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造的王八之气,的确好用,徐徐,张宣凝才说着:“这里没有人,你就直接跟我说罢,贞嫂的事情,到底怎么样?”
韩娘被这一压,她本是普通人,哪能承受,当下就说着:“哎呀,我们街道上,谁不知道,冯家大妇经常打骂于她,还叫她早早出来干活,就是想办法折腾她呢,上次我还看见,她的身上有青肿呢?”
“老冯不管?”
“哎呀,正妻管妾,天经地义,再说贞嫂也嫁入门中二年了,也没有一男半女,当然就是有过了,大妇打得骂得,别人也不可说什么。”韩娘陆续的说着,把一些陈年旧事,都一一说出来,她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八卦职业者。
第一卷 扬州乱波浅浅起
―第十四章 … 休妾(下)―
就算是正妻,如果几年无子无女,就犯了七出之罪,要知道,七出第二条就是无子,仅在“不孝父母”之下——家族的延续被认为是婚姻最重要的目的,因此娶的女人只要无法生出儿女,就使得这段婚姻失去意义,甚至这个女人也就没有人的价值了,别看说的残酷,这个世界事实就是如此。
更加不要说妾了,大妇打骂于贞嫂,是大妇天经地义的特权,老冯自己都难以插手,外人更不可说什么。
“恩,别说了,我给你的一个任务,你想办法,使老冯休了贞嫂吧,这事如果成了,自然有你的好处。”听的差不多了,张宣凝就如此决断的说着,见到她露出难色,当下冷哼:“你不愿意吗?”
眼见他眸中寒光,韩娘不由一个寒栗,勉强笑着:“既然是张爷吩咐下的事情,那就交给我办好了。”
“那好,你去办事,我给你十天时间。”随手就从口袋中摸出那张十两的银票:“先拿去,等办成了,还有重赏。”
此时虽然是已显乱世,但是并没有乱到崩溃的地步,十两银子的价值还是相当高的,可买二千斤白米,足够一家一户生活一年了,就算在城中,等闲家中,一年下来也不过十两银子的收入,韩娘立刻露出一丝喜色,接过了:“哎呀,是张爷的赏,那我就收下了,张爷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等她出去了,幸容才进得他的身边,看见张宣凝仍旧在喝着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也就找个位置,坐下来,也自有店主孙老板,送上茶和点心。
等了片刻,才听见张宣凝说了一声:“幸容!”
“在,香主有什么吩咐呢?”
“老冯如果休了,此事就此了结,如果不休,或者死缠烂打,你先准备准备,一旦我有命下,就把他们全家处理掉吧,只要不太直太白就可。”张宣凝作了一个切头的手势,然后就平静的说着:“还有,不管哪条路,总之贞嫂就出了门,你找个合适点的地点,就帮她开家包子店,这事,就由你去办吧!”
“是,香主!”幸容却也是聪明人,当下知道就是这次考虑,心中虽然一抖,口中却半点迟疑也没有,就应着,然后就退了出去。
上次战争胜利,他获得了五百两黄金的银票,虽然现在大乱还不频繁,因此商会钱庄的信用还相对坚挺,但是还是在这一个月中连续取出同价黄金,给予储备。
帮主不但赏赐了正香主之位,更赏赐了一把上好的长刀,以及一副内甲,如果算上香口中每月的收入和储备,以及五十小弟,可以说,在这一年来,自己已经初步建立了基业,但是却没有自己预期中的欣悦。
与许多人多愁善感不同,记得书中寇仲,曾经在身为一军之主的少帅之后,还在一次战斗后苦笑的说:“你们说是否奇怪,刚才我战斗时,从未想过或当过他们是人,但现在见到他们伏荒野,又忽然记起他们像我般也是人,有他们的家庭、亲属,甚至日夕盼望他们返回契丹,关心他们的妻子儿女。”
这种身为统帅,无法把战争视为呼吸一样的自然的事情,无法适应残酷的杀戮,更无法把整个集团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可以说,任何追随他的人,都无一例外走向了灭亡的命运。
把天下当成游戏,说玩就玩,说不玩就不玩,这样的人,把天下百姓,把部属,把敌人的性命和鲜血,当成了什么?
