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将感觉不妙,面面相觑后无奈出列,磨磨蹭蹭走向讲台前,恭谨对赵岳而立,面现哀求。
赵岳却扫视别处,又淡淡道:“不认同决议,有更高明意见的,不要在下面议论,请自觉也到前面来说说。这才是负责任的态度。”
但风雨甚至可能是雷暴要来,这关头上谁会傻乎乎地站出来表明自己也是不正经的那个?
之前散漫嬉戏的军官一个个都正经八百坐着,仿佛之前搞小动作的与他无关。他们就不信了。这么大的礼堂,这么多的人存在,普济亲王再聪明再神奇,还能记住每个不尊敬他的人。
赵岳静静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又温和地提醒一句:“真没人主动站出来?”
这会儿,大礼堂又死寂一样的寂静。
赵岳又等了一会儿,仍然无人挺身而出。
他失望地伸指敲敲话筒,发出嘭嘭的电音,然后说:“不愿意主动,那请你好了。”
话音未落,一直静静站在大门出口附近灰暗中的王念经就按刀大步走进礼堂,径直到李宝民、王鹏涛所坐位置,对二人各自的一个副将冷冷道:“殿下有令,二位请吧。”
这两副将是紧跟各自主将的,俗称同党或一丘之貉,之前捧着主将嬉闹得开心,事发原本暗暗希望能蒙混过关,到了此时只能硬头皮站起来,乖乖去了主将身边。
王念经一动,门口同站的几个赵岳的侍卫也动了,分头请人。
这时,礼堂侧室的几个门一开,也涌进些官兵三五一伙分头请人。
众军官一瞧这些官兵,眼皮子不禁一跳。
即使看不清官兵的相貌,不认识这些人,但特殊的穿着证明了这些人是国王的卫队成员。赵岳显然早有预谋。
侍卫们请完人,又消失在侧室或门口的灰暗中。
但赵岳自己又补充点名了二十多位级别寻常夹在上千军官中难以记住的小军官。
众军官看到这些点名出来的小军官的神情,就知道没一个是被赵岳冤枉的。
大礼堂中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满大礼堂军官无不惊骇赵岳的眼力和记忆力。如果说之前和异族军官交流,赵岳事先有准备,可以做假充神奇,那么现在这个事实却铁铁证明了赵岳有的不可思议能力。
片刻后,礼堂讲台前的空阔处站了四五十位军官。
其中,除了李宝民、王鹏涛两位主将外,还有三位主将级要员,论和沧赵的亲近关系,一个是赵岳祖父的正妻郭老太君娘家的出色晚辈;一个则是赵庄老教头的亲弟弟。
其他军官的出身则五花八门,却没有一个异族军官。
在满座的敬畏中,赵岳的目光扫向请出来的军官,温和地说:“好了,现在你们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意见看法了。首先我保证我会耐心倾听。你们谁第一个说说?”
这些军官都微低着头。仍然没人主动开口。
赵岳问:“怎么都不出声?”
“你们站在公众面前是无话可说?还是不屑于对大家说你的高明想法?”
这些军官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赵岳皱眉道:“浪费别人时间是可耻的,是犯罪。你们想必都清楚,我最恨浪费时间。有话就赶紧说。”
仍然无人应声。
赵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骤然发亮。
四个和沧赵家族关系亲密的主将偷眼看到赵岳的那抹笑意和闪亮的目光,心中一寒,双腿发软。凭他们对赵岳的了解,知道这种笑意不是宽容仁慈友善,而是杀机暴发的预兆。
到了这时候,四将再也不敢仗持关系存在侥幸心理了,一齐跪拜在地哀求道:“末将知罪。”
其他军官更不敢怠慢,都扑通跪下认错。
赵岳强压下失望和恼火,收敛了杀心,问北军总司法官:“目无军纪,轻漫军国大事,搅闹军事会议者,依军法,当论何罪?”
