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王的脸色行事。”
喽罗们一阵嚷嚷:“那样好哇。魔王凭着在海外扎根早,实力大些,对其它岛指手划脚作威作福的,什么行动都得听他的,什么好处都得先照顾他,老子早受够了这鸟气了。”
船长得意洋洋卖弄道:“咱们在宋土有了自己的国家,实力更强了,到时候联络其它汉人、倭寇、高丽人等海盗势力,合力发兵灭了那魔王,重新划分岛屿地盘,咱们的实力又最大,你们说说,到那时候,咱们这些海外力量能得到多大好处?嗯?
海外有成千上万的岛哇。咱们中有脑子有功的,只怕人人都能混个岛主当当。光想想那逍遥快活日子的滋味就能乐死个人。真当上了,甭管分到的岛大小,这一辈子就没白活。”
“所以呀,都他娘的眼皮子抬高点,看远点,别斤斤计较眼前小利。都他娘为岛主资格好好干活,多立功,就什么都会有的。”
这么一说,船上的绑匪们就高兴了,也不抱怨此次绑架的油水没他们的份了。
喽罗们得到指点,开窍了,齐赞船长老大有见识有学问。
船长兴致更高,吹嘘说他可是耕读传家的子弟,文武双全。若大宋不是腐烂要倒,他早去参加武举考了武状元当将军了。
有喽罗好奇,问:“大宋最有钱的是沧赵家吧?”
立即有喽罗接话问:“对呀,沧赵那么有钱,咱们怎么不设法绑架沧赵儿孙宰更多油水?”
船长笑骂卖弄道:“说你们是棒槌,还真是不知事不开窍。”
“沧赵早熬得成空壳子了,哪还有什么钱呐?
自己的难处自己知。他们不过是咬牙闷声扎紧腰带过尴尬日子罢了,只是名声在外,天下人只知人云亦云,没脑子分析内里,瞎羡慕眼馋而已。”
绑匪们追问原因。
船长卖弄解释说:“在早几年前,沧赵的船断断续续被魔王和其它海盗抢了。最赚钱的远洋贸易船队先成了咱们海盗的船队,远洋商品成了咱们海盗销往大宋的最赚钱走私品;接着是走沧赵自己商品的船成了咱们海盗的了。
沧赵为造船买船便利贸易,付出了血本。一条大海船就几万贯呐。他们家曾经有那么多大船,早年积累的本钱都耗这上面了。结果被咱们占了。这就直接让沧赵的财势根基塌了大半。
话说沧赵发了。大宋那些狗官就眼红了。
那文成侯真是个有能力的好官呐,和那些只会对付自己人只能祸害大宋的权臣狗官不是一路人,这就让本就眼馋沧赵财富的狗官们更有了对付沧赵的理由。
嘿嘿,先是一个狗屁宰相和一个大太监动手算计,接着就引动了其他官僚群起的贪欲和胆量。
沧赵家一度遍布全国各地的酒楼店铺纷纷被狗官们整治倒闭了。商路也被咱们海盗和大宋狗官一起断掉了九成。有货也不能顺利卖出去。
沧赵家没了海外贸易收入,又失去了自家商品的主要收入,损失惨重,财富根基这下就损得差不多了。
偏偏这家人是真仁慈,真让人敬佩,酒楼店铺倒闭了,伙计都失业回家种田了。沧赵主人不忍心亏待这些忠心耿耿也建立过大功的人,又挤出钱来安置报答这些伙计。
沧赵家地不少,可地能有多少出息?
