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两天已经够倒霉的了,我才不想继续惹祸上身。米又盯着我看了很久,见我没有让步的意思,叹了口气,居然开始脱衣服。
我当时心想,干嘛,硬的不行,想色诱我啊?就见她脱得全身只剩一件抹胸、一条短裤,大大方方盘腿坐到阵图里,双手合十正要闭眼,见我傻愣愣地看着,挤挤眼说色狼别看了,你带刀没有。我说你都脱成这样了我还能往哪看,没带。
米又撇撇嘴,自己咬破手指,把血涂得身上到处都是,喊我站到身后,关上手电别出声,嘴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
她念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声,弄得我也跟着紧张,手心都捏出汗来了。
过了有一会儿,米又不念了,垂着头坐在那儿,跟中了邪似的。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就听她黑暗里幽幽地说了句,二小,看房梁上。
当时她那声音不男不女,我一激灵,条件反射似的立马一束手电照上去,发现房梁上安安静静蹲着只浑身黑得发亮的猫。那黑猫被我照个正着,却不避不闪。我正要告诉米又,那只黑猫突然“喵呜”地叫起来,同时咧开嘴,露出两颗白森森的尖牙。
看它那个样子,居然好像是在笑。
八 猫脸()
说实话,要不是当时我知道米又在身边,绝对会吓得当场尿裤子。众位看官一定以为我小题大做,平时猫儿咧咧嘴什么的很正常,不见得真就是在笑。但我敢保证,那晚看到的猫脸的确在笑,那种感觉说不好,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有张人脸重合到了那猫脸上。
我当时很不争气地叫出了声,那黑猫攀着房梁向上一跃,唰地就没影了。米又也醒了过来。我语无伦次地说那猫儿居然会笑吓死爹了然后让我给吓跑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米又摆摆手说不是你的问题。我刚要问那是怎么回事,房门“嘭”地被人撞开了。
我吓得忙用手电照过去,发现居然是幺叔,问他怎么来了。
他看了眼我和米又,愣了愣,坏笑着说哎哟坏了你俩好事。
说真的,当时那个场面,别说是幺叔,随便换个人都会乱想,我一时也无法跟他解释。
米又自顾穿上衣服,冷冷地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幺叔说我俩走后,幺公放心不下,让他暗中跟着保护我俩。刚才听到我在屋里大叫,以为出了什么事,就冲了进来,不想却看到了这么香艳的画面。
我辩解说你可别乱想,我俩搁这儿办正事呢,不信你问米又。
米又看了眼幺叔说,她刚才跟阴婆的灵魂联系上了。阴婆告诉她,他是被我奶奶带走的,因为对我们泄露了玄机,估计到了地下不会有好果子吃。他之前烧钱是预料到自己大限将至,想在死前问我奶奶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我奶奶通过符纸告诉了他。
刚才阴婆就要说出那个人了,却突然语气紧张,要米又提醒我房梁上的黑猫。黑猫来的时候,阴婆的灵魂就不见了。然后我的惊叫,或者说幺叔的出现吓跑了黑猫。
幺叔听米又话里的意思,是在怀疑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对我说二小你怎么看。
我说我又不是元芳,问我没用,谁让你这时候闯进来的。
幺叔嘿嘿笑着说是是是,要不你给你爹打电话,看我有没有骗你们。
我正要说算了没这必要,米又冷着脸点头说,打。
我当时感到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看幺叔也没在意的样子,对他说了句对不住,就拨了我爹的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那边人声嘈杂的,似乎他们也都没睡。我爹说确实是幺公喊他跟来的,一来不放心我俩,二来毕竟米又是外人,不能尽信。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跟着落了地。也许在我心中,我比自己想象的更愿意去相信我幺叔。人的情感很多时候会左右思想,导致问题判断出现失误。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可惜很多时候我们即使理解透彻也还是一样会犯错误。
幺叔洗脱嫌疑,做作地长吁了一口气,问我刚才说的黑猫是怎么回事。我把看到猫脸会笑的事情告诉他。幺叔问那会不会就是那个鬼差。米又说感觉不像,如果真是鬼差,它见了我没理由跑,而且她当时也感觉不到周围有煞气。那黑猫,极有可能就是我奶奶。
给她这么一说,我突然就觉得刚才迷迷糊糊看到的那张人脸,确实好像老妇的脸。我把看到人脸的事告诉他俩,问米又我奶奶看到我为啥要跑,我又不会伸手向她要糖。
米又表示她也不确定,一种可能是我奶奶的灵魂还有残留的人性,她听师父说过,如果活人能看清死去亲人灵魂的样子(尤其是脸),很容易被勾魂,我奶奶是为了保护我才避开;还有一种可能是她不是在躲我,而是在躲其他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幺叔本来在一旁听得入迷,听米又话锋一转好像又绕到他头上了,哭丧着脸对我说这丫头还是不相信我。
米又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说可能你无心之下带的什么东西,或者你本人的气息,惊扰到了二小的奶奶。
