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眨眼的工夫赵岳已奔近,突然把铁矛横着抛砸向一伙守豁口的。
那五六个人正排在崖壁边,手拿弓箭,却是根本没经历过真正战争厮杀的,平常追随官爷首领对百姓弱者耍横逞凶威有胆量有气势,骤然感觉死亡临身,轮到他自己成待宰羔羊了,哪还有勇气?惊恐万状中正半侧身准备逃下豁口,却被沉重铁矛横着砸中,一头栽落山崖。
一死士头目惊恐中嘶吼一声:“大家不要慌。他只一个人。我们用长枪乱捅死他。”
剩下的十多个人一想,对,赵岳手中只有剑,咱们人多用长枪远远杀他,他伤不着咱们必死。
这简单念头一闪间,也根本不容多顾虑,抱团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就挺枪围了过来。
乱枪捅来。
赵岳拔地腾空而起,半空一弯腰,宝剑下斩,几支木杆长枪应声而断,长腿凌空一扫挡开其它几支扎来的长枪,宝剑反手一挥。几个杀手仰天便倒,倒在血泊中。
赵岳身体下降,另几条长枪上下捅来,一口剑无论如何快也不能全挡住。
剩下的杀手看到了希望,脸上的惊恐转为狞笑。
不料,几点寒星出现,又是几具尸体倒地。原来是被三星镖所杀。
赵岳躲过乱捅,安全落地顺势下蹲前窜,一剑挥去斩断一片腿。。。。。。。。
第518章 凶性大发()
赵岳毫不留情,杀光山丘杀手,担心范天喜那边抵不住溜下山崖的那伙人,急忙奔回,却惊喜看到这边战斗也结束了,范天喜和万俟大年身有血迹却安然无事。
那教头首领武艺高强,刀法不凡,却被山上的惨败搞得心慌意乱,知道大事已去,翁主王时忠家只怕难逃沧赵的凶猛报复,不值得依靠了,自己的性命要紧,想舍弃王昌单独逃走,却一时分心,被范天喜牵制,由万俟大年爆发凶狠一刀捅死。
万俟大年此时已不是穿着范天喜那不够大的棉衣的敞怀形象,而是一身豹皮大衣。
赵岳略一想就明白了。
豹皮大衣必是从王昌身上扒下来的战利品。
你还别说,穿着真就挺合适了。
王昌这厮长得高大雄壮,身为男人也算一表人才了。万俟大年身材比王昌矮半个头,却足够宽阔雄壮。豹皮大衣在王昌身上下摆垂到膝盖稍下,刚及小腿,在万俟大年身上大一号,却能撑起来,并且长的袖子正适合万俟大年的奇长胳膊,大衣下摆则快盖到脚腕,却是护了个严实,全身都隔绝了寒风。
转眼看到脚。
万俟大年那双陈旧的皮靴子也换了,是一双很新很昂贵的鹿皮靴子。
万俟大年看到赵岳,几乎分不清模样的毛脸上喜笑颜开,注意到赵岳在看他的打扮,就咧大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哈哈大笑着说:“这猎杀真他娘的过瘾。那狗衙内大概是知道俺衣不暖鞋不适,就巴巴上赶着跑这冰天雪地中挨冻等着给俺送大衣皮靴。这是心诚。哈哈”
赵岳也笑了。
万俟大年人不够高,却手大脚大,穿着按正常来说大一号的鞋子刚合适,还真有点王昌以死送温暖的意思。
范天喜却是笑着和赵岳打了个招呼,继续和老姜父子及张家老爹和张成做事。
干吗呢?
