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书生面相清秀,举止儒雅,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而她对面的姑娘也娇俏可爱,还道是哪家公子哥和心上人同游呢。却不曾想他们只是兄妹,现在这书生还相邀自己同游。
见她蹙着眉头,李修文还道是自己唐突了佳人,惹她不喜。心下暗骂自己心急,平白给人姑娘心里留下个坏印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见个姑娘就犯了花痴,智商下降,那么多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俩人之前并不曾相识,人家姑娘也没道理对个初识的男子的搭话邀请,便欣然接受。不信你现在到大街上找个美女搭讪试试,除非你长得已经到了祸国殃民、貌比潘安的地步,不然失败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他对自己的相貌,可没有自恋到那个地步。
尴尬无比地,正准备为自己的唐突,赔礼道个不是。先自个儿找个台阶下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嘛。他显然对明朝时期的男女大防了解不够,虽然知道这个时代讲究男女之防,却也没有太过重视这个问题,只是习惯性的用自己21世纪的处世标准,来思考问题。虽然接收了李修文的记忆,拥有了李修文的学识,也接受了自己的这个新身份,甚至为了在这里更好的生存下去,不被人当作怪物来看待,他还沿用着记忆里李修文的言行举止,来待人接物。他改变了许多许多,但是,思维和观念,很难改变。
“姐姐一人游湖,不觉烦闷么?不若与我兄妹一同游玩,也能多个说话的人不是?小妹家里都是男儿,自小也没个说知心话的人儿,今日见了姐姐,想着能多个说知心话的姐姐,以后烦闷时也有个说话的伴儿。姐姐你就答应了人家嘛!”
李修文正准备开口,却被李明珊这番话给打断了。
他对此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自己可爱的亲妹妹。什么,有人说她不是我亲妹子?我说是就是,不是也得是,你管得着吗?你这么说分明是嫉妒,因为你没有这么可爱的妹子。什么?你说你有?你家可爱的妹子有帮你泡妞吗?没有吧?那你就是嫉妒!唔,我这妹子怎么看怎么可爱,看一眼觉得可爱,看第二眼觉得很可爱,看很多眼我有毛病啊?哪有盯着自家妹子猛看的?
李明珊自小最受李父宠爱,打小接触的人又多是男人,加之李家商贾出身,李父也没有太多封建的礼教观念,对她倒没有太过严苛,所以她性子便比较开朗。
此刻她又用上了杀手锏,撒娇。本来她就长相甜美,身材娇像个可爱的邻家小妹。这一撒娇,小嘴一撅,倒也让人无法拒绝了。
果然,只见杨雨璇眉头一展,嫣然笑道:“也好,我与妹妹倒也颇为投缘,这便结伴同游罢。”
人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借口,虽然都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却又乐此不疲。
第006章 落水鸳鸯()
杨雨璇让艄公将船靠上了李修文的船,在丫鬟的搀扶下,她踏上了对面李修文的船。
当她坐到近前,李修文只觉一股淡淡的香风扑鼻而来,气若幽兰,醉人心脾。乖乖,闻声识佳人,闻香识佳人,李大官人喝茶喝醉了。唔,反正他是这么认为的。
李修文博览群书,又有两世经验,倒也不愁没有话题,何况还有个一千瓦的大灯泡在旁边亮着,呃,虽说她帮了李修文的大忙,但是这不能否认她是大灯泡的事实。其间李明珊不停地往自家兄长脸上贴金,还不小心透露了李修文曾经给给杨雨璇作过画的事。
杨雨璇听了脸色一红,瞥了眼李修文,心道原来他之前见过我,怪不得今日会来相邀。
李修文被他这一瞥,竟迷醉了心神,从身上酥软到了骨子里。这女人,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一个小小的眼神,都能勾人心魂。唔,李修文自恋地认为人家姑娘方才是给他抛媚眼儿。暗暗瞪了妹妹一眼,不好意思地出声解释道:“只是那日偶然得见姑娘芳姿,闲暇之余便提笔作了幅赏荷仕女图,画的不好,呵呵”
他这一解释,杨雨璇倒不知如何作答了。李明珊适时地出声道:“我觉得很好啊,画得蛮像的呢,今日我一看到姐姐就认出来了。不过姐姐比那画上更美!”
杨雨璇脸颊又飞上一抹红霞,把头低了低,轻声道:“哪里当得妹妹此般夸奖。妹妹姿容倒是讨人喜爱呢。”
李明珊可不会害羞,她雀跃地道:“我比不上姐姐啦,不过我和姐姐站在一块儿,那肯定是迷倒天下男人。”
“没羞没躁!”
李修文忍不住出声打击道:“你个小丫头就想迷倒天下男人,等你长大点儿再说吧。”
“哼!人家哪里小了?”
