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直升机所受到的损伤。杰里已经回到了比林斯机场并借了一架大型的贝尔直升
机。
“快来这里,杰里。别担心那个狙击手。他已经在1 英里之外了,超出了射距。
我们这里有一个人需紧急救援。还有那位侦察机的平民志愿飞行员是不是?告
诉他我现在就需要他。我要他到银径高原上空,不得低于5000英尺高度。告诉他让
他寻找一个向着高山进发的孤独的骑马人。“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3 点多了,太阳正在向西边的群峰倾斜下去。当太阳落到斯
普里特山和熊牙山后面时,黑暗将会很快降临。
杰里架着贝尔直升机首先到达,咔嚓响着从蓝色的天空飞过来降落在那块平展
的岩石上。少校被搀扶着登上了直升机,还有一名警官陪同着他。警方飞行员起飞
了,并用无线电通知前方的比林斯纪念医院,要求在停车场上降落,还要求作好外
科大手术的准备。
剩余的骑手们开始了穿越高原。
“前方有一条暗溪,他不一定知道,”那位资深护林官说,一边骑马上来与警
长并行。“它叫莱克福克溪,溪水很深、很窄,溪岸很陡。只有一条路可供马匹涉
水过去。他要找到它恐怕会花上很长时间。我们可以追上去,在那里抓住他。”
“可是如果他等在树林里,用那支来复枪瞄准着我们呢?我不想以牺牲你们一
两个人来证明这一点。”
“那我们怎么办?”
“别担心,”刘易斯说。“他无法走出大山,甚至也无法南下进入怀俄明州,
有空中侦察他是逃不掉的。”
“除非他彻夜行军。”
“他有一匹累得筋疲力尽的马和一位穿着白色丝绸结婚拖鞋的姑娘。他已经快
要走不动了,而且他应该知道这一点。我们只要保持1 英里的距离盯住他,并等待
那架侦察机的到来。”
他们盯着前方视线中的那个微小的身影继续骑行。那架侦察机在快到4 点钟时
飞过来了。年轻的飞行员是被从他在比林斯的工作中召唤过来的,他在一家宿营商
店工作。莱克福克溪陡峭的堤岸上的树梢进入了视线。
飞行员的声音在警长的无线电设备上振响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的前方有一名孤独的骑马人,还有一位裹着毯子的姑娘骑在背后。你能
看见他吗?”
高空中的那架侦察机倾斜着机翼飞向那条溪水。
“能看见。这里有一条狭窄的溪流。他正在进入树林。”
“离远点。他有一支步枪,而且他是一名神枪手。”
他们看见那架侦察机在前方两英里处向高空爬升,倾斜着掠过了溪流的上空。
“好的。可我还能看见他。他已经下了马,正牵着它走下溪水中。”
“他永远到不了对岸,”那护林官噬噬响着说。“我们现在可以追上去了。”
他们开始策马慢跑。布兰多克、他的儿子和他的剩余3 名枪手带着已经空了的
枪套跟在警官们后面。
“保持距离,”警长再次警告说。“如果你靠得太近,他仍可从树林中射击。
他曾经对杰里来过这一手。“
“当初杰里是在600 英尺的低空盘旋,”那位飞行员的话声从空中僻僻啪啪地
传了过来。“可我是在3000英尺的空中以120 节的速度飞行。顺便说到,他似乎已
经找到了上岸的路径。他正在登上赫尔罗林高原。”
警长朝那个护林官看了一眼,并喷了一下鼻息。
“你认为他以前来过这里。”迷惑不解的护林官说。
“也许他是来过。”刘易斯厉声说。
“不可能。我们知道谁来过这里。”
这群人抵达了峡谷的边沿,但松林挡住了视线,使他们无法看见那个筋疲力尽
的人拉着马匹及其负荷在对岸爬山。
那位护林官知道可涉过溪流的那条惟一的小径,但罗斯伯德的蹄印显示出他们
的猎物也同样知道。当他们登上第二个高原时,逃亡者又成了远处微小的一个点。
“天在黑下来,油也快用完了,”侦察机飞行员说。“我必须回去了。”
“最后再盘旋一圈,”警长催促说。“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已经到了山上。他又下了马在前方引路。在爬上北坡。但看起来他的马匹
快要支持不住了。它一路上跌跌撞撞。我估计你们可在日出时抓住他。祝你们好运,
警长。”
侦察机在暮色渐浓的空中转了一个弯,嗡嗡响着飞回比林斯去了。
“我们继续前进吗,警长?”其中一名警官问道。刘易斯警长摇摇头。这里空
气稀薄,他们全都在大口大口地吸着气,黑夜正在快速降临。
“黑暗中不能行路。我们在这里宿营等待天明。”
他们在溪岸上方面向大山南坡的最后一片树林中扎了营。在暮色苍茫中,这些
树木似乎赫然耸立在岩石上由人员和马匹组成的小点点之上。
他们取出厚厚的温暖的皮夹克,穿在了身上。在树下找到了一把枯枝,很快,
一堆明亮而又温暖的黄火燃了起来。在警长的提议下,布兰多克、他的儿子和剩余
的3 个人在100 码之外安了营。
在这么高的山区过夜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们没带来被褥和食物。他们围着
簧火坐在马毯上,背靠着从马上卸下来的鞍具,吃着糖果。刘易斯警长凝视着火焰。
“明天你打算怎么办,保罗?”
