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跺脚:“舅舅是在怪阿娇来迟了?”
刘启:“哎?还叫舅舅?该改改口了吧。”
王娡轻柔笑道:“就是啊,阿娇。”
阿娇撇唇,有宫娥端了茶上来,阿娇接过来跪在刘启面前:“父皇,请用茶。”
刘启连连点头,因为生病而比较苍白的脸上也泛了些红晕。“好好好。”刘启喝了茶后连说三个好字,而后又道:“喝了那么多儿媳敬的茶,只有这一次朕最舒心。”
阿娇虽然不想跪王娡,但是礼数不可废,还是规规矩矩的向王娡也敬了茶。
王娡看着一边同样跪着的刘彻,对刘启道:“阿娇是陛下最疼爱的孩子,如今又嫁给了彻儿,真是亲上加亲了。”
阿娇起来,这茶也敬了,也拜了公婆,刘启也命人送了赏赐到太子宫。
刘启:“去长乐宫吧,老太太估摸着也等急了。”
两人来到长乐宫时,清菀嬷嬷说窦太后也刚刚起身。“娘娘昨日高兴坏了,喝了点薄酒,刚刚起身,巧在翁主也来了。”
阿娇同刘彻一同进去,窦太后在用早膳,听到他们过来,窦太后道:“那些虚礼便不要行了吧,刚从椒房殿出来,用过早膳没?”
阿娇也不拘束的坐过去:“这不是特意来陪外婆用膳的么?是不是,彻儿?”
刘彻轻笑,也跟着坐下。
清菀嬷嬷为他二人取了碗筷,窦太后已经用完,道:“你们小夫妻慢慢用,哀家还要再去歇歇。”
阿娇关心:“外婆,你没什么事吧?”
窦太后由清菀扶着,叹道:“老喽,不中用了,经不起酒肉刺激。”
“要不再请缇萦夫人为外婆看看?”阿娇想到,缇萦夫人与她说过,她等到她成婚后就离开,现在夫人她应该还没走吧?
窦太后:“不用啦,哀家去睡一觉就好。”
两人在长乐宫里用完早膳,便边闲逛,边回太子宫。清灵、欢月和丹青三个丫头迎了出来:“见过太子。”
刘彻挥手让她们起身,欢月上前道:“翁……太子妃,长公主已经把您的嫁妆全部送来,您要去看看么?”
阿娇想着反正一会也没事,就道:“去看看吧。”
阿娇的嫁妆非常多,这些嫁妆若给寻常人家用,可以够他们生活一辈子了。
除了必备的干果、茶叶、莲藕等物品外,还有许多首饰,如双正珠坠、金镶珊瑚头箍、金莲花盆景簪等等。另外还有银粉妆盒、银执壶、银茶壶、商银小蝶、镀金盒、银杯盘、玉杯、牙木梳、大抿、青汉玉筒、紫檀座青玉头筒等。还有一些珍贵的衣料,如石青缎貂皮褂、银鼠皮袍等等。
阿娇看着那些银器,有些黑线,娘亲到底是有多怕她被人下毒啊,才为她准备了这么多的银器。
刘彻拿起银执壶,低笑:“这个怎么也用银打造?姑姑真是别出心裁啊。”(作者表示也不知道这个银执壶是什么东西,估且当它是夜壶吧。)
阿娇轻咳一声问:“东西都在这里了?”
欢月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契道:“长公主在未央宫附近有一处园子,那里冬暖夏凉,风景也宜人,公主说是给太子和太子妃闲着的时候可以去住两日。”
阿娇神色诡异的解过地契问:“那处园子叫什么?”
欢月:“长门园。”
阿娇点点头:“哦……叫长门园啊……”话音还未落,刘彻便阴沉着脸从阿娇手中取过地契,打断阿娇的话:“这个园子我们便不要了,你回去转告一下孤与阿娇的谢意。”
阿娇挑挑眉:“别呀,我就很喜欢的,况且还是我娘送给我们新婚的礼物,怎么能拒绝呢。”
“阿娇。”刘彻微怒的看着笑靥如花的阿娇。
阿娇不解,按理说前世刘彻可是很喜欢长门园的,娘亲送给他们后,他还特意将它改名为长门宫,并且还派人修茸了一番。怎么如今比她还避之不及?
