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高卿家年迈。”
朱由校句话震的叶向高七荤八素。
点儿面子没留啊。
朱由校思索道：“可是，殷爱卿，朕虽准你造西洋府邸，可这朝中，何人通晓西洋营造之法呢？”
殷复声向上揖，“陛下，臣举荐徐光启为此次西洋府邸的督造。”
……
（）。
第113章 中古特色（）
。
殷复声再次举荐徐光启为新府督造。
朱由校点名道：“徐卿家，殷爱卿举荐你为西洋府邸的督造，你能否胜任啊？”
徐光启稍有迟疑，上前道：“禀陛下，臣定当竭力试。”
古代为官，最会的，就是说话模棱两可，免得被人揪住把柄。
朱由校大喜，“好！如此，等殷爱卿的西洋府邸完工，朕当亲自前往观。殷爱卿啊~”
“臣在。”
“待府邸完工，你就可以接家眷来京城啦。届时父子团聚，夫妻重逢，天下当无人再说朕薄待功臣了吧？哈哈哈哈……”
朱由校今日高兴，便于同龄人玩笑几句。
殷复声讪讪的，也不知接什么。
而后边儿站着群大臣，却小声稀碎开了。
“听说这位殷给事好像还不曾成家呢吧？”
“是吗？那可是……”
这位话没说完，下半句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表人才，年轻有为，还得皇帝器重。
麻溜儿的吧，回家翻翻家底儿，看有没姑娘，赶紧提亲去。
好些官员话都憋肚子里，这事儿不能跟人分享。回头要不竞争太大，太激烈。
这位聪明，别人也不傻，退朝之后，个个全回家了。找闺女的找闺女，找媒婆的找媒婆。
时间，京城媒婆价格暴增啊。
殷复声怀揣本奏章，没呈给皇帝。
今日已经倒了个户部尚书，要再奏，东林党难免狗急跳墙。
明日再说吧。
可他怀里这奏章，被眼尖的邹元标瞄见了。追了几步，赶上张问达，孙慎行，叮嘱道：“你们俩都小心着点儿，姓殷的身上可还留着本呢。不定明日要参谁。”
“为什么是我们俩？朝中上下多少官员？”张问达道。
“兵科的人说了，他要参的是当朝二品。汪应蛟刚被贬，工部前任尚书刚辞官，刑部黄克缵又不是咱们的人，眼前的，不就剩你们二位了嘛。”
邹元标席话说的张问达和孙慎行心里咯噔下子，浑身不自在。
二人急匆匆跑去找老谋深算的叶向高出主意去了。
~~~~~~
即将告别租房族的殷复声，信步出宫门准备回家，在门口撞见徐光启。
“殷给事。”
看见徐光启，殷复声并不吃惊。
“呵呵，在下早就料到，徐大人要找在下。”
“殷给事，我虽然见过西洋府邸，可并不会营造啊。这当如何是好？”
“徐大人大可找西洋匠人来京参与营造啊。借此迈出我们吸收夷技的第步。”
“唉~，话是好说啊，可西洋人来京……？”
徐光启闻言，连连摆手。
“自几年前南京教案之后，朝廷里的官员大多排斥西洋那些教父。只怕，让西洋人来京~，不容易呀。”
南京教案的事，殷复声倒也略有印象。就是数年前，在利玛窦教父去世之后，新来的西洋教父，竟然采取了极端的传教方式：极力排挤儒家思想。
在大明排挤儒家？这不是自作孽么。
真应了那句话：不作不死。
西洋人自己作死，挑战权威。
结果被当时的南京礼部尚书沈榷上书弹劾，并冠以图谋不轨的罪名。
随后，西洋人被驱逐出南京。
这件事，直到去年才得以平复。
殷复声回忆番后，沉沉的点点头。
“这样吧，徐大人可先行绘制了图纸，私下呈陛下御览。图纸要越细越好，只要陛下喜欢，这等私人宅邸之事，内阁的人，我想是不会过于跟陛下作对的。”
徐光启蹙眉，缓缓点头。
