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事务所- 第151部分

　　　　拉斐尔的目光流转，终于在石室的墙角发现了睡眼惺忪的吸血鬼，身着整齐黑色西服套装的吸血鬼少有的不顾形象坐在墙角下。因为睡着的缘故后背的衣服上还沾上一些灰尘，这对于负责拉斐尔整个空间卫生的吸血鬼而言十分罕见。平时的吸血鬼打扮得体，服装整洁，有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洛尔甚至会24小时全天候带着一副白手套，完全是老式管家的做派，倚在墙角休息对他而言太过奇怪了一些。

　　　　“怎么了？据我所知你应该不需要睡眠的。”拉斐尔走到房间正中的水晶棺旁边仔细地检视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表达对侍从的关心。

　　　　“您应该也是不需要进食的，可您还是会按时喝下午茶。有时甚至一天三次。”吸血鬼轻拍着身上的灰尘，连后背也没有放过，就像是在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一样，带着白手套的手掌翻转到身后轻轻掸了两下，背上的灰尘就一点不剩地全部被清理干净。

　　　　“不错嘛。学会还嘴了，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也算有点进步。”结束了对水晶棺的检查，拉斐尔直起身来淡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仆人。

　　　　说起来洛尔跟随在他身边已经一百多年了，这个一身人类虚妄礼仪的吸血鬼不知从何时承担起了照料他生活的责任，并且一做就是许多年，如今终于到了一切都要结束的日子，如果这次浩劫之后他还能继续存在的话，少了吸血鬼照料恐怕还真的不会习惯。

　　　　想到这里大天使像是人类一样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大大咧咧地拍在他之前还认真检查的水晶棺上，一把将棺盖推开。“来，躺进这里面，我来完成对你的许诺。”拉斐尔故意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过眼神中的些许落寞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

　　　　吸血鬼听话地上前两步，却在距离水晶棺一米外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地盯着拉斐尔，神情古怪。

　　　　“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变成人类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么，难道忽然改主意了？”拉斐尔不耐烦地催促着，好像赶着要做别的事情，脸上的神情是悠闲玩乐的大天使少有的焦虑。

　　　　“姬雅，她真的是你制造出来的么？”吸血鬼不受拉斐尔强装出的急躁气息影响，板着一张毫无表情的俊脸直直地盯着自己的主人，好像从拉斐尔的脸上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在面对自己百年来最亲近的存在时拉斐尔并没有隐藏情绪的意思，听到洛尔口中吐出姬雅这两个字的时候大天使脸上就已经是一片冰冻的寒意，在吸血鬼仆人问出之后的问题后脸色更加惨厉到惊心动魄，现在看拉斐尔的脸根本不像是宣扬维护正义的天使，反倒比一直生活在魔界的恶魔还要恐怖几分。

　　　　光是表面的恐怖还不足以表达拉斐尔现在糟糕的心情，听到洛尔的问话之后他索性一掌推开只开到一半的水晶棺盖，晶莹透明的棺盖被大天使猛力一推轰然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都听到了？”拉斐尔一张俊俏可爱的娃娃脸黑的可怕，像是有乌云汇聚在他的额头不断碰撞发出闪电，石室内的空气一时都带上浓重的火药气息。“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你还知道了些什么？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你在我身边呆了一百多年，今天我可以一次性满足你的好奇心。”

　　　　面对拉斐尔的暴怒洛尔显然十分坦然，从说出姬雅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偷听主人的隐秘本来就是作为仆人的大忌。不过洛尔最初留在拉斐尔身边的身份只是一个试验品并不是仆人，时间太久他们两个都入戏太深所以才搞混了。现在一切都将要有结果，重新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成了不得不提上日程的事，就像是拉斐尔急着要完成对洛尔的允诺一样，洛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干净。

　　　　“拉斐尔大人，我并不是故意想要偷听你们的对话……”