“怎么?你不喜欢吗?”阿娇问。
刘彻在袖下的手紧紧的握着,为什么她要接受?她明明就知道长门园就是长门宫。“是,我很不喜欢,所以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可是……”阿娇拿回地契道:“彻儿,我很喜欢啊。”刘彻,长门宫从来不是我的恶梦,如果日后你又起废我之心,即使没有长门宫,也会是其他地方。
“好了,你们三个帮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吧。”
刘彻跟着阿娇出去,问:“为什么要接受?”
阿娇奇怪:“我很喜欢啊,再说是娘亲送我的,我怎么好不收?”
刘彻复杂的看着阿娇,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她还是没有相信他会好好对她啊。“阿娇,你到太子宫好好转转吧,我去处理些事,我们明天好去甘泉宫。”
看他们新婚,刘启恩准他们二人去甘泉宫住一段日子。
阿娇:“好啊,彻儿你去帮我找些工匠来吧,我要将长门园修茸一番,顺便改一下名字。”刘彻,既然这一世你不接受,那么我替你接受,替你改名,替你修茸。
刘彻黑脸:“改成什么?”
阿娇带着恶意的笑容:“就叫长门宫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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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甘泉宫行
下午刘彻就将工匠寻来了;他知道若是他不去寻,阿娇也自然有办法寻到。刘彻苦笑着揉揉眉尖,脑海里又浮现了阿娇恶意的笑容;又想到她要把长门园改名为长门宫;不由的有些苦涩。
她明明知道长门宫是什么;可是她却偏偏接受了;她是不是以为这一世他还会废后?不,不会了;他怎么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可是她不信他啊,她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和……爱他了。
阿娇叫来清灵,让她也去寻来一些工匠:“记住;是偷偷的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寻来后;你也要带着他们避开太子寻来的工匠,然后带他们到长门园的主殿,在主殿的床下修一条通往宫外的暗道。”
清灵不可置信的看向阿娇,阿娇拍拍她的肩:“你们三人中,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也知道我不想嫁给太子,所以我只是在为未来作打算。你一定要帮我把这事办好。”
清灵怔怔的点头,暗自咬唇,一定要帮主子将这件事办得妥妥贴贴。
第二天,阿娇将清灵留下,带着欢月和丹青去甘泉宫。
甘泉宫地处阴凉,是避暑的好去处,对于甘泉宫的记忆,阿娇有些不想回忆。
前世,嫁给刘彻后,她一共来过两次甘泉宫。第一次是在他带卫子夫进宫后,因为她的吵闹,他不得不将卫子夫遣进浣衣院。然后他带着她到甘泉宫,那时也许是因为他们刚刚和好,都很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彼此之间的关系。那段时光,她现在想来却发现,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二次来甘泉宫,她扒了一身的骄傲,也没能求他回头看她一眼,那时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卫子夫,他那时早就忘了她吧……她带着一身的伤痕躲到他们曾经幸福过的甘泉宫,眼不见心不烦。
“娇娇,想什么呢,甘泉宫到了。”刘彻见阿娇发呆出神,轻轻拍拍她。
阿娇回神,掀开车帘看向甘泉宫。宫中的内侍、婢女恭敬的立在那里,见到阿娇与刘彻下来,立即行礼。
甘泉宫总管上前:“奴婢已经将太子和太子妃的宫殿安排好了,请太子放心入住。”
刘彻点点头,拉住阿娇:“进去吧。”这次来甘泉宫,是刘彻特意向刘启求来的。也是因为在这里,他与阿娇曾过了一段没有任何烦恼的日子。他们之间没有了争吵,没有后宫嫔妃,没有卫子夫,只有他们。
他带她来重温一遍当年的幸福,告诉她,他们之间不是只有痛苦,他们也曾幸福过,请她不要忘记。
可刘彻哪里还记得,阿娇已经在前世将在甘泉宫的幸福重温过了。再重温,只是在提醒她,那些幸福只是表面现象,是假的。
坐了一天的马车,两人都累了,简单的收拾一下,就休息了。
“娇娇,我来帮你画眉吧。”
“彻儿你会画么?”阿娇坐在铜镜前,笑靥如花般看着自己的夫君,这泱泱大汉的帝王。
“还有我做不了的事么?”刘彻从后面搂住阿娇,在阿娇的脸上亲了一口。
阿娇轻笑:“好啊,那么就让彻儿画,不好看我可不要哦。”
刘彻执起画笔,轻轻的为阿娇勾出两条眉线,虽然有点怪,但伟大的汉武帝是决不承认这是他的问题。
阿娇照照铜镜,看着一粗一细的眉,有些哭笑不得。“彻儿,你画的真……”
刘彻得意的笑:“还不错吧,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成的事。”
阿娇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笑了:“是还不错。”然后拿起画笔将细的一边也描粗了。
刘彻抱起阿娇,铜镜里印着他们两个人模糊的脸。刘彻满足道:“娇娇,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举案齐眉?”
