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人把廖淳给救了,那么自己回去就交不了差了,所以他同边上另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商量了一阵后,两人把队伍拉到了官道边的荒草地中安营休息。
这押解队伍的小头目的多心,歪打正着的救了一整队人的性命。
当第二日清晨,从官道上传来的喧闹的车马声把众人从睡梦中惊醒时,这队黄巾军发现颍川城外官道上如长龙似地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官军的辎重车,放眼望去都望不到头,当然还有押解这些辎重车的官军。
这一看不得了,把领队的黄巾头目吓得够呛,这么多的粮草辎重能养活多少官军啊,十万、二十万?总之他在宛城内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粮草。而这队伍的另一个小头目则完全没这种感觉,他见了这一车车的粮草辎重,眼睛是闪闪发光,都快变绿了,心想要是能弄一车来那就发达了,餐餐都能吃上白面馒头,再也不用喝那些稀得跟水没什么差别的米、面汤,这些汤水就算喝到肚子撑破也吃不到半饱,依然是饿的头昏眼花的。
廖淳呢其实早已醒了,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可能是前一日这一路上在囚车中睡得太多了的缘故。他是这些黄巾兵士中第一个发现官军的,而且是一直看着这些官军的辎重队由远处慢慢走近,然后堵在这城门口的(不是城门不够大,而是进城前每一辆辎重车似乎都要经过验收,所以进城的速度变得很慢很慢了)。
对于数丈之外忙碌的官军,廖淳是一脸的平静,但这不能说他不害怕,因为被禁锢在囚车中,他跑也跑不掉,而喊又不能喊,他怕喊醒身边这些熟睡的黄巾兵士,可能官道上的官军也会听到这边的响动。幸好是在夏天,颍川城外的茅草长得特别的兴盛,差不多都有一人头高,正好像帷幔似地将众人遮挡了起来。
当发现眼前的大队官军后,除了廖淳跟何邑(这家伙此刻依然睡得跟死猪一般)外,这些黄巾兵士已经开始收拾行李、铺盖准备逃跑,他们似乎打算扔下廖淳、何邑二人不管了。
四个月的时间让廖淳对自己的这些农民战友们的这一“大难领头各自飞”的技能绝活了解得是一清二楚,当他们开始做预备动作的时候,廖淳干咳一声,朝天说道:“想一起逃,还是一起死?”
那两个头目听了廖淳的话,都愣了一下,不过他们似乎没有弄明白廖淳想要干什么,所以只是回眼看了一下廖淳,然后依然顾着自己迈腿逃跑。
廖淳看到这些押送自己的兵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以张嘴大喊一声:“啊~”
吓得这俩头目赶忙回身去捂廖淳的嘴,骂道:“你想死吗?”
他们俩人一个按着廖淳一个捂着廖淳的嘴,在一直捂了好一会儿,确定廖淳不会再发出声音了才慢慢的把手松开。
廖淳说道:“你们管自己走了我们兄弟俩一样死,被官军杀死比活活饿死强。”
带队的大头目道:“那我现在就结果了你。”说着就去拔腰间的刀。
廖淳示意俩人往自己身后看,俩人便往廖淳的身后望去,但是廖淳的身后除了关押二娃子何邑的另一辆囚车之外,再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了,二人顿时又被廖淳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带队的大头目见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觉得廖淳是在故弄玄虚,所以拔刀就要往廖淳身上刺去。
这时廖淳也不躲闪,只是幽幽的问道:“你能同时结果两个人吗?”
带队的大头目这时才发现,原来这二娃子何邑也醒了,于是他示意另一个头目去结果何邑,一面又恶狠狠的笑着对廖淳说:“想不到你这个人还够‘兄弟’的,上黄泉路也不忘了要带上自己的弟兄。”
廖淳笑道:“过奖!过奖!但问一下,您能保证同时结果两人,还能不让我们发出声音吗?”