我说行了咱别搁这儿整三国杀了,想想怎么找回我奶奶的遗体吧,这都三晚了,我奶奶就算还没熟悉鬼差的业务也已经尸变了,情势对我们完全不利。
米又摇摇头说尸变不至于,不过我们确实时间不多,四天之内找不到你奶奶的遗体,我们就彻底失败了。
幺叔问那怎么才能找回二小奶奶的灵魂,要不然买些鱼来试试,灵魂既然附身在黑猫身上,把本体诱来应该也能找到灵魂。
米又笑着说,灵魂附体是随机的,不可能长久寄宿在一个本体身上,你就别动歪点子了。
米又说她还有个法子,不过她现在包裹里材料不足,得去集市上添购。她说我们今晚就先这样,回去养精蓄锐,等白天下山买齐了东西,晚上再去我们村的坟地走一遭。
说着我们仨前后出了屋。米又最后出门,对着黑暗里双手作揖拜了拜。我问她这是干什么,米又笑笑说没事,尊重逝者罢了。
我们回到我奶奶家,我爹他们都已经各自进屋休息了,没有空余的床位。我对米又说不好意思怠慢仙姑你了。米又笑着摆摆手说没事都习惯了,坐一会儿就好。
早上五点多我妈他们就陆续醒了,见我们都在内堂坐着,略感惊讶,也没问我们昨晚什么情况,让我们先赶紧进屋休息。我没看到我爹和大伯他们,问我妈,我妈说天没亮幺公就喊他们出去找人帮忙了。这次事情有点大,可能要借助亲戚们在外的力量。
我点点头,估计当时太困,也没太当回事,就进屋休息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脸上有风,下意识地用手去抓,就抓住了双柔嫩光滑的小手。醒过来,看到米又弯腰站在床边,挣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别闹了,我们该走了。
那天是周六,赶集的场子在三个山头外的拱抵村。
拱抵村算是我们这片区xx族村落对外的客运站和集散地,汉依民族杂居,长期在此经营的汉族商贩不但已完全融入当地xx族人的生活,甚至还会说一口地道的xx语。
每次赶集,拱抵村总是最热闹,也是人最多的,经常会造成交通不畅,各种大巴、小巴、火三轮、面包车滴滴嘟嘟地摁喇叭赶人。很多时候你去买个什么东西,一转身,可能同行的小伙伴就淹没在人海里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这片区的派出所也设在了这里。
我们仨走到山脚的乡道上等火三轮。村里的几个老妇在道旁的田里耕作,看到我们,眼里满是警惕和敌视,让我很不自在。往常回来,她们看到我,总会热情地喊哟大学生回来了或者哟大记者回来了之类,如今因为我一晚的失误导致大家势如水火,除了感叹世态炎凉之外,我开始觉得自己对不起很多人。
我们等了有一会儿车才过来。我们仨上了车,发现车上已经坐了五个发色各异的爆炸头年轻小伙子,正用阴阳怪气的声音相互吹牛。
米又上车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两个小伙子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有个小伙子似乎认识我幺叔,用xx语跟我们草草地寒暄了几句,就直勾勾地看着米又,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米又听不懂,歪头看向我。
那小伙子理解错误,看我的眼神立刻充满敌意。
当时有幺叔在,我才不怕这些小毛孩子,用xx语说你们几个别想了,她是我的。那五个小伙子直瞪着我,却也不敢造次。
我这还没美多久呢,幺叔突然喊下车,说是幺公让他去木塘村请个高人,就不陪我们去市集了,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自顾跳车走了。
我当时心里十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心说不带这么坑侄子的啊!那五个炸毛一看我没了靠山,语气开始不客气起来。有个坐得近的绿毛,甚至开始对米又动手动脚。
我们那边打架,向来就没有公平和君子一说,经常耍阴招或者掉单单,总之能赢就是大爷。所谓掉单单,就是趁你一个人的时候,群起而殴之,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中刀身亡,简单粗暴,一点都不夸张,与某些骂架能骂一晌午的地方不可同日而语。
当时看到其中有两个炸毛右手掩在衬衣衣角里,我心里顾虑,就没敢说什么。
直到绿毛开始用手去摸米又的颈子,眼看就要继续往下走,米又避无可避,我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浑身的血蹭地上了脑门,再也忍不住,起脚给他踢下了车。
很快我就感到身后所有肌肉关节一阵剧痛,同时脑门挨了一下,鼻子立马一阵腥咸,跟着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脚,摔了出去。
这一摔摔得我天旋地转的,还没来得及起身,浑身上下又是各种钻心的痛。米又似乎在叫嚷着什么,不过我已经顾不上了。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可能就这么玩完了。
就在我快失去意识的时候,我隐约听到那群炸毛中爆出一声惨叫,雨点般的拳头瞬间都停了下来,跟着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扛到背上,扔进了车里。似乎有个声音喊米又快上车,我看到米又脸上挂着泪跳到我跟前,然后就什么也听不见看不到了。
九 灵童()
