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命的流寇,彻底放开手脚当祸害,倒很适合这种生活。
黑永康等不知自己家人亲戚被同僚部属无情无义抛弃,成了田虎部下的残民反贼,能尽情行凶做恶,也感觉自己原来太适合当反贼,活得自在痛快,这条路是走对了。
郑居中却如五雷轰顶。
黑永康等朝廷重将守边要员居然背叛朝廷成了反贼,还以人质敲诈勒索他们这些沧州府文臣要员,郑居中都不知应该震惊,还是愤怒了。
原来绑架案的幕后黑手是黑永康这些居心叵测的狗东西暗中投靠李邦彦田虎而自导自演的巨坑阴谋。
怪不得上次的赎金由那么强大的武力队伍护送,却会消失得莫名其妙难查难寻。
怪不得这些狗东西早早卖了店铺房产哭穷,死活不肯拿钱出来赎亲人。
怪不得这些狗东西明知打不过赵庄,却有胆子一再挑唆本官允许他们带兵攻打赵庄,完全不顾忌后果。。。。。。
但他眼下却顾不得对付这些背叛者了。
军饷被挪用,又没有黑永康这些老清州将领镇压和安抚将士,军营要闹饷暴乱了。
储备粮被挪用也是重罪大漏洞,不能让狗东西们拿为要挟勒索的把柄。
郑居中急红了眼,让已趁机接管了军队的石符练赶紧带兵捉拿城中和衙门各部尚在的逆党,并打下欠条强借富商们的钱粮先顶上窟窿,同时和其他官员一起打发亲信赶紧回京把家中的钱运来偿还债务,以安抚住府城的富商们。
但,又一个五雷轰顶降临。
各府城要员通过运河紧急运来的钱不知被谁抢走了,又是一个无头案。
府城要员这下彻底蒙了。
面对翻脸堵上门索要钱粮的富商们要向朝廷检举揭发的要挟,郑居中等官员被逼急了,心一黑,决定下死手。
他们和石符练沟通后,扣上私通黑永康等叛贼的罪名,把绑架案涉及的富商们问罪抄家,在执行过程中,以恶贼狡诈凶残反抗拒捕为由,男子当场杀光,女人小孩要么在狱中折磨死,要么发卖换钱。
以公权暴力搞掉了这十几家富商,没了债务,没了隐患,得了轻松,还发了大财。
沧州人确实富裕。这些富商更是太有钱了,交纳了那么巨额的赎金,顶了军饷钱粮,居然仍然抄出三百多万贯钱财。
这还不算那些价值不菲一时卖不出去的不动产。
郑居中等在欣喜之余,仍感到忧心忡忡。
这些事能瞒过别人,却绝不可能瞒过在沧州树大根深的沧赵。
放弃救回人质,不理睬黑永康必然会没完没了的敲诈勒索,也要防止黑永康恼怒无望下把把柄出卖给沧赵换取好处。
为了避免被文成侯借机凶猛报复,是时候向沧赵低头妥协了。
郑居中给赵公廉写了封信,信中委婉暗示你我都明白,刁难你家是皇帝的意思。他郑居中是君子,想讲友谊讲交情,却不得不为,有对不住兄弟的地方,请理解原谅一二,以后他会尽量周全沧赵在老家的利益,并会适当做些补偿,云云。
赵公廉回信很快,却大大的一张纸上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郑居中瞅着这没开头礼节性敬称,也没有结尾署名,若不是知道是清州知府衙门的人送来的就不知是谁写的这封信,他的脸瞬间成了猪肝色。
知道了?
知道了?
赵公廉,你以为自己是皇帝批折子吗?你怎么敢如此轻慢于我?
但生气没用。
很明显,赵公廉没法出手对付皇帝意志下的刁难,却他娘的象谶语东京案一样再次得了上苍眷顾,从绑架案一系列事件中轻易拿到把柄,掌握了完全主动,若要报复他郑居中,绝对能一把捏死他,还让他身败名裂臭名留史。
郑居中和相关官员一下老了十几岁,惶恐不可终日。
他们冷静下来后再一想,赵公廉如此回复也很正常。
换作是他们自己,又能怎么回应?
