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一会儿窜上来,一会儿又钻进水里,这水上作业整整持续了一小时。然而,一点结果也没有。
而木南的眼神里似乎在描绘一幅图景,一个青年嚷嚷:“有了!有了!”从水底里托出一只木箱来,然面,青年们却一直在水中胡乱地乱抓。
站在木南身旁的加藤次郎看着表,歪起了脑袋。
“老爷!”加藤招呼木南。“是不是弄错地点了。这样拚命地找,依然没有找到,这木箱恐怕不在这儿吧!”
木南也失去了信心。
“再移动一下位置,是不是再扩大一点范围找一找。”
加藤次郎照他的话办,这水中作业又持续进行了。青年们又潜入水中在新的地点寻找。附近的人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凑来看热闹。
“什么事?”
“什么事?谁知道?”
大伙儿诧异地观看青年们的水中作业,也有人特意踱到加藤次郎身边去询问。
“找一只木箱。”加藤答道。“里边装的是肥皂。”
“呃——”
众人听了吃了一惊,花这许多钱雇人去捞一只装肥皂的木箱,这合算吗?
“恐怕不是肥皂吧?”有的人不相信,表面上说是肥皂,实际上是宝物。
雇上四五个人,花这许多钱,难道是为了捞一箱肥皂?太奇怪了。
岸边看热闹的人各想各的,依然盯住水面看。
然而,不管移动到哪个位置,根本找不到什么木箱。太阳西下,天快黑了。
“老爷!怎么找也找不到啊?”加藤次郎对木南说。木南早就绝望了,这样拚命地找也没找到,难道这木箱根本没扔进湖里?
田代说的话难道有差错?要不然打捞的方法有问题。不对,不对,这许多青年潜到水中去打捞,不会看不见。
地点狭小,木箱又大,怎么会找不到呢?木南依然不死心。
倘若在这儿找不到,下一步就得上青木湖了。他考虑,先把木崎湖放一放,明天先到青木湖。
“加藤君!”木南说:“明天到青木湖捞捞试试,各位再辛苦一天怎么样?”
加藤想,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
“好吧!明天用船到湖中心找找。”那些人也有提这样建议的。
“那么拜托了。”
事到如今木南只有指望加藤次郎了。
“可是,那个人难道到处扔肥皂吗?”加藤迷惑不解地说道。
木崎湖和青木湖很靠近,只有八公里的距离。
第二天,木南委托加藤次郎召集青年们去青木湖。
“要是今天能找到就好了。”加藤次郎说。因为高价雇这些青年去打捞,他觉得对木南有点过意不去,乡下人往往有这种美德。
那些青年们都是青年团员,由于昨天没有取得战果,今天个个精神抖擞。
木南听田代说扔木箱的地点是在青木湖的北岸。田代曾亲耳听见水声,亲眼目睹水面上的波纹。
木南按照田代的话,确定了位置。“加藤君,就从这儿开始吧!”
青年团员们个个手中都拿着竹耙子和铁钩在加藤的指挥下开始作业。湖水还很冷。四月的眩眼的阳光照耀着湖面,但这儿的湖水即使在大伏天也冰凉冰凉的,小伙子们精神百倍,“噗嗵、噗嗵”地跳进水中。
跟昨天在木崎湖畔一样,青木湖附近的人们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凑来看热闹。听说是捞一只装肥皂的木箱,人们都目瞪口呆,今天和昨天在木崎湖不同,是从早晨开始打捞,有充分打捞的时间。
木南抱着双臂站在岸上观看。蔚蓝色的湖面上溅起水花,青年们一个个潜入水底。
一小时过去了,仍没发现木箱。加藤次郎和昨日一样热心地眺望着湖面,他担心今天不要再同昨天在木崎湖一样毫无结果。
木南殷切地期待着从湖底捞上木箱来,而木箱里装的东西将如他所预期那样发现重大的事实。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个汉子悄悄地跟在他们的后面,此人的装束和这儿的农民相似。木南并不认识他,此人是位矮胖子。他一个劲儿眺望着湖中的打捞作业,他问身旁的一位老汉:“在打捞什么?”
“听说是捞一只装肥皂的木箱。”老人答道。
“呃?捞木箱?”
矮胖子感叹地将视线投向湖面,青年们在眩目的阳光下继续进行打捞作业。那矮胖子的眼神里露出嘲笑的表情。
青木湖的打捞作业整整进行了一天。
结果跟昨天在木崎湖一样,毫无所获。打捞的地点移动好几次,青年们都仔细地查找了,一切都归于徒劳。加藤次郎抱歉地对木南说:“老爷,这样找都没找到,是不是木箱一开始就没扔在这湖里?”