“这?”听了廖淳的话,这带队的大头目开始犹豫起来。
就在这带队的大头目犹豫的时候,那另一个头目却“哇哇”的叫了起来,原来他在刺何邑的时候,何邑躲了过去,并且那条伸进囚笼的手被何邑狠狠的咬住了。
见到这一幕,这带队的大头目简直就要被气疯了,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搭档怎么会如此的饭桶,去刺一个被关在囚笼里还绑着手脚的人,居然会被对方咬住手,于是他又冲过去去捂自己同伴的嘴。不过此刻他也发现,要同时悄无声息的结果这俩人似乎是不可能的。
廖淳的目的原本是想让这些兵士一起潜伏下来,等眼前的这些官军都进了城,然后再悄悄的出发赶路,因为在这种情形下要骡子拉着囚车赶路是不现实的,囚车行进的时候会压倒一大片的茅草,同时弄出不小的声响来,那就会被官道上的这些官军发现。
然而另令廖淳没有想到的是,经过片刻的等待,这带队的大头目居然答应把廖淳、何邑二人从囚笼中放出来,前提条件是要廖淳答应不能扔下众人管自己逃跑,必须把众人从这官军的地盘上带出去。
要廖淳答应这个条件自然是没有问题,而且廖淳也肯定不会管自己逃跑,因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多总比人少要安全的多,但是廖淳真是觉得很意外,这小小的一个小队头目居然也懂法术?原本还以为不见到大贤良师,自己是不能从这狭小的囚笼中出来了的。
但其实这小头目是不懂法术的,他只是解下腰间的酒囊,从里面倒出水一样的清澈的液体,然后把这些液体涂在囚笼上,再拿钥匙去打开囚笼的锁。而整个过程关键的其实是这些液体,囚笼涂上液体后,上面的封印就被破了,这时就算是没有钥匙,用刀也是可以把这囚笼的木栅栏砍开的。
而赵弘呢其实也是不懂法术的,这些囚笼都是张曼成在宛城的时候弄的,这酒囊中的液体也是张曼成调配的,赵弘只是拿现成的用罢了。当然,关于这些事都是这小头目在廖淳从囚笼中出来后告诉廖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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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脱险()
看到自己的头儿用酒囊中的液体破了封印囚笼的法术,把廖淳、何邑从囚笼中放出来,那带队的另一个小头目很是惊奇、也很是不解,并用颇带不满的口气对他的头儿说道:“卞头,我说你有这玩意儿,昨天那帮劫囚车的人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昨天真把我吓个半死,我这脖子被刀搁的到今天还痛。”
那个叫“卞头”的头目没好气的说道:“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昨天我要是拿出来,今天你还能站在这里说话?!我们早见阎王去了!猪脑!”
这被骂“猪脑”的小头目显然还是没反应过来他的“卞头”说得是什么意思,顾自己嘀咕着:“把他们放了,他们怎么还会杀我们?”
