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她的家人和朋友,但是这个“家人”中不包括仅仅提供了她生的机会而抛弃她的女人。
她与仓木由衣订下协议——她负担仓木悠理的手术费并捐献骨髓,作为代价,仓木由衣要离开东京,消失在丰臣和志的视线中,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不是冷血,不是刁蛮,不是飞扬跋扈,只是公平的交易而已,各取所需。上官如烟从来不是圣母,她目的性十足,懂得如何从每一个举动中提炼有利于自己的信息,而至于仓木悠理所说的“亲生母亲”,她从未放在心上。
既然已经选择将她留给上官家而过自己的生活,那么现如今是穷是富是好是坏都应该由自己承担。生活不是考试,检查出错误还可以更正,每个人只能有一次机会。
她只是,当这种女人是路人罢了。同她一起生活十几年,给予她母亲一般感觉的,是栗原爱,她也只承认这一个母亲。
现在,仓木由衣想要违背协定重新返回战场吗?不得不说,过河拆桥这一招,她用的相当好呢!手术成功,她在新的学校赚得满口好名声,还想要得到认可吗?什么都不付出还这么贪心,真的不是一般的胃口大。以为自己是傻瓜吗?任她予取予求?
上官如烟向来敢作敢当,她做过的事不会不承认,但仓木由衣有意的断章取义让她非常不高兴。只挑有利于自己的一部分所谓“真相”讲给丰臣和志,倒是很会激发男人的同情心和怜惜!而丰臣那个笨蛋也就傻傻的相信,还想让自己低头道歉吗?
做梦!
“MA,计较起来的话,我是负担了仓木夫人的手术费并且让仓木小姐离开的,不过当时那个捐赠骨髓的志愿者是哪位来着?仓木小姐,我不太记得名字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扯出一抹劣质的笑容,如烟斜了仓木一眼,在丰臣看不见的地方,那视线如同冻彻了肌骨的寒冰,让仓木由衣登时一个寒战,吓得一缩脖子。
她无法忘记自己得知这个上官如烟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时的感受。她们有着云泥之别,她拼了命踮高了脚尖也够不到那人的衣角,她嫉妒,可是还不得不答应她的条件。
她恨她。对着母亲惊喜的表情那样的无动于衷,那么冷血,即使对方是给予了她生命的亲生母亲,也未曾放下半点骄傲高贵,永远用不加掩饰的轻蔑看待她们。这样一个刁蛮的千金小姐,凡是那些富家女有的劣习她都有,凭什么和她争?就算她耍手段,和志还是不会喜欢她的!
可是,又为什么在面对她的时候这样心虚?
“如烟,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喜欢你,纠缠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丰臣和志说得很快,没有看如烟的眼睛。
总觉得,那双银蓝色的眸会让人迷失心智一样。
这就是答案。
她三年来为他做的他不曾看见,也不愿了解,在他眼中,自己永远都是个只会用婚约绑住他的任性刁蛮千金,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自己仗势欺人。他拒绝着她,只有在这件事上才那么坚定,从来没有动摇过,想来真有点可笑!
那么,自己是为了什么坚持到今天呢?这样看不到她的男人,她到底在等待什么?上官如烟的骄傲,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她甚至不能想象自己失败的场景,然而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失败到了最谷底。
不懂珍惜她的,她不会低贱的强求,但是要让她在仓木由衣面前松口,让这对男女欢欢喜喜走向大团圆结局也是不可能的。上官如烟就是个这么计较的人,小气自私,她也从不伪装大度,既然她不开心,那么别人也不要想比她好过!
“我以为和志你这么多年能够成熟一些,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呢!”懒懒呷一口渐渐冷掉的咖啡,曼特宁特有的苦涩让如烟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有资格反抗吗?不过还是重蹈覆辙罢了。想让我乖乖为你们的未来让路,那是天方夜谭!所以,在我厌烦之前,还要请丰臣君你多多指教呢!16岁生日宴,拜托了!”
说完,结账,起身,走人。不再分给座位上气得发抖的男女一个眼神,耀眼的红色跑车轰鸣着,飞快地消失在街角,桌面上残留的半杯咖啡彻底冷掉。
挡风玻璃后,上官如烟精致的脸孔布满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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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答应退婚,但如烟其实也是倦了的。只是她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她在敌人面前表现脆弱而已,那种不知好歹的男人,如烟已经消磨尽了最后一丝等待。
就算要离开,也是她先转身,别人想要甩她,门儿都没有!