李明珊不服气地挺了挺胸脯,撅着小嘴儿,暗暗向杨雨璇胸口瞥了眼,顿时又心虚地弯下了腰,心里狠狠地骂道:“哼!臭哥哥,坏蛋哥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李大官人还意犹未尽,李明珊明白他的心思,便出声问道:“姐姐明日可有闲暇过来?我带上画儿给你看。”
透过一天交谈,杨雨璇发觉这李家兄妹为人随和,李公子又才华出众,谈吐风趣,还没有那些文酸书生的傲气,对他们也颇有好感,便欣然道:“我倒是好奇,想看看李公子所作的画呢,只是不知李公子是否介意?”
介意?开玩笑,怎么可能介意,李修文忙不迭地出声道:“不介意,不介意,呵呵。”
李明珊不满地看了哥哥一眼,这大哥,今日怎么光会傻笑了。哼!要不是本姑娘出马,你哪有机会一亲芳泽?
待上了岸,只见李东推了轮椅过来,扶李修文坐了上去。杨雨璇眼中掠过一抹惊讶之色,却很快便平静如常,没有人察觉。
却听李修文出声笑道:“在下身染顽疾,却是让姑娘看了笑话。”
杨雨璇淡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翌日,李修文带来了赏荷仕女图,他自己一个人来的,电灯泡也很自觉的没有跟来,条件是也给她画一幅画儿。杨雨璇发现李明珊没有过来,她心思聪慧,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猫腻?倒也没有点破,只是也让丫鬟在岸上侯着。
李东倒也机灵,带着那丫鬟去了一边去聊天,识趣的没有打扰他们。
小船上。
“李公子真是妙笔生花,画得确实像!”杨雨璇赞道。
李修文谦虚地笑道:“姑娘过奖了,在下不才,只画出了姑娘七八分神韵。”
炎炎夏日,一对璧人坐在小船中品茗畅谈,周边青山绿水环绕。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透过深入的畅谈,俩人对彼此都有了些了解。杨雨璇出身书香门第,自身本就学识不凡。可在交谈中,她却发现李修文学识之渊博,远胜于自己万分,且还时不时冒出些稀奇古怪的词儿,思维更是不像这个时代的儒学子弟那般保守陈旧,不由得眼中异彩连连。不知觉间,这个风度翩翩,儒雅不凡的少年,已经闯入了她的心里,对此她现在还不曾察觉。
少女情怀总是诗,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一样。她们追求浪漫、美好,总是更容易被男人的才华所打动她们执着于追求美好的爱情,不曾体会过生活的艰辛,自然不会用功利的眼光去审视一个男人。
李修文双腿不便,她倒不会过多的去介怀。在这个年代,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入仕为官。除了这一条,平头老百姓是很难有别的出路的。可是这年头入朝为官还要看形象的,五官不正都不会要你,何况是李修文这样双腿瘫痪的?可她并没有因为这个,而看轻了李修文,她看到的是一个谦谦君子,满腹才华。她担心触碰到对方的伤心事,所以也没有开口询问李修文身患何疾。
俩人畅谈半日,眼看日头又要落山了,便准备回去。方才俩人为了不让人打扰,没让艄公跟来,是李修文把这小船划到这湖中心的。他探手准备取了撑杆,将船划回去。不料一个不慎,“噗通”一声,失足落水了。
李修文是个旱鸭子,前世是,今世也是。所以,他不会游泳。当然,他的身子骨现在也没办法游泳。他沉沉落入湖底,喝了几口水,便昏迷了过去。
杨雨璇很纠结,这家伙怎么就落水了。她是会游泳的,但是下水的话,又担心春光外泄。岸上李东和丫鬟翠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闲聊去了,附近的农人也都回家去了,看不到半个人影。
杨大小姐咬了咬牙,便和衣跳入水中,准备来个英雄救美。呃,不对,说反了,应该是美女救英雄,也不对,是美女救书生。
她在湖中找到李修文的时候,李大官人已经喝了一肚子水,昏迷在湖底了。费了好大劲儿,也没能把他扶上船,最后只能带着他游到了附近的岸边。伸手在他鼻端一探,已经没气儿了,手掌贴上他的胸口,心脏还在跳动,却很微弱,好像随时要停止跳动。杨家诗礼传家,藏书无数。她曾经在一本医术上看到过,知道溺水之人应该怎么救治。可是,这个方法让她想想就觉得不堪。怎么办?
