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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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老尸-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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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倌不以为然,自顾去上了厕所,回来发现爷爷还在内堂,闭着眼睛坐在末席,一动不动,跟睡着了似的。

    胖倌当时还小,心里害怕,轻声喊了声爷爷。

    爷爷依旧没开眼,但轻轻地嘘了一声,并指了指桌上的酒碗。

    小胖倌走近前去,发现其他三只碗里的酒正在慢慢变少,而酒碗一动没动。

    当时他站在爷爷身边,也没见爷爷有什么动作,所以不可能是爷爷动的手脚。

    自那以后,小胖倌的心灵受到严重冲击,他深信这个世界有些东西是科学解释不了的,同时也对爷爷更加肃然起敬,这敬中,其实更多的是一份畏。

    胖倌刚上初中时,有一晚做噩梦,梦到一个陌生的白衣女人来到他床前,要用竹签扎他的眼睛。胖倌察觉过来,那女人就往外跑。胖倌追出去,那女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胖倌看到门外一片红光,明亮耀眼,直刺双目。胖倌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爷爷听到叫喊,忙进屋问胖倌怎么回事。胖倌战战兢兢地把梦里的经过告诉了爷爷。

    爷爷面色铁青,对随后进房间的爸妈说,这孩子怕是预见余生的命数了。这是个劫,渡过了,余生平安;渡不过,随时有性命之忧。他在梦里见到红光,怕是不久后会有一场血光之灾,可大可小,这段日子要格外小心;而梦到女子,估计这孩子命里有桃花劫。

    胖倌的爸妈当时就有些慌神,问爷爷怎么办。

    爷爷让胖倌在手脚踝上都绑上一圈红绳,并且换掉之前的小名,改作红光,叮嘱胖倌和他爸妈,直到将来胖倌碰上一次严重的、真正意义上的血光之灾才可以去掉红绳。

    爷爷又看了胖倌的掌纹,摸了他背上的骨头,说这孩子果然命犯桃花,岁前不可与女子亲近,否则恐生厄运。

    等胖倌睡熟了,爷爷悄悄嘱咐胖倌爸妈,这孩子命理与常人不同,今晚的梦是个契机,今晚之后,只怕会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脏东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阴阳眼。

    当时胖倌正值青春期,对爷爷的忠告充耳不闻。而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似乎印证了爷爷当初的言论并非危言耸听。

    高中毕业之后,我再没有跟胖倌联系,而他也似乎有意避开我。胖倌没有考进大学,帮着他妈妈在拱抵村照料米粉摊子,平时开开火三轮拉客挣个外快什么的。

    我大二那年回乡,在乡道上见过他一次。当时他骑着摩托,身后坐着他女朋友和另外三个朋友,开着大功率的音响,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第二年我就听到他发生车祸的消息。我幺叔告诉我,胖倌和朋友去集市喝酒,结果喝高了,回来路上因为超载加上醉酒,摩托车上的五个人全甩到了路边的碎石河滩上。

    他女朋友和另外一哥们当场死亡,他身上多处骨挫伤,颅骨受损严重,皮肤大面积擦伤,被人救起时奄奄一息,嘴里含混说着悔不当初在劫难逃之类的疯话。

    胖倌到底保下命来,人也老实了很多。听人说,那件事情之后,他爷爷就去世了;而胖倌也摘下了手脚踝上的红线,开始持斋诵经,安分做着小生意,却没想生意越做越大,人也越来越胖,如今俨然跟个笑面佛似的,先前身上那俊功夫落没落下真不好说。

    好像忘了交代他毁我三观的事儿了。不急,这件事,我下面会跟各位看官慢慢聊。

十 怨女() 
我和胖倌成了好哥们后,这家伙莫名其妙地要收我为徒教我功夫,而理由更是让我吐血,他说那天暴揍我的时候发现我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材料。

    而后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早上七点不到就要和他一起去学校后山的山道上晨跑,手里还要平握两块山石;课间跟着他在六层教学楼来回跑十趟;晚上在操场四百米跑道跑五圈然后做三百米背手式蛙跳;睡前做贴墙双腿九十度拉筋练习。

    基本上每天都是体能锻炼和拉筋练习,没有教我所谓的一招半式。我稍有怠惰,他毫不留情。很多时候我直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是变了个法儿在报私仇。

    这样坚持了快个把月,那天晚上照例做完拉伸练习后,他突然说,明天开始咱不练了。我正暗自庆幸终于进入正题了,这家伙嘿嘿一笑说,明晚咱去练练胆。

    然后,我就悲催地见证了可能是我这辈子最真实的一次恐怖经历。

    我们那儿,对逝去亲人的墓地没有明确的分区。经常是你走着走着,会看到一户人家大门旁就堆着一座坟,真正的开门见鬼。而我们学校则是真正的开门见山坟山。

    我相信,在中国遍地的大中小学校,一定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尽管版本不一,但大同小异学校的前身是坟场。我当时所在的学校,也有这样的说法。