总军法官唰地起立,立正严肃响亮喝道:“斩。”
他早就对这些证明他执法无能狠狠打他的脸的军官存了一肚子火了,早恨不能亲自出手狠狠地收拾一番。
他的愤恨不仅仅是今天的事引起的,还有往日慢慢积累下来的怨愤。
李宝民、王鹏涛等仗着和王室的紧密关系和强大后台,以前就屡屡挑衅营中司法官的执法权,对总部的指挥调度说三道四甚至阳奉阴违造成不良甚至恶劣后果,更曾嚣张寻衅当众辱骂总司法官,蔑视他不过是王室的佃户奴仆,没资格借军法规矩狐假虎威约束他们这种半主人。影响极其恶劣。
被往事勾起旧恨,盼着赵岳下重手清除这群害群之马,总司法官又补充道:“不算军法,只按世俗礼法规矩,当众藐视和挑衅亲王权威者,认罪也当斩。”
李宝民王鹏涛等四将听了这话,不禁恶毒怨恨地扭头盯了总司法官一眼,心中暗骂:“狗奴才,敢趁机落井下石。你等着爷爷事后找你算清这笔账。整不死你,爷爷跟你姓”
对四将的嚣张,赵岳瞧得清楚,但压住了火气,宣布道:“你们也曾为帝国的建立付出了血汗,能当上军官,证明你们都对帝国有功劳。尽管帝国已经回报了你们的功劳,过去的都过去了。但我不搞为了立威而不教而诛。念你们是在我眼前初犯,这次不杀你们。”
这些军官听到不杀,不禁心头一松,暗暗舒口气。
李宝民等心说:拿亲近人敲打,立威,但大棒高举,轻轻放下。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们甚至还暗暗得意地扭头挑衅盯了总司法官一眼。
总司法官则大为失望。
却听赵岳又说:“总司法官,你部把这些人全部解除军籍,按他们屡犯的罪责,类比帝国关于战俘的相关法律规定公正安排他们以后的生活。”
战俘的处理无非两种。
一种是入帝国军队为前锋敢死军,仍能挥刀上战场,表现好,有机会获得帝国国籍,编入汉人正规军,若是战功凡凡,命大活到退役后也可当帝国次等平民,继续努力表现,赢得社会认可,家族能慢慢获得和汉人相似的政治经济教育等权力和地位,很好地生活。若是在军中表现出色,得到晋升甚至重用,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第647章 u思维和手段之斩杀()
战俘的处理另一种就是打入奴隶营。
成了奴隶也不是再没有出头改换命运的机会,仍看表现,但光棍劳累到死是主流常态。
总司法官一听这个宣判,顿时沮丧一扫而光,高兴了。
只要清除这些害群之马,没这些人在军中捣乱搞恶劣影响,军队能有正常秩序,得到顺利发展,他就满意。何况,赵岳实际是把处置权交到他手中,无形中加强了司法官权威。
这些受罚军官则萎了,一个个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他们被开除军籍,类比战俘也不可能再入军,那结果只有一个——编入奴隶营。
转眼由高傲的帝国军官沦落为基本没前途希望的最低贱奴隶,这个结果比死也许更可怕。
李宝民、王鹏涛等四将很清楚,自己即使有关系有门路,若真发为奴隶,但赵岳开的口,奴隶营的主管没胆子过多照顾他们。想脱离奴隶营恢复平民百姓身份,短时间内不用指望。
眼下必须得试着拼了,必须争取改变赵岳的决定。否则落司法官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郭老太君娘家的外孙姚彦循很清楚赵岳对老太君的尊重程度,仗着郭老太君对他这个晚辈的格外喜爱,炸着胆子耍赖道:“殿下,末将知道错了,求殿下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再给属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岳早听说过姚彦循在军中仗持老太君的不法不堪,军中在高丽之战一事上军心动荡危机重重,这伙军官才是最大祸源,所以闻言怒火上窜,讥笑道:“你还有脸提老祖宗?”