他的副手汤姆·巴罗问道。
“我想孤身向前进入高山。不带枪支。我想打起一面停战旗并带去一只扩音器。
我打算努力说服他下山来,带着那个姑娘。“
“那很危险。他是一个野孩子。他也许想杀死你。”那位护林官说。
“他今天原本是可以杀死3 个人的,”警长沉思着说。“他是可以的,但他没
有。他必须明白在受到了围困的山上他保护不了那个姑娘。我猜测他很可能不会朝
一个打着白旗的治安警官开枪。他首先会倾听。这值得一试。”
寒冷的夜色包围了山区。本·克雷格连推带拉,连催带哄地引领着罗斯伯德爬
完最后一段山路,登上了那个洞穴外的大石板上。罗斯伯德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着,
眼睛迟钝麻木,由它的主人把那个姑娘从它的背上抱了下来。
克雷格做手势示意轻风走向那个古老的熊洞,他自己解下那件野牛皮袍为她铺
在了地上。他摘下还剩两支箭的箭筒,从背上取下弓,把它们放在了一起。最后,
他松开肚带并卸下了马鞍和两只驮袋。
卸去负担之后,这匹栗色母马朝灌木丛及其下面的枯叶走了几步。它的后腿一
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前腿也弯曲下来了。它朝侧面卧下了。
克雷格跪在它的头部旁边,捧起马头放在他的膝盖上,用手抚摩着它的口鼻部。
在他的触摸下,它轻柔地嘶叫着,然后它那勇敢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这位年轻人也已经耗尽了体力。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觉了,几乎没吃过什么东
西,而且已经骑行或步行了近100 英里。现在还有事情要做,他拖着脚步又往前走
了一段距离。
在大石板的边缘去俯视,他看到了下面北方远处追捕队的那两堆篝火。他在那
位老人曾经坐过的地方砍了一些树枝并点起了一堆火。火焰照亮了突岩和山洞,以
及他曾经爱过的而且要永远爱下去的那位惟一的姑娘穿着白色丝绸的身影。
他打开驮袋,取出他从城堡里带来的一些食品。他们并肩坐在野牛皮上,一起
吃着他们曾经吃过的或者将要吃的惟一的一顿饭。
他知道在他的马倒下之后,追赶差不多已经结束了。但那位占卜老人曾经答应
过他这个姑娘将成为他的妻子,而且无处不在的神灵也是这么说的。
在下面的平地上,那些筋疲力尽的追捕队员的谈话声渐渐消失了。火光映红了
他们的脸庞,他们静静地坐着,望着火焰出神。
高峰上空气稀薄,万籁俱寂。一阵微风从山顶上吹过来,但没有打破寂静。然
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它划过夜空传到了他们的耳际,是由猫掌风从山上带下来的。这是一种叫声,
又长又清晰,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这不是一种痛苦的叫声,而是一个人在经历了极度愉悦之后的那种飘飘欲仙般
的欢叫,是语言所无法描述的,也是无法重复的。
警官们面面相觑,然后把头垂在了胸前。警长看到他们的肩头在抽搐和颤抖。
在100 码之外,比尔·布兰多克从火堆旁站了起来,他的部下这时候不敢去看
他的眼睛。他凝视着高山,他的脸因为愤恨而扭曲了。
半夜里,温度开始下降。起初,这些人还以为是高山和空气稀薄引起的夜冷。
他们颤抖着裹紧了他们的皮夹克。但寒风钻进了他们的牛仔裤,于是他们缩着
身体更靠近了篝火。
气温落到摄氏零度后还在下降。警官们抬头去看天空,看到一团团厚厚的乌云
遮住了群峰。在高耸的后卫山山脊上,他们看见了一抹孤独的微小的火光;然后它
从视线里消退了。
这些人全都是蒙大拿当地人,习惯于严酷的冬天,但10月下旬不应该这么寒冷。
下半夜1 点钟时,两位护林宫猜测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20度,而且仍在下落。
到2 点钟时,他们全都站起来了,睡意已经消失殆尽,他们不停地往手心里吹热气,
跺着脚以保持血液循环,还往火堆里添加了更多的树枝,但都没什么作用。第一阵
鹅毛大雪开始飘落下来了,噬噬响着飘进了火堆,降低了簧火的热量。
那位资深的护林官走到刘易斯警长旁边,冻得牙齿咯咯响。
“我和卡尔认为我们应该回到卡斯特森林里去避寒。”他提议说。
“那里是不是暖和一些?”警长问。
“也许是的。”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会认为我胡说八道的,警长。”
“我倒想听一听呢。”
雪下得更大更密了,星星已经不见了,一道寒冷刺骨的白茫茫的幕帘在向他们
飘落下来。
“这地方是克劳人地盘和肖松尼人区域的汇合点。多年前,在白人到来之前,
勇士们在这里战斗和牺牲。那些印第安人相信他们的灵魂仍在这些山上行走,他们
认为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一种很迷人的传说。可这鬼天气是怎么回事?”
