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是昔日蛇角岭上号称镇世横行十三太保其中的两位:老二狐狼王俊、老三恶虎郝晸。
这两家伙都是心高气傲的狡诈强悍之徒,在蛇角岭时虽拜独角蛟秦会为老大,其实心里一直不服,武力高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不甘人下,都是只想自己当老大说了算的,因有官兵老部下在断背山这落脚为盗,联络他们来坐镇当家,就在宋江出现时,一看蛇角岭团伙指定是保不住了,必会被宋江吞并就果断背叛而出,卷了财物,带亲信跑到了这当了大王。
当时趁山东闹强盗军而趁机作恶的官兵中,地方上级别较高的军官参与的并不多,当官知道当官的好处,舍不得失去前程好处,比寻常苦逼够了满心只有怨恨不平的小兵自然在混乱时多了些理智,因而不得不反叛当了朝廷对立面的军官很少,叛军中武力高强的人也就很少,这也是蛇角岭汇聚了数千叛军,却只有十个军官头领,连本事并不强的县尉刘炎国这样的也可做山寨当家的之一的根本原因。
沂州这的叛军强盗同样如此。
狐狼王俊、恶虎郝晸到来断背之山后,自己当了老大,但手下人手不够多,一是不够威风,二是立寨自保能力太差,自然不甘心如此胡混下去,凭着高强武力和追随的旧部,开始由小到大收服零散在沂州各处的叛军及土著强盗。。。。。。。
如今,断背之山这一带早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潜逃到沂州的叛军几乎都汇聚在此,共有上万人,堪称势力浩大,就算知州高封愿意引沂诈军来征剿也未必是对手。
但断背之山是孤峰,并不很大,山上也不平,只盘踞其中一座容不下这么多强盗,自然分处两半,王俊、郝晸又都是不甘人下的,初来时要合力立足并收服各处强盗,能团结共处,一成了气候,自然就不行了,自然分裂成两部,分别占了道观峰和对面的寺庙峰,各带一帮弟兄自己当老大,但二人又很聪明,也并没因此翻脸成仇,搞了个好聚好散,约定平时各自为王,各自出去抢掠和享受,并且划分了抢掠地盘,有难则遥相呼应,共同对付官兵来剿或什么其它大的危难。
如此友好和谐相处,双方在断背之山这都很是快活了段日子。
狐狼王俊、恶虎郝晸没后悔过一时性起作恶违法而丢了军官身份前途。
他们身在体制内为官,很了解官场,更了解大宋王朝的体制与弊端,知道自己这样的普通出身与士大夫鄙视并处心积虑处处打压的武夫卑贱身份,想靠着本事混高升出头当上大官光宗耀祖荣华富贵,那太渺茫,几乎不可能。
当个小军官是有甜头,是安逸,但其中的受气滋味也不是好忍受的,好不容易吸点兵血有点钱,还得大半孝敬上级,一个照顾不到,不但官职没了,小命都未必有保障,他们自觉是有过人本事与才智的,事实也如此,要不然在历史上,他们也不可能做到岳家军的顶级重将。
岳飞的军队,那是人才济济,将领都是能征惯战的,没一个熊货,能在岳家军当个寻常将领也不是一般人。
有本事,有野心,受不得气,不甘人下,在宋军体制内却越受气难耐越是难得高升混出头,越是没希望,他们这样的心性越是不愤,不甘心,偏激。机缘巧合一反叛成了强盗,好了,终于不用受气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终于可以象往日的知州大人物那样肆意而为。。。。。。。当强盗大王比当官军自在美妙多了,所以不后悔。
叛出蛇角岭跑到沂州自立为王,他们更不会后悔了。
但现在,他们却在内心里极度懊悔了。
后悔当初不该失去理智地和乱军小兵一起参与杀人抢劫成了罪军而不得不丢了官身成了强盗走上绝路。
乱世来了,有真本事的武夫就会变得吃香,有前途。只长着张利嘴的士大夫们可对付不了刀兵四起,再不情愿却受形势所迫就得向卑贱武夫让步甚至低头。他们这样的卑贱者高官厚禄不是梦,可当时他们没看出来这美好前景,没坚持住。
更糟糕的是,今年闹了海盗大震荡,只断背之山这一带的人家,无论是残存的地主士绅,还是寻常百姓都跑了,或叛逃海外或逃迁去沿海空地抢无主田地房产。。。。。。周围十几近二十里内绝无人烟,三十里内几无人烟。
这让立足断背之山的强盗到哪抢生存物资?如何生存下去?