那天醒过来应该已经是深夜了,米又抓着我的手告诉我,是那个火三轮司机救了我们,还把我送来了乡卫生所。我妈给我打过几次电话,米又给接过去了,说是怕我妈担心,骗她说我有点忙不开,手机给扔她那儿了。
我问米又我那救命恩人长啥样,米又说不急,他说等忙完了还会过来,好像跟你挺熟的。刚说完我就听到门外啪唧啪唧的脚步声和一阵憨厚的笑声,跟着门被用力推开。
来人个头不高,满身肥肉,穿一件大号的迷彩背心,却仍然遮不住他隆起的小腹。他脚上汲着人字拖,左手拎着两碗米粉,右手提着一篮水果,正眯着小眼嘿嘿笑着冲我走来。
我觉得那张脸有点熟悉,当时一下没想起来。那人大咧咧地把米粉推到米又跟前让她先吃,然后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疼得我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大笑道王二小你也有今天。
我看着那张欠揍的笑脸,一下子记起来,这家伙是我的高三同学胖倌。那时候他虽然块儿大,但还没那么胖,五官也没现在那么紧凑,难怪我一时没认出来。
胖倌真名叫什么已经记不得了,好像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就没怎么正经叫过他的大名。我和他结识,全因一个姑娘一个姑娘引发的血案。哦不,误会。
前面说过,我很小就跟爹妈去了外地,一直在外地读书。因为高考移民的原因,我不能在外地参加高考,所以提前一个学期回了老家。
当时我在浙江念书,班上成绩属于中上游,回来之后,立马鹤立鸡群,加上本身长得也还凑合,瞬间俘获不少单纯小姑娘的心。这里面,就包括胖倌的梦中情人小沙。
小沙比我们低一届,是个长相乖巧的姑娘,平时很努力,但成绩怎么也上不去。我给她辅导过几次英语。一来二去,她就对我动心了,隔三差五地在笔记本里给我递情书。
那时候我心比天高,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每天除了正常复习功课,就是和同桌去网吧玩魔域冲级。以前在浙江爹妈管得严,连上厕所他们都恨不得跟着,这会儿好容易解脱了,我还不得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疯玩?
那天正和班上的几个男生在隐雾沼泽刷等级怪刷得兴起呢,就见胖倌带人气势汹汹地冲进网吧大喊,哪个是王二小。
我当时傻瓜似的举了手,立马就挨了顿胖揍。这还不算,胖倌指着我的鼻子,要我明晚去学校操场单挑,不去不是男人。我那帮平时游戏里呼兄喊弟的哥们瞬间作鸟兽散,我举目无援,吓得差点就磕头喊爷爷饶命了。可惜胖倌不给机会,招手让弟兄们回去了。
隔天同桌告诉我,我招惹谁都不该去招惹这家伙。别看这家伙胖乎乎的,人家可是三代习武,刚来学校时就一个人打趴了高年级的四个男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胖倌无心向学,成天除了在操场习武就是在校园各处猎色,全校几乎无人不知小沙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我这刚来就敢捋虎须,也是活得够腻。
当时我在那学校没有靠山,只有个行政处的老师是我表亲,但是通过这层关系来摆平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不说,要是我远在浙江的爹妈误会并曝出我贪玩游戏的事实那就得不偿失了。想着我决定当晚单刀赴会,心说大不了给他当次沙包再解释清楚好了。
没想到那晚胖倌鼻青脸肿地出现在我面前,见到我抱拳弯腰一口一个笑哥,说啥对不住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是彬哥的朋友之类,还要我在彬哥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今后绝不再招惹我。我当时就蒙圈了,这又从哪儿冒出来个彬哥?
那晚之后我俩也算不打不相识,成了好朋友。我解释说我跟小沙之间没什么,并鼓动他大胆去追求小沙,胖倌当时感动得拍翻了烧烤摊的桌子说你这兄弟我交定了,惹得烧烤摊的女老板拎着菜刀狂追了我俩一路。
后来我问胖倌彬哥到底是谁,胖倌说彬哥只是我幺叔在镇上的一个小弟。他打我那天,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事情捅到我幺叔那儿去了。我幺叔不便出面,就喊小弟教育了他一番。胖倌说,这儿混道上的,没几个不知道我幺叔。
这以后胖倌就成了我的贴身保镖兼玩伴,尽管小沙明确拒绝了他。
说起来,胖倌这人确实很有意思。他身上发生过很多故事,很多听起来玄之又玄不辨真假的恐怖故事。而让我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变成神经病的,也是他。
胖倌家庭成分比较复杂。他爷爷是苗人,入赘去了个汉人家庭。他爸爸又娶了个xx族女人,但他身份证上民族成分写的是汉族。
所以胖倌从小是个民族通,而民族间稀奇古怪的风俗和奇术他也见过或者经历过不少。
胖倌小时候,有一晚起夜去上厕所,见到他爷爷在四方桌上点了根蜡烛,并且依主次席摆了四副碗筷,还在四只白碗里倒满了米酒,口中念念有词。
胖倌好奇,问爷爷在干嘛。
爷爷说今晚是鬼节前夕,家里祖宗要回来喝酒,他陪祖宗喝一碗。
胖倌不以为然,自顾去上了厕所,回来发现爷爷还在内堂,闭着眼睛坐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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