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人哪吃得起?能吃得起的,一般也不会去。有钱消费,谁不去巴结县太爷呀,吃喝享受和巴结,两便,多划算。。。。。。
武松却知道这中年人还是在试探,就笑道:”嗯,是新开的。似乎是去年快年末了才迁这的。俺在远方外地,对家中事顾不上,知之甚少。“
中年人终于放心了,神情完全自在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酒家本色,不禁笑道:”客人想喝酒,那可真是来对了。就是不知客人酒量如何?我这的酒可不一般。烈得很。当地人称三碗不过岗的便是本家,也算小有名气。“
说着却不禁变成叹气:”哎,本能凭着这点手艺过过安稳平常日子,谁知赶上这年头。啧,手艺再好也难活啊。“
武松看得出这里不是黑店人家,不过是处远离社会的山野小店,想必图得就是个远离衙门和地痞无赖祸害的自在。
他很想问问:既然在大宋过得不如意,又不是什么歹人,有资格投海盗帝国,那为何不随去年的风潮去?”
他委婉道:“世道混乱,孤独偏居山野太凶险了。你们为何不迁走?就算去投海盗也不算什么,总能安全过日子,总比在这提心吊胆得好。”
中年人闻言一叹:“久居山里,人呐就待傻了,跟不上变化了。有事也知道得晚。再者到处乱哄哄的哪敢乱跑?”
“哎,就在这种点菜,就着点好水酿酿酒换点衣食凑合活吧。我夫妇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后代,也不想动弹了。就是苦了两个店伙计徒弟了。他们还年轻呐,也没个媳妇。等他们手艺成了,就打发他们离开这山野寻出路吧。”
武松就明白了,不是这家人不想跟风投海盗国,而是没跟得上,被遗漏抛弃在山野了,也是胆小和习惯了这里,如今也不敢或不想寻门路冒险瞎撞去投海盗了。
他也不说破,只笑道:“好人该有好报。有心,总能找到出路吧?这世上总还有好人可依赖,就比如沧赵。依俺看,这里不是可留恋的居处。今天路过的是我,明天呢?若是个歹徒,就凭你们四个男女,不会武艺,甚至不会打架。。。。。。。”
这中年老板一听,也不禁皱眉点头,“客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这一家能安稳活到今天怕是和猛虎吃人,吓得没人敢上景阳岗有关。否则,不说歹人,怕只那县衙也得派人来收税甚至强抢。哎呀,那吃人的虎也能威胁到。。。。。”
说着,他吓得脸色都变了。一想到猛虎万一窜到这堵了门。。。。。。就坐也坐不住了。。。。。。。
武松不禁好笑:这处人家的那什么。。。。。。神经也太大条了,这才想起野兽的威胁来。“
他打听来这的路时也曾听过这景阳岗上有吃人尝到甜头喜欢上吃人的猛虎,但并未在意,一是觉得可能是危言耸听另有用心吓唬他。。。。。。二来则是艺高人胆大。
老虎又有什么可怕的?