说我理解你,原谅你坑我家?
说我不计较你使无耻卑鄙手段对付我家?
。。。。。。
怎么说也都是在委婉抱怨对皇帝的不满啊,落在郑居中手里立马就成了反制的把柄利器,转眼就由主动再沦落为被动挨打。
赵公廉那么聪明的人,若是连这点见识都没有,早被官场挤兑死了,还能傲立不倒官越当越大?
也只有这没头没尾的简单三字才是最绝妙的回答。
如此一想,郑居中的心稍安稳些,和几个官员一商议。抄家的横财也别独吞了。
这当官,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哇。
老实把好处分沧赵一些,当委婉道歉和弥补吧。希望无所不能的钱能缓和矛盾,化解眼下的可怕危机。
几个要员咬牙忍痛把吞到肚子里的好处又拿出一些来,凑成十万贯金珠,并写了讨好信,打发亲信送往赵庄。
接手赵庄的原二管家闻讯到城门口,没让那亲信一行进门,接了信,很无礼地直接打开给主人的信看了,然后对那亲信很谦和地慢悠悠说:“请回复你家老爷,我家主人知道你家老爷生财有道不差钱。但如此重礼,无缘无故,我家主人可不敢收。赵庄商务是垮了,但我主人还有地,还能吃上饭。不敢劳你家老爷操心。”
沧赵这是不肯退让原谅啊。
郑居中等人感觉这又是一个五雷轰顶,只怕沧赵的可怕报复随时会来,仓皇中猛然想到,是不是沧赵知我等弄了大财,嫌送的钱少哇?
越琢磨管家的话,他们越觉得有理。
郑居中一咬牙豁出去不要脸了,这次和几个官员吐血凑了一百万贯,拿出了所有名贵珠宝黄金,并带队亲自上门请求沧赵给个跪舔的机会。
这次,也不知是礼够重,还是这几位沧州要员的面子够重,宁老太君亲自接待了他们的拜访。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这次说话也文雅和气,表态说东西都拿回去,俺家理解你等的难处,这家里的商务啊,会自个慢慢停止的。不用你等为难。
这真是喜从天降,云开雾散。
被折腾得要死的郑居中等人实在没心劲再和沧赵较量了,听了老太君的话,一瞬间居然有那么点感激。
他们丢下礼物强行告辞了。沧赵也没真送回。郑居中等人反而大大松口气。
收了礼,这才代表赵公廉不会报复了。
太好了,可以继续在富裕的沧州安稳当官发大财了。
郑居中更是满心期待。
只要沧赵真的自己削弱本就成了空壳的商务实力,那他就可以轻松完成任务,到时候满载回东京向皇帝交差升官了。
他发誓,只要沧赵兑现诺言,他绝不再挑衅沧赵算计赵公廉。其实是真折腾怕了。
沧赵还没发力呢,他已经如此惨了,真动怒铁了心发力报复,他还能有活路?
看来还是得信守那句名言:政治就是妥协。
郑居中从此越发坚信这一点,却不知赵岳叮嘱间谍头子刘文说:“文哥哥帮我记着,郑居中失去利用价值调走时,不要让他活着回到京城。这种人应该去教化倭寇或南亚等异族,为提升野蛮愚昧民族的文明礼貌做出应有的牺牲和贡献。”
刘文笑道郑重其事点头说:“少爷的建议正当其所。放心,这事,我绝对忘不了,到时会办得妥妥的。”
第632章 u的思维和手段,上()
郑居中等沧州府主要官员认为取得了沧赵家族的谅解,来自文成侯的威胁不大了,折腾得精疲力竭的神经总算放松不少,没了对抗的巨大压力真好,这种折腾怕了产生的息事宁人的老实心态下,不拿钱赎人必然导致的失亲丧子之痛似乎也不是那么大了。
但麻烦并没有完。
他们在沮丧中还要面对军队失控、边关失守的可怕危险。
黑永康把军中队官将校几乎全卷走了,剩下的也未必可靠。
石符练方便安插亲信接手军队,倒是高兴了。
郑居中等则大骂黑永康把他们坑惨了。
缺失的队官等低级或无品军官好说,直接提拔就是,兵马都监等要员却是要报知皇帝重新任命,这就要解释一个有利于自己的理由,告诉皇帝为何沧州会一下缺少这么多骨干将领。
本来这是个很简单的事。
直接告诉皇帝,黑永康等心术不正,不忠君爱国,看好逆贼田虎的政治前途背叛了朝廷。
问题是,蔡京等权臣为掩饰自己治国无能,保住权力,极力装饰虚假太平繁荣,联手蒙蔽皇帝,把田虎、王庆这等能动摇大宋江山的造反派简单说成是不足为患的山贼流寇。
黑永康这等位高权重风光体面的边军重将又不是傻瓜,会和部下集体抽疯,断然舍弃跟着朝廷干的美好前途,甘愿满门死绝辱没祖宗背负骂名,投靠随时会灭亡的毛贼?
