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没办法!”田代无可奈只好往所在地区警察署挂了电话。
田代回到公寓。二个小时过后,来了另外三名刑警。
他们首先检查了小偷的入口处。
“从这儿进来的。”田代指者玻璃窗说道。窗户上的玻璃被烧开一个可以伸得进手来的小洞。
“嗬!还是内行干的呢。”
刑警打开窗户朝外面张里。这里是二楼,窗户下面是一条小胡同。
一名刑警从皮包里取出工具,在窗户框、衣柜的抽屉、书面和桌子上撒了白粉,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放大镜对各处仔细观察。
“找不到指纹呀,”刑警遗憾地对田代说,“大概罪犯作案时戴着手套呢。”
“有东西被盗吗?”
“没有。只是屋里被小偷翻了个乱七八糟。”
刑警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真是个奇怪的小偷呀。如果想进来偷东西,至少可以拿走一套西装嘛。”
他们里见衣柜里挂着五、六件西装,又听说没有丢失东西,所以完全泄了劲。
“反正嘛,没丢东西再好不过啦。今后请多加小心吧。”刑警说罢便回去了。
田代心想,既然潜入公寓的小偷也戴了手套,那么毫无疑问与去工作室的小偷一定是同一个人。
由于不知道作案的时间,所以很难判断小偷先到的公寓还是先到工作室。不管怎样,反正小偷在同一天晚上去了两个地方。
其作案目的也完全清楚了,小偷是为田代在湖畔拍摄的胶卷而来的。他们担心那些胶卷里有对他们不利的地方。如果真有这类底片,就打算偷走。那么,对他们不利的地方是什么呢?田代回想着当时自己背着照相机走过的地方。既然对方在暗地里监视他的行动,那么他去过的那些地方当然有他们害怕暴露的东西。
“请不要再介入这件事。”
田代眼前又浮现出在飞机上眺望富士山的那位年轻女子给他留下的纸条。从某种意义上看,奇怪的小偷的出现实际上也是一种“警告”。
“想吓唬人吗!哼,谁吃那一套!”田代心里反而感到斗志昂扬。他想起回来后还没和伊藤联系,于是拿起电话,拨了文声社的号码。
4
文声社立即接通了。田代说要找伊藤,电话里很快传来了伊藤的声音。
“我是田代。”田代道。
“哎哟,您好!”伊藤大声说道,“前几天就想给您去电话啦。一直盼望您回来呢。我也是刚从大阪回来的。”
“我昨天才回东京。”田代道。
“是吗?那辛苦了。拍到好照片了吗?”
“还行。”田代含糊地说道,其实他心里并没有把握。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几件“货物”吸引住了。
“是吗,那太好了。下一期杂志的画页全靠您的作品啦。”伊藤显得非常高兴。
“怎么样,好久未见了,今晚去喝一杯吧?”
“好啊!”从声音里听得出伊藤正高兴地眯着眼睛站在电话机旁,“去哪儿呀?”
“先去上次那个咖啡馆,见面后再定地方如何?”
“好的。几点钟?”
“六点。”
“知道了。”伊藤满意地答应之后挂上了电话。
田代今晚想喝个痛快,把不愉快的事情忘个干净,正在旁边帮忙的那位大婶听田代打完电话,有些担心地问道:
“田代先生,今天晚上不要紧吧?”
“您说的意思是什么?”
“我担心小偷会再来。不知为什么,老感到有点害怕。”
“大婶,放心吧。”田代站起来道,“小偷已经知道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所以不会再来哦。”
大婶呆呆地望着衣柜,脸上露出茫然若失的表情。
这天晚上,田代他们去了涩谷,在上次陪伊藤去的那家叫“白川”的酒馆喝了酒。
“白川”酒馆的门面模仿了飞驒高山地区的民房建筑样式,女招待全都身穿藏青碎白点花纹的和服,围着红围裙,以独特的乡村风味招徕顾客。
伊藤迷上的那位女招待叫“阿惠”,是个才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她那白净幼嫩的圆脸蛋配上蓝地白花的和服,显得格外可爱。
两人在“阿惠”和另一位徐娘半老的女招待陪伴下,痛痛快快地一直喝到有了醉意,离开“白川”酒馆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他们在酒馆门前上了出租汽车。
伊藤提议再去银座玩玩,可是田代感到身上有些疲乏,谢绝道:
“今天晚上算了吧。我想回去啦。”
“那么我也回去吧。一个人去太没意思了。”
伊藤打算顺路在中途下车,于是两人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吩咐司机朝新宿方向开去。
不知为什么,两人都感到浑身无力,不思说话,出租汽车里的收音机正在广播新闻:“……山川亮平氏失踪后仍然没有消息。保守党领袖山川亮平氏自三月二十四日以来一直去向不明,虽然警视厅成立了侦查总部进行寻找,但仍未获得线索,有关方面对此十分忧虑。失踪以来,山川本人来发出任何音信,而且又无人见到他,所以至今生死不明……”
汽车在涩谷的下坡道行驶,沿者环城公路朝原宿方向前进。