收拾满地的武器。不论好的坏的,不论是刀枪弓箭都收。就用这伙刺客披的白布包好。
范天喜见赵岳目露询问之色,就解释了一下。
“这些都是凶器。落在此地被人捡走,必然会害人性命。受害最多的必然是无辜百姓。”
此前对万俟大年慷慨分银子,体现了范天喜持节不贪讲义气的性格。
此番话又流露范天喜天性中的仁善细心一面。
赵岳赞同地点头,对范天喜的为人又多了份赞赏。
张成的父亲却是一边收拾武器,一边不顾血腥不吉捡完好的衣服鞋子扒了包在白布中。
他察觉赵岳在看他,沧桑老脸微微发红,却道:“公子爷见笑了。这些恶人穿得好,这些衣服就这么丢了,太可惜了。再说,这些王八蛋死了,穿得这么体面,俺心里不顺。”
张成到底是年轻人,爱面子,虽然也在顺手扒好衣服留着以后穿好省钱,却是满脸窘态。
赵岳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想起不少往事,轻叹一声道:“世人如今只知羡慕我家豪富,却不知我赵庄一代代多少年就是靠扒死人的衣物维持生存的。就是我那些祖母我父亲我哥哥当年也是穿着杀的契丹狗贼的毛皮熬冬天的。你们这么做有什么可耻的?”
张家父子听了这话顿时心安不少。
赵岳把搜刮的钱财也赏了张家,以示表扬他们生活转变日子好了,却爱憎分明不忘本。
他不知道这举动让原本只是打着结伙心思的万俟大年终于对他有了好感和认可。
打扫干净战场,把杀手们骑来的五十多匹马用绳索连了绑在两辆车轿一并带走。
王时忠这厮当真是下了血本。只怕小小县城拥有的充当战马的马匹全部都用在这里了。
赵岳却是不怕带着马匹脏物走。
王时忠就等死吧。他再明白儿子和部下全是赵岳杀的,也只能强吞苦果不敢张扬截杀事。
万俟大年终于混上战马了,却不走。
“赵哥儿,王昌死了,可王时忠那狗官罪魁祸首还在享受快活,好好活着呢。”
他是没杀够哇,有日子没杀人了,这次被血腥激得凶性大发想一并把狗官父子都收拾了,心中才畅快。
赵岳急于赶路,原打算让大哥动用官场手段把王家彻底掀翻除灭,以此警告那些对沧赵居心叵测的官员老实点,但看万俟大年态度坚决。这汉子是个冷酷坚硬的,不好说服。不禁皱眉。
范天喜想了想道:“我看大年的想法未必不成。”
“公子请想。那狗贼若是等不到儿子在得手后约摸时间内回返。我想他必然不放心,会带着人来查看。大年要收拾他,不必潜入县城,我看就等在峡谷避风,到时以箭射杀定成。”
得到支持,万俟大年道:“想必那狗官家的好手都死在这了。剩下的不足惧。以俺箭术不难杀了此贼安全赶上公子。”
赵岳一琢磨,县城武官只剩下个捕快副都头,确实没人能威胁阻拦得了万俟大年,这才心动,微点头道:“只是这时间不好掌握。若等得太晚,你挨到了晚上,冰天雪地,此时又无月,黑灯瞎火的,不提赶上我们,你怎么赶路找住处饮食安歇?”
马的视力在夜晚比人的强太多,但太黑了也看不见路。冰雪天摸黑瞎赶路却是危险的事。
万俟大年一听这个笑道:“公子放心。俺这几个月在此隐匿,就住在前边一座小庙中。”
赵岳这才点头,但从此战中确认万俟大年刀法尚且不足,只怕万一再有高手护卫王时忠,本就以寡敌众的万俟大年会遭到毒手。
他想留下并肩再战斗一场,但又顾虑范张两家的安全。这就为难了。
范天喜看出赵岳不放心,主动请缨道:“大年兄弟一人在此未免孤单了点。就由我留下陪兄弟一起再玩把猎杀游戏吧。”