“我说过这听起来像是胡说八道。可他们说,有时候无处不在的神灵也会来到
这里,并带来‘长眠之寒’,这是无人可承受得了的。当然,这只是一种奇特的天
气现象,但我认为我们应该离开这里,如果我们留在这里,那么在日出之前我们是
会冻僵的。”
刘易斯警长想了一想,然后点点头。
“备上鞍具,”他说。“我们骑马出去。去告诉布兰多克他们。”
几分钟之后,这位护林宫冒着暴风雪回来了。
“布兰多克说,他将退回到溪边的避寒处,再也不会后撤了。”
警长、两位护林宫和警官们打着寒战,重新淌过溪流,骑上马越过银径高原回
到了稠密的松林之中。林中的气温升到了零摄氏度。他们点燃了更多的篝火并存活
下来了。
凌晨4 点半,山上的那层白色积雪崩裂了,朝平原横扫下来。这是一道无声的、
川流不息的浪潮,如同一堵墙倒向岩石,翻滚着跌人溪流,把它填得满满的。冲入
银径高原半英里之后,它才最后停了下来。天空的乌云开始消散。
两个小时后,保罗·刘易斯警长站在森林的边沿遥望着南方。群山一片银装素
裹。东方的朝霞染红了天际,预示着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靛蓝色的天空正在变为
蛋青色。他整夜都把他的无线电通讯器贴身悟着保暖,现在它还能使用。
“杰里,”他呼叫着,“我们需要你来这里,架着贝尔直升机,而且快点来。
我们这里下了一场暴风雪,事情似乎不太妙……不,我们已经回到了那片森林
的边缘,就是昨天你把少校接回去的地方。你会发现我们都在这里。“
那架4 座直升机从初升的太阳那里飞过来,降落在冰冷的。但没有积雪的那块
岩石上。刘易斯让两名警官坐进后座里,他自己爬上去坐到了飞行员身边。
“回到山上去。”
“那位夏普斯枪手怎么办?”
“我认为现在不会有人想开枪了。如果他们还活着就算他们运气好。”
直升机沿着头一天追捕队所走过的路线飞过去了。莱克福克溪只露出岸边一些
松树的梢头。林中的那5 个人则没有显示出任何迹象。他们继续朝着那座山头飞过
去。警长在寻找着他曾经在空中见过的那团淡淡的营火。飞行员很紧张,保持在远
处的高空,在离地600 英尺上空盘旋着。
刘易斯先看见了。高山上的那片污黑的痕迹,一个山洞的人口处,前面是一块
积着冰雪、宽得足以降落贝尔直升机的大石板。
“降下来,杰里。”
飞行员仔细地操纵着,扫视着岩丛中的动静。一个举枪瞄准的人、一支旧时黑
火药步枪在下面闪烁。没有动静。直升机降落在那块大石板上,桨叶仍在快速旋转
着,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刘易斯警长跳出舱门,握着一支手枪。警官们提着步枪钻出机舱跳到了地上,
去封住洞口。没有动静。刘易斯喊话了。
“出来吧,举起双手。我们不会伤害你。”
没有应答,没有骚动。他左右躲闪着来到了洞口侧面。然后他朝四周打量着。
地上只有一堆东西,没有其他。他好奇地钻进洞穴去察看。不管这东西曾经是
什么,很可能是某一种动物的皮革,现在因年代久远它已经腐烂了,毛已经褪光了,
只剩下纤维把它连在一起。他掀开了这张动物皮。
她身着白色的丝绸婚纱躺在那里,一头瀑布般的沾着冰霜的黑发披在她的双肩
上,似乎在她的婚床上睡着了。但当他伸手去触摸时,她的身体像石头般冰冷。
警长把手枪插进枪套,不管附近是否埋伏着任何枪手,他一把抱起她跑到了山
洞外面。
“把那些皮夹克拿来裹住她,”他朝他的部下喊道。“把她放进后座里,用你
们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
警官们脱下他们自己身上的皮衣,包在了那姑娘的身上。一名警官抱住这位年
轻女人爬进了直升机后座里,并开始搓擦她的手脚。警长把另一个警官推到前排的
那只空座椅上,对杰里喊道:“送她去雷德洛奇诊所。快点。通知他们,你带来了
一个快要冻死了的人。一路上开足机舱内的暖气系统。也许还有一丝获救的希望。
然后回来接我。“
他看着贝尔直升机隆隆响着升上天空,掠过高原和一直延伸到荒原的那片森林,
飞向远方。然后他去探视那个洞穴及其前面的那块石板。当他完成后便找到了一块
岩石,于是坐上去遥望着北方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景色。
在雷德洛奇的那家诊所里,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开始抢救那位姑娘,他们剥下
那件冷冰冰的婚裙,摩擦着她的手、脚、臂。腿和胸腔。她的体表温度低于冻伤界
限,而她的体内温度处于危险范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