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国。不然那些满肚子经纶的大才干什么去?”
“再者,我们也不敢去当什么官呐。“
”我们这些人只会做事,不会做人,不通权术阴谋,也狠不下心害人,当官占了那些人的位子会遭恨的,怕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官场它就不是我们这样的能掺和的。”
“我家主上老太君很早前也说过,家里有大公子一个人出仕在官场冒险就够了,其他人还是守农夫小百姓的本分,老实,也能踏实在家干活谋生繁衍子孙就好。她老人家就喜欢俺们二爷不会读书当不了官,要的就是二爷只能当村夫小民守在家中孝敬长辈过自在小日子,还说,当官务农,都是与国有益的,都在为国做贡献,何分高下?当平头百姓更好。”
”她老人家治家有方,事实也证明当真是有远见卓识啊。“
”你看看俺们大公子尽心竭力忠君为国十多年,做了有目共睹的那么大贡献,也算是比较会当官做人的,可结果呢,你们都看到了,官当得却如此艰难惊险,在边关冒险受罪吃沙子都是大罪过,那么多人不害死他不甘心,在京城享福,屁事不干专门琢磨害人的人反而名利双收活得那叫个春风得意。俺们大公子那官再当下去下场能好了?“
”老太君怕是早预见到这结果了,所以坚决不让俺们二爷也去当什么官,连朝廷恩赏的空头爵位也不让二爷沾一点儿,总说二爷不学不要紧,就乖乖当小民快快活活当个孝顺长辈的纨绔。”
“可见当官这活,它就不是你有才华又忠君爱国肯踏实苦干,凡事俯仰无愧于天地就能行的。你说说,官场如此复杂险恶,俺们小老百姓根本琢磨不透是咋回事,不知该怎么做,岂是我们这样的也敢进去混的?大公子都吃不开,我们这样的庸碌之辈还当什么官呐。”
“俺就觉着自己混不了官场才放弃军队老实当个平头百姓小厨子的。钦差大人你可别害我们去当官送死。“
”话说回来了。谋政这活真就不是只会放牧务农埋头干的人能干的。还是得那些满腹经略会当官的读书人治国。本朝太祖定下的国策总不会错的。我们这些泥腿子若是当了威风凛凛的大官居高位领导读书人,那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夹枪带棒的一席话说得粗野方肆,但也深刻揭露了大宋官场的黑暗混乱现实,更揭示了政治凶险本质,富有哲理。
说得薛弼越发感慨万千,对孙柜深施一礼,认真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谨受教。”
孙柜憨笑着连连摆大手:“可不敢当,可不敢当。”
“大人你可是正经读书人,听说还是进士,又肯吃苦实干,年轻有为的,你才是应该当官做老爷的人才,也正是奋发之时。俺算什么人才?劈柴而已。俺们侯爷那么大本事都不算什么,怕是很快也要成劈柴随便烧罗。俺这样的,嘿嘿,能跟着俺们二爷躲在这荒山野水洼子为民混口饭吃凑合活着,不被人算计死,能多活几年,已经是饶天之幸了。”
这回的态度很是谦卑客气,但话语中流露着森森冷酷和对朝廷的深深戒心与不屑中的敌意。
听得诸贼幸灾乐祸中默默在心里又狠狠记了梁山一笔黑账。
薛弼却是情绪波澜起伏,纷乱不宁,对热衷的官场突然心生深深怯意,感觉自己身在其中很无力,一时间有点心灰意冷,对孙柜的话不是无言以对,也应该为朝廷辩解点什么,这也是此行安抚工作应该做的,但张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清楚自己强辩只会让梁山人鄙视,强辩换不来好结果,他也无力对沧赵家族保证什么,干脆装傻不吱声。
也是意兴阑珊,懒懒的提不起精神,不想多说什么。