据说女真英雄力能徒手搏虎熊,并以此出名为英雄。女真好汉能做到的,俺武松有何做不到的?那女真所谓猛将在俺武松刀下还不是如杀鸡一般收拾。。。。。。。据赵岳说东北虎是世上最大最凶猛的虎种。女真猛士能徒手打死东北虎,俺武松若是连收拾个比不上东北虎大和凶猛的山东这的虎种都做不到,又有何脸面称当世英雄。。。。。。。。
就是这心态。
若能遇上,正好收拾了去梁山当礼物。。。。。。听说赵岳可是最喜欢吃虎。。。。。。。。。。
武松想着不禁哈哈大笑道:”酒家,有好酒只管上来,休提三碗过岗不过岗的,不差你酒钱,只需让俺喝个痛快。若岗上真有吃人猛虎为害,俺趁酒兴正好打杀了它,免你一祸。哈哈。。。。。。。。。“
掌柜的没喜出望外,反而皱眉道:”看壮士是英雄,可也别大意了。依小人看,这岗还是别翻了。老虎岂是好惹的?几十个好猎手怕也弄不住它。要不然怎么闹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猎户聚起来捉那猛虎?一只虎现在可是值大钱了,怕不能卖个几千上万贯?别为了抄点近路就冒险了。丢了性命可就晚了,太不值得了。回家探亲也不必急于在这一点路上。“
这种态度完全证明了这家人不是坏人,而且是坚持良知道义的店家。
武松也越发放心。
然后就不用多说了。
武松喝酒是一碗接一碗,酒够劲就舍不得放下,哪是酒家好心能劝得住的。。。。。。。就着饭菜直喝了十八碗,酒家看他醉态出来了,决不肯再上酒了,武松才停下,酒兴和性子发了,也不听酒家一再劝说先留下醒醒酒再走,结了账径直牵了马,拄着哨棒继续上山,临走还大笑着劝酒家赶紧离开这凶险山岗,就怕老虎一除,歹人就能来祸害了。若是不愿在大宋受折腾,就去海边。海盗和大宋有贸易,总能等到脱离凶险大宋社会的机会。。。。。。。。”
摇摇晃晃走了。
酒家看着武松离去的背景,三男一女都不禁直摇头:这是偏要上山找死么?可惜了这么一条心不错的威武好汉子。。。。。。。
感叹完武松,转眼就得关注自家的生死。
老板也果断了,不再因为没儿没女也对生活没什么奢望而消极甘愿待这了,和两徒弟伙计稍一商量,立即收拾了一下,下山另寻出路了,辗转来去,最终还是愤而逃离了宋国登上了海盗的船。。。。。。。。后来成了著名的酿酒专家和富豪。。。。。。。
第1424章 大意()
此时的景阳岗上可没有当地官府警告山上有吃人猛虎的榜文。
官府哪顾得上这种事呀。
如今,满大宋的地方官府都在热衷忙乎一件事,就是:面临田虎、王庆、晁盖这样的巨寇威胁的地方官忙着应对新一年的防范、围剿。春天来了,又方便出兵抢掠和打仗了嘛,三大寇都势力了得,都有攻州破府的能力,寇区附近的地方官一不小心就随时可能成为城破的刀下鬼,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官府上下焉能不关切,岂敢丝毫大意。再者也有朝廷严旨并且派专人都察监管催促防范与剿灭强寇事宜的巨大职责与压力。敢怠慢朝廷旨意也是有掉脑袋的风险的。
去年国难大灾后的朝廷可不同以往了,已患上了严重恐惧症和疑虑症,老是觉得:朝廷体面丧尽,威严大失,震慑力微弱,下面的官员和官府对朝廷少了敬畏心,敢不老实了,有不屑和怨愤情绪,不想听朝廷招呼,阳奉阴违甚至起了异心想反叛分裂江山也尝尝当一方诸侯权柄一国的美妙滋味,所以朝廷总担心中央对地方已调度不灵,控制无力,政策指令对地方成了一纸空文,事实上已形成令不出京城的糟糕局面,江山危机四伏。。。。。。因此乱世用重典的说法就出来了,也不再强调刑不上士人、大宋不杀士大夫的政治传统了,敢犯风口上的官员,一经发现必严惩不怠,杀鸡儆猴。。。。。。。。。
也不怪朝廷会有这种忧虑和冷酷态度,实在是西北将门和沧北以赵公廉为首的四军州事实上已半独立的事例,不,应该说是范例,影响太大太坏了,官场上的人,谁也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到相关的风声不知道点真相不产生点想法?
西军将门集团太遥远,和大宋内陆有好大一片无人区隔着,孤悬在外,西北又有新敌:辽皇集团与高原上不断迁下来的吐蕃野人部落势力。。。。。。强横的西夏国彻底不存在了,但,大宋西方又有了新威胁极需要西军将门集团能安心效忠朝廷继续抵御,眼下的朝廷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上笼络西军都乏力,哪有实力远征去威慑加以有效控制?