阿娇抬手抚上刘彻的脸:“算啊,以后我们天天这样好不好?”
刘彻转身含住阿娇的唇,慢慢侵略。阿娇也勾起刘彻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然而,画面又一转,同样的房间,同样的装饰,阿娇孤伶伶的坐在铜镜前,死死的咬住下唇。未央宫里传来消息,卫子夫又怀孕了,她已经为刘彻生了两个女儿,这一次她又有了身孕。阿娇挥掉梳妆台上的东西,恨恨的想,为什么她就是怀不了孩子?她嫁他十几年,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怀不了?全让那个贱人得了好处。
“娘娘,您别生气了,不管怎么说您还是皇后,卫夫人即使生了孩子,也不过是庶子。”清灵劝慰道。
阿娇怔怔的开口:“可是,他不要我了啊。”他全心全意的宠爱卫子夫都不来看她一眼,说不定,他也会为卫子夫画眉,为她梳妆,为卫子夫做一切他曾为她做过的事情,她怎么办?她如何能接受?
“阿娇,醒醒。”
谁,谁在叫她?为什么这么熟悉,也这么让她心痛?
“阿娇,快醒醒。”
阿娇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刘彻。刘彻松了一口气,伸手抹抹她的眼角:“是不是做恶梦了?都流泪。”
“嗯。”
“梦到什么了?这么害怕。”
“梦到了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我不想再回忆。”
“好好,快睡吧,时间还早,有我在呢。”
这世上任何与你有关的事物对于我来说,就是一场恶梦。甘泉宫里有她的幸福,也有她最深的怨。
次日,阿娇早早醒来,洗漱后坐在铜镜前让丹青帮她梳妆。
刘彻挥手让丹青退下,抚上阿娇顺直的秀发:“娇娇,我来替你画眉梳头吧。”
阿娇从铜镜里看着刘彻,拽出在刘彻手里的头发:“我还想出去见人呢,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好?”说着,固执的拿过梳子,为阿娇梳头。
阿娇的头发又细又密,长长的垂在腰际,像一帘瀑布一样很漂亮。
刘彻轻叹:“阿娇你的头发真漂亮。”
阿娇撇他一眼,突然想到他曾经对卫子夫的评价:“美哉,秀发。”脸色一冷,夺过刘彻手中的梳子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如今正值夏季,太阳火辣辣的照着,让人受不了,好在甘泉宫地处阴凉,阿娇舒服的躺在树荫下举着一个话本漫不经心的看着,很是享受,有凉风吹过,也不会感到太热。
刘彻也坐在阿娇身边,他在身前摆了一张小几,小几上摆了一盘棋。他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自己与自己下的不亦乐乎。
来甘泉宫也快有一个多月了,他们每天的日子便是这样相处着,彼此也没有太多的话。然而,这样的日子也是阿娇最想要的。
太阳渐渐落下,在天边留下灿烂的余辉,染红了整个天边,夕阳无限美好,只可惜它再美也终会消失,回归黑暗,就像现在的阿娇和刘彻一样。
“娇娇,我们回殿用晚膳了。”
阿娇取下挡在脸上的话本,揉揉睡眼惺忪的眸子,嘟囔道:“这么快哦?”