这家人又体恤家中佃农,地租不高,遇到年景不好,或哪家有什么灾难,不但不收地租还要倒贴,这么两下一弄,直接就弄空了整个家底,彻底成了空架子了,不过是靠着手头点技术秘方勉强维持架子不倒而已。
最有意思的是,沧赵已经这么惨了,却连那狗皇帝也开始伸手了,居然不顾君王体面,也不顾自己的江山稳固和国家大计,对文成侯这样的国家支柱栋梁的家业也起了心思。加上奸臣整治沧赵的阴谋,阴差阳错的让沧赵更惨,逼得沧赵不得不把造纸啊、先进印刷术、先进农具制造术等等很多秘方交给皇帝自己获利。
沧赵如此自损根基,无非是秉祖训精忠报国忠心不二,让皇帝少猜忌些能让文成侯有机会多为国为民做些事。
可就算这样,那狗皇帝居然仍然不放心,不信任唯一能支撑大宋多活几年的年轻有为良臣。
现今的知府郑居中那狗东西就是皇帝派到沧州继续整治和抢掠沧赵的。
你们说说,大宋有这样的无耻傻逼狗皇帝和满朝奸臣恶贼肆意祸害,江山还能不倒?
弟兄们,咱们就坚定不移造大宋的反,跟着大王走。大宋早晚得完蛋。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呐。”
又有喽罗问:“沧赵只剩下拿不走的地,确实不值得抢了。
可文成侯那么能干,能支撑着狗皇帝的江山挨下去,这不是影响咱们大王的大业,耽误弟兄们的好事吗?
咱们干嘛不杀上赵庄灭了沧赵,想法毁掉文成侯?”
船长大笑道:“这是政治,你就不懂了吧?”
“收拾文成侯,还用咱们亲自动手?
狗皇帝和那些奸臣会自损实力自砍臂膀,积极代咱们做的。文成侯只知死忠,只知为国为民,跟着狗皇帝早晚得死在这些狗东西手里。然后就轮到大宋灭亡,狗皇帝和满朝奸臣自己倒霉了。”
“现在咱们不能对付沧赵,因为有文成侯在,反而对咱们大王有利。”
绑匪们都好奇了,追问这是为何。
船长卖弄说:“大辽在燕云布有几十万大军。要不是和女真打仗抽走不少人去北方作战,对宋边境的军队数量更多。以前仁宗朝时,仁宗勤俭奋发想有为,手下也有庞籍、韩琦、包公这样的能干良臣和狄青这样的军神,那时可谓上下一心,都想扭转一直被大辽骑在头上的被动局面,以雪先帝之耻。宋辽两国表面和平友谊,实际针锋相对,大战随时可能暴发。
辽寇忌惮大宋富裕,尤其忌惮狄青大将军这样的厉害军神,在边境建了密密麻麻的寨堡,布有上百万的大军,一直严密防范对抗到现今狗皇帝的哥哥那一代。
如今金辽打得惨烈,争得不可开交。辽国势力大损,本来是大宋趁势有为的天赐好时候。
可狗皇帝这个熊包软蛋却听老蔡京那无能老奸贼为省钱供应皇帝挥霍而出的馊主意,也感觉北边境压力轻了,居然不但不增兵趁火打劫报复辽寇夺回这么多年蒙受的惨重损失,反而大量裁军,自废武功,以示对大辽没有企图和威胁,两国继续所谓的睦邻友好,弄得沧北四军州这样的边境要害地区的军队由过去的二三十万锐减到如今的不足十万。
这点兵力别说出击辽国,就是防守边境也远远不够,逼得文成侯不得不拼命整军以攻为守,以强硬态度凶猛反击辽寇一年年肆意犯边抢掠。
没了文成侯在北边挡着会怎样?
辽寇打不过女真,却能欺负住狗皇帝和奸臣们领导的大宋,肯定会纵兵南下大肆抢掠,以弥补对抗女真造成的巨大亏空,找回点昔日的信心尊严和勇气。
沧北、沧州,甚至内地山东都会遭殃。
没了文成侯领导的军队在河北东路牵制辽军大量军队,西边的河北西路就得承受更多军事压力和犯境抢掠。就西边那些军队,哪个当官的能带兵挡住辽军?