双方随后沉默着,在断金亭稍歇息够了,薛弼不管随从嫌累满脸不愿意继续爬山,又上路到处宣传皇帝的恩宠,在孙柜领路下气喘吁吁渐渐转到了乱石滩这边的水门关。
这自然也有几十个梁山卫士在严密把守,看到钦差队过来了,和其它关卡的卫士一样并不理睬,该干么干么。
到了此时,别说是薛弼,就是来这成心挑刺搞陷害的诸贼也懒得再计较梁山人这种嚣张无礼了,也无视梁山卫兵。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看脚下异常宽厚的石头关卡,享受着水泊上飘来的滋润凉风的惬意,浑身的疲惫燥热消散不少,钦差队舒口气,环目四顾,无不惊叹这道水关的雄固险要实用而巧妙。
有了这道水关,山里不仅连接着水泊活水,方便山里放养的众多牲畜家禽野兽什么的饮水捕食,也方便往山里运点什么东西,却牢牢卡住了外来不善者从这片山前滩头便利地登陆搞入侵祸害。
众人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个隐藏在芦苇圈中的山前滩头,看面积怕不比金沙滩那小多少,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是比鸭嘴滩更荒凉,地面上别说是树木,就是连生命力旺盛的野草都没几棵,看地面可知必是石头底,土层太薄的缘故。
钦差队不知这里是天然加人工大力形成的,以为就是天然如此,感觉和鸭嘴滩一样对梁山人没什么用,反而是种方便敌人屯兵于此进攻梁山的大威胁场地。
李虞侯等人扫视着这片陆地,心中窃喜,又知晓了一处到时攻打毁灭梁山的妙地。
薛弼则瞅着远处一里多远外沿水泊边向远处堆积的蜿蜒山脉长龙一样的芦苇堆,好奇地问孙柜。
”你们割这么多芦苇做甚?梁山还在造纸?不是听说早停了,不经营这项买卖了?“
孙柜憨厚笑道:”是不造了。俺们二爷说造纸太污染环境。山上放牧,水中养殖,都比造纸赚钱。两者不能兼顾。干净的青山绿水对动物对人都很重要,不能让造纸污水再糟塌了梁山泊。停了造纸,梁山的空气也好了,不再恶臭难闻。“
”这些芦苇是趁季节暖和的时候下大气慢慢一点点收割积攒的,不造纸却可以编席子什么的,更主要是用来烧火。做饭用它,山上冬天很冷,不烧炕受不了,烧炕更需要它。用得多,所以要储备很多。“
李虞侯奇怪或者说是起了疑心又想变相嘲讽,就指着满山的郁郁葱葱道:”山上有的是树木荆棘,用它烧岂不更好?这是住山野的唯一天然便利处。你们梁山有多少人?砍树割荆棘烧还不够梁山人用的?“
孙柜瞥了这家伙一眼,似乎没察觉李虞侯的恶意,满脸冒傻气憨笑解释道:”山上是树多,但不能乱砍乱伐的。“
”为何?“
李虞侯转着眼珠子紧接着追问:”难道还有人不让你们?梁山泊整个可都是你们的私产。“
薛弼也奇怪。
孙柜憨厚笑着随意道:”为了水土保持呗。“
”嗯?“
”啥玩艺?水土什么?“
”你不懂什么叫水土保持啊?“孙柜神情憨实,语气中充满好奇和惊诧,似乎没有半点讽刺钦差队无知之意。
”就是山上泥土宝贵,需要大量树木草地抓紧土地。所以不能乱砍乱毁。不然风吹雨淋的,山上的泥土很容易消失掉,露出里面的石头,什么也不长了,好好的山就毁了,本来能放牧养殖养活人的好地方,成石头地就没什么用了。“
薛弼等点头认可这浅显道理。
孙柜暗笑这些人无知还是没明白水土保持的深层次重大意义,故意变相进一步嘲讽,也是教训这些总想肆意为恶好从中得利的家伙,又傻笑着说:”不让乱砍也是俺们二爷严厉要求的。他曾说,人主宰这世界,几千几万年来就只知一味地从大,大自然索取,而不知回报。这是人的无知,也是劣根性。熟不知老这么干下去,天下看着那么大,似乎用不尽似乎败不完,但早晚有一天会出事的,会遇到大自然报复的。”