就算是迁山寨到沂州别处,也只会是这样,当地人家迅速迁离逃走。
谁会傻乎乎坚守老家承受强盗的祸害?
别处又不是没田地房产提供立足生活。大宋王朝如今的无主财产多得是,随便占,占不过来都。
这就导致断背之山这样的强盗没了活路。。。。。
而赵岳此次要除掉的后心之刺也正是他们。。。。。。。。。
第1288章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梁山这边,下午三点,乱石滩的六千悍匪准时登船出发,在劣等同行眼巴巴的羡慕中乘大船出水泊,到河口沿河顺水飞快而下,过东昌府境,很快到了沂州境,然后拐入通海大河的沂州段主要支流沂水,逆流而上,深入沂州境,最后到了通沂水的断背之山这条河汇入沂水处登陆后会改为沿河步行,沿河而上直接杀向约七八里外的断背之山。
运兵其间,有众多梁山小船跟着大船一路行进。上有梁山本部军的水军,监视大船上的悍匪,也有此战要完成的其它军事目的,但确实没有截杀逃跑的任务。
悍匪们没看到神秘强大到可怕的梁山之主赵老二参战领军,他们心里反而稍稍松口气,但看到主负责训练他们的据说是赵岳侍卫的教导团全部参战,又看到曾经参与训练指挥或检验他们训练水平的梁山众将几乎都在,又不禁紧张起来。
这些侍卫或将领行事各有特色,但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本领高强而比他们这些凶残胆大悍匪更凶悍胆大冷酷。
在平日的训练中,他们可没少吃这些梁山教官的苦头。
自负有本事又有心思的悍匪在训练中借故提出挑战,拳脚也好,棍棒木刀盾牌也好,总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人上是如此,十几二十几个好手上也强不到哪去,久而久之就心生畏惧。如今这些强悍的人物却都出现了。。。。。。。个个盔甲狰狞,个个满脸煞气,挎腰刀,持长刃,又与往日见到的不同,更威风神气也更可怕。。。。。。
悍匪们接令按训练井然有序登船,从出水泊,到进入河中,到抵达水路尽头依令上岸,这其间自始自终也没人闹事。
他们畏惧梁山军那鬼神般的天雷手段,害怕一露出反意夺船而逃,就会被跟随的小船追上以天雷炸死甚至干脆炸沉船而必然葬身水底也成了水底永不得超度的亡魂一部分。。。。。。这时节可不是来攻梁山的已进入炎热的夏季,初冬已经很冷了,浩大空荡的水泊上卷过的风声阴冷呼啸,可想而知落入冰冷的水中会是什么恐怖滋味,就算浮水本事高超,在水中也会很快冻僵硬麻木,只有眼睁睁死在水里的份,哪能游出这索命的水域。。。。。。他们也害怕梁山军的强弩。那弩太可怕了,射得极远而劲力强劲到可贯穿盾牌伤到后面的持盾者,若是敢闹事被射一家伙,远远就被钩了命。。。。。。。
大船停在沂水中等待此战结果,所部水军由寒渊蟒来永儿统领负责留守和接应。
小船则拐入通往断背之山这条河继续伴着上岸的人前进,所部水军由梁山水军老将刁椿兄弟统领。
梁山水军主将马元,梁山主将孟福通、参战军师何玄通等梁山将领带着亲兵共数百人也上岸和悍匪一同全部步行。
冬天天特别短,黑得早。