    听胖倌说,我们学校原址是坟山的一部分,后来给炸平了,在坟山下盖了这么一所综合性高中。上晚自习,有时你偏头看向教室窗外,会看到黑黢黢的后山中,明晃晃地闪着火光,说不准是有人半夜上坟还是根本就是鬼火。学校晚自习结束,基本就昏黑一片,人影不见,远远望去,好像山脚下从来就不曾有这样一所学校。

    我们学校的行政楼位置比较奇葩,建在了教学楼后一座傲然独立的小山峰上,平时班长、学生会主席上去汇报工作都跟西天取经似的累得半死。

    小山峰的山道边有一株单人环抱的松树。听我同桌讲,两年前,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和班主任的风流韵事被人捅了出来。班主任当时死活不承认,还污蔑那女生成天骚扰自己。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是当年讲鬼故事的通用背景),女生活活把自己吊死在了离行政楼不远的松树下。

    据说那女生被人发现时死得很难看,舌头伸得老长,两颗眼珠都快蹦出来了,眼球上布满血丝,看起来十分凶狠不甘。没过多久,那个班主任就以身体抱恙为由辞职了。而据好事者透露,那班主任辞职后不到半年,一次外出旅游时发生车祸,一家四口无一生还。

    那以后,凡是从山道上走过的人,都会觉得松树下阴风阵阵,似乎总有双充满怨恨的眼睛盯着自己,而且经常能听到女孩呜呜咽咽的啜泣声。

    即使是在晴朗的白天,从松树下走过,也总会觉得浑身不舒服,耳边时常能听到类似松涛的声音,尽管当时根本就没有风。

    而胖倌当时说的练胆,就是让我一个人去松树下呆一晚上。

    换做是现在,我肯定想都不想就告饶了,可惜那时候我血气方刚,又对马克思主义唯物论坚信不疑,所以也没多想就同意了。更何况那时胖倌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就在离我不远的山脚下,有什么情况我喊一嗓子,他立马赶到。

    事实证明,这小子打过的包票比我幺叔夸下的海口还不可信。

    那晚我按照胖倌的吩咐,只身一人到松树下坐定。前面说过,我这人从小怕黑,所以当时我虽然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四周空无一人,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怵。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把白天复习的唯物辩证法知识在脑海里倒腾来倒腾去地背诵。

    背着背着,我感到眼皮子越来越沉,竟打起瞌睡来要不说复习功课真是促进睡眠的利器呢。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耳边像是轻轻掠过一阵风。

    很轻很柔的风,就好像情人在你耳边呢喃,挠你的痒。这种感觉很微妙,且稍纵即逝。

    我瞬间就被吓醒了。一偏首,看到行政楼有间办公室亮着灯。那灯光花白花白的,有些惨淡,还一跳一跳的,似乎那日光灯瓦数过低,而供电又严重不足。

    我当时想,不对啊,刚才上来的时候,行政楼明明黑着灯,而且没理由有人从我身边经过我会觉察不到,这灯是什么时候开的?难道有人放学后一直没离开,躲在办公室里,等着这个点开灯?

    要不说我神经大条呢,我当时的猜测是,要么行政楼里进了贼;要么就是哪对小情侣在里头幽会。我们那个学校,真正有志向考大学的没几个,多数人都是准备高中毕业后就外出务工,所以校园里真正彻夜苦读的寥寥无几,找隐蔽地点野合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我当时正在瞎想,办公室的窗户后突然映出了一个人影,一个女孩的身影。那身影很曼妙,曲线很迷人,而且看她的动作,好像真是在脱衣服。

    我咽了口唾沫,心想乖乖哩个咚,让我瞅了次活春宫,这可比碟片里的岛国动作爱情片刺激多了。我当时兴奋难耐,于是缩着头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等我来到那间办公室窗户下,偷偷抬头往里看时,那灯却又灭了。我玩心大起,粗着嗓子装作巡夜的保安问谁在里边,没人应答。我用手电扫了一圈,屋里黑漆漆的,桌椅摆放得很整齐,好像根本就没人来过。我当时就有点害怕了,转身就想离开。

    跟着我就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女人的娇喘声。那娇喘声既媚人又诡异,明明听着很渺远,好像是从后山那边传来的;却又觉得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边。说实话,我当时的身体变化很尴尬,明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下身某个地方却不老实地站了起来。

    我当时作死地回了头,然后就看到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断出现在我梦里的诡异画面,

    一对男女赤身裸体交合在一起,侧对着我。男的看起来年纪稍大,一边用力顶着光溜溜的屁股,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什么;女的年轻漂亮,脸上表情却很奇怪,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挑衅,嘴里应付着发出呻吟。两人全身上下都苍白得厉害,毫无血色,如同染了白漆。

    我当时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却不小心磕着了什么东西,发出“咯”的声响。屋里的两个人缓缓转过头来面对着我,嘴角扬起,发出嘿嘿哈哈的阴笑声。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了小山峰。胖倌这家伙并没有在约定好的厕所门口等我。

    那天晚上异常的黑,我慌不择路,几次摔进路边的水田埂里,这才浑身泥泞地跑回租住的地方,也顾不上开灯洗澡,钻进被窝里就闷头大睡,直睡得人事不知。

    隔天一早我就醒了,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在山道边,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又累又疼。