毕竟是从小接受了精英教育的大小姐,从感情失利中很快抽离,如烟考虑的是怎样从这桩无论如何都要结束的婚约中得到最多。两个家族之所以同意联姻,当事人的意愿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就算她当真喜欢丰臣和志,如果不是符合家族利益,栗原家也不会同意。
丰臣和志想让自己主动放弃,去向两家的大家长请求退婚?她上官如烟又不是拎不清,这种被长辈看低、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会做!反正这件事拖着到最后沉不住气的还是丰臣和志,她只需要等就好了。如果丰臣和志坚持退婚,受伤害的是她,不懂事的是他,丰臣家势必要对栗原家做出补偿。至于她不主动放手丰臣怎么看她,那些都无所谓,横竖他也对自己没好感。
看来,生日宴的安排要做一些调整了。
想来是丰臣和志回家之后提及了当年的事,丰臣夫人很快就单独约了如烟,请她一同欣赏今晚在鹤亭的狂言演出。
中国人传统的观念中,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家长的态度至关重要。如烟在丰臣夫妇面前总是完美的,加之祖母是英国公爵的女儿,她身上还带着点英国贵族的矜持,很是得那对夫妇的喜爱。接到丰臣夫人的邀请,如烟心里对她的目的已是猜了个七七八八,欣然赴约。
换上一套橘色小纹,拎一只颜色搭配的手袋,冰蓝色的长发规规矩矩梳了个发髻盘在脑后。如烟不是很喜欢日本传统的衣着和礼仪,不到必要的时候基本不穿和服,但丰臣夫人是传统日本女人,平日里也多是和服装扮,况且今晚的狂言演出也是传统剧目,如烟不想在衣着上标新立异。
因了服装原因,如烟没有自己开车,司机将她送到与丰臣夫人共进晚餐的料亭,由侍者领着进到一个单独的包间里。
时间刚刚好。
净手钵里漂浮的是如烟很喜欢的白檀,淡淡香气散开,叫人心情舒畅。优雅的净了手,如烟能感觉到丰臣夫人的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微微挺直了脊背。
丰臣雅子含笑看着如烟流畅优雅的动作,心里对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更是恼火。本以为当年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喜欢上个平民女孩子也只是图个新鲜而已,没想到前天居然又旧话重提!那个女孩,哪里及得上如烟一根手指?和志怎么就不明白好歹呢?这件事俊彦还不知道,万一闹大了,栗原家和上官家岂能容如烟受委屈?和志不是给家里找麻烦吗?
一顿饭吃得气氛融洽,丰臣夫人没有贸然开口,如烟也不点破装着不知道。她明白丰臣雅子的想法,不过是在这种时候和自己打“亲情牌”,把关系拉近了,到时有个什么指望自己能为丰臣和志分担一些。天真!那种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男人,她上官如烟可不是会吃“回头草”的人。不过既然还没撕破脸皮,同雅子亲近些也无妨,反正横竖在这场必然的闹剧中,自己也只能是扮演“受害者”,多个心理上的同盟也不是坏事。
迹部景吾自打上了国二之后,除了父亲派给的家族企业的实习工作之外最大的任务就是陪那些千金小姐吃饭。当然,正常社交的话迹部也完全能够理解,但是那些女人一看到他就发出那种好像拔毛的母鸡一般的尖叫,搔首弄姿矫揉造作,让他实在难以忍受。曾经向父亲抗议过不要有事没事把他推给那群不华丽的母猫,得到的总是父亲促狭的揶揄表情和母亲“小景你不和女孩子交往该不会是性取向有问题”的眼神,真是……太不华丽了!
这样想着,瞟一眼身边紧紧挽着他手臂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的女孩,迹部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迹部君,我这身打扮可好?”问话的少女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小纹和服,一双大眼睛顾盼飞扬,两颊泛着红晕,直勾勾盯着身边这个俊美得堪比天神的少年,满脸期待。她希望他能正眼看看她,那样的话,就一定能够发现她的好。
“还算华丽,齐藤小姐。”迹部第N次克制住自己的厌恶,淡淡的敷衍着。鹤亭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他只盼望今晚的演出快点结束。他家那对无良父母就是想看自己变脸而已,明明没什么必要的应酬也不让他自在。
丰臣和志修长略显瘦削的身材映入眼帘,两人打了个照面,颌首致意。已单独出入交际圈几年,作为各自家族的继承人,迹部和丰臣并不陌生。
丰臣和志身边的女孩穿的是普通的便装,淡粉色的中长裙,尚算清秀,却在这样的场合显得不够庄重。迹部微眯了眯眼。
她不是上官如烟。
“迹部君晚上好。”那女孩开口向他打招呼,他想起来,她似乎是立海大网球部的经理,关东大会上见过一次。
漫不经心点头,迹部心念微转,却也没有多说。丰臣和志与眼前这女孩的关系不关他的事,他懒得过问,只是错身进门的时候,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上官如烟那张精致飞扬的俏脸。
简直莫名其妙!
上官如烟进入东京上流交际圈不过三年,因为和忍足真琴的关系,除了宴会、酒会等正式场合,私下里也见过几次。那女孩优秀出色,倒是符合他华丽的审美,国中连续三年都获得了“颍川公主”的称号,今年一进入高等部就当上了学生会长。丰臣和志为了个平民女孩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一事迹部略有耳闻,想到那么骄傲一个女孩子眼光竟然如此不华丽,他还是有点喟叹的。
那种想法不切实际的男人,到底哪里好?上官如烟看上他什么了?
