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观音泪是什么东西。米又想了想说,这个泪应该是虚指,未必就是泪水,有可能就是某种液体。重点还是在观音上面。你想想,这儿是仙女洞,洞里又有个皇仙川,都是仙,再出现个观音也不稀奇。
我说话是这么说,可这皇仙川跟个大篮球场似的,我们的手电也快没电了,怎么找观音姐姐。米又捏了我手臂一下说哪那么多废话,快看看你包里还有没有可以打燃的工具,我们得生堆火。说着弯下腰,自顾在地上捡散落的枯枝柴火。
我把背包翻了个遍,万幸还有只能打燃的防风打火机。
我俩在洞壁下生了一小堆火。米又从那些木头人下找来两根断木。我把包着咒书的蓝布绑在其中一根断木上,点燃了做成火把,递给米又?想了想,用二姑父包裹上的花布如法炮制给自己也做了支火把。两人拎着火把,向河流汇聚的下游走去。
祭台下的河流两岸,生长着许多叫不上名的野花野草,从岩滩石缝中倔强地舒展身子。我们沿河寻找,走了快半个小时,几乎没放过任何角落,仍没有发现一丝观音的踪迹。
我想着会不会我们思考的方向有问题,既然眼泪可以是虚指,那为什么观音就不能是虚指?搞不好这所谓的观音泪,就是脚下流淌的河水。我把自己的奇思妙想告诉米又,本以为她会大赞我一番,结果米又白了我一眼说,要真那么简单,这东西就不会成为咒术材料了。
我撇撇嘴,觉得她肯定是嫉妒我心思聪颖,只是嘴上不服罢了。米又也不来理我,拿着火把回身继续找。我俩重又走到那丛花草中,米又突然咦了一声,蹲下了身子。
我见她在一簇好似莲叶的植物前凝思,心下生奇,凑上去看,就见在那莲叶簇拥掩映之中,还藏着一朵含苞未开的纯白色花骨朵儿。
花骨朵儿尖上有片鹅黄色的嫩叶,如同观音脑后的圆光一般,将整个花骨朵儿包起来。
我心里一动,就听米又闷声说道,我知道观音泪是什么东西了。这种植物叫滴水观音,因为花相与观音相似得名。所谓的观音泪,应该就是这种花清早沾上的露水。
我有些怀疑,问她为什么一定是露水,也可能是**里的原液,或者茎叶里的汁液啊。米又摆摆手说能用来做施咒材料的,必须是无根水。你说的那些,是草木自身的原液,相当于我们人类体内的血液,用不得的。而且,滴水观音有毒啊,你也不怕中毒嗦。
我挑眉哦了一声,问米又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要守着这花骨朵儿出水啊。
四周一片漆黑,不辨黑夜白天。我看了下手表,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多。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在这水洞里呆了十四个多小时。
我已经过了饥饿的点,问米又,她也摇摇头表示没啥食欲。米又说再过两三个小时就该天亮了,水洞里湿气重,气温低,说不定能等到露水出来。尽丸余血。
米又喊我别在她边上蹲着了,赶紧去把火弄旺些,顺便自己找朵海芋?滴水观音?花守着。我点点头,起身往火堆边走去。火苗被洞里的风吹得一跳一跳的,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我快步走过去,先用木棍捣鼓几下把火拨旺了,再到那些木头人底下去找米又之前拣的那种断木。走到木头人底下,我仍旧觉得它们在微微垂首,五官逼真,空洞的眼球瞬也不瞬地瞪视着我。我心里发憷,也不敢抬头再看,匆忙拣了几根就奔了回去。
米又还在专心致志地守着花骨朵儿,嘴里居然还哼起小曲儿来了。那模样,活像农村小女孩子在逗自家的猫儿耍。我摇头苦笑,走到火堆旁,把拣来的木头加上去,没几下火势就汹涌起来,照得整个山洞明晃晃的,有如灯火通明的大通铺。
我正要走回米又那儿,借着明亮的火光,猛地发现米又身后的洞壁上,又映出个巨大的人影。那人影呈蹲坐姿势,我起先以为是米又,后来发现根本不可能。米又离火堆那么远,而且中间还隔了个我,影子不可能那么大,也不可能那么清楚完整。
而我当时是站着的,所以也不可能是我的。
这么想来,那影子的主人,必然是在我身后。
我被自己的推论吓得心砰砰乱跳,当时却故作镇定,佯装什么都没看到,以免惊动身后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趁黑对我偷袭,想着先去提醒米又再说。
我屏息往前走了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冷笑,下意识地回头,跟着就听到有人大声喊了句小心。
五十六 祭品()
我还没反应过来,火光中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直接横飞过来,拦腰将我抱住,带着我往一旁滚去。我被这家伙压得喘不过气来,滩石硌得我浑身酸疼。正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那人大骂了句你个二货能不能别动,爷爷我在救你。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胖倌。正要问他怎么也来了,耳边咻地一下飞过一团模糊的黑影,打在对面米又身后的洞壁上,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
胖倌倒趴着喊米又找隐蔽,反身冲着袭击我俩的方向甩过一块山石。就听着洞壁边传来一声惨叫,声音有些熟悉,但绝不是幺叔。
等我们起身,那黑影一溜烟儿地又跑没影儿了。我被胖倌拉起。我问他怎么来了,伤好了?胖倌拍拍肚子说爷爷我什么体质,早就没事了。我问刚才那人是谁。胖倌说我哪知道,我刚进来就看到你俩一个在蹲坑。一个在玩火。还以为那个在躲猫猫,谁知道是想害你们。
米又跳过来,戳了他脑门一下说好好说话。你怎么会来的?央央姐他们呢?