木南对打捞的结果很失望,抱着臂膀,颓丧地眺望湖面。
难道是田代撒谎?加藤说在指定范围内到处都找遍了。青年们个个都认真仔细地寻找,他自己自始至终在一旁守着。
昨天在木崎湖,今天在青木湖都没有打捞到田代所说的木箱,也许一开始根本就没那回事,经加藤一说,木南更感觉是这样。
然而,木南并不死心。
他从田代的话中得到了某种启示。他也曾估计过木箱里装的什么东西,因而鼓起干劲特意跑到这儿来。然而,打捞的结果使他失望了。
但不管怎么说,木南是个乐天派。当青年们在湖水中打捞时,他时刻想象着从湖底捞上来的木箱,并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然而,打捞的结果使他的幻想归于破灭。他不好意思开口再让加藤次郎明日继续打捞。
“谢谢。给您添了麻烦了。”
木南向加藤次郎表示衷心的感谢。他知道这些青年出来打捞,并不单单为了钱。加藤次郎以及他所指挥的青年团员们都没有考虑到私利,热心地为他服务。
“就这样算了吗?真对不起!”加藤次郎抱歉地说。
“没有法子。诸位尽了最大努力,依然找不到。也许正如您所说的那样,这木箱根本就没扔进湖里。”
“真难为您了。”加藤次郎安慰木南。
按照预先的约定,木南付了工钱便向车站进发。木南本来是个逍遥自在的人,此刻却有点颓丧了。然而,他走着走着,忽又燃起斗争的意欲。
那位矮胖子自送木南远去,他仔细观察木南的身影,掏出笔记本,记下木南的特征。
第10章 木箱的下落
1
田代利介躺在床上,接到了木南的来信。昨天,他才从信州饭田的医院出院,回到了东京。按照医生的嘱咐,他打算静养几天。
还是那位老太太伺候他。助手木崎也经常来看望他。
“老师,工作上的事,您不用操心了。安心地静养几天吧!”木崎说。
多年来木崎一直是他的助手,已经能独立工作了。一般的工作田代都放手地让他去干。
田代出院后需要休息,自己心里想的那件事暂时只得放下,他不由地感到有点遗憾。
昨天一回来,他赶忙给久野家打电话。久野还未从山形县回来。
这不可能啊!在饭田医院护士曾告诉他有一个姓久野的人从东京给他打电话,莫非久野撒了个谎,说去山形县出差,实际上仍留在东京!?
他不敢对久野太太戳穿久野的谎言,因此在电话里他没有反问一句。但田代的心里仍是嘀咕着久野的行踪,他担心久野遇到不测。
今日他收到木南的来信,邮戳是“信州大町”。
此刻田作的眼前还浮现出木南听了他的诉说后兴冲冲地回去的形象。
木南从大町给他发信,说明木南回到东京后,立刻飞奔到大町去了。
田代撕开信封读起木南的信来。果然不出所料,木南去了出事地点。
“…谅您己从信州饭田回到了东京,这封信寄到您东京的住所。
您身体好吗?
我听了您说的那件事,感到很有参考价值。与其说是参考,还不如说那件事牵动了我的心,我回到东京后,立刻由报社请了假,赶到大町来了。
或许您已经料到了,你说的那只木箱,就是扔进木崎湖和青木湖的那只装肥皂材料的木箱,我已经找遍了。昨日委托附近的青年们在木崎湖打捞,湖面宽阔,大体上按照你说的那个地点进行搜索,但一无所获。我怕弄错了地点,又在其他地方打捞,结果什么也没捞上来,对木崎湖既已绝望,今日又转移到青木湖,从大清早开始搜索,结果与昨日在木崎湖相同,在青木湖依然没有找到木箱,那些青年们非常热心替我找,但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我以为又弄错了地点,于是又在青木湖各个角落进行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样,在青木湖和木崎湖都未找到木箱,这使我不得不怀疑根本就没有什么木箱扔进湖里。是不是你的错觉误认为木箱扔进了湖底?
