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胤和百里屠苏听此声音停住了脚步。
秦镜双手叉腰,侧过身去,一个晴天霹雳,她瞧见紫胤也在,杀气腾腾的脸立马换上笑脸:“师尊,你也在。”
“你不去养伤,来这里作甚?”紫胤那脸已是寒至极点,“我……”秦镜还在盘算着该说什么,绞着手指,皱着眉头苦思。
“别说一些无用之话,快回去!”紫胤袖子一挥,平地而起一道结界,泛着蓝光甚是煞风景。秦镜敲打着那结界,想发怒却又不敢发怒的,一脚踹向那光屏,她吃痛的抱住脚一阵哀嚎。
紫胤蹙眉不语,负手而立冷眼瞧着秦镜。
“师姐,回去跟小蝉,不是……是知了师妹说句对不起,还有你,我都是无心伤你们的。”百里屠苏歉意满满。
秦镜嘟着嘴甚是不悦,冷哼一声,坐在树下:“今日就是不走了,怎么着!”她拔了一根草不知在编织甚东西。
“韩云溪……”
秦镜寻着声音的方向瞧去,少女一路跑来,粉衣飘飘,灵气十足的,想来定是风晴雪。
“晴雪!”秦镜喊道。
风晴雪被结界挡着,不能进去,她看着秦镜恳请道:“秦姐,你帮我求求紫胤真人,让我见云溪一面。”
“我还真帮不了你。”她又扯了一根草,继续捣鼓着手中的东西。
“秦姐你还记得我要找的人吗?”风晴雪顿了顿,继续道:“就是他,我等了他八年。”她敲打着那一道光屏,喊道:“韩云溪!”
“师尊……”百里屠苏忽回头瞧向风晴雪,眼中闪过疑惑。
“前尘已散,何须执着。”紫胤也转过身去,清冽之声乍如寒泉冷涩,让秦镜颤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师尊你……你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人家小姑娘等了他八年,八年哎,话个别而已,大不了他毁我脸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你今日不让他们话别,我心情肯定不好,我这心情一不好肯定时常来找他麻烦,他有本事一辈子躲在这山洞不出来。”
紫胤一听,揉了揉眉心,无奈袖手一挥,结界打开,风晴雪跑了进去。
“韩云溪,你真的记不清我了?”风晴雪道。
百里屠苏摇头。
秦镜慢悠悠的走上去,很是煞风景的来了一句:“我说师尊,你站在此处,不觉得碍着他们了?”
紫胤冷眼一瞥百里屠苏,只是淡淡道:“屠苏,为师一会过来。”
秦镜和紫胤二人走了一会便停在原地,紫胤一直未说话,秦镜则一直编织着手中的小东西。
“让为师看看。”紫胤忽然开口。
秦镜不明白甚情况,歪着脑袋问道:“看什么……”
紫胤拨开了她几缕头像,露出那一块血印子,这时秦镜才明了是甚事。
她一直很想念紫胤,而今他出关了,又近在咫尺,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盯着紫胤许久,见他脸色还可,她开口道:“我觉得吧,我本来就嫁不出去了,现如今这么大一口子在脸上,更是没人敢娶了。那我就一直留在天墉城,等师尊往后不用闭关了,我就给您端茶递水,还能陪您说说话,这样可好?而且我觉得你其他两个徒儿也不像是个会找你聊天的,你肯定会闷……”
紫胤打断他的话:“脸上的伤不是大问题,养好身子就回藏剑山庄吧。”
“不,我不……”秦镜脸色骤变,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咬牙道出一句:“我在天墉城瞧上了一人,我舍不得他,我不回去。”
紫胤一愣,问道:“是……陵越还是屠苏,还是天墉城的其他弟子。”
“都不是,反正我就是不走,你休要将我赶走,我就要留在此地,哪里都不去。”秦镜紧拽着编好的东西,手中染起一层薄汗。
她将手中东西丢给紫胤后,便气呼呼的跑远了。
