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致远见此,语气轻松地笑道:“师兄,你也知道,自古以来,为王者最最忌讳的便是情字。既然,你选择了那个位置,就该早早断了与玉儿的牵拌。你该知道,玉儿她最向往的便是自由自在的悠然生活,皇宫那种吃人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她。况且,再有上次的事情,只怕以她的性子,此生她都不会愿意再进那种地方了。”
慕容皓没有再说话,慢慢朝着门边走去,荀致远见此连忙问了一句:“师兄,你去哪里?”
慕容皓微微止步,偏头道:“本王要去休息,你也要跟来吗?”
听闻慕容皓再次以王爷自称,荀致远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不由傻傻地说:“你不是说,这是你的房间吗?你要去哪里休息?”
这下,慕容皓转身似笑非笑盯着他道:“莫非,荀世子你不想要这间房了?那好,本王正好乏了,早就想要躺上一会儿了。”说着,却是直接往里走了。
荀致远一听,立刻闪身到了床前,赶在慕容皓前面躺在了床上,单手杵着脸,嘻笑着说:“要要要!我就住这了,嗯,还是这张床睡得舒服,我都不想起来了!”
慕容皓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打开了房门,冲着院中侍立的小五冷声命令着,让他去将楚玉右边的厢房收拾好了,他要过去住下。
玲珑此时也在门外,听到这个命令,微低的头颅,没有抬起,可她的心中,已将这仲王给骂了个千百遍了。
这下,不用因着主子的原因,她也开始讨厌仲王了。他有自己的院落不住,为何非要霸占她的房间呀!
楚玉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她只知道,当时的她心情极度不好,被那两个臭男人,给刺激得头痛不已。在拒绝了玲珑找来的御医和女医官之后,她一时想起和慕容皓之间的纠缠,一时想起荀致远讥讽的话语,一时想起了楚瑜的担忧和不舍,就这么迷糊着再次睡着了。
甚至在梦中,她还见到了,唐逸清从前无比深情的眼光,忽然转为了极度的冷漠,直令醒来后的她,一直心神恍惚着,心中似塞着铅块一般沉重。
慕容皓和荀致远几次来看过楚玉了,每每发现楚玉即使是处于极度深沉的睡眠中时,依然愁眉紧锁着,不时呢喃着:“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他们的心中,俱都十分后悔,此前当着楚玉的面所说的那些话,原本还要相争的二人,也都熄了再争的打算,想着等楚玉的身体养好了,再来各使手段,赢得美人心。
傍晚时分,宫里有太监前来传召,让仲王慕容皓及荀世子荀致远一同进往皇宫参加宴会,不知道为何,这一次,慕容皓也将丁敏君给一起带了前往。
荀致远得知此事后,原打算与慕容皓同乘一辆马车的他,立刻命令侍卫重新备了一辆马车,他单独坐于其中,并且言说,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会去打扰某对极度般配的有情人。
慕容皓闻言,却是眼色深深,没有理会丁敏君爱慕娇羞的眼光,当先上了马车,丁敏君心中窃喜不已,暗忖着,这三师兄果然是个好用的棋子,这么快就发挥作用了,见到慕容皓已经坐好了,便也连忙紧跟着上了马车。
荀致远嗤然一笑,纵身上了后面的马车,两辆马车立刻快速地赶往皇宫。
今天的晚宴,有众多贵客光临,不但有邶邢国的三皇子及三公主,南鄅国的太女妫妤,还有许多附属小国的皇帝或者太子亲临。
这些名副其实的贵客,都是为了向东虢国的皇太后贺六十寿诞而来,顺德帝大喜,晚宴的排场也是最高的国宴级别。
宴会上,慕容皎见慕容皓身边坐着一美人,初时以为是楚玉,正要露出笑颜时,待看清所坐之人竟是丁敏君,他的脸立马便沉了下来,盯着丁敏君的目光,更是带着刺骨的寒意。
丁敏君接收到太子的尖锐目光,以为他明了她暗害他太子妃的事实,不由心中忐忑脸色煞白,偏坐在她身边的两位师兄,俱都对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这下子,丁敏君简直是坐立难安了,一整晚都低着个头,完全不若从前的气质优雅淡然了。