然而,您谈话的内容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因为我认为这不该是错觉,因为它富于真实性,可是,我这样费心劳神地找,依然没有找到,促使我怀疑你的话的真实性。不过我越是深入地思考,越觉得您 说的全是真话。虽然我此刻还不能将我的想法全面地告诉您,但我认为您的想法与我的直感是完全吻合的。只要你的想法和我的直感是正确的话,那么就不该中止我们的搜索。
我打算明天继续进行搜索,幸亏报社方面肯支出相当一笔费用,在金钱上还不至于发生困难。
现在我有一个疑问,木箱上写的里面装着肥皂材料,但根据您的调查却是石蜡。将这样大量石蜡注入木箱,那需要相当大的设备。由于保密的需要,这个设备必须安装在不被人发现的地方。由于我疏忽大意,这一点是我刚刚才想到的,您看如何?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当然,您也可以想象到,这木箱不仅仅限于青木湖、木崎湖和诹访湖三处,也许会送到其他更多的地方去,但不论如何,它都与湖有关,因为作案者认为沉入湖底最为安全。
剩下的问题是,这石蜡是在哪儿制作的?如果您有这方面线索的话请尽快告诉我。
此外,如果你有新的发现亦请一并告我为盼。”
田代利介给木南的回信如下:
“……打那以后,我身体渐渐恢复,此刻我已从信州饭田的医院回到了东京,在家里静养着,承蒙您关心,不胜感谢。
来信提到您多方寻找我所说的那只装肥皂的木箱,真是太辛苦了。但在木崎湖和青木湖均未找到,实出乎我意料之外。您说也许是我的错觉,但我自己一直认为这是真实。
我曾经对您说过,我在木崎湖和青木湖都听到过物体投入湖中的声响,亲眼见过湖面上的波纹,而且在湖畔附近的两个车站落实过有一个汉子提走木箱的事实。这两只木箱都是从新宿车站托运的。
在青木湖我目击一个汉子提走木箱乘一辆出租汽车走了,那个汉子是个矮胖子,面貌没有看清,他的名字表面上自称川合五郎。
木箱到达的车站是築场站,木箱上写着肥皂材料,重量为5。8公斤,长50厘米,宽40厘米,高约40厘米。
在海口车站收到的木箱则称是蜡烛,内容与上述木箱相同,重量4。1公斤,长80厘米,宽20厘米,是一只细长的木箱,托运人为荒川又藏。请您考虑一下,一个接收者名为川合五郎,另一个发送人为荒川又藏,一看便知都是假名。这两个名字都与“说书”有关,川合五郎与川合又五郎相似;荒川又藏则摸拟荒木又右卫门。这两个假名完全象开玩笑似的,但掩盖不了它的伪装。
其次,你提到那个工厂,正是有这么一个去处。我的友人久野也是个摄影记者,这个工厂就在他家附近的一片空地上。
这片空地属于一个不住在东京的土地主人,他本未不打算把土地分块出让,不知何时,有人竟在他的土地上擅盖起了违章建筑。我曾经亲眼见过,用板墙围起来,里边则是建设中的肥皂工厂。
这个肥皂工厂后来不知何故又突然被拆除了,原因是土地主人发觉这个违章建筑命令他们拆除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认为建造这肥皂工厂的傢伙们一开始就不打算全部建成,他们用板墻围起来,在建厂过程中不知在里面搞什么鬼。目的达成后,将工厂解体,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于是特意向土地主人告密,引起土地主人的抗议,然后再将工厂拆除。
我对这一工厂进行了相当程度的调查,但至今未获知真相。看了您的信,我才断定这个伪装的工厂就是将石蜡注入木箱的工厂。
我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暂时不能外出活动。在判明您的情况后,我也打算同时进行调查,如上所述,木箱肯定是在湖底,祝您明日的搜索取得成功。”
田代利介写完给木南的因信,套进信封。
“大婶!请把这封信用快递信件发出。”
这时,电话铃响了,老太太过去接电话。
“先生,是久野先生打来的。”
田代急忙去接电话。
“哦!是田代吗?伤势怎么样?你可受惊了。”
田代一听是久野的声音,呼吸急促起来。
“不,伤势不太重,已经快好了,”说到这里,田代忽地想起了什么。
“你什么时候从山形县回来的?”
久野顿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刚回来,听老婆说,你遭了大难,我大吃一惊,赶紧打电话给你。”
久野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奇妙,好象他不愿提到“那个”问题。
田代差一点问他:你不是从东京打电话到饭田的吗?
反正这里总有问题。
田代换了话题。
“好久没有和你喝一杯了,目前我不能出去活动,有些话想跟你谈一谈。方便的话,你是不是来一趟。”田代试探他道。
久野的回答使他感到意外。
“是啊!我本来想去看望你。可是你瞧,我刚回来,工作积压了一大堆需要处理,实在脱不开身,请你原谅。”说罢,顿了一顿。“反正近期内我要去看你的,请多保重!今天就此失礼了,再见。”
久野挂断了电话。
田代若有所失地,呆呆地陷入了沉思。
木南的回信:
“你的快信收到了,谢谢。听说你的身体己经恢复健康,这太好了。上次信上提到的对青木湖和木崎湖第二次进行搜索,昨日已经结束,结果仍和上次一样,一无所获。
如此仔细地寻找,仍然没有发现,不能不使我推断,这木箱根本不在这儿。
然而,我并不怀疑您的想法。这两个湖都很深,我们使用的比较原始的方法恐怕是捞不到的。看来,不花一大笔钱,大张旗鼓去搜索,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因此,我打算暂时中止对上述两湖的搜索,但这并不意味着绝望。
我首先得感谢您的是,我们考虑的这木箱中的石蜡是在何处注入的,现在终于真相大白,读了您的信,证实了我的想法。
我曾经走访过久野先生的家,偏巧久野先生出差了,没见到他,只会见了太太。在归途中,沿着狭小的街道往前走,偶然来到你所提到的那片空地。
那位汽车司机小西目击“爱尔姆”酒吧间老板娘的地点,就是那棵巨大的榉树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偶然目击的那片空地,偏巧是我想了解的石蜡工厂的位置,实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认为这就是你提到朝木箱注入石蜡的工厂,假借肥皂工厂的名义,外面用板墙围起来,装模作样象办工厂,其目的是为了掩盖罪恶活动,这方法太巧妙了,令人感叹。
这工厂的地点以及选择新宿车站作为发货站,这两点是可以理解的。其次目的达到后,将工厂拆除,正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