至于徐子陵更是不堪,心性软弱无比,没有任何主见,更见色忘友,劝寇仲投靠李阀,其实投靠也没有什么,可是关键是当时寇仲已占天下三分之一,有南北对抗之势,这投靠了,他们的下属就属于株连九族的份了——谁会允许南方有这样一个政治军事集团存在?
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了决心,消除了心中对这二人的最后一点束缚,这个世界,不再需要这二条成事不够,败事有余的人出现在天下舞台上了。
想通此节,心中一片宁静,再无半点犹豫,也无半点杀意,这时,外面也传来寇仲和徐子陵求见的声音。
“走,跟着我走走!”张宣凝施施然的出门,一边走着,一边纵目四顾。
扬州之地,繁荣无比,河流碧水不兴,人群来往,清风徐来,使人心胸开阔,耳目清新,精神畅爽。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跟了上去。
走到了桥上,面向下面的人群,寇仲和徐子陵并肩而走,而张宣凝在前,等了半刻时间,就在桥下,有两条船并行划过,才柔声说着:“当初,我就是这条河中,被贞嫂救了出来,我当时记得,第一次睁开眼睛,就看见贞嫂拿着碗来喂我,这样的情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就立誓要报答于她,不让她受到苦难,而在以后,我在她家中当伙计时,吃不饱饭,她也经常偷偷把包子给我吃。”
寇仲和徐子陵,首次感到张宣凝像普通人一样,也有感情,他们本身就是最容易受到感染的人,而这样的话,的确使他们产生共鸣,因此就说着:“我也是,当时饿了,冷了,好几天没有吃,跑到许多地方都受打骂,也只有贞嫂偷偷的拿着包子给我吃。”
“寇仲和徐子陵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作事不公,而对我有所不满呢?因此什么也不想告诉我呢?”
“不,哪有这回事,你作事很是公道,比言老大好多了,我们都是很景仰香主的。”猛然之间听了这句话,寇仲和徐子陵再交换了个眼色,寇仲上前说着。
“既然这样,那请你们告诉我?我请你们关顾贞嫂,为什么贞嫂受到大妇欺负,你们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也曾痛打老冯和他老婆一顿,警告他不能再虐待贞嫂啊,可是这是他们家中的事情,这样作了,反使贞嫂受更多苦呢!”两人大感尴尬,见得他神态友善,不自觉的,就不隐瞒,把情况说出。
“我们原本都是小混混,也只有这一年才出了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兄弟,相依为命,你们和贞嫂的感情很好,那你们觉得,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助贞嫂呢?你要知道,一旦打骂成了习惯,只有越来越严重的。”张宣凝并没有专断独行,而是沉吟片晌,问着。
“这个,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毕竟贞嫂在他家中生活呢,怎么样都是一家人,我们又不可以时时在他们家中。”徐子陵苦恼的说着。
“那,想办法叫老冯休了贞嫂,然后我们就可以帮她开家新的包子点,你们觉得怎么样呢?毕竟这样生活下去,并不是事情。”张宣凝诚恳的问着:“这样的话,虽然有点伤害,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大妇还用棍子打她呢!”
徐子陵和寇仲都眉头大皱,思考了一会,才摇首沉叹,低声说着:“如果这样的话,也只有如此了。”
“韩娘知道内情,又是媒婆,就由她来出面,你们二个,就帮帮她吧,这不是在帮我,就为了可怜的贞嫂吧!”