　　　　不等洛尔解释，拉斐尔就挥手打断了吸血鬼的话，外表只有中学生大小的天使冷着脸用冰冷到足以将整间石室的空气凝结的语气说道“我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听到大天使如此冷漠的话，吸血鬼的脸上却渐渐浮现出一丝忧郁的表情，类似柔软之类的词语并不适合吸血鬼，但此时的洛尔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没那么生硬了。他用一种母亲看着自己孩子一样的眼神担忧地望着自己照顾了接近一百年的怪癖天使，沉默半晌之后终于缓缓开口。

　　　　“您制造姬雅是为了那个人么？你还为那个人做了多少事，一直没有让我成为人类难道也是为了那个人的原因？”吸血鬼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里硬生生地拔出来丢在地上，说完这几句话之后甚至险些站立不稳，一百多年来他的身体在拉斐尔不懈的改造下早已不复当年吸血鬼全盛时期的强健，近来甚至出现了嗜睡的状况，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忍着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个人？你是指路西法么，就是被叫做萧泽的人类。原来你都知道了，看来我果然不该把你留在身边太久，你还知道了些什么，是不是艾琳死后去的地方也清楚的打听到了，所以才变得不那么着急去死。”极尽尖酸刻薄的语气，拉斐尔恨不能只用声音就把眼前这个不听话的吸血鬼戳死，为此甚至提到了那个一直刻意回避名字。艾琳，一个人类女孩，曾经是身为吸血鬼伯爵的洛尔最挚爱的女人，为了她洛尔甚至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只求一死。

　　　　听到拉斐尔提起曾经心爱的女人，吸血鬼终于也有些激动了“是，我知道艾琳现在在哪，我还知道那是我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会到达的地方。但是我不愿意离开并不是因为这个，我不希望你一直像现在这样活下去！明明该是自由自在的风，为什么要收回遨游的脚步停留在自己创造的空间里，这不是你为自己创造的乐园，分明就是囚禁你的坟墓！就是因为那个人，因为那该死的路西法，你为什么要为了他牺牲自己。”

第296节　加百列的猜想（）　
“洛尔！”拉斐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忽然陌生起来的吸血鬼，在他身边的一百多年里这个名为洛尔的吸血鬼完全收起了自己的脾气安静的生活，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对着他大声吼叫，眼前的吸血鬼完全不是那个恭顺温和的酒吧侍者，而是血统高贵不可一世的血族伯爵。

　　　　“即使你是创世天使之一，私自制造人类也是不被允许的，何况是仿造另一个灵魂的替代品，如果那个灵魂的存在真的对路西法这么重要的话，凭他的权能完全可以得到任何一个灵魂，为什么非要你牺牲自己来帮他！我不能允许你这样做，你不仅仅是大天使拉斐尔，还是我的主人，师长，朋友……一旦存在在别人的记忆里就不孤单的存在了，不论是你还是路西法都不能这么自私，如果这样的话，你要让认识你的那些人怎么办？”

　　　　“够了！”拉斐尔忽然大吼着打断了洛尔，地面上水晶棺的盖子安静地落在一边，看起来易碎的水晶却没有因为拉斐尔之前暴躁的举动摔坏，再次抬手指向身边空荡荡的水晶棺，拉斐尔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对吸血鬼发火，“安静地躺进这里面。”大天使的手臂直直地指向水晶棺，棺底铺着的丝绸反射着淡淡的柔光，跟正处在激动情绪之中的主仆格格不入。

　　　　“拉斐尔大人！”吸血鬼毫无血色的嘴唇开合着，仍然想要劝说自己的主人。

　　　　“没听见我的命令么！难道把一个恶魔变成人类就是被允许的事情？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不管是制造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类灵魂还是把吸血鬼转化成人类，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无关！”

　　　　“既然与我无关的话我也不会在听从你的命令了，我拒绝让你帮我变成人类！”吸血鬼毫不示弱，有史以来第一次反抗主人的命令，而且采取了最不合作的方式——洛尔直接扭头离开了这个可以让他变成人类的房间消失在门外。