即使是这样,丁敏君还是吸引到了一抹特殊的目光,那便是邶邢国的三皇子皇甫元烨。
丁敏君无意中的一抬头,恰与对面一直注视着她的三皇子皇甫元烨视线相交,对方冲着她微微点头一笑,隧举杯向她遥遥相敬后,一仰头,喝尽了杯中酒,丁敏君见此,只得轻举酒杯,浅浅一饮。
这下,对方投向她的眼神,更是热络了几分。丁敏君连忙转头想看看自家师兄的反应,可慕容皓正转头同荀致远贴耳细语着什么,根本没有理会她,甚至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丁敏君的脸色更加失落了几分,后面宴会上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没有关注到,而是独自闷闷不乐的喝着小酒。
楚玉没有到场,皇帝及太后,都有些奇怪,他们早已得到消息,楚玉被慕容皓从蜀洲带回来了,且是因为楚氏的功劳。今晚楚氏的少主都来了,那楚玉因何没来呢,难道那楚玉果真身体不适,皇帝及太后面面相觑之后,决定宴会后定要将慕容皓几人留下,好好问个清楚明白。
惠王慕容皑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养伤,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今晚是他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出府,在经过了前期的使节朝拜之后,自然有不少他国使节及本朝臣子向他奉上各种关怀问候,这其中,就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便是荀城城主之子——荀致远。
此人先是仔细地询问了他的伤势来源,在短短的一句表示同情之后,后面的话,直气得慕容皑恨不得当场拍桌子。
荀致远是这么说的,他说:惠王的体质这般弱,连个贼人的一掌都经受不住,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还好,若是皇上要委以重任,只怕还得多多加派人手好生保护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能为东虢建功立业,怎么能让百姓相信他能为东虢开疆扩土啊。
当着众多使节大臣的面,顶着上首顺德帝如有实质的疑虑目光,慕容皑硬是忍了下来,在荀致远连番说是玩笑之言时,僵着面皮说不碍事,还得再三表示自己身体健壮,武功亦是不弱,在大声吹嘘是那贼人武功高强时,引来顺德帝更加不满的目光后,慕容皑只得僵笑着坐下,闭嘴不言了。
太子慕容皎悠闲地品着美酒,冷眼看着这一切,只冲慕容皓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二人倒是心知肚明,荀致远此举因何而来了。
今晚的梅贵妃与皇帝之间,还隔着一个皇后,见到宴会上发生的这一切,她几度张嘴欲言,偏皇帝对她视而不见,在接收到皇太后微不可察的摇头示意后,终是忍了下来。
因有附属小国进贡的各式奇珍异宝,还有许多妖娆的异族美人,皇帝的心情看起来比较好,在观察了异族美人儿的献艺献舞之后,亦有许多朝臣的家眷以及后宫的妃嫔前来献舞,这一场皇家宴会,终是热闹非凡。
美人云集,美男亦是不少。今晚的年轻女子们,简直心花儿怒放。她们从未在一场宴会上,见到过这么多的美男在场。
这其中,当朝太子尽管身侧坐着绝世妖娆的女子,可听说他的正妃缠绵病榻呢,甚至,还有传言说,那王氏女将不久于人世。这般说辞,在京都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因此,太子慕容皎整晚都是各个待字闺中的官家小姐们的目光首要聚集之所在。
再来,就是东虢第一皇商楚氏的少主楚瑜了。他是整个东虢除却皇室之外,最为多金之人,且他不但年轻俊逸,那修长的身形,潇洒的姿态,简直不输那素有风流王爷之称的仲王慕容皓。此时,他的身侧,只坐着他的妹妹楚香莹,根本没有与他关系匪浅的其他女人,当真是黄金单身汉哪。