梁山的较大船只都是平底河船,没有机械动力,靠人力风帆之力行驶,航速自然不高,虽然自梁山向东南而去可借力强劲的西北风,但从梁山起,出浩大而航道复杂的水泊仍费了不少时间,到达东昌府境内的入河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晚降临,气温再大降几度,越发寒气袭人,沿岸本就已经因百姓叛逃潮而变得人烟极其稀少,冬天的夜晚根本没人会出现在河边,就算东昌府张叔夜狡诈多谋,派人仍在暗中监视水泊入河口,他也万万料不到沉寂了一夏一秋的梁山会在寒冷冬天突然有行动,负责监视大河的官府那些人员也不会那么敬业到坚守在没有房舍可避寒取暖的大河边荒野中躲避着梁山视线干受寒冷折磨。。。。。。再说了,事先,梁山已经派人严密侦察搜索过河岸边,确实没发现还有张叔夜的探子潜伏。。。。。。如此,行动就不会被聪明有心的张叔夜察觉而产生怀疑。。。。。。。逆流到了沂水河登岸地也需要大把时间,登陆时已是晚上近十点。
这一带根本没有人烟,不用怕被当地人看到而暴露什么。可以亮火把照着安全上岸。
但登陆后,岸上的火把就全灭了,却也不用担心看不清情况。
今夜有银纱一样美妙的月光,虽然没下大雪,没明月照雪光的那种格外亮堂和诗情画意,但这一带原本就曾经是人烟广众商铺林立而自然开辟的畅通地,在月光下,没火把照亮也能沿河边的路顺畅赶往目的地。
否则,火把长龙一亮,不用靠近,高高在断背之山上的强盗们很容易就发现来了不明队伍,而事先有了侦察和警戒。。。。。。。。
此战想轻松些获胜和强行收服这伙上万强盗,偷袭成功是关键。
这也是赵岳选择今日下午出征,乘夜进攻的全部原因。
上岸后,主将孟福通下令就在这停一会儿。悍匪们可以趁机找地方便一下,自然也可以趁机逃走。
河岸边有遗弃的房舍店铺,附近也有野树林,更有没了人烟践踏收割而长起来的野草丛,多有半人高。。。。。。这些都是方便掩饰逃走的有利条件,夜晚只要借口方便一下往那些悄悄地方一钻。。。。。。即使有月光照亮,梁山人也很难发现,何况是这么多人。。。。。。。有大宋禁军所用的精良盔甲武器在手,天下虽大却哪里不可去?
当然,个人单独逃走是愚蠢的,有刀枪在手,在这个险恶的社会也是活不长的,不是活活饿死就是被打杀抓捕。。。。。。逃也要拉帮结伙逃,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若是六千人全部叛逃,这么一股力量多么强大,在山东,到哪也不用怕了,可惜,弓箭等利器全在小船上载着,弓在梁山发下来过,箭也有几只,出发时却又全部收回去了,没了远攻的弓箭,实力就降不少,若是遇到大战就少了许多威慑力与方便。。。。。。
悍匪们不知梁山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给方便的机会,也意味着给了叛逃的机会,或许梁山人真允许他们自愿逃走,真没有截杀埋伏,不是圈套。但不给弓箭这种利器,梁山本部的人,无论是将领、亲兵,还是赵岳的侍卫都聚在一起,并不分插开负责领悍匪军,又有众多小船载着梁山本部军顺河同行,大船上驾船押船的梁山军怕也在虎视眈眈盯着。。。。。。说明梁山人也在严防他们集体反叛报复。。。。。。。
孟福通只下了稍停留的命令,和其他将领都没再多说一句,只聚在一起默默看着庞大的悍匪群。
应该说的,该提醒警告的,在梁山的平日训练中,在赵岳亲自出面时,就已经都说全了,说完了,若悍匪们就是坚持逃走甚至悍然反叛报复,那由得他们,到了这,再多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纯是浪费口舌,甚至会被悍匪嘲笑挑衅。。。。。。
在分外凶险诡异的气氛中,悍匪们按往日训练的那样,有的站在本部千人大队停留地的小队原地顿着足抱兵器哈着手减轻寒冷;有的离大队找地方大小便,一人动,则该小队十人全动,不需要方便的也跟着去,这是梁山在训练中强调的非战场战时的规矩,防止有将士在离队方便时被暗藏的敌人偷袭却无人帮着警戒防卫,以至人死了也无人及时察觉。。。。。。。。
或许是在船上吃了晚饭的缘故,去方便的人很多。