殷复声道：“若大人不放心，到时我与大人同前往面圣便是。”
闻言，徐光启释然，“若是如此，甚好。那徐某就先行步了。”
……
与徐光启分开后，殷复声回到家，开锁进屋，想先喝口茶。
转念想，孤身人的日子，喝茶都得现烧水。
可他刚进厨房，不觉浑身激灵，掉了地鸡皮疙瘩。
但见灶台之上居然四菜汤，还悠悠冒着香气。
虽然饭香诱人，不亚于五星级饭店水准，但是，想到自己很可能遇到了“聂小倩”，后脖子不禁阵发凉。
殷复声四下看看，看能否发现有人走过的蛛丝马迹。
什么都没有，根头发丝儿都没留下。
这除了鬼，还有什么人能做到呢？
……
“府上有人吗？”
伴随声妖娇捏嗓的声音，殷复声打了个冷颤。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凉风吹起的意思。
“府上有人吗？”
殷复声出了厨房，正看见个身着锦袄缎裙，膀厚臀肥的妇人背影，正扭腰摆胯，探头探脑地往他厅堂里窥视。
“没人？”妇人自语。
“咳咳……”
听见动静，妇人转身，立刻挂上张笑脸，扬起手中绢帕，“哎呀呀，我的大人那……，您可真是……，啧啧啧啧……”
妇人迎上前来，打量着殷复声，好似要流口水。
“难怪呀，难怪。哎呀呀呀……”
殷复声觉得好笑，这妇人看就是个巧嘴能说的，可偏偏见面只长串儿的感叹词，没内容。
“您是……”
“哎哟，殷大人不认得。我就是咱们京城里呀，家喻户晓，人见人爱，有口皆碑，名声响当当的冰人黄。”说着竖起大拇指在自己丰腴的胸前晃了两圈儿。
媒婆啊~！
说这么热闹。
“呵呵，原来是冰人黄……，您到我这儿是……？”
冰人黄抛了个媚眼，顺势胳膊肘轻轻戳，正在殷复声腰眼上。
“冰人到，喜事近。今儿冰人黄找大人，当然是给您报喜来的。呵呵……”
冰人黄掩口自顾自的笑了通之后，说道：“殷大人相貌英俊，年纪轻轻就做了京官儿。最可喜的是，殷大人居然尚未成亲。这消息出啊，引得京城里多少家儿姑娘惦记呢。呵呵呵……”
是来给我说媒的？
殷复声暗想。
接着，冰人黄从袖筒里掏出张大红八字，喜眉笑眼的。
“可是啊，能配得上殷大人的，十里八街还就得数这张府千金。”
冰人黄说着伸手，亮出只胖手，开始数数。
“张老爷家，祖上出过八个进士，四个举人，还有个状元。什么府台呀，道台，臬台，那都是人家当剩下的。殷大人要跟张家攀了亲家，那得是多大的后台呀。”
说着，从红纸里，还取出小像。
“再看张家小姐，那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整个京城里，哪家儿姑娘要是碰上了张家小姐，那都得绕道走，怕给比丑了。”
听冰人黄说的热闹，殷复声低头瞧小像，还是感觉挺抽象的。
国画画像般都不怎么写实，女人画像大都个特点，就是有双下巴。
据说，这是福相，所以，甭管本人胖瘦，画师总得给加上这特色。
所以，从这小像上看，根本瞧不出美丑，只能看出这冰人黄的张嘴，那可真是天下无敌。
（）。
第114章 行业竞争（）
。
打从冰人黄进门，就见那嘴皮子，是吧嗒吧嗒没停过。
冰人黄举着小像，看殷复声没什么反应，便收起小像，举起八字。
“您再看这张家小姐的八字，那更是世上独份儿的旺夫益子，好八字呢。谁要是娶了张家小姐，那就等着升官发财，三年抱两吧。呵呵呵……”
看冰人黄说的这么热闹，殷复声也不好明着拒绝，于是搬出父母道：“自古婚姻得父母之命。我刚刚到任，高堂不在身边，也不好擅自做主……”