万俟大年连连摇头说不用。他射杀个狗官有何难的。一击得手就走。指定没事。
赵岳却知道范天喜了解他内心另一心思。
他对万俟大年一点不了解底细,怕这个野性多于人性的冷酷狡诈箭手奇人另有心思借故离开,或有什么更可怕的隐秘身份和不可告人的企图。
官场、江湖都极度险恶。
人多虚伪,人心难测。沧赵的仇人又确实太多了点。未必就不会有人处心积虑安排类似万俟大年这样的好手潜伏到赵庄或他赵岳身边。以前赵庄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老话说得好,小心使得万年船。现代话说,细节决定成败。
谋大事,行造反这种危险事业,谨慎小心总无大错。许多事不得不防,多个心眼才好。
赵岳还是定下了,“大年,你箭术高,但刀法和自保能力不足。还是让范兄助你一臂之力,更多些安全脱身的把握才好。”
他押车走后,事情果然如范天喜所料,王时忠久不见儿子回归忍不住带着捕快副都头和剩下的护院前来查看,被万俟大年同样埋伏突起上一箭射死。
昨晚逃过一劫的副都头这次没那么走运了,和王时忠死在一块。
剩下的人在头目被万俟大年凶狠射杀后,惊恐万状纷纷拔腿逃跑。在城门口想刁难敲诈张成家的那个衙役小头头想拍知县马屁,主动跟着来了,结果却功未立,命却丢了。
第519章 宋公明思动()
沧州路上有七八个人护着辆马车顶着冬末寒风在雪地上艰难先进,目标正是柴家庄。
这行人风尘仆仆,个个形貌狼狈憔悴。
拉车的骡子也是瘦得皮包骨头,只在架车老头狠心驱赶下才不得不迈动无力的四肢奋力拉车前行,看那缓慢步伐、无神眼睛、奄奄的气息似乎随时会趴下死去。
为首汉子见大家都走不动了,强打疲惫欲死的精神道:“快到了,大伙儿最后加把劲。”
这话虽然尽力大声提神鼓舞士气,却听起来仍然是有气无力的。众人听了,精神也没提高多少。其中年纪较老的一人问:“庄主,咱们只是粗通武艺,没甚大本事,寂寂无名,其实就是庄稼汉,又这样落魄人多,吃用耗费不小。那柴大官人招揽的是天下英雄好汉,能收留咱们吗?”
那庄主不是别人,正是五台山文殊院附近的七宝村赵员外。
当初,鲁达在渭州任经略府提辖官,三拳打死状元桥下卖肉的镇关西郑屠,救了金二和金翠莲父女,惹了人命官司逃离渭州军,从此走上江湖路,得个花和尚绰号,如今贵为济州岛马步军第一军主将,除奸恶杀辽金敌寇,一逞平生之志,事事顺心如意,过得好不快活。
金二金翠莲父女走运得脱恶手困境,逃离渭州,却是再得好运。
金翠莲嫁了仁义赵员外为妻室。父女俩不用再过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困苦日子,苦尽甘来。
这几年,金翠莲夫妻和睦美满,生了一双儿女,衣食无忧,不料好日子突然就结束了。
蔡京老儿搞的括田策、移民充沿海空地策给各地贪官污吏创造了正大光明刮地皮发横财的机会。七宝村在去年也遭了殃。赵员外几天之间就由悠然自得的地主变成了无田无家的流浪者。
好在他为人机警灵活有人缘,及早闻风断然弃家逃离,才免了被官府煎迫个家破人亡结局。
他是地主,家有些钱财,为人仁义,也有忠心耿耿的管家和数十庄客追随保护。
只是仓皇逃离家园,家乡待不得了,却能到何处再得安身立命?