胖倌把我俩拉回到滴水观音前说,咱边看边聊,别误了事。胖倌说,我们进山后的第三天,那个常听我二舅和庄闲说的婆婆就到了庄家。她听说庄闲和我已经进山,责骂了二舅和庄仕泽一顿,让之前那个老太赶快准备车子,她要亲自进山找我们。
庄仕泽他们拗不过,只好安排了车,和她一道往龙头大山这边赶。我想起那天在公龙山顶上看到景区门口徘徊的游客。心说该不会那些人就是胖倌他们吧。胖倌见我出神,摆摆手让我注意听讲,从自己的背包侧袋里拿出水瓶喝了口水,就继续往下说。
那婆婆似乎对龙头大山地形非常熟悉。他们用了不到一天工夫,就到了水洞洞口。
那婆婆毕竟年纪大了,水上吃不消,只给了庄仕泽一张极为详尽的地图,就让手下搀着在河岸安营扎寨,等待胖倌他们凯旋。胖倌他们有充气橡皮艇,而且人数也比我们多得多,所以几乎没怎么花时间,就到了我们之前被豁口困住的地方。
和我们一样,他们也轮番下水,然后将橡皮艇的气放了抛下来。之后。他们也看到了那片雄伟诡异的宫殿。说到这里,胖倌叹了口气,跟着说了件让我和米又震惊的事情。
胖倌他们坐着橡皮艇,到了我们之前的暗河上,正像我们当初那样望着宫殿鬼蜮出神,黑暗中突然有人发了声号令,就见许多长手长脚的怪人,黑压压一大片,从宫殿中跑出,跑到岩滩上,跑进了水里。令人惊异的是,这些怪人仿佛全都身怀水上漂的轻功绝学,就这么在水面上奔跑,冲着毫无防备的胖倌他们奇袭而来。
胖倌他们一共三艘橡皮艇,艇中连他在内一共十来号人。除了央央,其他全是精干的大老爷们。起初不明真相,被吓了个怯,后来发现那些不过是群木头人,被吓了个大怯,但胆儿也都肥了,个个成了直闯少林木人巷的勇士,跟那些木头人搏斗起来。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不断有人惨叫落水。胖倌眼睛毒,黑暗中发现那岩滩上背手站着个人,气定神闲地观望着这边的情况,怒火中烧,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冲那人偷偷游了过去。
那人不等胖倌逼近,掉头就跑。胖倌一路追着他上山、进殿、下地底仓库、出洞、入潭,一直到那人隐没在洞壁的黑暗里,他才放弃追赶。之后借着火光,胖倌看到了我俩,也发现了那人想偷袭我,于是发生了之前那一幕。
我和米又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胖倌嘴里的那些木头人,显然就是我俩在地下仓库,以及当时洞壁上钉着的那些。
我下意识地冲洞壁上看了一眼,见那些木头人都还老实,这才放下心来。
那人是谁?他又是怎么操纵这些木头人活过来的?我本想问胖倌,发现他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一副让我给他答案的模样,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蹲得两腿发麻,起身说我们快完事出去吧。我总觉得,那个婆婆会告诉我们答案。
米又点点头,笑着说,你俩就会耍嘴皮子。我这儿都取完观音泪了,我们快去办事吧。
我们赶到祭台上。胖倌在一旁四处瞎晃,说是掠阵(神经病我们又不是团战);我拿了火把给米又照明,米又则翻着三婶的那本禁锢咒,时不时抬眼看看祭台中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让我有些不爽的是,她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即将被推上实验台的小白鼠似的。
米又让我把背包里收集到的东西都拿出来,我终于得以一观带了一路的宝贝的真面目。
大舅给我的,是个做工精美、容貌秀丽的仙女铜像;二姑父给我的,是柄画满了咒符的桃木剑;胖倌居然从兜里拿了那沉香木出来,说是庄仕泽转告央央给我的;加上在凹子村带来的红土、米又不久前收集到的观音泪,当所有东西摆在地上时,我像突然看懂了什么。
这些东西,明显按着五行属性来收集。原来幺公要我去找的,就是禁锢咒所需的材料。
米又依次将这些东西放进属于它们方位的石舂里:正北火位放了沉香木,西北木位放了桃木剑,东北土位放了红土,西南水位放了观音泪,东南金位放了仙女铜像。豆找扑号。
米又边皱眉翻书,嘴上边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记咒语。顿了顿,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我,指着中央那小圆的位置说,你……你得进去。
我有些不太明白,看向她。米又指着咒书道,照这本书的意思,中央位置的生克位,需要用活人血当作引子,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我见她嗫嚅着不敢说出来,心里一阵通明,坦然笑道,也就是说,我是祭品,对不对?