冰人黄摆绢帕，道：“嗨，我的大人呐，山0西太原府，起凤街上殷家嘛，我早打听过了。虽说这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不还得殷大人您自己愿意嘛。您这儿要是点头，冰人黄立马就去太原府，找令堂提亲去！”
这么短时间，查的清清楚楚。
这效率，堪称绝。
“呃……”
朝堂之上口若悬河的殷复声，面对冰人黄，竟然语塞了。
见殷复声似乎对张家小姐并不上心，冰人黄立刻又拿出张红纸。
打开来说道：“张家小姐您看不上，不要紧，还有这李家小姐。您先看这小脸儿，珠圆玉润，看就是个福相……”
殷复声还是无动于衷，冰人黄再出几份红纸，“这儿还有陈家小姐，王家小姐，刘家小姐，总有个您能看上的……”
冰人黄正这儿忙着掏红纸，又是个令人哆嗦的声音打门外响起。
“府上有人吗~？”
紧接着，喊话人亮相门前。
个打扮艳丽的中年妇人，瘦高个儿，大长脸，绢帕在手里捏着。
冰人黄瞧这位，登时那脸就耷拉下来了。指来人，阴阳怪气地道：“媒婆孙，你来干什么？！”
孙媒婆冷哼声，捏着绢帕的手在鬓角上撩了把，不屑道：“哼！你来干什么，我就是来什么的。”
殷复声看这气场有些不对，火药味儿十足，急忙劝阻，“二位莫急……”
谁想，冰人黄急了眼，根本不听殷复声说话。
插腰，“媒婆孙，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媒婆孙晃晃脑袋，翻了个白眼，“什么先来后来的？这姻缘，讲究的是缘分。”说着上来把拉过殷复声，耳语道：“殷大人，您可别听这冰人黄瞎掰，找她说媒的，能有几个大人物呀？要说能配得上您的姑娘，那得是赵家小姐，这赵家……”
冰人黄不等媒婆孙把话说完，把抢过殷复声的胳膊。
“殷大人，您别听她的，什么赵家小姐？京城里排的上数的小姐姑娘，那我冰人黄可都记得呢。媒婆孙惯会胡说八道，您可别信她……”
“你才胡说！”
“你满口谎言！”
“你口无遮拦！”
“你长舌妇！”
“你……”
殷复声有种快被拉散架的感觉。
二人正掰扯，门口又来位。
“殷大人在家吗？”
孙黄二媒婆见来人，更热闹了。敢情是杜红娘。
这杜红娘来了，连和殷复声说话都顾不上，直接加入媒婆之间的战争。
殷家院子里，顿时鸡吵鹅斗，仨媒婆闹的不可开交。
殷复声好不容易躲到边儿，直接看傻眼。
这可比庭议热闹。
好么，都说三个女人台戏，这三个平日里靠嘴吃饭的媒婆凑块儿，能赶上台贺岁电影。
殷复声悄悄退出三人的战争，溜进厨房。
原来，听人吵架也是项体力活。
饿了。
他准备垫吧点儿东西。
进厨房这么看，方才还静静躺在这儿的四菜汤，竟不翼而飞。
殷复声头皮阵发麻。
大白天的，这鬼也太嚣张了吧。
可偏偏刚才是点儿没觉察有人进了厨房呀。
这究竟怎么回事？
殷复声头顶问号出了厨房，见仨媒婆仍是互不相让的气势，干脆回屋躲躲。
等她们吵的累了，自然就走了。
殷复声只脚刚跨入房门，就见原本该在厨房的四菜汤竟全部都在堂内桌上。
桌旁还站立个大姑娘，撅着嘴，手不停卷着鬓角落下来的缕青丝……
“如意姑娘！”
殷复声定睛看，原来是如意。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鬼。
“公子叫我如意就好！”
如意纠正殷复声的称呼。
“好好，如意。”殷复声指指饭菜，“这是你做的？”
“是啊。”如意缓步到殷复声身边，伸手拉他坐到桌前。“公子快尝尝，看如意手艺如何？”