就算是属于西军六部之一的强军,折家军如今也不行了。
昔日勇猛善战的折家子弟,如今数量不少却废物一堆,有些才能的也不是自私自利贪鄙得很,就是成了不精军事的文官。所镇地区年年被辽寇以打南下草谷的名义大肆祸害。
折家军都不行。河间府那些兵,在只有嘴上功夫只会祸害治下百姓的大头巾带领下,就更不是辽寇的对手。
西路军队挡不住辽寇深入境内抢掠,咱们的家乡也得跟着遭殃。这直接威胁到咱们大王刚开始的开疆建国大业。咱们大王的势力还不够强,敢战却缺少战马,也对付不了辽寇骑兵。
所以呢,文成侯,咱们不能害死他。”
“话说咱们虽然是海盗,虽然在造反,可凭良心说,沧赵满门真是让人尊敬的好人好官。这家人傻乎乎一心效忠狗皇帝,却早晚必被狗皇帝害死,真是可惜了。”
第630章 自食恶果之群丑()
船上绑匪都是标准山西口音,必是河北西路的人无疑。
这是富商子弟在神经兮兮语无伦次中共同认定的事。
郑居中相信这个判断。
商人子弟因生意接触的是天南海北的人,在区别人的地域来源上的见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个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他由此认定绑匪必是逆贼田虎的人无疑。
恨得咬牙切齿,却只能干瞪眼。他依仗的权力、威风和袖里乾坤等诸多手段窝里斗犀利,但对外敌和逆贼无效啊。
从审问,他自动脑补船长的话还有:即使是凶横海盗想凭武力毁灭赵家庄,也不是那么容易。
沧赵家族带的乡勇庄丁是真勇猛不怕死。
对这一点,海盗从夺沧赵的船时就知道了。船是海盗夺到了,可损失的人手也很惊人。
海盗最擅长的水战尚且如此吃亏,在沧赵擅长的陆地本土防御,可不是好打的。
灭了赵庄,对海盗没啥大好处,反而要损失惨重。这种傻事做它干嘛?
这是海盗不攻击赵庄的根本原因。
由这些脑补,郑居中自己还想到了一个问题:走私。
他执政沧州后,海盗从这一地区输入走私品的数量暴长,这让他和军政官僚从中发了大财。
沧州能在赵公廉走后迅速成为海盗在大宋北方的走私重地,郑居中认为,除了自己领导的官府不控制走私和沧州向大宋北方西部发送货物的便利地理位置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富裕发达而社会秩序井然,没有匪患兵灾,不象沧北地区那样盗贼林立并且被辽军威胁抢掠。安全,商人们才敢,才愿意前来贩运走私货。
若是前脚花巨资买了货,转眼被山贼强盗或辽寇抢掠一空,谁会来进货?
郑居中至此不得不承认,沧州正是有沧赵家族的威慑力在,贼寇和辽寇才不能猖狂。
他的脸臊红了。
却不是因为羞愧。
象蔡京、秦桧之类的历史名奸不会自己认为自己是祸国殃民的奸臣,恰恰相反,他们认为自己才是忠君爱国辛苦操劳的典范,自己才是才华横溢,功勋卓著,国家不可或缺的栋梁。
至于陷害岳飞等被历史指责的种种罪孽,那是忠诚执行君王的意思,正是忠臣为国的表现,或是官场斗争和执政的常态手段,不属于奸贼行为。我功劳这么大,这么辛苦,享受也是应该的。
腐化享乐可不仅仅是奸臣行为,象正面人物名相寇准同样也是纵情追求享乐的代表。
同样的,郑居中也不认为自己是奸臣和草包。
他绝对是忠君的。
宠臣,和皇帝以及大宋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利益与共,我郑居中怎么可能是奸臣?
仅仅从能当上这么大的官这一点看,我郑居中怎么可能是草包?
身份地位才决定着人对自己能力的自我评价高度。
一个讨饭都差点儿饿死的乞丐,如果中了大奖成了富人,也会很快相信自己能力不一般,绝不会认为自己其实是个连当好乞丐都没资格的废物。
郑居中脸红的是,居然连绑匪海盗也会认为他是草包奸臣,而赵公廉仍是正面栋梁典型。
他在心里狠狠骂着:“沧赵?赵公廉?
哼!
卖恩市义,收买人心,沽名钓誉的伪君子之辈罢了。本官岂会不如他?”
