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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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国帝王-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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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赜μ臁J潜就跆靶牧诵芟胱挪荒孟律x关心有不甘,总想着拿下桑亁关还有可能。直到李从璟率领大同军出现在营后,本王仍旧是如此想法。为对付李从璟,本王甚至特意布下了铁甲阵,可不曾想,李从璟没有入铁甲阵不说,这一日来的战术安排意识极为老道……”说到这,耶律敌烈深吸了一口气,正色看着韩仲锡,认真地说道:“不得不承认,之前你我都小看李从璟了。虽然你我都以为,我等已经很重视他,但实际上,我们重视得远远不够。”

    眼见耶律敌烈这幅模样,韩仲锡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悲凉之情,那是看到英雄末路的凄苍,“大王……”

    耶律敌烈打断韩仲锡,继续说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沙场征战,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天下哪有百战不殆的将军,哪有不经历败仗的统帅?本王这几十年来一直未逢败绩,看起来威风无两,但在本王年轻时,却也是吃过一些败仗的,甚至有过惨败。这都不算什么。”他负手看向远方,看向西边广阔的天地,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只要能保全大军,稳坐应天,保证我大契丹西征的大局不受影响,其他事并不重要,至少,暂时都没有那么重要。”他复看向韩仲锡,“仲锡,知进退,方为智士本色,若只知进,而不识退,最终归宿便是摔落悬崖,掉入大海,没有全身的可能啊!”

    韩仲锡点头,拱手行礼,喟然叹道:“大王所言甚是,大王真乃真英雄也,不以个人荣辱兴兵,所虑都是全军、全国之大局,实在是契丹上下之楷模!”

    耶律敌烈笑了笑,笑容里含义复杂,“今夜攻打大同军军营,吸引李从璟注意,拖住大同军,大军趁机撤退,回应天!”

    ……

    对耶律敌烈的打算,李从璟并不知晓。不仅他不知道,正在遭受契丹将士猛攻的桑亁关守军,也不知晓。

    秦仕得从城墙上战事激烈处走下来,在甬道上随意坐下来,伫在地上的横刀上布满血迹,他疲倦的喘着粗气,沧桑的眼眸中有着深沉的暮色。在方才,他带领亲兵,将一群冲上城墙的契丹锐士尽数斩杀,而他自己身上,又添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伤口在往外流血,不停带走他身体里的力量,他的眼皮分外沉重,一下下闭合。

    秦林找到秦仕得时,看到的是面容疲惫,显得分外苍老的秦仕得,看到秦仕得这副交瘁模样,秦林只觉喉咙一热,差些落下泪来。

    别人不知,他却知晓,本就被耶律雉一箭穿胸的秦仕得,之所以还能坚守城头,是因那利箭没有刺透心脏,偏离了位置,落在靠近肩膀的位置。然而箭伤的敞口毕竟很大,又临近心脏,秦仕得的痛苦实则极重。

    这几日,为鼓舞全军士气,守住桑亁关,秦仕得以重伤之身坚守城头,指挥将士迎敌,更在战事紧张的时候,不顾重伤亲自上阵,而使得原本的伤势在加重的同时,也增添了新伤——也是亏得秦仕得悍勇非常,才能一直屹立不倒。

    但是这样的战斗,秦仕得还能坚持多久?看着对方疲倦、摇摇欲坠的身影,秦林心中实在是没底。

    他转身看了关外的大同军军营一眼,心中忽然没道理的升起一丝怨念,“李从璟啊李从璟,你既然那般能战,却为何不赶紧击退耶律敌烈那老贼?你可知,军帅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秦林心生悲愤,又开始自责,埋怨自己为何不能顶替秦仕得,替他守住这座边关,而要让秦仕得以半百残躯,奋战的如此艰辛、痛苦。

    他忽的抬起头,眼角的余光,看到关内的驰道上,出现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秦林赶紧凝神细看,不时,他浑身因为激动而颤抖,苦战数日不曾言苦的他,此时竟然真的落下泪来!