对大宋北方人来说,一旦落难,想继续当顺民择地求生,首先能想到的必是沧州。
你是犯了官司的好汉,不想落草当强盗,可以去柴家庄逍遥法外。
你是寻常百姓,也能在有强大沧赵家族坐镇保一地平安顺意繁荣的沧州找到生路。
赵员外最终的选择也是沧州。
只是如今世道不靖,山贼强盗黑店贼人层出不穷,敲诈勒索的污吏豪强地痞无赖到处都是,从五台山到沧州路途遥远而险恶,他们不知其险乐观而来,却一路闯关一样斗智斗力奋力拼搏厮杀,钱财和随行庄客损失大半,剩下的这几人耗尽一切才侥幸终于进入沧州境。
眼下身无分文,天寒地冻,食宿无着,大人饿得发昏,赵员外两孩子饿得要死,实在无力再挨,只求能在柴大官人处得到接济帮助,缓缓过最绝望的关口,才能有心思再图生路。
赵员外被管家询问,见大伙的一双双焦虑眼睛都望着自己,他心中也无底,但为鼓舞生存意志,也只能强打精神乐观道:“想那柴大官人有当代孟尝君之称,豪侠仁义之名传天下,必不会忍心看我们老小这么多人求到门上,不管就会死在柴家庄外而冷酷旁观不顾。”
这点安慰虽是虚幻,却也提了大伙儿点劲头。
希望就在前面不远。
大伙儿喝一声抖擞精神,但凡有点力气的都去推马车帮助骡子走得轻松些快些。
让他们万分欣慰的是,奋力挨到柴家庄城门口对守卫庄丁一说来意,立即就得到帮助。
在庄门内不远处的饭店吃上店小二热情洋溢招待的免费热茶饭菜,这一刻,已磨得刚强铁血的赵员外夫妻都哭了。部下也都个个泣不成声。引得正吃得香甜的年幼两孩子也哇哇大哭。
危难之际,方见人情冷暖。
柴庄这家店主业就是接待来投靠的饿得要死的落难者的。店小二见多了这种情况,笑道:“贵客到了俺们柴家庄就不用为活命发愁了。只是不要太激动难过,免得伤情伤了身子。”
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金老汉侥幸闯过难关活到现在,此时热食下肚有了些体力和精神,听得店小二如此说,扑通一声跪下了,拍地哭得更厉害,还念叨:“好人呐。柴大官人是菩萨好人呐,你们和鲁提辖一样都是佛陀好人呐。俺两外孙终于能活下去了,俺要当牛做马报答”
店小二慌忙上前搀扶起金老汉,安慰道:“都是平民百姓,活得都不易,俺们庄主说过谁一生能顺顺当当没个难处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菩萨佛陀的就不必提了。人的良知而已。”
“说得好。”
赵员外含泪大赞,转念想起自家遭遇,又恨恨骂道:“只可恨大宋如今有良知的官难见。”
店小二隐秘身份是情报员,和这家店的成员负责初步侦察判断来投靠者的底细。
他留心倾听这伙人各种发泄情绪的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根据经验已断定大致情况。
这伙人本是平常地主良民,是遭遇贪官污吏迫害,落得走投无路地步,如此可收可用。
如今,柴府老管家年纪更大了,头发雪白,精力不济,平时只照顾主人柴进,代柴进抓抓庄上总务,具体事已经不大管了。负责忙里忙外的主管是丁福夫妻。
这丁福本是北京大名府人,贫寒草民,以前以小贩为生,有福娶了个漂亮又贤惠的妻子。
他更有福的是,有个弟弟叫丁祥又名丁九郎,当初也以小贩为业,却不是生意料,做什么赔什么,但和浪子燕青相熟,平常多得燕青照应和信赖。
丁九郎不通生意经却适合当间谍,如今早成了燕青手下得力的情报员,干间谍如鱼得水,以北京平民面目做事,谁也想不到这个老实巴交的寻常人会是精明间谍,小日子混得有滋有味。
正是有了这层关系,本分踏实却不缺乏聪明能干的丁福夫妻就到了赵庄经过培训,由挣扎活命的小贩摇身一变成了柴府的二管家,公母俩尽展所长帮助柴进和老管家打理明暗各种事务。
丁福听得店小二的汇报,注意到金老汉提到的鲁提辖三个字,再一结合这伙人的来历和姓氏,不禁猜测,他们莫非和鲁达将军有关?
再一摸底,果然是鲁达仗义相助并为此失去官职成了和尚的金翠莲一家。
赵员外是个仁义可靠的。那这一家就是自己人了。
得,怎么安排这家人就有眉目了。
赵员外是会武的,也磨出了铁血,正好安排去做鲁将军的后勤官。恩义旧识相聚,必能相得益彰,皆大欢喜。随行的汉子能活着赶到这,也都是有武力的,正好同行入伍。
赵员外和金老汉一家转眼由要饿死的难民成了柴府贵宾,等恢复了身体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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