郑居中看得出,眼前这些过惯娇纵骄横生活的富商子弟经历了荒岛求生的可怕遭遇后,绝大多数人不但是肉体看上去象饿鬼多过象人,精神也不正常,人多半是废了。
但他心有谋算,要从这些背叛他的富商身上剐肉吸血来凑赎金,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
富商们早已感觉到郑居中强传他们来必定心怀不善,一听郑居中怀疑他们通匪,实际是逼他们出钱买平安,在胆战心惊中暗骂狗官歹毒无耻,面上却立即装出可怜相,哭拜哀求表示他们两次出了巨资交纳赎金,那点家底已经掏空了,真的实在拿不出钱了。
富商们耍死狗,死咬着就是不肯出钱。郑居中也只能皱眉生气。
这些人能成巨富,在官场总有些背景,总不能因为他们不肯代交赎金就真扣上罪名杀他们满门抄家吧。
绑架案涉及的其它官员虽然贪鄙,却不是都象郑居中黑永康这样能狠心不顾儿子死活的。他们有的只有一子,宝贝的得很,就指望这个儿子传宗接代呢,必须救回儿子。
富商们交纳了赎金就领回了儿子,这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可上一回的赎金不知被谁黑了去,已经基本掏空了他们上任沧州搜刮的钱财。
他们都是各派权臣的京官门生亲信,在京城的家有贪污受贿积攒的钱财,可眼下来不及运来救急,必须从沧州本地想办法。
大宋以文制武都成了畸形病态。
文官们是很不屑武夫的。武将官再高,也没被大头巾们放在眼里。
郑居中也是如此,审问时只让府城几个绑架案涉及的文官参与,有事和这些官员商量,不屑和粗鄙的武官探讨。
黑永康等将领闻讯自己赶来,没听到审讯过程,不知郑居中等文官已经确定绑匪是田虎的人。
他们已铁了心投靠田虎,此时去联络李邦彦的亲信只怕已经见到李邦彦了,家财已经随着私兵打手护卫的家人亲戚只怕已进入河间府了,别说家中拿不出钱来,就是能拿出,也决不会拿,救人的赎金也打的是富商的主意。
他们一看郑居中对富商伸刀子犹豫,连忙哭穷说,为了凑上次的赎金,他们把店铺房产等都卖了,如今是和亲戚几家人窝一起住,实在没钱了,请知府大人一定想想办法帮他们先代交赎金赎回家人,并信誓旦旦保证:欠的钱,我们一定会还的。我还感谢你八辈祖宗,为大人你立生牌位,以后天天敬上一柱香。
郑居中尽管不满黑永康等总是掉链子。
但他不知道这些将领家到底有多少家底,不知道这些人另有企图,觉得这些将领总不会因心痛钱而不顾亲生骨肉死活,也许真的拿钱有困难。而且,这些军政官员对他坐稳沧州有大用,必须想法先代这些人交上赎金。
到底是当官的,脑子好使。
郑居中认定富商们有钱,和几个主要军政官员对了个眼色。双方心领神会。
管仓漕的官站出来对富商们说:“俗话说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这样吧,本官建议把府库的储备粮抵押给诸位,请诸位同舟共济,在这关键时刻一定帮帮忙尽可能多借些钱。待我等从京城家中筹措来银子,再购粮补上亏空。你们这份恩情,以后也自有回报,诸位意下如何?”
此际正是春天青黄不接,粮食能卖好价钱的时候。
奸商们一听有粮食顶,立即就心动了,至少借出的银子总不会全部打了水漂。
但他们对这些当官的贪婪无耻程度有了深深戒心,不敢暴露家底,仍然装作愁眉苦脸,反复哭穷推托,最后知道躲不过这一刀宰的,才勉强同意尽量凑钱买粮。
郑居中拍板用粮食高价狠宰了富商们一把,知道如不采用扣罪杀人抄家这等凶暴手段逼迫就不可能再从这些滚刀肉奸商身上榨出油,这才满心不甘地放富商们带儿子回去准备钱。
如此,赎金离绑匪要的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