一场演出如烟看得尽兴,散场后与丰臣夫人相携离开时,在门口遇见了紫灰色发的华丽少年。
“哟迹部,真巧啊!”看见少年身边牛皮糖似的少女,如烟一愣,继而促狭的笑了。因着真琴的关系与迹部还算熟悉,他几乎每星期都要陪一个千金小姐吃饭看歌剧的事让如烟深感好笑。
那么一个嚣张狂妄的人,偶尔露出点无奈的表情,真的挺有趣。
迹部看懂如烟眼神里的揶揄,不知为什么蓦地有点不自在。思及演出开始前与丰臣和志的碰面,他下意识观察着如烟的表情。
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印象里,好像她还挺喜欢丰臣的。
迹部身边的齐藤戒备的看着如烟。这女孩一身橘色和服,整张脸明艳动人,仿佛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敛尽了天地间的光辉,像个天生的发光体,谁也无法遮掩她的光芒万丈。这样的女子,看上去却与迹部君相熟似的,甚至彼此不用敬语。她嫉妒,上官如烟能够攫住迹部景吾的注意力,而她却被漠视。
“怎么没看到丰臣君呢?演出开始前我们还遇到他了呢!”齐藤恶劣开口,嫉妒让她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对吧迹部君?”
迹部脸色一沉,为齐藤的不知深浅感到厌烦,同时心里也有点为如烟感到担忧。不管怎样,她是忍足妹妹的好友,符合他的论调,人在内心总是比较偏向认可的人的。
如烟一怔。她是真的不知道丰臣和志也会来看演出,而且看那位小姐一脸得瑟,想必丰臣是带着仓木由衣的吧?想看自己的笑话吗?可惜,要和她讲话过招也要看小姐她看不看得上,这种档次的女人,如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伯母,车过来了,上车吧!”看也没看满脸得意之色的齐藤,如烟冲停在路边的房车微微抬了下下巴,然后转头向迹部告别。她可不是为了让别人议论和看好戏才出来的!不过,要应付这么一个肤浅的女人,迹部还真是辛苦了啊!
扶着丰臣夫人上了车,正要关车门,对面迹部的表情却蓦地一变,如烟下意识向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看见丰臣和志搂着仓木由衣亲密的身影。
骄傲的心倏地一痛,在看清丰臣戒备的眼神与保护的动作之后,如烟清楚地感觉到呼吸的困难。指尖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压下泛上来的酸涩感觉。
如此明目张胆,在还没有退婚的情况下就与其他女孩子出双入对,无疑就像在她脸上狠狠甩了个耳光。丰臣和志,你狠!
丰臣夫人有点尴尬,看向儿子的目光登时凌厉起来,碍于旁人在场顾及风度没有大声呵斥,但不悦的表情却已相当明显,如烟看见仓木由衣反射性的放开了抓着丰臣和志衣袖的手,迟疑一下,又更紧的抓了上去,眼里掠过厌恶和不屑。
虽然心里生气,但如烟也不愿意让别人看戏,平定了一下呼吸,她开口,对着仓木由衣:“今晚麻烦仓木小姐照顾了,你家住哪里?天色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我不是……”
“如烟说得有理,麻烦小姐一整晚,就当做是谢礼,让司机送你回家吧!毕竟夜晚女孩子一个人也不安全。”丰臣夫人立刻接话,不理会丰臣和志皱紧的眉头,用力将他拉到身边,“俊彦有事找和志,这位小姐就麻烦如烟你了,我们先回去。”
“是伯母,我知道了。”微微一笑看着司机掩上车门,如烟优雅的退后半步让丰臣家的房车从身边开走,接着对还愣在原地似乎没反应过来的由衣示意,“仓木小姐,请上车吧!”
明显的踌躇一下,仓木由衣还是乖乖的上了车,关上车门的时候,她看见不远处冰帝网球部的部长意味深长的目光。
对司机报出地址,两个女孩子在宽敞的房车里各据一方,谁也没有开口,如烟微侧着脸望向窗外,街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的光芒映在她脸上,将她绝美的五官和侧脸的线条照得柔和而美丽。
即使是作为情敌,同样身为女人,仓木由衣还是得承认,上官如烟比自己好了太多。这样的一个女子,会发光一样,是她同母异父的姐姐,聚光灯下吸引众人眼球的完美存在。她不喜欢那种生活,但并不代表她就不会对这样一个女孩产生芥蒂。那种飞扬跋扈张狂自我,让由衣反感,想到当年她冷冷的对母亲说“我们从此再无关联”,她就从心眼儿里恨她。
她那么自私,根本不曾考虑母亲的感受,就那样践踏了母亲的思念和欣喜,她是个混蛋!
“你准备什么时候与和志退婚?”上官如烟越淡然,仓木由衣就越生气。她也是有尊严的,那副看蝼蚁的表情算什么?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的女人,她不承认!
“和志是我的未婚夫,我为什么要退婚?”如烟好笑的反问。这种正室质问第三者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仓木由衣到底有没有自觉?这年头,做小三都这么理直气壮吗?
“他根本不喜欢你!这么多年你都得不到他的心,本身就说明你已经输了。”由衣挺直脊背,手心里全是汗。
如烟冷冷的打量着对面那个看似底气十足的少女。
想要嫁入豪门,追求爱情和幸福,找个疼爱自己的男人,这些都无可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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