“闻着就香……，诶不对。可我方才明明没见你进门那？”
殷复声说着话，不由自主地眼神往如意脚上看。
有影子……
“前边儿那三个媒婆吵的厉害，我是从后边儿翻墙进来的。”
“那……，那我早上出门，也是锁了门的，你，你该不会也是翻墙进来做的饭吧？”
“对呀，就是翻墙进来的。”如意眼睛不自觉的到处乱翻。
殷复声打量如意，身上点儿不脏。还穿着长裙，怎么看，都不像会翻墙的人。
“那我这院子，也是如意收拾的？”
“是啊。”
“那这家具怎么进来的？总不能再翻墙了吧？”
如意眼珠滴溜乱转，“殷公子忘了，你那日，根本没有上锁。所以，我就进来啦。”
啊？！
没上锁？
殷复声还真是没什么印象。
算了，反正不是闹鬼就好。
再看桌菜，像是刚回了锅，热腾腾冒着气儿。
殷复声使劲儿闻了闻，“好香啊，如意，你的手艺真不错。你是哪户人家的厨娘吧？”
如意很是得意，认为这是公子在夸她。
高兴的帮殷复声夹菜。
“公子喜欢就好。”
殷复声拿起碗筷，随便尝了口，“嗯，好吃！就你这手艺，自己开家馆子，准火。”
如意笑的合不拢嘴，眼角扫了扫门外仨媒婆，试探道：“殷公子可有相中的姑娘小姐？”
嗯？
殷复声愣，扫眼屋外。
“呵呵，没有，我可没那心思呢。”
“那~，公子怎么不撵她们走呢？”
“算了吧。等她们吵的累了，自己就会走。”
如意撅撅嘴，“那多烦人呀。要不……，如意帮公子撵了她们吧！”
啊~？
没等殷复声说话，如意两步跑出了房门。
……
（）。
第115章 青梅竹马（感谢所有书友的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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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出得房门，顺手抄起把扫帚，站到仨媒婆跟前，单手插腰，手横握扫把。
“你们三个！没事儿跑别人家里吵什么吵？！要吵回家吵去！”
三人正骂的嗨，忽闻身边有人更大声儿和她们说话，顿时闭嘴。
冰人黄扭头看，怒了，“嘿！我说你是哪儿来的野丫头，敢跟我冰人黄叫板，你不……”
冰人黄话没说完，媒婆孙使劲儿揪了她把。
“哎呀呀……”冰人黄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媒婆孙陪着笑脸，打问道：“姑娘，你是这府上什么人那？”
如意翻着眼皮想了想，“你管得着吗？总之，要进这门儿，先问过本姑娘！”
“诶，你这丫头片子，你……”
冰人黄还想教训教训如意，竟被媒婆孙，和后来的杜红娘起驾出了殷家。
“你们干嘛？放开我！”冰人黄不停大叫。
出了殷家，媒婆孙和杜红娘才把冰人黄放下。
媒婆孙更是揉着肩膀，抱怨道：“要不念在姐妹场，你以为谁愿意抬着你呀？肥的跟猪似的。”
“唉，你什么意思？”冰人黄红脸歪嘴，撸胳膊要和媒婆孙干架。
杜红娘急忙上前劝阻，“冰人黄，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和媒婆孙可真是为了你好，才把你架出来的。要不是我们，冰人黄，你刚才怕是闯了大祸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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