这逻辑根本讲不通嘛。
别说糊弄聪明的皇帝,就是对无知草民也解释不过去。
郑居中暗骂蔡京等误国,却不敢得罪。
其他要员是各派系权臣的人,知道这事隐患巨大,弄不好都要倒霉,赶紧向各自的主子汇报请示。
蔡京、白时中等得信,也吃了一惊。
大宋开国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边军重将集体叛逃贼寇,也开了以文制武失败的先河。
郑居中这废物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部下的粗鄙蠢笨武夫都把控不住。
就他这样的连区区一州之军都玩不转,也敢想当主宰全军的东府枢密使?
诸贼确实有才,很快就商议出对策,通知了郑居中。
郑居中于是上奏朝廷,大意是说:臣掌管沧州后,察觉黑永康等原清州军将领有里通辽寇之嫌,恐有大患,暗中进行调查。
但诸贼狡猾警惕,又久在边关,势力盘根错节,臣取证艰难,一时未敢轻动。
不想这些将领居然还暗通贼寇,因对陛下贬低他们实权不满,毅然背叛圣恩投靠了逆贼田虎,并设阴谋诡计突袭绑架了臣等沧州主要官员的家人敲诈勒索钱粮武器,以为投靠逆贼的进身之阶。臣等身受圣恩,岂能为家人生死而变节资助壮大逆贼?
决不答应。
在绑架案中,臣在和逆将斗争中察觉一个秘密。
河北田虎、淮西王庆身为区区山贼流寇,之所以敢狂妄地冲府撞府到处祸害我大宋,却是在海外另有势力支撑,所部有占据岛屿为基业的海盗,表面依附最大的海盗头子李横以共同横行海上,暗里则以此为助力,妄图在我大宋扩大势力好裂土称国毁我大宋。等势力强大了,再翻脸剿灭李横,达到海内外称雄的目的。若事有不济,则退往海外继续逍遥法外。
逆贼奸计不能得逞,必杀臣等的儿子家人凶残报复,如此尚不甘休,相信他们还会利用人质泡制臣等的罪证诬陷臣等再要挟,若不成,也可达到借朝廷的刀除掉臣等的卑鄙目的。
此等诬陷,有英明圣上明断,臣自不惧。
臣担忧的是,田虎、王庆这等逆贼狼子野心不小,若不早除,于我大宋江山长治久安不利。
另外,沧州是边关,又是赋税重地。
黑永康这等狼心狗肺逆贼集体叛逃,军中缺乏将领。臣所部又是原清州军,恐有异变,望圣上早派将领加强统御。
提到皇帝秘密交待的任务,郑居中表功说他如何忠于圣上,宁愿得罪赵公廉做个孤臣,如何和沧赵斗智斗勇,如何巧妙掐紧了沧赵发散货物的陆上通路。
成果是,沧赵如今只能冒被海盗劫杀的巨大风险从海上走一点货,财富根基正迅速瓦解。
这么一表述,郑居中不但为蔡京等掩饰了蒙蔽皇帝的罪过,找到田虎王庆日后闹大掩饰不住了时,蔡京等有说辞退路,他则进一步交好诸权臣,仕途上得更多便利,也推卸掉了自己治理掌握沧州的无能和罪过,无过反而有大功。
提前和皇帝打了招呼,有了借口,就算黑永康把人质交待的他们贪污不法的罪证出卖给赵公廉,赵公廉若想以此拿捏他们,皇帝却不信,证据也就不是那么好使了。
如此,他们也就不用太怕赵公廉翻脸报复,在沧州可以大肆把损失捞回来并发大财。