紫胤继续愣着,摊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个用杂草编织的小剑,倒是十分可爱,他转头看向秦镜,身后已是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未瞧见。他无奈摇头,一声叹息,走向那禁闭,想来也是时候让屠苏入禁闭了。
秦镜躲在远处的草丛中,泪眼迷离瞧着紫胤的身影,喃喃自语道:“你不知,我也不知如何告诉你,我舍不得之人一直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夕阳晚照
风晴雪与百里屠苏话别后,就前去找秦镜,秦镜虽说还在养伤阶段,可根本耐不住终日将养在屋内,所以抱着个蒲团来后山吐纳静坐,一来是对伤势有好处,二来也可提升修为。
她这大半年努力练功从未有过懈怠,即便是往日去膳堂忙活,可还是会每日腾出时间修习法术,如今这受了伤也没不得松懈,虽说她平时也不是个严谨之人,可对于这点她还是很非常律己。
“秦姐,谢谢你。”风晴雪站立在秦镜身后,由衷的感谢。
秦镜睁开眼,调整了一下气息,从蒲团中站起身,走向风晴雪,笑道:“小事儿,屠苏他对你很重要?你都等了他八年,而今又上了天墉城来寻找。”
风晴雪抬头望向天际,心绪低沉,点头:“恩,他很重要。”
“这小屠苏小时候长得很可爱?”秦镜见风晴雪心情有些低落,想要让她乐一乐,于是凑近一问,眼角含笑:“怎的这么多女孩记着他。”
风晴雪低头娇羞,双颊泛红还强壮镇定道:“秦姐……还有谁?不过我和云溪是很好的朋友,不是你想得这样。”
秦镜眨眨眼,掩嘴一笑:“你甚都没想。还有你往后不要叫我秦姐,一直觉得好老,叫我小镜就好。”
风晴雪终于开怀一笑,不过很快掩了笑意,低头摆弄着衣带,略有伤感:“没有往后了,我要回幽都了,秦……小镜姐,我会想你的。”
她手中灵光一闪,化出一只灵蝶来,放于秦镜手心,哽咽道:“我希望小镜姐永远开心,千万不要被俗世红尘所牵绊。这只灵蝶赠与你,往后你想来幽都,将它召唤出来便可。”
秦镜莞尔,将灵蝶握于手中,灵蝶化为零星点点,淡淡隐入秦镜手掌心中。
不久之后,风晴雪便和幽都婆婆下山去了。
秦镜送走风晴雪后,就站在天阶之上,瞧着天阶之下雾霭缭绕,云层叠嶂,的心内有一层化不开的愁绪,她也不知道这愁绪从何而来。
正在这时欧阳少恭手拿包袱走来,秦镜冷眼一瞥,淡道:“怎的,见我师尊出关你这要着急逃跑了。”
“秦镜师姐莫笑话我。”欧阳少恭还是这般温润模样,淡淡一笑。
“我不知你到底是谁,但是你能走再好不过。”秦镜握紧手中九兮镜,生怕他一个翻脸不认人,不过师尊已然出关,料想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他动武,想来她如今也算是有靠山之人,如此一想她挺直了腰板,故作镇定。
欧阳少恭冷笑,附在秦镜耳畔低声道:“我也不知你是谁,知道些什么,但你最好不要什么事都搀和进去,你如此折腾,就算紫胤真人能救你一次两次,也救不了百次千次。若你敢胡言乱语,定不会有好结果,劝你好自为之。”
说罢,走下天阶,宽袖飘浮,气质若仙,只是刚才话语中倒是让秦镜捏了把冷汗,她思忖许久都不知那欧阳少恭话中意思。
她站立在天阶许久,见太阳落下,夕阳晃得她睁不开眼,她却把眼睁大,眼都未眨的瞧着阳光,眼眶饱蘸着泪水。这阳光就如她的师尊,可望不可即,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可能还会伤了自个儿,可她是不自量力想要扑上去,不管会不会烧灼自己,紫胤轻声走来,站于秦镜身后,夕阳金辉落于她的衣裙上,他却是不知她醒着还能这般安静。
“小镜,你不好好养伤,来这里作甚?”