姚彦循估计,赵岳肯定顾虑郭老太君的感受,不敢真把他怎样,他心中得意,索性顺杆爬,彻底露出无赖嘴脸道:“属下知错,只求殿下再给个当兵效力机会。否则,属下让老祖宗寄予的希望落空,也没脸活着了,不如自我了断,就死在这。”
说着,他呛啷一声拉出佩刀,横在咽喉,逼着赵岳做退让。
赵岳微微一怔,然后变成面无表情。
其他四位受罚主将猜到姚彦循打的主意,看到赵岳怔住了,也跟着嚷嚷着横刀准备自杀。
剩下的这些军官倒是也想跟风赌一把,却大多数没敢真做。
这伙人这么一闹,大礼堂中一阵骚动。
脾气直爽火爆的鲁智深早看这些人不顺眼,此时再也耐不住火气怒喝:“无耻之徒,也配为我北军大将?
有种你就自杀给洒家看看。”
杨志、史进等一众军官无法怒目而视。
赵岳则继续沉默。
过了一会儿,赵岳才扫视着横刀的人,好奇道:“不是自知罪孽深重感到羞耻要自杀么?
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横刀的人一听这个,顿时坐蜡了。
他们已退化成和大宋官员一样内斗胆横外斗懦夫热衷追求权势威风和享乐的官爷大爷,渐渐泯灭了当年亲自跌马沙场血战的勇气,由当初的“弟兄们跟我冲”,变成只会喊“弟兄们给我冲”的某类军人。
有多少福还没享受。有多少威风还没耍。
自杀?
他们哪有那个勇气血性和狠辣。
赵岳原本也不是要把这些人一棒子打死,罚为奴隶也不过是重重教训一下,改好了再提回来,不过是上层心思一动的事,顺便借惩罚这些人震慑一下北军陷入散乱的军心。
但此刻,赵岳进一步看清的是这些人身上的另一种藏在骨子里的东西——流氓汉奸品质。
帝国军队最重视的就是思想素质教育。
将士们加入帝国军队,经过不断培养教育洗脑,有不改胆小怕事怕死的,有不改凶残歹毒强盗本色的,但很少有不改地痞无赖无耻无做人底线特色或陈腐虚伪官僚思维作派的。
这些人能当上军官,自然受到的思想教育更多更严格,却仍是如此没节操底线,如果帝国军队不是如此强大,如果在战场被俘虏,这些人一准是最无耻腰最软最能弯的汉奸卖国贼。
赵岳的心冷硬起来,扫视横刀嚷嚷自杀的几个人,淡漠道:“难道你们已经退化到只剩下威胁逼迫自己人的本事?”
李宝民等脸羞臊地紫涨,自杀,他们没勇气,放弃绑架情义关系老实认罪服法又极不甘心,正犹豫是不是不要脸地放下刀哀求,争取先混过这一关,事后再找老太君等哭诉压制甚至教训一下赵岳。
王念经这时走到他们身后,手中钢刀一闪,把横刀微垂头跪在那正转着眼珠一边恶毒咒骂赵岳一边寻思对策的姚彦循的脑袋斩下。
姚彦循血淋淋的脑袋,脸上还保持着恶毒狡猾表情,滚出老远,一腔子血从齐茬的项子里喷出,溅在讲台壁上染红了一大片,溅了李宝民、王鹏涛等一脸,突变惊得几人惊骇地大叫一声窜起来,先是仓皇避开王念经,随即咆哮着:“贱婢,你敢杀我们?”
惊怒中,他们已经形成的骄横嚣张暴发,一时忘了是在赵岳面前,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挥刀冲向王念经。
王念经冷酷一笑,腰刀如电一个突刺扎中最前面的王鹏涛的咽喉,又一划。
王鹏涛的脖子被划开大半,脑袋一下歪了,喷出的鲜血正中相对的李宝民。
李宝民的胖脸顿时成了血红的关公脸,眼睛溅血,一时睁不开,身上穿的板正威风少将仪装军官湿了大半,恍若裹尸布。他正吓蒙得腿软,王鹏涛的着甲豁拉着脖子歪头的尸体又栽过来,其形狰狞恐怖,吓得他急躲,脚下却被鲜血湿滑的地板闪了一下,一个后仰摔倒在地,砸得屁股剧痛,腰象断了一样,不禁又是一声惨嚎,形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王念经连杀两员北军主将,依然面无表情,只不屑地瞅了李宝民那被颠得颤抖的大肚皮一眼。
这个看着身躯极雄壮威武的家伙这几年日趋追求享乐,曾经的一身结实肌肉已经多半退化成肥肉了,已是武勇所剩无几的废物,靠着出身关系和部下将士立功争权势。就这样的也敢屡屡和武勇和才智皆非凡的总司令总参谋长较劲争权?