　　　　吸血鬼离开之后的房间显得有些空空的，对于拉斐尔这样瘦小的体格而言无论是他手边的水晶棺还是这个除了棺材空无一物的石室都显得太大了。这是他遇见吸血鬼之后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在拉斐尔被神创造出来不知几千几万年之后。大天使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名为孤独的人类情绪。

　　　　“恶魔就是恶魔，真的是本性难改啊，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说走就走。”大天使喃喃着坐倒在地，他感觉好累，从来没有这样累过。他从以前就对人类很感兴趣，一直旁观着人类社会的进程，后来他关心的重点逐渐转移到人类的感情上，高兴，愤怒，喜悦。失落。痛苦。绝望……

　　　　人类对好奇心十分旺盛的拉斐尔来说实在是一种十分有趣的生物，在研究了人类许久之后他遇见了洛尔，一个想要成为人类的吸血鬼。自认为对人类十分了解的拉斐尔接受了洛尔的请求，答应把他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人类。将一个魔族变成人类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吸血鬼是没有灵魂的。

　　　　确切的说所有的魔族都是没有灵魂的，他们的存在是一种灵体，是类似灵魂的东西，但是没有人类灵魂中蕴藏的各式情感，之所以恶魔拥有许多类似人类的*和感情，说到底不过是得到了源于人类内心中产生的力量影响，恶魔吸收人类心中产生的*和感情为己所用，但自身却不具有产生这些情感的能力。

　　　　魔界的七位魔王之所以特别就在于他们拥有汇聚与之对应特性的能力。并不断散播罪恶的种子到人心深处，然后收取人类心灵中产生的邪恶，如此周而复始不断扩大自己的力量。

　　　　“他不用你帮忙也已经变成一个人类了。”一双细长笔直的美腿出现在拉斐尔面前，正好挡住了他望向门口的视线。

　　　　何梓凝，或者说该称呼她为大天使加百列出现在这个空档的石室。依然保持着人类时喜爱的装扮，但样貌却恢复了天使本来的样子。一身火红鲜艳的大衣罩着黑色贴身的性感短裙，脚踩一双白得像是云朵的小皮靴，威风凛凛地站在拉斐尔面前，像是一个性感美丽的大姐姐。

　　　　拉斐尔抬头看了一眼加百列，随即又重重地低下头去，他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早有预料这一日到来时会是十分凄凉的结局，没想到光是洛尔舍他而去就让他倍受打击。

　　　　“喂，这是你看见我该有的反应么？”加百列用靴尖轻轻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瘫软地像是烂泥的同僚，“不要给我装死，快点起来，你弄的事情还没完呢，现在不是你玩失落的时候。快起来听见没有！”

　　　　看拉斐尔毫无反应，加百列干脆伸手把昔日的同僚硬拉起来，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的表情，加百列冰冷的眼眸中几乎要射出冰箭，“该死的家伙，你都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弄出来一个姬雅骗我，又把真正的人送进魔界！你疯了吗？让那两个人相认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你真的要害死她才甘心是不是！”

　　　　加百列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使劲推搡拉斐尔瘦小的身体，拉斐尔在加百列的手下犹如汪洋大海中一艘小船遇上了惊涛骇浪。

　　　　“你说话啊，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帮着路西法隐瞒她的身份也就算了，还把她送到即将觉醒的路西法跟前，连你那个忠心耿耿的仆人都看不下去了，你倒是开口说话为自己辩解一声也好啊！”加百列使劲大吼着，仿佛不这样用尽力气大声咒骂拉斐尔就不能表达出自己心里的郁愤。

　　　　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加百列抓着拉斐尔的手臂，大天使缓缓抬起一直低垂着的头颅，露出如同饿狼一般的双眼，目光灼灼地瞪着比他高出半头的加百列，那目光是如此凶恶，以至于让人感觉他像是自上而下俯视自己的猎物，而不是被人提在手中任意推搡的弱势一方。