米又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点了点头。我虽然早猜到那生克位置的人形图案,是用活人作为祭品供奉,但心里确实奇怪,这所谓的五行禁锢咒跟生人祭有什么关系。
胖倌显然没反应过来,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只鸡蛋。过了半晌才啊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二小得跟供奉老祖宗的猪头似的,整个供奉给这个……那个啥神仙?
米又噗嗤一笑说二小就算是猪,我也不会砍下这只猪头。再说了,这祭祀只是需要二小的血。他?整个供给神仙,神仙不嫌脏我还嫌脏呢!
我放下心来,娇羞地拍了米又一下说早说嘛,吓得人家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米又被恶心到了,做作地干呕了几下,对胖倌说,快把他绑过去,本仙姑受不了祭品玩娇羞。
米又让我在圆圈内盘腿坐好,用火把将沉香木引燃了,走到我跟前,神情肃穆地说,二小,你忍着点疼。跟着从胖倌手中接过小军刀,在我双手食指尖上各划了一道。米又控制的力道很好,伤口不大不小,能让鲜血汩汩流下。血珠顺着手指,滴落在祭台上。
沉香木散发出来的香气袅袅扑鼻,仿佛大烟一般,让人有种异样的舒服。米又在外圈洒了些磷粉,同样用火把点燃了。磷粉燃烧的温度不高,没有让我有炙烤的痛感。米又绕着我念念有词,见我手指上没血了,停下来提醒我用力挤压几下,别让血停了。
我脑袋昏沉沉的,就像即将入睡一样,迷迷糊糊地点头。也不知道是沉香木安神的原因,还是我血流得太多身子虚弱,或者干脆就是坐着犯困了,反正当时我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身子越来越不听使唤,似乎胖倌在身旁大声叫着什么,但是我根本什么也听不清楚。
朦胧中,我眼前慢慢飘来一个女孩子的面庞,只有头,没有身子和四肢。那张脸惨白惨白的,起先看着有点像米又,但随着五官渐渐清晰,我发现那不是米又,而是某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的绝美少女。那女孩冲着我浅笑,渐渐逼近,几乎都快跟我鼻尖对鼻尖了。
我正纳闷她想干什么,就见她突然张开了嘴巴,伸出舌头,美目微阖,一副恋爱中的小姑娘主动索吻的架势。
我心道我靠这沉香木果然有问题,我这坐着都能做春梦。再一想,管它呢,美人当前,浪费了可就白瞎我这男儿身了。当下美滋滋地,冲着那芳兰微吐的舌尖就迎了上去。
我正双目微醺酝酿情调呢,突然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跟着听到有人闷声喊了句住手,再睁眼时,那燃烧着的沉香木已经被人用石块击中,从石舂里滚落下去。
米又和胖倌连忙转身冲着石块飞来的方向,全神戒备。我也扭过头去,就见秦仇满身泥泞,脚步踉跄,手里还抓着那把怪刀,杀气腾腾地冲我们走来。
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看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估计受了不小的伤。
我见他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米又,刀尖也对准了她,以为他失心疯,急得就想站起来,浑身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立马又瘫坐在地。
胖倌见状,护在米又身前大喊秦公子你想干嘛,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欺负咱小仙姑。
秦仇目光渐渐转为柔和,颤抖着收回怪刀,叹了口气,走到胖倌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们这样做,会害死他的。
五十七 真相()
我对他坏我春梦有些懊恼,不满道,明明是你带我们来的,而我们这么做是为了阻止我幺叔对王家不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怎么,难不成那仙姑还能吸干我的精元?
秦仇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鄙夷,也有惊讶。他转过头,看着仍在全神戒备的米又说,你也听到他说的了。没错,那女鬼确实想吸干他,不过不是精元,是行气。她想转性。
什么什么转性?我疑惑道,她要变男儿身?
秦仇皱皱眉。似乎对我的玩笑态度很不满意,依旧看着米又说,你再仔细看你手上的咒书,有没有发现什么蹊跷?
米又拿出来看了看,摇了摇头。我夺过去,草草翻了一遍,也没看出啥名堂。秦仇冷哼一声。让我把咒书给他,不由分说将那旧书封面撕了,重新递给我。
借着胖倌的手电光,我终于看出了端倪:前面说过,这书是线装书。书脊封面和内页用订线缝合,订法很简单。秦仇撕下封面后,虽然封面刻意做旧,但内封靠近书脊的部分却是崭新的。也就是说,这咒书的封面,是后来加上去的。
秦仇让我将咒书上下对掉,然后从后往前翻。我依言照做,不由愣住:虽然我看不懂里面文字的意义。但还是能看出,这本书从后往前读,依旧是竖排文字,一样能够阅读。
秦仇见我醒悟,苦笑了声说,你们家为了不让小米姑娘起疑,在书上做了手脚。
米又慌忙夺过去,前后翻了好几遍,脸色越来越难看。我问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