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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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宫略-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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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机关做得并不算太高明,来人晓得利用这些木桩做手脚,路只有一条,走错就会触发,加上难以看清的金刚丝缠绕……”

光是金刚丝柔韧锋利,别说寻常人不会使用,连听都没有听过。

假若在这儿歪打误撞行得太快,不小心被这些不易察觉的丝线拦截,轻易断手断脚。

布下机关的人显然不会管谁的死活,那人意图只有一个——保护那片荷塘里的荷花。

至于说到用心……

怀琰对着楚萧离一笑,“小师兄,这就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

楚萧离看上去亦是心情很好的模样,同他颔首,“好像是的。”

慕容紫似懂非懂,不由的问,“你们知道布下机关的人是谁?”

问罢她也极快的反映过来,“难道是鬼医?!”

“应当错不了了。”应她说话的人是雪影,此刻他同样满脸期待,弯起的嘴角边挂着一丝血腥的兴味,“许久没见这老妖婆,不知是丑了,还是更好看了。”

怀琰狂妄的大笑了声,“练那种妖术,还想讨我师傅喜欢,谁会喜欢她?!”

慕容紫怪异的瞥了雪影一眼,心生疑惑,不知自己这个部下和鬼医有何渊源?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鬼医?大牛会不会有事?!”丁小倩急了,举目到处张望。

鬼医,这听着都不像是有颗仁心会医人的。

凭他一人就把那么大片地方闹得天翻地覆,还有那荷塘,宛如随时会钻出吃人的水妖魔怪,不得了了,大牛在何处?!

“不用担心,他没事。”怀琰用剑指向一处让她细看,“大概是受了伤,但他反映快,所以没事。”

丁小倩不信,“你怎确定?”

她依言看过去,费了好大力气才看见有一根如蛛丝般的细线横在那方,因为上面沾了些许红色,所以她才察觉。

顺着那处,四周有无数细线密密麻麻交织错综的伸展开,多得数不清!

她心更慌乱,却听怀琰漫不经心的说,“放心,若有事,定会有只断脚在这里给你捡。”

他的话太直白,慕容紫只好安慰小倩,“血迹不深,大牛伤得不重,应该还在附近。”

本是来摘花惹心上人的喜欢,虽然受了伤,但依着大牛那犟如牛的性子,只要死不了,目的未曾达到,不会轻易离开。

她吩咐花影和月影,“你们顺着池塘边到附近找找看,小心不要被金刚丝伤着了。”

“尽管放心去找,这些雕虫小技立刻消失!”怀琰拔出宝剑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大喝道,“蓝翎老妖婆,我这就毁了你的毒花,让你一辈子做丑八怪,没脸见我师傅!哈哈哈哈哈!”

随着他张狂大笑的声音回荡在群山中,但见他身姿飘渺矫捷,衣影迅如电,疾如风,飞快的在那片木桩之上来回穿梭。

宝剑挥斩,发出低颤的嗡鸣,接着悉数可闻,如同琴弦崩断,长则低沉长鸣,短则清脆短促,错落交叠,传入耳中竟形成了说不出的曲调。

断开的金刚丝掠过木桩表面,扬起木屑无数,漫天飘落,洋洋洒洒,映衬着灰暗的天光,画面异常诡丽。

慕容紫站在旁边望着,心下思绪不断。

看样子鬼医是不会武功的,否则也不会在这周围附近布下金刚丝做屏障。

就算会,应当打不过怀琰。

想来这些年,是鬼医一直躲着洛宇文等人。

蓝翎……名字倒是挺好听。

“商霭和他的师傅断绝了吗?”她问正看得兴致勃勃,眉眼含笑的楚萧离。

他答,“算是,毕竟蓝翎意在用他父母的下落控制他为自己报仇,他有他的心思,又早就尽得蓝翎毕生所学真传,落在我手里,我说帮他找,就算他不甘愿也没办法。”

到底还是厉害的那个说了算。

慕容紫斜眸看他,“如此说来,你该感谢鬼医送了你一个好帮手。”