秦镜听得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在眼眶中的泪水滑落。她知道眼前这人虽不注重辈分之说,但毕竟是修行几百年之人,心中定不会存有半点儿女私情,如此无嗔无欲之人又怎会徒生妄念。
“你怎的了?”紫胤见秦镜脸上的泪痕,心中疑惑,他见惯了她嬉笑玩闹却未见她心思沉重。
“阳光刺眼。”秦镜扯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淡然道:“我来送送晴雪。”
“你与她很熟识。”紫胤转过身,迈开步子。
秦镜很自然的跟上去,提着襦裙,踩着紫胤走过的路,一步步的紧跟上去。“没有,这整个天墉城我除了师尊,知了还有屠苏师弟和陵越师兄其他人我都不怎么熟识的。”
“你可回家,修仙练法不太适合你。”紫胤止了步,回过头去,而此时秦镜低头走路,完全不知紫胤已然停下脚步,视线范围之内出现一双云锦靴,她猛然意识到,想要止步却是为时已晚,步子还未站稳这撞上去定是不行,只得闭眼向后一倒。
未有预期的摔地的疼痛,只觉得腰身一紧,秦镜眯眼,只睁得一半,紫胤的脸近在咫尺。
紫胤见秦镜半睁眼眸,模样十分可笑,那张冷脸已然暖化不少,只道:“好好走路。”
秦镜听及,面上一红,站直了身子,尴尬一笑,转过头背对着紫胤,双手绞着衣袖,说出在心中思虑良久之话:“我本就对修仙练法毫无兴趣,那是因为有师尊在我才会修习法术,若是师尊想让我修仙,那无论是多大的困难我都会克服。”
紫胤未接话,只觉得这话略有怪异,还未细想,却迎面走来一人,手提酒葫芦,一身白衣:“紫胤,你徒弟伤了我徒弟,这笔账怎算?”
此人便是宋知了的师父凝丹长老,平日里就是酒壶不离身,整日也是宿醉未醒的状态,只是这般看来倒不像是个练丹药的,倒像是个酒鬼。
“屠苏已关去禁闭。”紫胤淡淡道,说话简略是他一贯作风。
凝丹长老喝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走上:“我徒弟半条命都没了,那小子才关三年禁闭,太便宜他了。”又转向秦镜,“镜丫头,这里头被砍得这最惨的就是你了吧,看看这小脸都破相了,这往后还怎的找婆家,还是跟着你师尊去修仙吧,也甭嫁了。”
秦镜摸着那道血印子,若说真是破了相断了他阿爹让她嫁人的念头也是好事,只是这般丑她倒是有几分不乐意,她撇撇嘴:“这事劳你费心,我这脸皮外伤而已,还虚真人医术这般好,胡话也说得也好,却也只是个危言耸听的,”
“那还虚打算如何?”紫胤瞧了眼秦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凝丹长老瞥了眼秦镜:“不急,我忽然想起一事?我们新仇老账一块算。”
秦镜好像明了是甚事情,因为除了那事他应该没甚地方得罪了他。她蹑手蹑脚的退后几步,打算偷跑。
“镜丫头,你别着急走,这事与你有关。”凝丹长老上前一步挡住秦镜的去路。
秦镜见前路不通,只得往后退几步:“能有我甚事,知了她现在肯定特别需要我,我去陪她。”
凝丹长老抱着酒葫芦走至紫胤面前,眯眼笑道:“紫胤,你这徒弟胆子不小,竟敢来我这儿坑骗丹药,我练了十多年的药就这么被她一卷而光,你倒是说说这前账后账怎的算。”
“小镜,你要这么多丹药作甚?”紫胤疑惑。
秦镜扶额转过身,无奈摊手一笑,这下定是面子里子甚都没了,想不到这凝丹长老这般小气,你就偷他一点丹药。她瞧向凝丹长老,而凝丹长老则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阴恻恻的笑着。
“我拿酒跟你换的,还虚真人你莫要说没收我的酒。”秦镜走至凝丹长老面前,指着他酒葫芦,继而又转向紫胤,解释道:“那丹药我没事吃着玩,可以强身健体,补脑活血甚的,瞧瞧我这好身板都是还虚真人丹药的功效。”
紫胤只是淡然开口,依旧一派无所谓的姿态:“还虚,丹药没了再炼便是。伤你徒儿之事,我也深表歉意,不过幸好没危及性命,屠苏也被关禁闭。小镜,走。”
秦镜跟上,扮个鬼脸,摆了摆手,笑道:“老头,再会。”
“你们两师徒怎的一个德行!”凝丹长老已是抓狂边缘,这拿不回丹药不说,还不能为自个儿的徒弟扬眉吐气,当真是丢脸。
紫胤带着秦镜来到经库,秦镜跨入大门之时已觉得不太对劲,想要找借口遁走之时,紫胤已捧着厚厚一沓书交予秦镜。
秦镜无奈接过说:“师尊,这太阳都下山了,晒书定是不成了。”
“谁让你晒书,将这些书抄写完,三日为限。”紫胤冷眼一瞥。
秦镜暗抹一把泪,瞧着那写书有些犯晕,急中生智,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处:“哎呦,我胸口好疼,我哪里都疼,可怜我还受着伤!”