“黄河就是个例子。上游的树肆意砍光了,只知索取,不知补种。没东西把住高原黄土。原本清澈的河水就变成可怕的黄水,还淤积形成隐患,成了地表河,时不时就爆发灾难,害得大宋损失多少人命财富。这就是大自然的报复。朝廷治黄河,年年花无数人力财力清淤,劳民伤财却没什么好效果,却不关心根源问题,就是治标不治本瞎折腾。”
“俺们二爷读书少,不懂大道理。可他说,这人与世界,就和人和人之间一样,有来有往彼此关照才能都好。你若是对别人满怀恶意,自私自利,自以为聪明,也沾到便宜,别人岂能对你好?这人报复不了你,总有人能报复收拾了你。”
“嘿嘿,俺是个大老粗。可俺们觉着吧二爷说得真好。俺们都信俺们二爷的,都愿意听他的。”
“就象现在那些沾了俺们主人大便宜却一心想害俺们主人的那些人一样,别看他们现在得意洋洋的,怕是他们猖狂得意不了多久。继续折腾,大宋江山很快就败完了。嘿嘿,到时那些人会哭不上流,害别人害得是自己,怕是下场更惨。”
孙柜似乎很随意地吐槽,最后总结似的说了句:“莫张狂,你看苍天到底饶过谁?”
满肚子学问,其实也很自负的薛弼听得都呆了。
而李虞侯这些奸贼则听得脸色大变,满怀恶毒的心思这会儿加上了些对不久的未来的惊惧,内心的得意猖狂气焰一时间削弱了不少。
毕竟,大宋现在衰败怪相惨相就摆在眼前,不是历史上那种繁荣昌盛自大快乐中的猝不及防突然倒塌。
他们这样的实际同样是挣扎生存在底层的小人物面对大宋真可能随时完蛋的前景,如何对自己的下场能不担忧。
第1089章 眼皮子底下()
实际上,乱石滩的芦苇山确实是梁山人储备用来烧火和取暖的,草木灰撒入山野水泊还能滋养大地让草木长得更繁盛更有利于山水中的养殖业。但这些芦苇都是强收的七千多桃花山悍匪在艰苦训练的过程中分批负责下水收割的。
悍匪们从夏季开始在这片光秃秃的滩头上驻扎和生活,无房子遮风挡雨,也没法生火做饭吃,为了能换得梁山提供的饮食,也为了能有个睡觉休息躲蚊子遮萌凉的地方,先是自动搭建了芦苇棚,后随着教育训练,愿意积极主动收割芦苇干活。
不错,钦差队此行最想侦察到的梁山有没有大股兵力配备底细就在他们看到的芦苇山中藏着。
可这只庞大凶残也具备了相当战斗力的悍匪队伍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今天休息着,钦差队就是看不见听不到,想都没想到外表看着和正常柴草堆没什么两样的这条巨大蜿蜒芦苇山下面居然是一个个悍匪们花了大心思精心构建的住人洞穴。
芦苇山沿着离关卡很远的泊边搭建开去是方便住在里面的悍匪靠水生活,当初也是防止桀骜不驯的悍匪们不服约束和管教起了歹念一冲动就仗着人多堆芦苇爬上关卡攻入梁山内部当祸害。
空出中间的广大场地是方便用来整训和拉练悍匪。
钦差队的人看到这种柴草存放法却自动进行了脑补,认为这是为了防火,也方便就近用船运输柴草进梁山。不然,这么多芦苇一旦起火,离水远灭不急,小火容易转眼成大火,一烧起来可了不得,根本无法收拾,又靠关卡太近,大火很容易危及关上,怕是能把关卡都烧塌了,并借风势熊熊蔓延到梁山中引起山中大火危及整个梁山产业。
钦差队的人,包括薛弼瞧着芦苇堆根本就不在意。
芦苇堆里面绝大多数都已经干枯,显然是早就收割堆在那的,外面才有些新鲜才收割的堆上去,不可能是梁山人为应付突击检查为掩人耳目最近才匆匆收割堆积成的。他们就没往藏人方面想。梁山人又不是神仙能数月前就预见到今天。
导游孙柜又是开老了饭店的,应付五花八门的客人早练出来了,对钦差队这帮特殊客人就象对待其他客人那样照常行事就得,根本不用刻意表演就应付自如,就话题,该说的说几句,顺势扯开大家注意力,多余的一个字都不会提,绝不会多嘴引起钦差队疑心到芦苇下面有秘密,憨厚的笑容,很是坦然从容。