而那个叫“卞头”的头目显然不愿再搭理自己这个愚蠢的搭档了,所以任由他自己嘀咕着不再答话。
这时廖淳问二人道:“‘卞头’?告诉我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这个叫“卞头”的头目还没答话,那个被骂“猪脑”的小头目就已将笑嘻嘻的抢着回答道:“报告廖头领,我叫‘裴元绍’,这是我的头儿‘卞喜’,嘿嘿嘿~”
廖淳也不笑,只是微微的点点头。而那个叫‘卞喜’的头目一开始则是一脸的不悦,不但是因为自己的小跟班裴元绍抢了自己的话头,而且他那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开口就叫‘廖头领’,本来自己还想摆摆架子,跟廖淳来个平起平坐的,怎么说自己也是这押解队的头领,而廖淳现在只是囚犯,但是被裴元绍这小子这么一弄,自己的架子就端不起来了。
不过,这卞喜脸上不悦的神色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很快他也堆起了笑脸,抱拳作揖赔礼道:“廖头领刚才小的多有得罪,还请廖头领多多见谅。”
说实在的,廖淳心中有些厌恶这个叫卞喜的小头目,一副尖嘴猴腮的样,眼光中还隐隐透露着一股毒辣的狠劲,变脸的速度比变天还快。不过廖淳还是很清楚在这种情形下还是必须团结一致才能从官军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的。
从卞喜等人发现官军到廖淳、何邑二人从囚笼中出来,这中间其实已经弄出了许多的响动来,不过幸而这平原上的风大,并且这初夏时分吹得是东南风,这一小队黄巾军弄来的声响都随风朝着他们的身后飘去,而且风吹动茅草发出的沙沙声也将这些响动掩去不少,因此官军们并没有发现这短短几丈外的草丛中有什么异动,廖淳等人也因而得以躲过一劫。
从囚笼中出来后廖淳其实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往南走,去阳翟找陈幕等人,不过据陈幕的描述显然这阳翟山城在皇甫嵩的攻击下是撑不了多久的,那么之后就得往荆州撤了,到了宛城之后,虽然说有波才罩着,但是安虎勾结官军害死渠帅张曼成的事终究还是一笔糊涂账,不给荆州的弟兄们一个交待,自己这么贸然回去怕也是呆不住的,到时候还会徒然的给大哥龚都增添麻烦;而另一个选择就是往北走,照原计划去找大贤良师。
二娃子何邑的提议是,先去阳翟找陈幕他们,然后大伙儿一起往北走去巨鹿。廖淳虽然也很希望能跟陈老大、姜兰甫等一帮兄弟呆在一起,但是他很清楚这个提议是不可行的。目前,整个颍川都在官军的控制之下,如果只是这二十个人的小队,要悄悄的从官军的眼皮子底下穿过去倒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若是带上陈老大等人,那势必也得带上那荆州的三五百号的旧部人马,因为这些人多半也是陈老大的生死弟兄,陈老大是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的,而他们也不可能让陈老大一个人只身犯险去穿越官军控制的地盘去巨鹿的。若要带着三五百人穿越由官军控制的颍川平原,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三五百人,光是口粮就得弄上好几车,这支庞大的队伍要想秘密的穿过颍川地界,那是不可能的,而若是被官军发现踪迹时,这三百人又是那么的微弱、微小,恐怕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与其拉着弟兄们一起死,倒不如让他们在阳翟呆着,到时候总还有荆州这一步的退路,再说了渠帅波才也很需要陈老大的帮忙,此刻若是带走陈幕等旧部对渠帅波才来说无异于是釜底抽薪,把他们往绝路上逼,波才待自己不薄,这是廖淳所不愿,也不忍心做的。
因此廖淳就带着这支原本押解自己的小队,径直往北走去,一行一共二十人。
一路上最开心的可以说是二娃子何邑跟这支押解队的小头目裴元绍,何邑在听到裴元绍被卞喜叫做是“猪脑”的时候就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就好像在荒无人烟的大沙漠中发现了自己的同类般的惊喜;而裴元绍为何邑这个比自己官职大、级别高的头目竟如此看得起自己而兴奋不已。这两个半大的孩子,从刚才打开囚笼这件事聊起,一直往回聊,直聊到小时候如何光着屁股玩泥巴,聊的是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已经一点也不注意自己作为这二十人队伍中的小头目的形象问题了。
这两人的谈笑听得身边的一些普通兵士也不时的跟着偷偷的发笑,卞喜则被两人的呱噪声弄得心烦得不得了,心中使劲的骂着:“两个蠢猪!”廖淳呢虽然也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不过他却被二娃子何邑说起的那一件件童年的往事勾起不少温馨的回忆。