    驰道上,有一面军旗在飘扬。军旗下,一支军队正疾驰而来。

    军旗上,唯有两个字:百战!

    ……

    夜里,李从璟正在望楼上夜观天象,推测未来几日天时,而营外突起喧闹。

    契丹大军袭营。

    李从璟站起身,下令严守营垒的将士迎敌。

    一时之间,营内外火点如萤海,一片金戈铁马之声。

    契丹军攻势甚孟,数次被击退,又数次进攻。

    见此情景,李从璟微微蹙眉。

    一个时辰之后,有斥候来报,契丹军趁夜,在悄然撤军!

    耶律敌烈要跑!

    这时,灯火通明的桑亁关上,有一圈火把在来回晃动,一面军旗立到城头。

    李从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意,“耶律敌烈,此时才想起要跑,晚了!”

章一百二十四 铁甲阵前横杀敌 天将雄师出关急 7() 
进攻桑亁关的契丹大军,由耶律敌烈统率、督战,但带领众将士奋战在第一线,与秦仕得短兵相接的,却是耶律敌烈的先锋大将耶律木真。

    作为契丹军此次进攻桑亁关的先锋统帅,耶律木真所部在整个契丹军营位置的最前方,其所率领的军士,也都是本部落的勇士。与耶律雉、耶律博纳这些被耶律敌烈收为义子,由耶律敌烈拨给军队让其统帅不同,耶律木真与耶律敌烈并不沾亲带故。

    与耶律敌烈不沾亲带故,而能成为耶律敌烈的先锋大将,耶律木真的才能如何可见一斑。耶律木真原本是契丹一小部落酋长之子,其部被耶律敌烈征服之后,便臣服于耶律阿保机,成为契丹国千砖万瓦中的一个,耶律木真本人被耶律敌烈看重,得以率领本部落勇士,随在耶律敌烈左右。

    十多年来,耶律敌烈南征北伐,战功赫赫,他成名之后未尝一败,作为耶律敌烈的先锋大将,耶律木真功不可没。当年那个为了部落生存未来,不得不带领部落中的成年勇士跟随耶律敌烈征战的小酋长,在经过这些年的征战后,心中早已没有对耶律敌烈的憎恨。十几年来,他不仅对耶律敌烈的本事有了深刻认识,为其才能所折服,通过累积军功,他甚至让他的部落过好上了比之前更好的日子。直到今日,耶律木真早已是心甘情愿在为耶律敌烈战斗。

    入夜之前,耶律木真得到军令,今夜撤离桑亁关。

    拿到这份军令,耶律木真极为不解,他想不明白,为何大军在没有攻克桑亁关、没有大败的情况下,要主动撤离战场。

    征战,冲锋在前,拿下对手,享受胜利,带着荣耀和战果凯旋,这不才是大军一直以来的战斗步骤么,如今敌未灭,怎会先言退?

    耶律木真虽然不解,但对耶律敌烈的军令,他早已习惯无条件执行。因为他知道,耶律敌烈永远比他看得远,看的正确。

    耶律敌烈命令耶律木真率领先锋军一部,留在营前位置,在大军主力撤退时提供掩护,防备可能从桑亁关杀出的唐军。桑亁关中的唐军只有数百人,耶律敌烈却给了他整整两千人执行这个任务。

    这让耶律木真更加不解,他虽然不会质疑耶律敌烈的军令,但却当面向耶律敌烈表示,要防备桑亁关的唐军出击,何须两千人,两百人足矣!而且耶律木真从心底认为,桑亁关内的唐军根本就不可能在夜里出关,连日来他们苦战守关,没有崩溃已是难得,要他们出关进击?耶律木真有十足把握,他们不敢!

    耶律木真的提议没有得到耶律敌烈的批准,所以他只能带着部落的两千勇士,担负起为大军断后的任务。临行时,耶律敌烈正告耶律木真,要他谨慎,不可大意,最好是将大部断后军士埋伏营州,防备唐军可能会发起的袭击。

    依仗营垒之固,两千人防御数百人,还需要刻意埋伏?