况且,素闻慕容皓风流多情,此前有传言,他的后院有众多绝世美人,别的不说,光他的两位师妹,就能令一干爱慕他的女子,自觉形秽了。
你看他,如今身边坐着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称的丁敏君,可他的目光,竟然还在一众献舞的妙龄女子身上梭视着,果然不负他风流王爷的称号啊。难怪,那丁美人今晚一直闷闷不乐呢,恐怕,是这仲王的花心所致哪。
还有那荀城城主之子荀致远,长得也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看着即便不是今晚这众多美男中最英俊的,可也是最显眼的。他那灵动不拘的形态,肆意真爽的性格,直令盯着他看的一干千金小姐们,爱慕不已。
偏偏与他相邻的座位上,据说是南鄅国的太女,明明是个女子,长得一副男子的模样不说,还对注视着荀致远的一众女子,怒目而视。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南鄅国的太女,对那荀致远有意了,那些大臣们也只好暗地里安慰着自家女儿不要伤心,毕竟这宴会上还是有不少其他的年轻才俊,这个不行,咱就再换一个好了。
这些女子中,不乏面容姣好、出身名门之辈,今晚的慕容皓简直被这帮女子烦死了,他非常想像那个男人一样,对那些前来搭讪的女子视而不见,可她们的父亲随后一个个的端着酒杯前来,他就不得不堆上笑容应酬一二了。
楚香莹的目光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慕容皓,从前她没发现,原来他的迷人笑容,竟然会是那么的牵强。
那时的她,也定如眼前看到的这些女子一般,满眼只有他的俊逸笑容、倜傥身姿,听不到他人的劝言,一颗芳心全然系于他的身上吧。
如今,她能看透这一切,是因为她已置身事外,还是因为他此时的心态变了,连着显露的笑容都变了,才让她看清这其中的差别呢。
这个问题,楚香莹没有答案。她也没有太多时间来想答案,今晚她的身边亦是热闹非凡。
不少名门氏族的家主,带着体态婀娜、面容清丽的女子,前来向楚瑜敬酒,偏自家兄长平时长袖善舞的姿态全没了,此时,独自坐着饮酒,竟然是谁人来了也不理。可楚氏即使是世家大族,毕竟是个商人哪,哪儿能冷脸对着这些权贵呢。
楚香莹也知道自家兄长如此这般行事的原因,心知他今天心情不好,便只得无奈地起身与这些家主们虚言周旋着。
那些家主们原本见到楚瑜一介商人之身,竟然对他们不理不睬,他们心中亦是气愤难平,可眼下众多贵人们看着呢,也不敢当众给楚瑜脸色,见楚香莹温言好语,侃侃而谈,气质优雅脱俗,不由心思暗转,这样的女子,虽然出身商贾之家,可她身后有整个楚氏作靠山,楚氏在他们的眼里,那是拥有万千金山银山一般的存在。
这下,那些家主们倒是一个个转换了心态,殷勤热络地关心起楚香莹的婚事,楚香莹初时听闻,直觉地转头看向慕容皓,见他被众多美人儿们围着敬酒,她不由眼神黯然,心里揪痛。
正在楚香莹心里难过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楚瑜一把站了起来,他举了举杯中酒,脸上挂起了儒雅的笑容,言道:“我这妹妹,平时让家里给宠的极其任性,如今哪,她可是眼界甚高,也不知怎样的男子能入得她眼,诸位刚才所荐之人,若是能赛过风流潇洒的仲王,或许我家妹子能看上也不定,家父可是有言在先,她的婚事,全凭她自己做主呢。”
楚香莹闻言微愣,转头看向自家兄长,那个方向,同样能看到慕容皓的一言一行,正当她痴痴地盯着慕容皓时,眼前的视线突然被人挡住了,楚香莹不由抬起头来,恰好对上楚瑜无奈的目光,耳中听他说道:“那个人,不是你能肖想的,他也配不上你,你还是死心吧。”
楚香莹闻言,怕兄长的话被那些恼人的家主们听到了,直觉地转身之后才发现,那些人原来已经被楚瑜打发走了,她慢慢地坐了下来,半响后,才轻声道:“我知道。”
楚瑜也随之重新坐下,端起酒杯,准备继续喝酒,偏他一杯酒入口,不及咽下,就听到楚香莹细小却坚定的声音:“可我做不到,我还是喜欢他!”