楚萧离不反驳,继续道,“蓝翎的药理和毒理相当精湛,天下无人能及,只心性太过高傲,对他人是,对自己亦是。”

“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她不能忍受容颜老去,为了那张皮囊,走火入魔的研习驻颜之术,结果适得其反,弄得自己每年会有一个时候变得如鬼怪似得丑陋,这些年师傅和怀琰一路追寻她的踪迹,只知道这其中的一知半解,看来我们赶了个巧,遇上她的坏时候。”

指向那片开得有别寻常的荷花,还有生出肉刺的荷叶,楚萧离猜测道,“我想她的驻颜术和这些花有关,自然不能用寻常的,需要经她之手做些变化,不过怀琰应该更加清楚。”

慕容紫会意,冷不防响起他们两人初来乍到时,差点死在那片火红的毒花下。

后来大牛告诉她,那毒花确实是有外人教丁家姐妹的三叔种在那处,她家三叔是学医的,都有好些年了。

花香虽然带着毒,但根茎的汁液就能解毒,花瓣可做药用,防病疾,驱蛇虫鼠蚁,到了一定的时节,村民会把花摘下来晒干,留下自己用。

只不过小倩家三叔娶了妻子后,到了更远的西北去,从此再没回来过。

假如教其种毒花和使用的人就是鬼医,那看来此人并没有想象中的恶毒。

而她将金刚丝绕在附近,为的是保护那片荷塘不被人轻易触碰。花开成那样,荷叶瞧着都扎人,慕容紫是轻易不会去碰的。

再者,鬼医同样精通毒理,在金刚丝上沾些毒药对她来说易如反掌,可是她也没有那样做。

想到这里,慕容紫就默了下去,转而看向把剑使得出神入化的怀琰身上。

他们人多势众,莫名的有种欺人太甚的错觉……

而丁小倩呢,站在一旁只有听的份,直觉自己遇上了一群非同寻常的人,眼前发生的事,更早就超出她活到如今所看所知。

待到怀琰四平八稳的落到中间一方最大的木桩中心,把剑收回鞘中,扛在肩上,他昂起脸冲荷塘上示威,“哈哈哈哈哈,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那猖狂的劲儿,让原本还带着些许紧张的慕容紫全然松释了。

摇头,无奈。

孩子就是孩子,跟那谁真是像,不愧是同门师兄弟。

音散,毫无回应,片刻就恢复了如初的平静。

怀琰扯了扯嘴角,站在高处像块风化了的石头,略显尴尬。

他只好再嚷嚷道,“蓝翎老妖婆,还不快滚出来受死!!!”

“怀琰。”楚萧离微蹙着俊眉,“终归是长辈,莫要对鬼医无礼。”

怀琰不服,还没反驳,忽听有音似涟漪,层层泛起——

“要我出来受死?你真的要杀我?你不怕杀了我,这世上再无人为你师姐解毒?小小年纪,狂成这样,看来洛宇文教了你一身剑术,却没教会你如何做人。还有楚萧离,多年不见,你到底如愿以偿,君临天下。”

这声音并不难听,相反有几分动人的特质。

大抵不知她是个年过三十的女人,听了这略显冰凉又婉转绕梁的语调,还会误认为哪个妙龄少女再顽皮。

终于逼得她吭气,楚萧离礼尚往来,对着那片湖好言道,“难得鬼医还记得晚辈,可否请鬼医现身,晚辈有事相求。”

“求?”

蓝翎冷笑,笑声阵阵飘荡,空灵阴暗。

“莫要假惺惺了,你用在朝堂上对付奸猾大臣的一套,在我这里不起作用,你若真的敬我,又岂会容你这不讲理数的小师弟斩断我的金刚丝?求我?救洛怀歆?你如今心里还放不下她?”

声音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发现,这话语声是从他们的身后传来的。

齐齐转身,正望见一人悠然的踱着步子,从密林中缓缓行了出来……

艳红的长袍,如同新娘的嫁衣,及地的长发雪白无暇,和她过于白皙的皮肤几乎没有差别。

再看那张脸孔,漆黑似渊潭的眼眸,骄挺的鼻子,还有桃花般的唇瓣。

无疑,蓝翎是个漂亮得像块美玉的女人。

只是她的皮肤可怕得白如纸,在如是天光下,又穿着一身灼目的红袍,说不出的慎人。

丁小倩被吓得目瞪口呆,心脏都快停止了,全然忘记刚听见有个谁好像提到了楚皇的名字,君临天下?