紫胤冷脸一板,蹲下身来,对着秦镜小声言道:“坑骗还虚真人丹药之时不疼,无事去剑阁之时不疼,为了焚寂剑跳下深渊不疼,乱闯结界也不疼,怎的让你抄书就疼了?为师觉得你着实闲情,若是觉得这抄书太累,跟着屠苏一气面壁个三年五载也是不错的。”
“师尊,我抄,有多少,都拿来!”秦镜一个激灵,立马站起身,抱紧手中书本大义凛然。
作者有话要说:
☆、14代沟甚深
秦镜一连抄书几日,那书不外是论述大道言论,博爱众生,能提升自身修为的书籍,可在她眼中不过是莫名其妙的语句,虽说比那些之乎者也的书稍稍不让她讨厌,但也是着实喜欢不起来。她向来只对那些民间一把辛酸一把泪的情爱故事绘本感兴趣,因为那些书文字不多且通俗易懂,非常适合她这种不喜欢动脑的人来看。
“静者心明,神自清明,心念合一,万象皆空。心者空明,无嗔无欲,万念常寂,道法无争……”她皱着眉头咬着笔杆,念着《静心咒》之言,摇了摇头继续抄写着,心道:看来我和师尊代沟正在无限扩大。
她寻思着怎的缩小代沟,想着第一步便是把这些书都看懂了,可奈何她着实没那个慧根和年纪来明白这些高深禅意,于是打算延后再来深究这些。现今最要紧的便是把前几日未看完的绘本看完,她将各种书册翻出堆成厚厚一沓,将自个儿埋在里头,坐正身子,铺着一张纸,握着一支笔,将绘本放在膝上,时不时的抄写几字便翻一页,好好的一张的纸上墨迹点点,字迹潦草完全看不清写的是甚。看到精彩之处,她捂嘴一笑,瞧了瞧四周没人,便放心大胆的歪着脑袋拖着腮,将绘本搁到了桌案上,这时间一长,坐姿也产生了变化。
她瞧了瞧外头,已是星月降幕,一片安详静谧之色。她笃定着这个时辰,紫胤决不会出现。虽说他打算迟些再闭关,这几日也时常来抽查她这抄书的效果,可也没有夜间来寻她的。
只是她万般没料到……
紫胤推开经库之门,却见着秦镜躺在椅子上,晃荡了两条腿,左手拿着书册扇风,右手拿着一书,一脸悲愤道:“他娘的,这男人太不像话了!”
看来正是看到紧要关头,紫胤推门之声都未听得,把持不住脱口而出看书心得。
紫胤愣了愣,皱眉不知如何言语,走上前屈起食指和中指往着桌案轻声一扣。
秦镜心神皆被绘本所迷,全然不知是谁来了,拿着扇风的书册往前丢去,怒道:“老娘看得正起劲,休要打扰我!”
紫胤接住迎面而来的书册,伸手接住,那脸已寒到极致。
过了半盏茶时间秦镜不经意间抬头,双眼瞪大吓得将手中绘本掉落在地,而在这半盏茶的时间内,紫胤也见识了一个人竟是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多的表情,从愤怒到嬉笑到痛哭流涕再到现如今的惊愕,她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凌乱。
秦镜回过神来,快速拾起地上的绘本藏入袖中,抓起笔杆,顺手去找抄写的样书,可翻来覆去都未寻到。
“这个?”紫胤将手中的书册递给秦镜。
秦镜蓦然想起刚才行为,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低头尴尬一笑,淡然接过:“我这夜间容易精神恍惚,这书怎的再您手中?”
“你袖子里头藏得什么?”紫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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