“你!”楚瑜的面色终究是沉了下去,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才将酒杯置于桌上。
此刻,他是借酒浇愁的心情也没了,满脑子都是慕容皓的名字,眼神更是凛冽地盯着某个肆意欢笑的王爷,恨不得戳穿他的背影。
而有如锐芒在背的慕容皓,转身之时,目光精准地冲着楚瑜灿然一笑,遥遥举杯之后,一仰脖子饮尽杯中酒,此举更是激得楚瑜恨不得上前将他的笑容给撕碎了。
这一幕同样落入了慕容皎的眼中,他眼神莫测地看着这两个同样外貌出众、笑容完美的男人,心中升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此时的他,还不知楚瑜同楚玉之间的事情,只是直觉地对楚瑜产生一股敌对的感觉。
荀致远就比慕容皎直接得多了,他盯着楚瑜的眼神明显带着敌意,大声地嗤了一下,漫声道:“不过一介商人,就以为自己模样俊俏,可以到处沾花惹草了,也不看看,有些人是不是你能沾惹得起的!”
话音落,立刻引来了身边女子的问话:“远儿,你在说什么?何人得罪你了?”
“停停停!我再次警告你啊,你不许再这么叫我,这个名字只有我爹娘可以叫。你,不管你是谁,都不许这么叫我!”荀致远原本肆意飞扬的形态全没了,脸上换上了极度愤怒的表情,对着那南鄅的太女妫妤怒目而视。
谁知那太女只是抿唇一笑,满是炽热的目光,对上敬致远的愤然,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她灿然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外人,你我迟早是一家人,总归会这么称呼的,何必计较那么多。”
“你!”荀致远想说鬼才跟你是一家人呢,可他猛地省起,这里还有许多对楚玉虎视眈眈的男人,他怎么能让这些情敌们看了自己的笑话呢,若是他们再将这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与楚玉听,那楚玉原本就对他没有多少爱意的心,会不会再也不待见他了?
想到这些,他才努力压下满腔火气,直接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谁知,那令人讨厌的女子,竟然追问他,想去哪里。
荀致远回头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方便!”
眼见着对方,张嘴欲言,荀致远连忙截口道:“我是男子,这里是东虢!”
那女子愣了一下,这才微微点头,目送着荀致远速度奇快的离去。
这时,场中突然安静了一下,接着响起了一阵十分悠扬婉转的琴声,片刻后,自两边的人群中走出了十来位白纱蒙面的女子,她们身着浅绿的丝衣,露出半截白晰的小蛮腰,外罩嫩黄的披肩轻纱,边轻移莲步边婀娜而舞,彩色的丝带是今夏最流行的渐变色,色彩艳丽,在烛光的映照下十分眩目。
只见,这些女子蹁跹而舞舞到场地的中间时,将手中的丝带聚拢到一处,再打开时,竟然有一身着绿黄渐变色的妙龄女子,低着头缓缓而起,随着琴声悠扬,女子开始舒展身姿,轻纱飞扬间,舞姿曼妙,举手投足间,妩媚轻柔,似精灵般飘逸灵动,盘旋间腰肢柔韧,轻纵间张扬有力,肆意却不张扬,妩媚却不柔弱,眩目更加脱俗。
尽管有那许多女子穿梭环绕,可在场众人的视线,仍然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妖娆身姿,生怕错过了哪个精彩的环节,原本喧闹的宴会场,顿时除了动人的琴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了。
慕容皓终于歇了口气,坐了下来,立刻便有一杯清茶递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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