    我顾不上思考,慌忙下山找到胖倌,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胖倌被我训得有点懵,一副特无辜的表情说我昨晚上去找你了,没见着你人,以为你趁我蹲坑的时候偷偷溜号了,这才回的寝。

    胖倌让我平复下心情,把昨晚看到的那对男女的相貌描述给他听。

    我当时惊魂未定,不太愿意去想前晚的画面。胖倌一脸严肃,说这件事的严重性超出了他的预期,如果我不配合,恐怕要出大事。

    我被他吓到了,于是凭着记忆说出那对男女的样子。胖倌当时立马脸色惨白,说没错了,就是那个吊死的怨女和她班主任。

    胖倌让我去镇上买些燃香、纸钱之类的东西,趁中午午休时,带着我悄悄来到行政楼松树下,点香烧纸伏地叩拜,要我跟着他说冒犯神明望乞饶恕之类的话。下午放学后,又带我马不停蹄地赶到镇郊的菩萨庙,要我跪在菩萨面前,他自己拿了庙里的燃香绕着我周身上下熏,口中说着百无禁忌邪魅自散急急如律令一类的咒语。

    弄完这些,他叮嘱我这些天戒荤戒色,无论谁在身后喊我,千万不可回头。如此七天后,自然平安无事。

    我心惊胆战地熬了七天,除了头天晚上发了场高烧,疼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然后做了个噩梦,梦到一个看不清五官的女孩恶狠狠地说要挖我眼睛,之后倒也太平无事。

    后来我问胖倌,他那天为啥非要问清那对男女的相貌。

    胖倌说他以前听爷爷说过,冤死的人通常会选择一个合适的目击者,将自己冤死的过程通过幻觉或者梦境情景再现给他看。我既然看到怨女的脸,那之后的七天里她将如影随形,且不说我能否扛过去,就算扛过去了,七天之后,我也很可能被怨女制造的意外弄瞎双目,成为亡瞽者。

    亡瞽与阴阳眼不同。阴阳眼能看到阴阳两界的万物;而所谓亡瞽,就像香港电影《见鬼》里李嘉欣饰演的角色那样,看不到活人的世界,只能看到死人的世界。

    我当时还在慢慢消化他的鬼神言论,胖倌却又表情奇怪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问他怎么了。胖倌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心说怎么这会儿问我这个,点点头。胖倌满脸抱歉说,其实你骂我那天,我就从你眼里见到她了。

十一 怪盗() 
我这本来就心有余悸的,给他这么一说又吓了一跳。我说你少开玩笑,胖倌撇撇嘴说我从来不拿这个开玩笑。他觉得对不住我,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胖倌说自己梦见红光那晚,其实后来并没有睡熟,他听到爷爷对爸妈说的话了。他那时还小,不知道什么是阴阳眼,只是觉得自己异于常人,应该还挺牛逼。

    直到几天后,他亲眼见到一件怪事,这才理解了爷爷当时的忧虑。

    那天他和他妈去外婆家吃饭。外婆家邻居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个子不高,但特臭美,跟其他男孩在一起总喜欢踮着脚走路。大伙儿都笑他为了显高也不嫌累,男孩红着脸,一本正经说自己十岁之后就一直这么走,并不是刻意的。大伙儿不以为然,哄笑着离开。

    原本胖倌也在哄笑之列,直到男孩弯下腰来系鞋带,他冷不丁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当时胖倌看到一团白色的人形鬼影趴在那男孩背上。男孩弯腰时,那鬼影似乎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站着跟胖倌对视。

    胖倌当时吓得差点惊呼出声,到底最后克制住了。

    那男孩见胖倌傻愣愣地站着不动,以为他在等自己,拍了胖倌一下示意他一起走。男孩走出去时,胖倌分明看到那鬼影的两只脚面垫在了那男孩的脚底下。

    难怪看起来他总是踮着脚走路,原来他不是臭美,而是被鬼抬着走。

    胖倌当时也没跟其他人打招呼,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自那以后,胖倌的行为变得很古怪,静若处子,动若癫痫。除了爷爷和爸妈,没人知道以往活泼开朗的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他也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起那件事。

    那男孩两年后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没有人能道出个所以然来,或许只有胖倌知道。

    胖倌说,从那时起,他就经常看到一些他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越来越具象,越来越恐怖,一度让他产生自杀的念头。这两年情况似乎有所好转,他看到的脏东西越来越少,但他不敢断定自己是否痊愈。这次与其说是让我练胆,不如说是拿我做饵,看看自己还会不会从活人身上见到脏东西。

    而事实证明,他的阴阳眼并未消失。

    我当时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只觉得自己被利用了,气哼哼地转身离开。这段不伦不类的习武之旅也就此无疾而终。之后胖倌似乎心里有愧,也有意疏离我。直到高考结束,我去四川念大学,再也没见过他。

    说回现在。我俩久别重逢,虽然重逢的方式有点奇怪,但俩人兴致都很高,天南海北地聊了很久。要不是我有伤在身,估计早喝开了。米又在一旁静静地听,也不搭话。

    胖倌看着米又说你小子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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