他们却不知赵岳根本没想过用这种软手段报复反击,扣着郑居中等的管家不放,不过是方便掌握需要的情报,进一步理清朝中谁好谁坏以及相互勾结的复杂关系,好有效利用而已。
皇帝赵佶果然是个高情商高智商的笨蛋,对高俅、郑居中这等废物宠臣够讲基情,相信郑居中的奏报,暗中表扬了郑居中削弱沧赵的能力和成果,暗示再接再厉,务必使赵公廉只能老实忠诚追随朝廷才能有好日子过,并迅速下旨命令枢密使和兵部向沧州调派得力将领,并令高俅调了四千精锐京军给郑居中以便震慑原清州军掌控好军队。
朝中诸奸和知道沧州实情的石符练家私下做了妥协。石家趁机把军中自己人大量安插到了沧州军中,方便石符练掌握军队和谋利。
如此,皆大欢喜。沧州迎来了一个新局面。
狡猾的郑居中并没有把沧赵家那个嚣张败类二小子可能是只猛虎的判断告诉别人。
他和沧州军政要员的主要目标转向加强对沧州的控制,方便从富裕民间捞钱和走私。
郑居中准备着若是赵公廉敢挑事报复他,他再把赵二是猛虎的事拿出来上报皇帝以及诸权臣,让皇帝更忌惮沧赵。赵岳弄的那个梁山商务基地就是他再掐沧赵的筹码。
官场上,上至皇帝赵佶、宰相蔡京、白时中、张邦昌以及满朝奸佞,下至地方的郑居中等官僚;民间,大到田虎、王庆、方腊等野心家,小到强盗山贼,都在兴致勃勃而娴熟地玩着几千年华夏传统与大宋特色相结合的内斗游戏,却不知自己的思维和手段对上赵岳是多么过时无效,都只是在自负的瞎乐呵,浑然不觉得勒在脖子上的无形追魂索在越勒越紧,不知所有的陈腐和只能祸害大汉同族的残忍智慧都得瑟不几天了。
这时期,沧州军政焦头烂额整天忙着对付绑架案和沧赵家族,最后又向沧赵仓皇跪舔妥协,军队也混乱随时可能哗变,他们不得不撤了官兵设的各处掐沧赵商务的路卡。
赵岳为降低皇帝的忌惮和关注,另有对策,并没有趁机重新从沧州陆路大量放货。
但,马贩子也从中受益匪浅。二龙山得到的几批战马得以畅通无阻地经过沧州。
这起事件中,赵岳只是下了个命令,然后就被他老娘张倚慧拘在身边老实当乖宝宝。
对张倚慧来说,赵庄在沧州存在一天就会有来自国内国外的各种威胁麻烦,丈夫、长子,包括她却都有要事,在外脱不得身,不能及时在老家应对,也不能把这些丢给坐守老家的宁氏老太君应对,那么无论她多么想把幼子拘在身边看着,最终也只能放任幼子继续留在大宋折腾。
但能拘一天是一天,能拘一时是一时。
她这个当母亲的,在幼子身上付出太多心血,而且人性自然的越是付出多,越是偏爱心疼,多看幼子一眼也是开心安宁的事。
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是青春叛逆的时候,有自我意识和决断,会和父母自然疏离,为不久长大那一天离开父母的庇护,带着新意识踏上社会单独支撑门户讨生活做必然的心理准备。
按常理来说,这时期的孩子无论多么懂事孝顺,也不会喜欢整天被父母拘在身边。
想当初,长子公廉早熟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