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不反宋,不投敌就好。
这主要是地理形势上形成的特例。不是大宋其它地方的官府能学着来的。
而沧北集团已成了大宋事实上的战斗力最强也是国防最依赖的边关军事势力,赵公廉的超人政治手腕和治军能力再次得到证明,清晰展现在世人面前,并且这次是让满大宋一向心里不服的文武官员连嘴上不屑、不服都不敢公然随意表态了,是不得不老实闭嘴。。。。。。人家硬实力足够强大,坐镇边关,对辽挥刀则辽国要惊恐倒霉,辽国虚弱承受不起,若翻脸对大宋挥刀则大宋怕是会更惨,江山分裂崩溃,美妙的政权直接就垮台完蛋了。。。。。。沧北军的作用太重要了,沧北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两个大国的兴衰甚至生死,这种一言决国家生死的威力比西军将门大太多了,朝廷有识之士甚多,会玩政治的人太多了,岂敢招惹沧北。。。。。。没见沧赵家那活菩萨一样的老太太一怒叫家中那个几乎无人不知的混帐纨绔恶霸小孙子上京城朝堂指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鼻子辱骂质问威胁,朝廷也不敢做什么,任那小子嚣张完了就那么平平安安洋洋得意离开了京城。。。。。。。
沧北的实力和情况不是大宋其它地方能相比的,但却不是不能模仿学习。。。。。。地方官府,自己的实力不够,一地的实力不行,那可以类似沧北那样多州多地搞搞联合嘛,附近的大家玩玩结盟自治,没事,大家各玩各的,有事则联兵共抗朝廷兴兵问罪,大家都能当当土皇帝。。。。。。。。反正地方军都是坏蛋组成的,都对朝廷没什么忠义之心。。。。。。。
这些都是朝廷忧虑到了的政治大险,都是朝廷从两陛下到下面的达官贵人最担心出现的。。。。。。。实际是多此一虑。
不是不会有这样的地方官野心家出现,但只是极个别的士大夫或武官会产生这种反叛自大念头,实在是拘于现实,根本玩不动。。。。。。。。。一场惊心动魄的国难,朝廷固然威严丧尽,地方官府又何尝不是。
中央对地方管控乏力。地方对辖区百姓同样管控乏力。民间人心野了,极不稳定啊,官府什么也不做,民间争端是非动荡还不断呢,若真敢玩联合反叛朝廷,百姓哪会老实听当地官府的,为逃避多纳税粮横征暴敛和战乱,只怕一传出官府反叛的风声,百姓就会大举逃离本地另寻它处了,反正大宋王朝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无主房产和土地,哪不能重新安家置业。。。。。。。本就地广人稀,财力有限,再流失大量百姓供养,当地统治者饿也饿死了,还享受什么裂土诸侯国滋味。
最主要的是军队也未必是地方官府能依赖和利用的。
正是有国家一统才有的无形威力和相关希望,这些构成地方军的各种坏蛋才会收敛性子老实听管理吃粮当兵,一旦没了这种大义和保障,坏蛋们岂会老实听萌生了皇帝梦的地方官老爷们的?
玩造反,当土皇帝?老子不会自己干自己享受啊。
老子可是强勇能打的人,可不是只嘴巴上有劲的官老爷,凭什么老子卖命打仗对抗朝廷,却让你们这些没本事的废物当皇帝当贵人继续骑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老子可是坏蛋。。。。。。。
实际上是地方的文武官员都在小心翼翼管理和满足军队,最怕这些坏蛋一哄而起翻脸杀了他们。。。。。。就象朝廷担心地方官反叛自立一样。忧心忡忡想方设法加强控制坏蛋军队都总感觉不踏实呢,地方的文武哪还有心思玩联合造反自立。。。。。。。
另外则是宋王朝对官员和士族太好了,简直是惯着,待遇太优厚,也把官员们整体有效治理成了懦弱贪图安逸享乐,贪脏枉法,这个有胆子,敢,造反,要操心和冒险打仗,要时刻忧心自己的脑袋,这就不是官员愿意的,哪怕是争当诸侯王。。。。。。不造反,地方官们事实上也享受着一方诸侯土皇帝的待遇,哪还折腾什么?