芦苇洞中藏着的一处处悍匪们并没有梁山人看管也绝不会乱动暴露出秘密。
他们一点儿不知道沧赵家族的秘密,不知道梁山和海盗国的关系,也不知道梁山实际是反官府的隐秘势力。
他们只知道桃花山战败后自己是被梁山暗中私秘收留了,官府不知,朝廷更不知此事。
本都是满手血腥罪恶累累,最轻也是劣迹斑斑,在官府眼中属于都该死的,当时若落入官府手中只有被随意屠杀掉一些当示威警告,剩下老实的无非罚为开矿奴隶在深山活活累死虐待死的下场,甚至朝廷为了震慑天下的逆贼强盗,极可能拿他们当样子一次全部处死杀个干净,以免后患,与他们是不是主动不主动投降没关系。
却是梁山之主沧赵老二心怀不忍,觉着近万条活生生正当年的汉子全白白死了太残忍也未免可惜,又虑及北方野兽一样的女真族强势崛起,预见到沉迷安逸和平又懦弱的大宋必有逝去不远的五胡乱华惨祸再次上演,朝廷靠不住,灾难来临时只能靠自己,梁山以自己的势力打败并抓到了他们后才没交给官府处理,藏匿了想收编为梁山私军预防那一天到来。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官府的刀下游魂,官府不知他们还活着就在梁山这,否则岂肯放过?他们也才能有命存在。
若是一旦暴露了,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他们全得遭难,最轻也是生不如死了无生趣。
而好心救了他们的梁山也必遭大难。
悍匪可恨,但讲义气。
这是他们结成组织行凶作恶的唯一可依仗的关系纽带。黑道组织没了义气为先,顿时就会分崩离析,全没好下场。
赵老二等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得报。
绝不能不讲义气地给梁山招祸。
此外最重要的是,只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也绝不敢趁着钦差来视察而闹事主动暴露出来,换取离开封闭的这。
他们自己都很清楚,身上盖着无法抹除的反贼烙印,尤其有践踏皇帝的印记死罪,朝廷是决不会让他们活着的。
若是天真的以为可利用出卖梁山的功劳换得官府宽恕,重新逍遥做人,那纯是愚蠢自寻死路,结果只有被官府利用完就无情杀掉的份。
官府连为大宋辛苦效劳的正经百姓都毫无怜惜之意,肆意摧残剥削,岂会顾惜他们这样的该死匪徒。
他们这样的逆贼,官府杀多少,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另外一个极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如今感觉在梁山这生活为梁山效劳也不错。
梁山军法严酷,训练残酷,很不适合纪律散漫自私刁顽好逸恶劳的悍匪。但人是有适应性的。
简单却严酷的站军姿和队列训练,悍匪们为能吃上饭吃口饱饭,更为了在无情的军法钢刀下生存下去,不得不老实听话努力争表现,迅速有了严格的纪律观念,形成了正规军的良好习惯,开始自觉服从领导听指挥,并以表现好为荣。
再经历了长时间的天天残酷越野拉练等体能技能训练,习惯了,适应了,又看到梁山人和他们同样艰苦训练,甚至更刻苦,他们也就不觉得令他们当初无法忍受的这种训练是种忍无可忍的故意折磨人虐待人。
赵岳当初同意了欧鹏何玄通收用这些悍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股悍匪至少敢战也比较能战,想使功不如使过试试看。
悍匪们渐渐也展现了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