到了这时候,悍匪们畏惧梁山军的强悍战斗力、杀伤力,未必敢反扑报复,但想逃就真的可轻易而去。。。。。。。
但即使看到至少大半悍匪离开了,或许就是由此叛逃了,梁山人也始终没再说一句,更没有采取什么控制措施,只是必然都悄然紧张起来。。。。。。。
也确实有悍匪想伺机逃走,也更紧张着,这种人有列入中等的四千人中的,也不乏平常表现优异而列入优等的。
中等队中的一个去方便的家伙贼溜溜的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环境,看好了逃遁的理想地点,就和身边同样似是结伴去方便的几个同伙借着月光使着眼色,同伙心领神会微点头,继续默默走向目的地附近,较远地离开了梁山人的视线,解开裤子方便,其间又贼溜溜警惕观察着梁山人那边的动静,见梁山那边仍无任何动静,又细心观察倾听周围到底有没有埋伏的梁山军,确定也应该没有后也方便完了,几个家伙握紧了刀枪抹身就想往黑暗中钻去,不料,一直跟着他们同行,走远了也始终不作声的小队长突然轻问:“你们想逃?”同时,那几个没方便的队友已经把刀枪围对准了他们的胸腹。
这几个家伙大吃一惊又很不理解。
带头那个贼溜溜的家伙诧异地盯着小队长轻声反问:“队长,你们难道不想?”
另一个家伙小声道:“多好的机会啊。咱们打不过梁山军,不敢造反报复他们,可自由在眼前,可逃为什么不逃?傻呼呼不逃岂不真成了傻子?队长,你可是咱们兄弟中的聪明人,不止本事比兄弟们高。你怎么也想不开呢?”
一个家伙紧张地横着枪戒备着往日的同伴,低头看看抵在自己腹部似乎随时会捅进来的锋利长枪咽口唾沫,急眼间也小声威胁兼劝说:“队长,咱们弟兄什么关系?我和你还是同乡兄弟啊,当初是一同上的桃花山入伙,后来又一起做过多少事打过多少仗!生死与共啊。梁山有什么值得你效忠?你的兄弟义气呢?咱们全逃了,再汇聚一起,怕不有几千人,这多大的势力?你瞧瞧这枪这刀这盔甲,京城禁军专用的吧?多好使。想逃走的兄弟怕是不会少了,你想拦,拦得住吗?我们逃,未必会死,你,还有你们几个傻瓜阻碍兄弟们的出路快活却怕是必被其他队叛逃的兄弟们乱刀剁了。“
贼溜溜家伙加码道:”弟兄们,一起逃吧。逃了就彻底自由快活了,凭咱们弟兄的势力又可以象在桃花山一样尽情烧杀抢掠,自由寻那快活,想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想想随便抢随便玩的白嬾嬾地主官僚的娘们闺女,没白活一回。。。。。。。”
小队长却鄙视地轻轻冷笑一声:“还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如今的大宋,除了梁山,还有牛羊鸡鸭可抢吗?”
“还白嬾嬾娘们闺女随便抢随便玩?连东京城都难见年轻妇人了,连皇帝老儿的妃子也成了海盗的,天下到处是光棍,到处是憋着狠劲的刁民恶人,更别说那些享受惯了却突然享受不得的当官的和与咱们没什么差别的官兵会多狠。”
“逃?你哪快活去?”
那几个家伙一阵语塞,但仍不改叛逃心。
那是自由哇!
以前不知道自由有多可贵,困那绝地荒滩憋着总算明白了。能离开,谁肯被正经的梁山拘管着不得尽情快活。。。。。。
却听小队长又冷笑说:”我是比你们聪明一点儿。“
”你们也不想想,梁山为什么给机会任我们逃走?“
”他们是在以此挑选可靠可用的人跟着他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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