    耶律木真认为全无必要。

    但回到营前,耶律木真还是选择了之星耶律敌烈的命令,这是他十几年来养成的遵从耶律敌烈军令的习惯,也是他对耶律敌烈本身的崇拜。

    两千勇士,耶律敌烈将千人放在营外,将千人放在营内辕门内两侧,摆成一个品字形。这样一来,大军各部就可以互相呼应,一旦战端开启,大军就有足够的战术纵深,不至于被一下撕裂防线。

    一个时辰后,军营后方传来大军激战的声音,耶律木真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佯攻部队在牵制大同军。

    许久之后,伫刀站立在辕门上,耶律木真以他敏锐的听力,察觉到营中响起一阵细碎声响,他回头向中军大营的方向望了一眼,黑暗中不可辨物,但他却知道,耶律敌烈已经率领大军在撤离了。

    收回目光,耶律敌烈重新看向灯火通明的桑亁关,城墙上,荷甲持刀的唐军正在戒备,不时一队队巡逻军士在城墙上走过。耶律木真眸底闪过几抹嘲讽之色,心中想到,唐军如此谨小慎微,枕戈待旦,防备我等夜攻尚且来不及,哪里敢出关?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耶律木真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错愕。

    他看到,一队唐军将士,擒着一面旗帜,奔上桑亁关城头。

    接近着,桑亁关那紧闭数日,无论他耶律木真率领部落勇士如何使尽手段,都不曾打开的城门,轰然打开。

    前营的位置距离桑亁关并不太远,在关门缓缓打开的时候,意外的耶律木真的实现紧紧落在关门上,这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加快,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关门打开的过程中,透过渐渐扩大的缝隙,耶律木真看到里面列阵齐整的唐军!

    全是骑兵!

    关门打开,唐军骑兵轰然踏出,如一条长龙,轰隆隆奔出桑亁关,向他们直奔而来!

    耶律木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军竟然真敢出关?

    等等!耶律木真陡然反应过来,桑亁关内的唐军守军不过数百人,为何此时奔出来的骑兵队伍,竟然长龙也似,一眼看不到尽头?

    耶律木真抬起头,城头飘扬的军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在灯火中,耶律木真终于看清,那面军旗,根本不是大同军的军旗。

    那面旗帜在夜风起舞,上面两个大字清晰可见。

    百战!

    百战?耶律敌烈心头巨震。

    唐军中,有那支军队的军旗上,会绣有这样两个字?答案只有一个。

    那支初次露面于大唐、契丹两国边境,便夺平州、克营州,让耶律敌刺和耶律倍大败而归的军队!他们的军旗,就是这面“百战”旗。

    耶律木真的童年好友,也是他自小结义的安答,就在耶律敌刺麾下效力。那回出征营州后回到西楼,耶律敌烈与他饮酒,说起那场战事,那位自小便以勇武、胆雄著称的安答,脸上竟然流露出让耶律木真看过一眼,便永远不会忘记的恐惧之色!耶律木真发誓,即便是白日见到恶鬼,他的安答也不会流露出那样深沉、扭曲的恐惧神色!

    最后,他的安答几乎是浑身颤抖的抓住耶律木真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告诫了他一句话,然后就虚脱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失神良久。

    “他日若是在战场上与那支军队相遇,记住,一定不要与之交战!他们是魔鬼,是长生天放下来惩罚人间罪恶的恶魔!撤退,撤退,保命,这就是你唯一能做的!”

    这支军队,叫做百战军!

    他们,在黑夜中,卷起一阵飞扬的尘土,踏过遍地尸骸的战场,向契丹军营碾压过来。

    耶律木真双手一抖,但他立即强自镇定下来,没有丝毫犹豫,耶律木真抽出马刀,大声吼道:“迎敌,全军迎敌!”