还有宋王朝叠梁架构极复杂的相互牵制的官场体制,这也极大限制了造反。权力分散,官府中有权干涉事的人太多,人心太杂,江山稳定的正常下都难以统一,搞造反?哪藏得住秘密?没怎么动呢,怕刚露出点意思就泄露了,被举报了,然后就。。。。。完蛋了。地方文武主要官员又往往不是当地人,为个人私欲造反岂会得异地它乡人的信赖和拥护。。。。。。。
那么,地方官府就会把心思放在继续当朝廷的忠臣现实安全的捞取”合法“利益上,没有三大寇这样的威胁的地方,正忙着到处搜寻和抓捕犯事的百姓问罪当各种刑期的苦力,卖给或转租给相关友好人氏家当佃户,或是用于官方开矿有利也出政绩。。。。。这对军队也有好处,既能防止将士闲得生事,又能”练兵“和让将士个人尝点甜头,收买军心,地方官权力和性命有了军队保障,还能有效震慑和控制辖区几乎普遍的刁顽百姓。。。。一举多得。
包括朝廷也在热衷这么干。
只是大臣们心照不宣的先相互关照着为自家弄好劳力,暂时没提醒和催促皇帝下明文劳改新政策。
全国都是这样,阳谷县何能例外。
阳谷县令还是灾难前的那一位。
此县太爷是大宋最常见的那种官员,你说他坏,他感觉很冤枉,他没干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甚至算得上是个有清名的官,但你若说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好官,那又是不可能的,他就是个这时代标准的,也是最多最常见的混基层官场的读书人,在那位子上尽一下本县政务义务,同时为自己多捞点实惠,把自家家底尽量填厚实些,昧良心的事也没少干。
家国天下,先有家才有国嘛,先顾好自家才能有心有力为国为天下。这是儒教读书人普遍的心态。
但也正因为他没明显的恶迹才在狂潮中没被愤怒杀死,也没被卷走。。。。。。。。。。
对这位县令来说,景阳岗上有热衷吃人的猛虎,这根本不是事。他根本不关心这个。有虎有危险,你就避着走,别去景阳岗嘛。你又不是没耳朵听到消息没脑子判断什么。没脑子知道避虎保小命的,死了也就死了,该死,有什么可惜的?
另外,县衙也没能力悬赏灭虎。
钱还不够衙门的人自己花呢。孝敬官场靠山的送礼钱都没处弄去,岂有闲钱悬赏打什么老虎。当然就算力所能及的悬赏了,也没足够的猎户能组织起来对付一头凶猛老虎。。。。。。猎户,尤其是猎户好手去年可是叛逃抢劫的主力之一,几乎都跑海盗那了。县衙就是想为民干点除害事也有心无力呀。这位县令就是这么对部下解释和自我安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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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醉歪歪地牵马上岗,被清冷的山风一吹,酒劲发作顿时头重脚轻起来,但防范猛虎出现的意识并没有消散,只是他这一路上山别说看到猛虎野狼,就是山中最常见的野猪也没看到一头,倒是看到过几只嘣蹦跳跳觅食的野兔。。。。。。。。
武松在醉意中走着打量着四周,不禁感觉好笑:”这山中连野猪都不见。没大型猎物可吃,老虎?能在这生活?饿不跑就得饿死在这一带。那么大个老虎,光靠点兔子哪撑得下去。。。。。。
醉意朦胧中越想越有理,越想越放心,甚至觉得传闻可笑有趣,居然连住在这的那户酒家都信了流言。。。。。。。三碗不过岗?呵呵,酒是好酒,真带劲,可俺武二郎偏偏喝了十碗二十碗照样过岗给你看看,省得无知者小看了天下英雄。。。。。。。
武松却不知道,正是此地有猛虎,他才上山一路没看到山中最常见的野猪。。。。。。没被老虎吃掉的都吓跑了,避开了这一带危险地。常说的蠢猪,猪,不蠢,后世的大家都知道猪其实是很聪明的动物。野猪凶强却也不会硬和老虎对着干。
武松一手拽着马缰,一手柱着哨棒,踉踉跄跄慢慢爬上了山岗顶。
山顶正午的阳光好灿烂温暖,但山风也更大了些。武松也酒劲上涌再也走不动了,朦胧中看到这一带阳光遍布,野草青青,嗯,路边还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