　　　　“我没有什么要辩解的，现在这样就是我希望的，如果你要问我这样做的理由我也无可奉告。”拉斐尔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沙哑，带着沉重的敌意滚过加百列的胸膛，在加百列恍惚之间从她的手中挣脱。

　　　　石室中霎时安静地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可是密闭的房间里哪里来的风声，因为拉斐尔的原因房间里的风精灵感到阵阵不安，开始无规律地加速运动起来，房门再次打开，拉斐尔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步向门外走去，把加百列远远丢在身后。

　　　　在拉斐尔一只脚已经踏出石室时他身后的天使终于有了反应，双手紧紧地握成拳状，加百列心里似乎十分紧张矛盾，努力平息掉自己紧张的情绪，美丽的天使终于张口，“是因为……混沌么？”被当做禁忌的名字一旦说出口，加百列就变得无所顾忌起来，猛地转过身望向门口拉斐尔的方向，加百列一连串的追问着，“是不是因为混沌？你为了阻止混沌觉醒才把赛西娅送到路西法跟前的，他们的命运早就牵连在一起了，从坠天之战的时候就已经纠缠到一起，路西法当初是为了她才掀起战争的不是么？”

　　　　站在门口的天使忽然停住脚步，静静地等待加百列说完。

　　　　“当时他们把她关起来，路西法却强烈反对这件事，后来发生坠天之战，那些家伙都说是因为赛西娅，都说路西法是为了她才掀起战争的，难道那时候混沌就已经在他身体里了？”离开天界之后一直存在于心中的疑惑此时终于被无所顾忌地提出来，加百列的心情却十分不好，如果当时天界不是有那么多把责任推到赛西娅身上的家伙，或者她就不会选择离开，只是即使离开了那个承载了不愉快回忆的地方，那些让她难过的事却始终不曾遗忘。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混沌是不是？我们当中没有能够跟混沌抗衡的，而它却拥有干预破坏一切秩序的能力，完全是异样的存在，他们两个的命运之所以纠缠在一起也是因为混沌的关系……”

　　　　站在门口的拉斐尔终于听不下去了，冷静地打断加百列的猜想，“你弄错了，他们两个始终的纠缠并不是因为混沌，路西法是跟我们不同的存在，即使是混沌也不能干扰他的命运，让他跟赛西娅始终纠缠在一起的是命运本身。”说这番话的时候拉斐尔终于恢复了一点正常的样子，只是表情仍然是凝重的，微微点头对昔日的同僚示意之后继续拖着沉重的步子向远处走去。

　　　　在拉斐尔走过的地方之后原本的长廊以及两旁整齐划一的房间逐渐崩塌粉碎，像是碎裂成千百万块的记忆碎片一样消失不见，随着拉斐尔的脚步踏过，他一手创建的这个空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塌，要不了多久就会在世上完全消失。

第297节　神奇的绿衣（）　
阴暗狭窄的房间里危险的气息不断发酵，赖婉如被人提在手中像是一只破碎的布娃娃，脸上因为呼吸困难憋得通红，即使爆发出了疯狂模式也渐渐没有继续挣扎的力气了。倒在地上的老姜跟何锐比赖婉如还要惨上几分，何锐身上所有的伤口全部重新崩裂，鲜血几乎浸透了他全身的衣物，像是刚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血人一样，老姜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严重的伤势，可是从他那扭曲到诡异角度的手臂来看想必是骨折了。

　　　　莫里哀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仍然挣扎着想要反抗的老姜，不得不说他是三个人当中最有韧性的一个，受的伤并不比另外两人轻，却在赖婉如跟何锐都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保持了清醒的眼神。那种隐隐藏着危险气息的视线，像是两根锋利的钉子嵌入莫里哀的胸口，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女秘书抓着恶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