    军令下达,耶律木真疯一般尽速跑下辕门,两步奔到马前,一跃跨上战马,马刀狠狠拍在马屁股上,一头驶出大营,奔到在营外结阵的千人骑兵军阵前。

    虽然对自己的安答了解极深,明知对方不会撒谎,但对百战军的实际战力,耶律木真仍旧抱有质疑态度,但这并不妨碍他全力以赴,迎击这群犹如从天而降的百战军。

    “勇士们,打起精神!用你们最快的速度、最强的战力,迎击来犯之敌!大王就在身后,我们半步都不能后退,唐军既然敢来,我们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耶律敌烈举起长刀,“大契丹勇士,战无不胜!”

    “大契丹勇士,战无不胜!”耶律木真身后,两千契丹蛮子齐声高呼。

    呼声刚落,百战军就已杀至眼前!

    ……

    在大同军军营外,指挥契丹大军进攻大同军的,是耶律敌烈第二义子耶律博纳。而耶律敌烈本人,此时带着大军主力,正在迅速撤离。

    撤离大营的主力契丹大军,不下万人,且深夜撤军,虽然有隐蔽作用,能大大降低被敌军发现的可能,但对撤退的大军而言,这亦是一件分外凶险的事,耶律敌烈自然要坐镇指挥。

    此时,撤退的万人契丹大军先头部队,正离开军营,耶律敌烈立马军营辕门外,默然看着大军有条不紊的撤离,神色肃然。

    今夜撤离,事关全局,虽然对大同军和桑亁关都做了安排,耶律敌烈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撤离此地后,是否举全军向西,先拿下被李从璟趁虚而入攻占的胜州,再行回军应天?”耶律敌烈身后,韩仲锡出声询问。作为耶律敌烈的谋主,吃得就是出谋划策这晚饭,他必须时刻保持思维的运转,不可有丝毫懈怠,为耶律敌烈进退作周全考虑,否则,他的存在就失去了意义。失去了存在意义,自然也就意味着失去现在的地。

    韩仲锡接着道:“胜州本就是被李从璟趁虚夺得,夺下此城后,他又马不停蹄赶来桑亁关,能留下守卫胜州的力量不多,此番若是我等顺路取之,易如反掌。”

    耶律敌烈点点头,“此言有理。大军从桑亁关撤退,虽不是败退,但毕竟是无功而返,士气难免低落,用一场胜利来提升士气,的确很有必要。”说完,冷哼一声,耶律敌烈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和傲然之色,“再者,胜州本王方所克,新占不久,岂有让李从璟强占,而不复夺的道理?”

    “正是,胜州乃长城外之城,位置重要,又在我应天军身侧,关系应天全局,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自然没有让李从璟窃据的道理!”韩仲锡附和道,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他自然不免欣喜。

    耶律敌烈的目光重新落回撤退的大军身上,“只要此番我等顺利撤离此地,军力没有损失,胜州城,自然旦夕可下……”

    他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急转身,向前锋营所在位置看去。

    本该平静的前锋营,突起喧闹,竟然有战事燃起!

    “怎么回事?前锋营如何会有战事?”韩仲锡也转过身来,纳罕不已,“难道桑亁关的唐军果真不要命,敢出关夜袭?”

    耶律敌烈面沉如水,沉默一阵,一字字道:“桑亁关如今尚有战力的唐军还有几百人?即便是倾巢而出,又如何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

    “那是……”韩仲锡正欲发问,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种可能,这让他顿时惊恐不已,这句话再也没有办法说下去。

    耶律敌烈反应迅捷,叫来一名千夫长,让他带领本部将士,前去支援前锋营,“告诉耶律木真,本王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务必拖住这支唐军!否则,本王必灭他的部族!”

    千夫长凛然应诺,转身前去召集部卒。

    然而,不等这名千夫长点齐兵卒出发,耶律木真已经跑了回来。

    耶律木真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战马距离耶律敌烈尚有二十来步,他就从马上滚落下来,连滚带爬奔至耶律敌烈面前,扑通一下跪在耶律敌烈面前,指着身后,脸上是见鬼一般的惊恐神色,极为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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