经在他长久的沉睡中只有那个把自己打入痛苦深渊的仇敌，可是当他醒过来之后，他发现比起把他打入魔界的米迦勒，那个将他从万年迷梦中唤醒的天使更为可恨，米迦勒造成了他的痛苦，而那个天使使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痛苦。

　　　　“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蓦地念动咒语，何梓凝手腕处闪烁起刺目的光芒。

　　　　在那里，原本手链上的十字架吊坠突然发生改变，变成一把三尺长的圣剑。背后鼓动，何梓凝身后不知何时生出一对洁白的羽翼，扇动着飞了起来。

　　　　“原来如此。”魔王轻笑着，毫无即将被杀的危机感。“你是为了保存力量所以才等到现在的么？”

　　　　“哼，我才不会那么傻，为了来到这里自折双翼，失去天使之翼，我的力量并不足以杀死你。”何梓凝说着，身上也开始散发出同路西法一样的白光。

　　　　“你现在也不足以杀死我！”魔王冷酷的吐出评断，“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我沉睡时你已经被剥夺了炽天使的身份，现在的你力量并不足以伤害我，甚至连封印我的结界都无法踏入。”

　　　　仿佛是为了证实路西法所言非虚，在何梓凝前方，一道黑气缭绕，原来在绕满路西法全身的封印之外还有一层保护封印的结界，淡淡的隐藏在黑色的空间里，不易察觉。

　　　　感到被小看，何梓凝倔强的鼓动翅膀朝结界撞去，手中银色的圣剑泛着冷白的光芒，那是拥有神圣力量的宝剑，凭着对神的信仰，持有这把圣剑可以劈开一切污秽的壁障。

　　　　圣剑砍入结界，路西法耳边响起悠长的撞击声，空间中除了发着光的魔王和握着圣剑的天使，在圣剑同结界接触处也亮起了刺目的光芒。

　　　　“呵。”路西法看着何梓凝用力劈开结界，然而结界纹丝不动，只在表面擦起了一串波动。米迦勒的封印极为阴险，不仅将地点选在魔界深处，加在封印最外层的结界也抵抗着一切神圣属性的事物。如果何梓凝是一个恶魔，她应当可以毫无阻碍的走进结界，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之所以要为封印加上这种排斥天使的结界，是因为能够解开路西法封印的正是天地间最纯洁的力量。束缚住路西法灵魂的并不是什么神圣的东西，而是源自路西法所犯下的罪，唯有纯洁可以抵消罪恶，唯有神圣可以净化污秽。

第57节　交锋（）　
路西法看着努力劈开结界的天使，笑得肆无忌惮。

　　　　凭她现在的灵阶，不要说杀死他的本体，恐怕连封印外的这层结界都无法闯过。

　　　　当年那个天使可以走过结界，是以燃烧自己灵魂为代价换得的，现在只凭一把圣剑就想越过结界，路西法感觉何梓凝简直是在开玩笑。

　　　　枉费他让拉斐尔把魔戒交给她，结果她居然比想象中还要天真。难怪会在天界的权力争斗中沦为牺牲品而被剥夺炽天使身份。

　　　　回想起自己曾经无比荣耀的那个地方，路西法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在前天使长的记忆里，天界发生的事好像还是昨天。

　　　　如果不是那个讨厌的人类……想起害自己变成现在这般摸样的罪魁祸首，路西法情绪一阵波动，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变的不友善起来，泛着一种急躁的气息。

　　　　何梓凝依然为破坏结界努力着，在她的身后，原本张开的一双翅膀下，另一对翅膀慢慢浮现，空气中有什么微弱的改变，当现出四翼的天使加速催动手中的圣剑时，本来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笑话的魔王挑了挑眉。

　　　　何梓凝，不，现在应该称呼她加百列，曾经炽天使之一的加百列身上的圣光中有某种不同的东西逐渐明显。那是她所掌控的天地间本质的属性元素，水元素的力量。

　　　　看得出来大天使已经开始使出全力，虽然平时性烈如火，喜欢使用的也是火属性的魔法，但加百列的本质却是水属性的，一圈淡淡的蓝色笼罩住现出本体的大天使。

　　　　路西法望着结界外的天使，回想起了那个打扰他沉睡的身影。

　　　　同加百列一样纯洁柔美的线条，不同的是那个籍籍无名的天使身后没有洁白的翅膀，只有折断双翼后留下的巨大而丑陋的疤痕。

　　　　她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四翼天使，在天界中有着高贵的地位，却远不如路西法权势，曾经可能有无数次擦身而过，然而路西法眼中并没有那个柔和的身影。