王鹏涛、李宝民一死一倒让红眼冲动起来的其他几个军官总算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连忙停住冲杀,胆小的赶紧丢下刀,重新跪下。胆大的,尤其是那个强盗出身的马军主将怕王念经再不由分说挥刀砍杀,仍横刀而立,两眼滴溜溜急转,脸色灰白,此时是不是在后悔和姚彦循等腐化沧赵嫡系人物走得太近没改昔日恶寇习性,就无人知道了。
场上发生争斗时,鲁智深、杨志、栾廷玉等看到受罚军官居然敢在这场合挥刀厮杀,都大怒拔刀翻过桌子准备武力维持秩序和亲王威严。
赵岳让上前护卫的众将都回归座位,笑眯眯问仍敢大胆横刀和王念经对峙的那几个军官:“你们这是不服我的侍卫长的武艺,还是想和我较量一番呐?”
还抓着刀的李宝民闻声吓得赶紧丢了刀,连滚带爬地到了讲台正面,磕头如捣蒜,哭嚎着认错求饶,赌咒发誓再不敢了。
到了这会,除了那个强盗出身的主将可能琢磨着连有老太君护着的姚彦循都说杀就杀了,他这样的更不算什么,反正已经没活路了,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是个死,不能白白束手就擒被杀,不如索性硬挺到底,杀一个能垫背,杀两个赚了,若是能挟持了赵岳极可能就获得生路。其他军官都慌不迭丢掉刀,就好象往日珍爱的宝刀此时象带着什么可怕魔咒,然后也跟着哭嚎求饶。
赵岳阻止了王念经上前斩杀,让怒火中烧的鲁智深等将领稍安勿躁。他玩味地盯着这个军官,微微点头道:“知道为什么杀掉姚彦循吗?”
那军官身体颤抖,却硬挺着嘶哑道:“为,为什么?”
在场所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赵岳的声音变得冷厉:“老太君看重这个外孙,视若亲生血脉,要家里格外重视培养,是因为老人家希望娘家人也有能为帝国幸福世界出大力的杰出人物,希望带郭氏血脉的晚辈能为郭家增光添彩。
姚彦循却辜负了老人家的满腔期望,不但没添砖加瓦增光添彩,反而成为败坏军队的首恶祸害,和你们这些人一起搞得北军数十万将士军心动荡,既知犯了重罪,我已轻饶了,却不知悔改,还敢当着全军指战员的面逞凶,充分流露了帝国精神最反对的腐化恶劣本质,活着只会给老太君增添耻辱和烦恼。我祖母已经八十多了,经不起折腾。我要老人家能无忧无虑幸福安康地度过余生,岂能让这个畜生搅了老人家的安宁坏了希望,毁我心愿?”
众癣一听就知道赵岳会封闭消息,在郭老太君的余生中不会知道姚彦循获罪已死的真相,会用善意谎言让老人家在快慰中安逝。那么这些有可能泄露秘密的受罚军官最起码是不会有机会到南方生存了,说不定会被统统灭口。
受罚军官在惊恐中也能想到这个结果,不禁心冒凉气,越发惊惧绝望。
那强盗出身的主将下意识把刀握得更紧,提防着一旁虎视眈眈的王念经,又盯着赵岳想伺机发难。
赵岳笑了,转出讲台,慢慢走向那主将。
铁鞋底扣击讲台的声音不大,听到这军官耳中却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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