“香主放心,这事就包在我们兄弟身上,一定会稳妥的解决。”
“好,我们都是兄弟,我相信你!”张宣凝点头微笑,说着,望着二人兴冲冲的离开,笑容越来越大。
这二人的天赋的确非常好,甚至能够敏锐的查觉到对方是不是有敌意,但是这种天赋并不是万能的,涵养好,修为深,完全可以隐瞒过去,不给他们查知内心世界——不要说李世民、四大圣僧,或者师妃暄了,就连香玉山也可以玩弄他们于鼓掌之间。
之前,就是给他们二个,感觉到了自己身上一些隐隐不可说的敌意,而产生了隔离疏远感。
但是现在,完全不同了,今天是第一次,心平气和的把一切心理活动容纳在内,深如渊河,隐瞒过了二人过人的感觉,甚至给予他们直觉以误导。
事情,就这样,差不多成了,而自己,也进了一步,这也许就是天意吧!
第一卷 扬州乱波浅浅起
―第十五章 … 密谋(上)―
这是一间狭小的阁楼,在扬州城中,简直是非常平凡,平凡的毫不起眼,怎么样也想不到。
虽然是白天,封闭的阁楼中,黑黑的一片,因此必须点着油灯,灯光虽然如豆,但是大体上也看得清楚了。
到场的各人都向正向张宣凝施礼。
阁楼很小,容纳不下桌椅,因此地上铺着一层粗布,张宣凝在首位上,第一个盘膝坐下,说着:“来,这里不用拘礼,随便坐吧。”
“是,香主。”
第一次前来的寇仲和徐子陵,异常新鲜惊奇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与各人,大体上,就是四个组长,桂锡良、周奉、王成志、高占道,还有就是幸容和江风,最后加上了徐子陵和寇仲,现在总共有九人,已经组成了这个香的核心。
笑了笑,张宣凝说着:“我们今天继续召开会议,怎么样,大家还习惯吧?”
眼见众人都正襟危坐起来,张宣凝又笑着说:“今天我们增加徐子陵和寇仲二人,大家都知道,这可是我们香口中武功最好的二个,以前我有其它任务交给他们,一直在巡街,但是现在,也必须请他们来参与了。”
徐子陵和寇仲尴尬的一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张宣凝眼见二人有些尴尬,就说着:“恩,那我们就谈正事吧,高占道,对兄弟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高占道摇头说着:“还好,但是比起军中,还是不足啊!”
微微一笑,张宣凝说着:“我们毕竟现在不是军队,因此完全照搬军中规矩,是行不通的,只是大家都应该明白,香口一是要上下号令森严,二是要学点合击共射之术,因此你再多用点心吧!”
“是,我一定会尽力,开始时兄弟们很不理解,但是经过上次战斗后,大家都有积极了,毕竟合击共射之术的威力是大家都看得见的。”高占道说着。
“恩,合击共射之术,可以使我们发挥几倍的威力,因此才能在战斗中减少人命的伤亡及大量的流血,把这话不断的告诉兄弟们,还有,你办事,我放心。”张宣凝点了点头说着,他没有说假话,因为高占道武功不高,在这个世界上,与现实中完全不同,这已经是致命的弱点了,他因此难以依靠训练之权而掌握兄弟们。
高占道说着:“多谢香主信任,但是,军中能够以一当十,除了悍勇之气,就在于甲坚兵利,香主,这个武器方面?”
“这我早已经准备,刀我可以请铁匠师傅专门制造,五十把长刀,就算材料都是我们出,也花费了我一百五十两黄金,大概我们出阵前,就可获得了,至于弓箭,只有你的五把了,弩弓想也不要想,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获得,至于甲胄护具,更是罕见,而且,行走各地,这也太显眼了。”张宣凝平静的说着:“但是,我也不是没有防备,我已经命人造了纸甲,二个月来,也差不多造完了,纸甲分量轻,又可折叠,沿途用来正好。”
徐子陵和寇仲面面相觑,然后开得口来:“香主,纸甲,真的可以有效吗?”