“太阳已经落山了,宫婢们估摸着也准备好了晚膳,我们回去吧。”刘彻拉起阿娇,让不远出的宫婢来收拾他们遗留下来的东西。
阿娇半睡半醒的跟着刘彻向前走,刘彻好笑的停下,哪知阿娇也跟着停了下来。
回到寝殿,阿娇也醒了,谁知他们刚准备用晚膳时,未央宫传来了消息,景帝这一次是真的病危了。
阿娇一慌,拽着刘彻的袖子:“我们明日回未央宫吧。”
刘彻点头:“好,阿娇别怕,说不定情况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阿娇点点头。
这一夜,阿娇睡得极其不安稳,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刘启对她的好。舅舅真的很疼她,比疼自己的女儿还甚,她在未央宫的特权不就是舅舅许她的么?在她的心里,早就把舅舅当成了亲生父亲一样。
可是这样宠她的舅舅病危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像舅舅那样无限的宠她了。
阿娇稍稍抬眸,看着身边浅眠的刘彻,他又要为帝了么?这个男人啊,他又一次将从青涩变得那般沉稳的模样。他就像是一个集日月光辉于一身的人,深邃的眸光流转着光彩,让人不禁沉沦,有如进入了万丈深渊一般,万劫不复。
阿娇伸出手轻轻划过他的唇,他眉眼间已不见记忆中的稚嫩。阿娇想,这一世她是不是又要看着他染上帝王的威严;看着他收敛一身情绪,变得莫侧难辩;看着他治理天下,威摄四方;看着他在时光的侵染下再也寻不回少时的模样。
其实她早就知道,早就清楚的,她不过是他登基为帝的工具,是他政治的牺牲品。她只是不甘心,那么多年的情份,被他贬的一文不值,所以装作一无所知,仍然痴痴的守在他身旁。然后等着他亲自将她推入万丈深渊,干净利落,毫不留情。而她,即使万劫不复,却还是心甘情愿。
那么这一世呢?她是否还是那个被利用的工具,最后会被他无情的抛弃?前世,她看着他龙袍加身,看着他君临天下,然后再看着他后宫三千。那么,就这样吧刘彻,这一世我同样这样看着你完成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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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初登大宝
阿娇二人赶回长安时;正巧遇上了从未央宫里出来的刘嫖。刘嫖见到阿娇,自是想念的紧,可以一想到刘启不乐观的病情;也就没有与阿娇多言。
刘嫖:“陛下刚刚睡下了;你们先回太子宫歇歇;晚些时候再去看看吧。”
阿娇应下:“娘亲要和我们去太子宫坐坐么?”
刘嫖叹道:“不了;最近你父亲的身子也不太好,娘亲要回去看看。”
刘彻:“姑姑不如带几个太医回去给堂邑侯看看?”
“哪有多来的太医;陛下要紧。好了好了,你们还是快回去吧。”
汉景帝的病,时好时坏;拖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后元三年终于不行了。刘启重病期间;一直由太子监国,众人以为太子初理国事,多少会有些问题,没想到他面对这些事情时,处理的干净利落,令人刮目相看。
重病中的刘启也知道了,他咳嗽着赞叹道:“彻儿这般有帝王之才,实属难得,这样朕也就放心将天下交给你了。”
此次,刘启特意招来阿娇和刘彻,拉着他二人的手道:“你们要好好的,这大汉的天下,朕就交给彻儿了。彻儿……”
刘彻哽咽道:“父皇,儿子在。”
“你要好好的对阿娇……她虽长你两岁,可是你要照顾好她。
“诺……”
“阿娇……我的傻孩子……”
阿娇趴在刘启的床边泣不成声:“舅舅……父皇……”
“别哭……孩子,你性子纯良……是朕看着长大的……以后也要多少包含一下彻儿……”
“诺……”阿娇握紧刘启的手,应了他的话。
刘启又道:“阿娇你先出去吧,朕……有些事情与彻儿谈谈。”
阿娇点点头,转身出了宣室殿。刘启慢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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