　　　　那时的路西法目中无人，连还是炽天使的加百列和米迦勒都不曾放在眼里，唯一他还算愿意说话的只有拉斐尔，可是拉斐尔想来怪异，热衷于四处遨游，很少呆在天界。

　　　　那时路西法骄傲，他的眼中唯有创造了自己的神，他是高贵的，美丽的，目空一切的存在，从未想过未来某一天自己会站在神的对立面，更没想过自己会输给米迦勒。

　　　　空气中传来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打断了魔王对自己过往生活的回想。

　　　　加百列丢掉手中断为两截的圣剑，在她面前的结界已经破碎，碎片随着被丢掉的圣剑一起掉落，美丽的天使脸上闪现单纯的笑意，她成功打破了包围在封印之外的结界。

　　　　还来不及高兴，魔王的攻击立刻达到。

　　　　路西法在结界被打破的一瞬间挥手，空气中凝起数道诡异的黑箭射向加百列，随后一团看起来似乎可以吞噬一切活物的黑气飞向天使，魔王竟然趁着天使打破结界放松的瞬间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有淡蓝色的魔法阵挡在加百列身前，清楚路西法的强大，大天使一开始就使用了自己掌控的力量。

　　　　黑色的利箭被法阵阻挡，纷纷撞击在法阵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整个空间里，良久不停。

　　　　紧接着，大天使身上圣光暴涨，直接碰上了那团泛着邪恶光芒的黑气，这是魔王纯黑的法力同天使圣光的较量，一黑一白两团光芒碰撞发出比之前黑箭撞击法阵还要巨大的声响，整个空间一片轰鸣。

　　　　路西法放下施法的手臂，身上缠绕的黑锁叮当作响，他并不是想要趁加百列大意解决对方，只是想阻止她踏入结界。看着自己的法力已经将对方撞出结界的范围，魔王缓缓收回施法的手。

　　　　他把魔戒交给加百列，正是看中了对方想要杀死自己的愿望，可惜天使就是天使，善良的本质让加百列无法积累足够的怨恨，当看到踏入空间的那个身影时，路西法已然判断出对方无法杀死自己。

　　　　曾经让他无比自傲的强大，如今却使他陷入困境，身为天地间最接近神的存在，他居然是无法杀死的，如果永生是这样的煎熬，为什么还要一直活下去呢？失去了自由，尊严，骄傲的魔王宁愿死亡带走他的痛苦。

　　　　可是死亡竟也成了奢望。

　　　　加百列愤恨的看着半空中轻轻挥手就将她击退的魔王，眼神中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为什么眼前的人可以如此强大，强大到恣意挑起天界的战火，随手击碎别人的灵魂，而如今，明明还在封印中，力量无法完全发挥，却依然轻易击退自己。

　　　　曾经同样是炽天使，偏偏灵力差距如此之大。

　　　　第一次，加百列心中泛起一丝嫉妒，她要的不多，不用还给她炽天使荣耀的身份，只要让她拥有足以杀死面前可恶恶魔的力量就可以了，只要那样一瞬间，给她杀死路西法的力量。

　　　　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天使面前，半空中悬浮着的本体黯然地下头，路西法脱离束缚的部分神识在加百列身前凝聚。

　　　　挥手打断加百列的法术，傲慢的魔王面无表情“你想被邪魔入侵么？”

　　　　抬起右手，身后有某个东西应声飞来，轻巧的套在路西法食指之上，正是之前帮助何梓凝来到封印前的魔戒。

　　　　一手拉起原地发愣的大天使，路西法头也不回的踏入幽暗的通道。在他身后，刚刚被击碎的结界逐渐恢复原状，结界中翻腾着黑色的瘴气。如果刚才不是路西法及时出手，大天使很可能已经被那些瘴气包围。

　　　　结界中瘴气本身并不具备攻击力，但是光凭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