就这么,一队人在一人高的茅草丛中穿梭行进。在廖淳的带领下,这支黄巾小队绕开了长社与中牟,用了三天的时间,在第四日的上午顺利到达了抵达了官渡的黄河渡口。不过渡河的问题随之而来,渡口被一大群官军把守着,朝廷封锁了官渡的黄河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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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乔装()
就在众人满心以为过了黄河就能见到他们心目中神圣而又崇高的大贤良师、天公将军的时候,却发现这黄河沿岸,上下百里之内的唯一渡口被官军把守了起来,而且还是一大群的官军,顿时一个个都似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来。
卞喜提议,让众人摘了黄头巾,挖了个坑把手中的兵器都埋了起来,然后装作是逃难的流民去渡河。
众人虽然有些舍不得手中的铁家伙,但是都觉得卞头领的方法可行。
不过廖淳却否定了这个方案,因为在这动乱的年代,官军、黄巾军甚至是山贼、土匪,大家都在抓丁,这如此精壮的二十个汉字聚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逃难的流民,倒更像是流寇,如果二十人赤手空拳的贸然朝渡口的官军守卫走去,那么最好的结局很可能就是被这些官军抓了壮丁,若是他们的长官心狠手辣,就会把他们处死然后当黄巾贼去邀功请赏(当然他们本来就是黄巾贼),所以要渡河还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众人听了廖淳的分析都不由的被自己刚才的鲁莽行径吓出一身冷汗来。
既然“官”渡行不通了,廖淳想这黄河边上总会有些渔民,那就借他们的船只来过河。于是廖淳带着众人沿着黄河岸边往东寻找起附近的村落来(因为往西走便是汜水关,越靠近洛阳撞上官军的可能性就越大,廖淳可不想去冒这个风险)。
虽说这战火并未烧到黄河边,但是这黄河边上的好些村落依然还是人去屋空、毁坏破落了,这有可能是连年的黄河泛滥,加上朝廷时不时的来抓壮丁的缘故,廖淳等人一直沿黄河走了一天,在快要到了陈留城的附近才见到了有人的村落。
但是廖淳等人借船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不是这些村民不肯借,而是官家收缴了村里所有的渔船,现在这帮渔民的生计都成了问题,正叫苦连天呢。借船不成,但是天色已晚,廖淳等人只能在村中借宿一晚。
官家收缴渔船,这正是廖淳所担心的,虽说在他看到官渡渡口被大批官军把守着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官军可能会有这一手,但是他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带着众人来找渔船,没想到朝廷真的把事情做绝了,不顾这些渔民的生计,绝到不留一丁点的余地。
第二日,廖淳依然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决定去周边的其他村落再找找渔船,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跟众人说。为了节省时间,廖淳让大家分头行动,不管借没借到船,天黑前还在过夜的这个村子碰头。收到了指令众人便分头行动起来。
但是这一日忙碌奔波的结果就如廖淳意料中的一样,并没有任何惊喜带给大家,众人的这一天的“成果”出奇的一致,“一无所获”加上“饥肠辘辘”,另外还不需要廖淳费口舌去解释了,众人从周边村庄村民的口中已经详细的了解到,朝廷为了保证官军的兵员、物资、军情的往来运输调配的通畅,已经强行征缴了这黄河沿岸上下百里之内的所有渔船,充作军用,虽说并未明文禁止百姓渡河或者是下河捕鱼,但是百姓没有了船只,要想渡河或者在黄河中捕鱼那是不可能的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朝廷还抓壮丁砍光了这方圆百里内的所以树木,砍下来的树木用来给官军搭建营寨、制造拒马、箭枝、枪戟等,所以想要自己伐木造船也是不可能了的。
如此的困境廖淳是万万没有想到的,看样子眼前的黄河天险没有办法跨过了,而众人身上的干粮已经不多了,那么只能是往南潜回阳翟了,但是与陈幕分开后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了,再折回去又要个三四天,那时候这阳翟城不知道还会不会在陈幕等人的手中?如果阳翟失守了,那么阳翟城中的这帮兄弟又会去哪里?他们能顺利冲出官军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