慕阿九?

一时间,无人说话,统是被蓝翎的脸孔震撼住。

相隔数十步,她也不再往前走,面无表情,声若鬼魅,她只对楚萧离一个人道,“你想问我要解药?”

又看向了他身旁与他紧紧相依的慕容紫,蓝翎倏的笑了笑,“她,是你的新人?”

脸皮要多厚,才能做到旁若无人的无赖

听到蓝翎语调平静的消遣,慕容紫随之在心里感触:真是不论自古如今,时空变换,每个人的身边总不乏新欢。

那么在眼前的鬼医,她又是谁的旧爱呢?

坚硬的轮廓倏的挡在面前,把慕容紫从蓝翎的视线里完全隔开,楚萧离不提其他,“恳请前辈赐药。”

“赐药?”蓝翎神情微有闪烁,意味不明,“你确定我那是药是救人的么?”

她是鬼医,没有医者仁心的天性,常言说‘是药都带三分毒’,你怎知晓她不会以药杀人钿?

楚萧离不予回答,只道,“恕晚辈直言,前辈心系家师,师妹乃家师爱女,前辈必定不会见死不救,更添家师厌恶。”

“楚皇此言说得真是不够客气。”蓝翎诡异的笑了笑,随即一转身,悠闲的在林间踱起步子。

她的身量看起来纤弱矮小,五官脸貌稚嫩得宛如十五、六岁的少女杂。

倘若她的皮肤没有那样可怕的白皙,必定娇俏得惹人喜爱。

她的声音虽甜美,却又有着超出常人的沧桑。

见她悠悠然的漫步,火红的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那双玉足竟然没有穿鞋子。

银得纯粹的发,白得透明的肌肤,纯黑的瞳眸,嫣红的唇,如火的衣裳,还有迷离茫然的表情……

这一切使得她像是飘荡在林间的鬼魂。

她在寻觅着什么,她想去到哪里?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知商霭是如何对你说的,不过,若我说我从未让他去到西漠,做加害你等的事,楚萧离,你可相信?”

此话一出,楚萧离神情虽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心里必然自有揣度。

蓝翎再继续说道,“那小子心机深得很,他想要的,我给不了,好歹我的身份能助他一臂之力,他用了,如今在你身边风生水起,你可得小心了,他不会甘心于此的。”

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人,那便是洛宇文。

有一点让楚萧离说中,既是爱人之女,她何苦一再加害,惹人更加生厌?

原本她住在她的迷踪谷,离洛家山庄近得很,真要做些什么,何苦等到洛宇文带着女儿与徒弟去到楚国的西漠后才迟迟动手?

这些本与她无关。

信与不信,那就是别个的事了。

商霭妄图将血煞令据为己有就能看得出来,他渴望权利。

京城是非地,所有人都带着目的过活,钱财,权势,这两样谁不想拥有?

呆在楚萧离的身边,无疑能够如愿的机会更大,更容易叫他有机可乘。

与其说蓝翎是在对谁忠告,不如说她在自言自语。

习惯了背叛,习惯了被追杀。

爱?没有。

恨,早就无力。

人这一生,几十年匆匆而过,总会有几样事情,总会有那么几个人,让你心身俱惫,不愿多提,不愿多想。

止步,她已绕至慕容紫的身后数步去。

雪影站在中间,羽扇在手,风凉着自己,虽面上漾着笑,可那骨子里的杀意早就蔓延开来。

蓝翎只将他淡淡注视了会儿,遂笑问道,“依你所见,我是丑了些?还是更好看了?”