第007章 棒打鸳鸯()
杨大小姐很为难,她脸色绯红,灿若朝霞。她的初吻就要这样献出去了吗?罢了,救人要紧,只能是便宜这个冤家了!于是她银牙一咬,小脚一跺,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把李修文的身体平躺着放在地上,然后解开他胸口部位的衣袍,两只手掌叠放在他的胸口,便开始发力按压。她力气不够,便把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反复按压了几下,才压出了李修文堵在胸腔里面的水。接着她左手掌心压住李修文的额头,右手掌心托起了李修文的下巴,口中深吸一口气,小嘴便凑上了李修文的嘴唇。
“咳咳咳”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李修文轻咳出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入眼便看到慌张抬头起身的杨雨璇,一抹绯红从她的脸颊蔓延到了纤细的颈项,顺着颈项往下看去,就看到了一抹迷人的沟壑,李修文的眼神就再也移不开了,他觉得自己的心神都在陷落,堕入无边的深渊。
稍稍移开了眼神,又看到她的胸前饱满,中间两个微微凸起的小点,情不自禁地,李修文联想到里面两颗诱人的小樱桃,又是一阵口干舌燥。由于夏日穿的衣衫单薄,此时她又浑身湿透,淡粉色的衣裙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只见她打湿的衣裙下,身姿曼妙婀娜,纤腰跷臀,春光外泄。
杨雨璇注意到了他打量的目光,芳心一阵颤动,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装作没有看到。俩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阵的沉默,暧昧异常。四周一片静谧,只能听到蝉鸣蛙叫之声,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李修文率先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今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杨雨璇微微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刚刚褪下去的红霞,又重新爬上了她的脸颊,很快又弥漫到了脖子。她害羞地低下头,手指揉捻着衣角,想着应该说点什么。忽听远处传来杂乱的喊声:“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少爷少爷你去哪了,”“杨姑娘,李公子杨姑娘”
“呀!我看到小姐了!”
只听杨雨璇的丫鬟翠儿喊了声,然后便看到了李东和翠儿,还有租给他们小船的船家,正往这边跑过来。
杨雨璇回到家里,刚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就被父亲叫到了书房。
“什么?李修文?开封府秀才?糊涂!”书房里传出大声喝斥的声音。
“爹爹,女儿只是只是和李公子相识,一同游湖,并不曾做过逾矩之事。”只听杨雨璇小声地辩解。
“混帐东西!你还敢顶嘴?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在外边与男子同游还不算是逾矩?是不是要生米煮成熟饭,把孩子都生出来才叫逾矩?我杨家怎的竟出了你这等败坏门风的不孝女?”
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首,脸色铁青地拍案喝斥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此人是杨雨璇的父亲,杨文安,崇祯七年的举人,杨家诗礼传家,书香门第。祖上多有人为官,父亲官至一方知府致仕。
杨文安今日外出归来,却发现自家闺女不在家,喚来家人问过才知她出去游湖了,且还是和一名年轻书生同游。这时代讲究男女大防,别说和陌生男子同游了,就是见个面都要避嫌。杨家这种书香世家,岂能容忍这等败坏门风之事?
杨文安满腔怒火地等候女儿回来,直到入暮时分,才被家人告知小姐归来。她回来时,身上的衣衫都打湿了,衣冠不整。杨文安当下便把她喚来书房询问,这一问不得了,那书生叫什么不好,居然偏偏叫李修文!
杨文安压了压心中的怒气,对着面前站着的女儿命令道:“日后,你再不许与那李修文相见!听见没有?”
“爹爹为何阻止女儿和他相见?”杨雨璇的性子是外柔内刚,按规矩,父亲训斥是不能出声争辩的。但是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事,却被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地一通训斥。还直言不许她和李修文相见,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不服气地出声问道。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爹?我说不许就是不许!”杨文安喝斥道。
“爹爹不说清缘由,女儿绝不答应!”杨雨璇毫不退让。
“你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杨文安气急地骂道,然后抚了抚胸口,稍缓怒气。他熟知自家闺女的性子,便只好软言相劝:“女儿啊,爹爹真的是为了你好,这次,你一定要听爹爹的,成吗?”
杨雨璇本就聪慧,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便问道:“那爹爹可否说明缘由?”
“你”
杨文安听完又想发火,却也知道不说清楚的话,不容易说服她,叹道:“唉,罢了,爹爹告诉你也无妨”
原来,两年前,也就是崇祯七年,杨文安还是个准备考乡试的秀才,当时李修文刚刚以院试案首成为秀才,年方十八。这样的年轻俊杰,自然便有很多媒人上门去说亲。当时他也想找个媒人上李家去给女儿说亲,但是他在忙着准备参加乡试,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秋闱”,所以这事便暂时搁了下来。
同年,他也考中了举人。后来,在进京赶考的路上,遭遇一小伙山贼拦路,外出经商路过的李鸿深救下了他,两人便开始结伴而行。路上,得知李鸿深就是李修文的父亲,从李父口中得知李修文刚刚病倒,无法继续科考,他也不以为意。毕竟李修文还年轻,以后大有前途,不急于一时。
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虽然他刚中了举人,地位提高了不少。可他年事已高,对于考中进士也没抱太大希望,倒是李修文这样十八岁的院试案首,考进士那是早晚的事。所以俩人便口头许下了儿女的亲事,只等他会试回乡,便开始操办。
可当杨文安从京城落榜归来时,却听说李修文身患顽疾,一病不起,身体越来越虚弱,四处寻医无果,可能没有几年好活。他便起了别的心思,如果李修文身体不能治好,活不过几年,这不是把自家闺女往火坑里推吗?但是悔婚会令他杨家声誉受损,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个办法:拖!拖字诀,从古至今真是屡试不爽!拖下去,如果李修文病治好了,那便皆大欢喜如果治不好,那就拖到他离开人世。真是绝妙的计策!
后来李修文身体每况愈下,李父便想给他尽快完婚,一为冲喜,二来也是希望能传宗接代。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很难让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