张宣凝笑着说着:“哈哈,你们和大家一样,第一次,他们也这样问呢,其实纸甲相当不错,以纸和布,厚三寸而扎实,可防长箭,甚至一般的刀砍,都能免去大部分的伤害,唯不能防御直刺,不过也算可以了,以后你们自然知道。”
“香主这个发明,必可改变战场局面,特别是南方战场。”高占道严肃的说着:“军中盔甲价高而罕有,因此士兵多穿以布衣,伤亡很大,有纸甲的话,致命之伤可不死,中等之伤可减轻,一般之伤就免除,当是了得。”
“这其实是一个想法,只要一旦出现战场上,人人都可制得。”张宣凝摆了摆手,然后说着:“兄弟们其它方面呢?”
江风精神一镇,朗声说着:“我按照香主的意思,已经完成建立功勋薄,一一记录兄弟们的功过是非,并且也按照香主的意思,准备建些小酒店之类,如果兄弟们有不能拼杀的,都可以在里面获得照顾,至于田地,也准备购买,可是扬州外土地昂贵,一亩等于一两黄金,我们难以承担。”
张宣凝皱眉说着:“这关系到兄弟们的后路,我作为香主,就要对兄弟们负责,这事必须完成,香口还有六十两黄金,我全部交给你来办理,看看有什么法子钱滚钱,为兄弟们以后的生活赚点钱,话说,以后兄弟们还要娶妻成家养子,更是要照顾好了,这事,就拜托你了。”
江风眼神凝重而坚定,低声说着:“香主放心,这是为了兄弟们后路,是养家钱,是入葬钱,我也知道,所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把这事办好办成。”
点点头,张宣凝说着:“大家以前都是混混,以前讨饭的日子,谁也不会想继续过,所以,大家现在要更加努力,我们兄弟们齐心,就一定能开出路子来,为兄弟们,为兄弟们以后的孩子们,都有个交代!”
“是,香主,我们都知道,就准备拼了命,也要作到。”
张宣凝说着:“很好,还有,扬州城中的事情,怎么样了?”
幸容上前接着说着:“基本上正常,我已经联系上了各个还没有入门的小兄弟,他们都很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也在考察其中有用的人,并且用他们来一一探察情况,虽然目前没有大用,但是过得一年半载,我相信扬州城中,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只等香主令下了。”
张宣凝欣慰的点头说着:“很好,你可以和江风,一方面可以多弄点钱,也是很不错的消息点,一方面开的酒店,香烛店等等,都可以请那些小兄弟们来帮忙,可以支点钱米给下面的兄弟们,我们以前也是那里出身,就不能忘了本。”
“是,香主。”
舒展了一下双腿又再盘起,张宣凝问着:“现在各个道场的情况,都已经查明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们联系上的小兄弟,都有意在各个道场外作点杂事,等过了一段,自然可以一一知道他们的情况,毕竟有些东西不是秘密。”
“恩,知道有多少人,一般活动规律是什么,就已经足够了,最好是把他们记录下来,这样我们以后就容易办事了。”张宣凝满意的说着:“这次我们去北地,也是让兄弟们历练一下,毕竟我们以后肯定要和各个道场对上,不先有些锻炼,有些准备,那时就难说了,等我们离开后,你们二个就要主持日常,千万疏忽不得,必须战战兢兢步步小心,真有什么事,可以和找苏爷,但是尽量不要,有些事情,宁可退让一些,等我回来再说。”
幸容和江风连连点头:“是,香主。”
站起身来,张宣凝说着:“那,就这样吧,大家还有意见吗?”
徐子陵和寇仲面面相觑,他们是第一次参与,根本说不上什么来着,当下也跟着起身,甚至抢前一步,拉开阁楼上的门,然后吹灭了油灯。
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张宣凝笑着说:“第一次参与,有些事情听不明白,那很正常,以后多听听,就明白了,你们是我们香口最有天赋的人,以后还要多多靠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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