“据山川氏的家属说,山川本人没有任何自杀或出走的原因。对此,侦查总部认为应该从本人的政治立场去考虑。这一见解甚为微妙,但警察当局不愿言明。对山川氏的生死问题也予以回避,不发表见解。总之,如果山川氏继续下落不明,将有发展成为政治问题的趋势……”
“事情闹大啦!”伊藤望着田代道。
“是呀。”田代点了点头。不过,比起政治家的事情来,他更关心眼下自己正在追寻的目标。
“等着瞧吧,假如山川氏被杀,真的发现他成了一具尸体,那就会成为下山事件(下山事件:一九四九年七月六日,东京附近的铁路轨道上发现了国营铁路公司总裁下山定则的尸体。这一事件波及了整个日本社会。当时围绕死因出现了自杀和他杀两种对立的观点。但至今仍没有明确结论)以来最大的政治谋杀案。”
“是呀。”田代不象容易兴奋的伊藤那样感兴趣。
“下一个消息是……”收音机里继续播送新闻,“东京都郊区北多摩郡国立镇的树林中发现一具埋在土里的绞杀女尸,死后约有七、八天时间。今天下午四点左右,在国立镇的杂树林中,一位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去拾柴禾时,发现了一具被野狗从土中扒出来的女尸。该主妇立印向所在地区警察署报了案。据现场检查判断,被害者是一位三十一、二岁的女子,大概是被绞杀后埋在土里的,从死者的衣物看……”
出租汽车的收音机在广播一则杀人事件的新闻。田代利介竖起耳朵注意地听。
“从死者的衣物判明,被害者是东京都中央区银座西街XX巷‘爱尔姆’酒吧间的经营人川岛英子小姐,二十九岁……”
“啊!”田代惊讶地喊出声来。伊藤吃惊地望着他的脸。
“川岛小姐于三月二十三日失踪后,警察当局已经接到搜索本人的请求。目前国立警察署已经设立了侦查总部,正在调查这一事件……。”
出租汽车正要驶过代代木的街心公园。
“喂,司机,”田代向前伸着头对司机道,“去代代木车站,快点。”
伊藤又吃了一惊,他转脸问道:“瞧您这么急,出了什么事啦?”
“我想起一件急事。”
“喔?是不是和刚才广播的新闻有关呀?”伊藤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田代。
“怎么说呢?也不是没有关系,以后再吿诉您吧。”
出租汽车向左转弯,在代代木车站前停下。
“那么,我先下车啦。”田代下了车。
伊藤从车窗里呆呆地望着他。
“真是莫明其妙。”
“实在抱歉,以后再慢慢给您说。”
田代向伊藤挥手告别。
他在车站买了张去国立的车票,急忙向月台跑去。
晚上,中央线的电车上乘客不多。田代坐在座位上沉思。
“爱尔姆”酒吧间老板娘被害的消息,与其说意外倒不如说是一个打击。田代根本没有料到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的结局。虽然时值春天,但此刻的他却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老板娘失踪十多天后,久野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以最坏的结局出现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是谁杀害了她?为什么要埋到国立附近呢?失踪到底与杀害她的人有关呢,还是她自己出走后在国立碰上杀人凶犯的呢?田代对此毫无所知。
电车经过获洼、三鹰和小金井车站,向东急驰。
第06章 目击者
1
田代利介来到国立市警察署。
他推门进去,看见三、四个警察坐在办公桌前,有的身穿制服,有的穿着便衣。田代对着正面一个穿制服的年轻警察点头行礼。
那个警察从掎子上直起腰来。
“请问,刚才从收音机的新闻节目中听到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真有此事吗?”
“是的!”年轻警察板着脸注视田代。
“我是为此事而来的,想了解一下详情。”田代道。
“你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吗?”警察立刻问道。
田代摇摇头:“不,没有关系。我只是认识被害的‘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听到消息后感到震惊,特来了解一下!”
“你和老板娘是什么关系?”警察用猜疑的眼神望着田代。
田代慌忙解释:“私人之间倒没有特别亲密的关系。我常去喝酒,所以认识她。因为失踪了好久,心甩有些担心。现在听说发现了她的尸体,感到非常吃惊。”
这时,坐在里面的另一个便衣警察小声叫了穿制服的警察一声,用下颚朝他示意,意思是这件事由他来办。
穿制服的警察转身朝旁边的门走去。
田代走进几张桌子中间,便衣警察站起来笑着对田代道:“啊,您请这边坐吧,”
便衣警察指了指一只空椅子,自己也坐了下来。
“您是‘爱尔姆’酒吧间的常客吗?”他笑嘻嘻地问道。
“不,算不上常客。偶尔去银座时顺便去那儿坐坐,有时和老板娘聊几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忍心看着不管,就跑来了。”
“那么,您辛苦啦。”便衣警察仔细打量提着照相机的田代,“您既然常去‘爱尔姆’酒吧间,对常去那里的客人大概有数吧?”