雪影未答,回首看慕容紫,恳求的语气,“此人与属下有血海深仇,请宫主允许属下将仇敌手刃。”

早先听雪影和怀琰的说话,慕容紫便也能料想到他和鬼医早有所识。

只这众人诸多千丝万缕,恩怨纠葛,并非她一时能够理清。

眼下这人当真不能随便给谁杀了去。

未等她开口,蓝翎先是轻快一笑,“想杀我?恐怕不行呢,楚皇还指望着我给洛怀歆解毒……”

语顿,她复而将无光的瞳眸再度向慕容紫注视去——

“宫主?这么说血煞令在你身上?”

她对雪影太了解了,若没有血煞令的约束,恐怕早就扑上来将她杀之后快,哪里还会向谁请示一二?

思绪辗转,蓝翎好似发现了什么,眼底的微芒明显流转,欣喜道,“莫非你是慕容紫?哈!你和你的母亲生得可真像啊,这一张皮囊……”

这一张,皮囊。

慕容紫听得心惊!

怎觉得这蓝翎话中另有所指?仿佛,她知道她的秘密。

想追问,此时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只单这个时候,慕容紫最怕的还是她道出意料之外的事来,尤其还是让楚萧离听到,至少此时,她还未完全做足准备。

短暂的静默里,怀琰站在木桩上大喝来,“少废话!老妖婆,把我师姐的解药拿出来!莫要拿你那些鬼话来糊弄人!我与师傅找你这么多年,你若有苦衷,何以从前不说?!”

“因为我想见他一面啊……”

蓝翎轻飘飘的笑语,看着楚萧离,满眼的兴趣。

“洛怀歆那孩子,我倒是真喜欢她,是她自己找到我的,接下去发生的,你可想听?”

她整个人始终陷在与世隔绝的飘忽状态中,思绪散乱,想到一句便是一句,但细细回味,每句都能将从前的困惑解开少许。

兴许等她说完,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在场的人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将对话继续。

楚萧离没有迟疑,“还请前辈直言。”

或许事实真相与每个人想的有所不同,可是,总要弄个清楚明白。

“她问我要死得最惨的毒药!”

蓝翎字字尖利,连神情忽然参入了一丝不明就里的兴奋。

回应她的是楚萧离还有众人惊愕的表情。

“你瞧,她多厉害,知道越是伤害自己,就越能让你们这些人痛苦。”

所以蓝翎打心底的喜欢她,并且成全了她。

可惜的是,结果不尽她们的意。

商霭力挽狂澜,不但让洛怀歆活了下来,更保住她腹中双生子的其中之一。

或许对其他人而言,这是莫大的幸运,洛怀歆却更加生不如死。

蓝翎抬眼望着头顶灰色的天,纷纷洒洒的绵雨飘落而下,沁湿了她的发,她的身,将她的皮肤笼罩上一层模糊的水色。

面露哀伤,她为洛怀歆叹息着,“楚萧离,并非你爱她爱错,而是她根本不爱你,活着已是痛苦,何苦在折磨她?”

爱而不得的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等了这么久了,躲藏了那么久,等的就是今天,亲口为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洛怀歆说一句恳求的话。

“你们要她活着的念想,全是自私的一意孤行,为的无非是让自己好过些,你们若真对她好,她生有可恋,何不成全?毁她所爱,断她生念,还要强迫她活着,这样做真的好吗?洛怀琰,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怀琰被她结实问住,“我、你……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小师姐是怎样的性子,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也根深蒂固的认为,活着总要比死了好,难道这是错的?

蓝翎冲他微笑,神色里有极端的戏谑,亦有释然的宽容。

她怎会和不懂情爱的小孩子计较?

“你师傅我早就不喜了,厌了,只求再不相见。”

哪怕伤口仍在,永远无法愈合,不见,就不会痛。

人终归最爱的还是自己。

既然你爱的那个人只会给你带来痛,那就不要再爱了。

对蓝翎而言,情爱不过如此。

那么——

最后,她问楚萧离,“真的要我救洛怀歆,让她继续生不如死的活着?”

你方知,她清醒时只有无尽的痛苦和仇恨,求仁得仁,求不得,一死了之未尝不是解脱。

不让她死,是你们的自私。

楚萧离陷入深深的默然中,久不回答,更无法回答。

莫说他,连慕容紫都被蓝翎这番话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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