“不大了解……”田代答道。他感到好似在接受审问一样。
便衣警察听田代说常去“爱尔姆”酒吧间,以为他对那儿很熟。经过仔细询问,才发现田代并不知道内情。
“不瞒您说,我们认为是一起情杀案。刚才向您询问是为了做参考。”便衣警察掏出名片递给田代,上面印着“侦查股长”的头衔。
“那么说,你们已经发现了有关的线索罗?”田代问道。
“目前还没有。从被害者身上没发现钱物被抢的痕迹,所以正在围绕男女关系问题进行调查。你经常去那儿,老板娘的品行到底如何?”
“她性格开朗,没听到过什么艳闻。不过我是个普通顾客,并不太了解内情。”田代谈了大致的看法,然后又问道:“真是被勒死的吗?”
“是的。”
“凶器是什么?”
“具体说不上来。估计不是绳索,而是柔软的布条之类。因为绳索比较坚硬,容易留下皮肤创伤,然而死者身上却找不到。所以大概用的是领带或者手绢等。”
“凶器尚未发现吗?”
“是的,还未发现。”侦查股长答道,“要是发现了,罪犯就容易找啦。”
股长似乎已经放弃对田代的戒心,拿出香烟吸起来。
“尸体发现时什么样子!”
“现场在武藏野残存的杂树林和农田之间。附近没有住家,远处仅有几家孤零零的农户。两公里外是最近建起的高层住宅群。”股长翘起二郎腿,吐了一口香烟,继续说下去,“尸体原来埋在土里,后来被野狗扒出一只手臂,才让过路的行人发现。幸亏脸部完好无损。死后约摸已有四天,由于埋在土中,腐烂状态并不严重。不过,被害地点及罪犯的踪迹至今毫无线索。”
“四天前,附近没人看到谁把尸体运到现场吗?”田代问道。
“没有。”侦查股长愁眉不展地答道,“已经派人去现场附近查问了。大概因为住家离得较远,没有人发觉当时的情况。”
“但是,”田代扬起脸对股长道,“虽说住家离得远,但那里不是无人区。至少在农田干活的人、在附近散步的人会有的。另外,说不定有人从家里向外眺望时,会偶尔发现在那附近鬼鬼祟祟的人呢。”
股长叼着烟点了点头。
“我们也这样想过。但是确实找不出目击者呀。”
田代思考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犯罪活动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的罗?”
“很有可能。我们也正按这种设想搜查罪犯。”
“去现场要在国营铁路的国立车站下车,车站方面查到线索没有?”
“遗憾的是未查出丝毫线索。国立车站晚上十点以后上下车的乘客很少,但是平时乘客较多。所以车站工作人员看了死者的照片后都表示没有印象。”
“可是,从车站到现场的距离大约三公里。假如‘爱尔姆’酒吧间的老板娘当时活着,肯定不会步行去现场。想必她一定坐了出租汽车。对此查问的结果如何?”
“查倒是查了,但一无所获。出租汽车司机都说没送乘客去过那里。而且看了照片都说不认识被害人。”
田代利介又继续思索。
既然如此,难道罪犯没有乘国营铁路的电车,而是用私人汽车从市中心将老板娘运来的吗?如果老板娘已经在某处被害,那么采用这种方法搬运尸体倒有可能。不过,倘若真用了私人汽车,搜查可就麻烦了。
田代在国立警察署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他看得出股长并没有隐瞒搜查情况,破案工作显然碰到了困难。
田代道了谢来到外面。警察署前一片寂铮,镇上的灯光已经大部分熄灭了。
田代刚走出不到十米远,只见对面亮起一道剌眼的光,一辆汽车飞驰而来。那汽车猛地停在警察署前,关闭了车灯。
田代利介不由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那是一辆中型私人汽车,三个穿着西装的人下了车大步流星地向门里面走去,一看便知他们是警察,和一般居民的神态不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代颇有兴趣地转身返回警察署前。
警察署里亮着电灯,灯光透出明亮的窗户,室内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田代利介没有勇气跑到窗跟前张望,便站在街道另一侧踮起脚向里望去。
凭直感田代觉得那三个人大概是警视厅派来的侦查人员。
其中一个高个子在不停地询问著什么,刚才和田代说话的那个国立警察署的侦查股长正在回答他的问题。看样子股长相当尊敬对方,好象来的是一位在警视厅身居要职的官员。
从他们那煞有介事的态度上看得出,不是一般的巡视,肯定为了新发生的案件来的。
田代断定警视厅的官员是为老板娘被害的事情而来的。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夜里十二点多钟。这么晚从警视厅特意赶到郊外的国立市来,决非为了一般的事情。
再看警察们的表情,一个个都非常紧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田代不能进去打听。他知道即使进去人家也不会告诉自己的,田代心里十分焦急。
如果老板娘被害事件的破案工作有了新的进展,他其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