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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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宫略-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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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小的那个撇了撇嘴,满脸都是忧愁,两条眉毛都要打成死结,他苦道,“阿姊说他会吃小孩子,他会不会抓我去吃啊?”

说着竟然双瞳盈泪,这就要放声大哭的委屈形容。

队伍走到这里,已经穿过了闹市,离行宫不算太远,这片多为住家百姓,故而清静了许多。

万岁爷的耳力惊人,自是把对岸奶声奶气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了个完全。

遂,意料之中的沉了面色。

再接着——

“哈哈哈哈哈!”

慕容紫非但不同情被误解了的万岁爷,还笑得没心没肺。

人家这边才刚豪言壮语要治贪官污吏,治了之后,造福的还不是百姓?

结果呢?

百姓根本不就买账,碎了楚萧离一地芳心。

“吃人……”慕容紫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仅笑,她还抽空扭头来揶揄他,“我还不知道、九郎你、原来……原来有这个嗜好,哈哈……”

楚萧离恼火奋起,捞了袖子靠过来,“朕倒要看看长了什么样,白不白嫩不嫩看起来好不好吃!”

慕容紫咯咯笑得听不下来,把车帘合上,转了身还拿背堵着,不让他得逞,“小孩子而已,皇上您大人大量,别同他们计较,再说您是皇上啊,怎能随随便便露面呢?”

“这有何紧要?朕觉着是时候该改善一下安都百姓对朕的看法了,四娘,你让开。”

她忍笑,“我不让,不然你会吃掉他们的。”

一句话惹得他牙痒痒,“……慕容紫。”

“你不会吃我吧?”

“你说呢?”

笑闹里多了层暧昧,楚萧离挺拔的鼻尖凑近她的脸颊轻轻嗅了嗅,眸色浓郁了一片。

慕容紫软在他怀里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容,十分享受在他漆黑如夜的眼睛里找寻自己轮廓的滋味。

‘吃’这个字眼的意思可多了,就着当下来说,大抵和平时说的那个意思不太一样。

楚萧离的鼻尖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的面颊,继而在唇边停留,他复又看了她一眼,她眼中萦萦绕绕的都是期待,见他半响不动,干脆捧起他的脸庞,主动在他唇上印了一记。

柔软的唇瓣贴碰在一起,心间有花一朵朵的绽放开,盛夏绚烂,不过如此。

可是楚萧离还没尝清楚这滋味,她已离开自己。

“这就完了?”他不大满意。

她依旧捧着他的脸,问,“你可后悔带我来?”

“四娘。”楚萧离将她抵在车窗上,没脸没皮往她身上蹭,低沉的耳语尽是挑*逗,“你在勾*引朕么?”

把脸撇开,他的嘴送了个空,慕容紫非要他说个清楚,“我在问你话呢。”

颈项边有个声音在闷闷的嘟囔,“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慕容紫垂眸扫他那颗把重量都覆在自己身上的脑袋,笑了笑,“这回到安都不止巡视漕运那么简单吧?你是不是还想对付楚星涵?”

说到这儿,赖在身上的男子明显一僵,“朕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朕。”

故而自然是要对付的。

慕容紫将要开口,他直起身,往后退了少许,对她笑道,“四娘,你不会准备问朕,打算如何对付他吧?”

只瞧那一张笑得讨好的俊俏脸皮,若非在他这里着过太多次的道,轻易就要被糊弄过去了。

她不中招,坚持道,“你为人太狡诈,我觉得还是问清楚稳妥些,莫非你还想同我卖关子不成?”

“倒不是不能与你说……”

只是一说起来,楚萧离就有了犹豫。

慕容紫扬起眉等他说个一是一,二是二。

巡视漕运,惩治贪官,这些事情只要吩咐下去,关濯与她的太傅爹爹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办,哪里会让楚萧离去操这个心思?

就在她做着思索时,楚萧离忽然变色,不由分说的揽住她往旁侧滚去!

慕容紫大诧,身子跟随视线转了几圈,近乎在那同时,车窗被破,几支带火的利箭嗖嗖射入,尽数深深没入车内。

楚萧离抬手一拂,扫了小案上的茶盏方起的火苗灭了去。

前行的队伍因此停下,护驾的禁卫军训练有素的将比人还高的盾层层竖起,把御用的马车四面八方护成了铁墙铁壁。

一切发生得极快,慕容紫反映有刺客时,已被楚萧离安置到车内最安全的角落。

带着紧迫之色的目光与他的对上,得来他一笑,“你看,叫你小心些了,安都可不是那么好玩的地方。”

暗中之意:舒舒服服的呆在京城多好?

“乌鸦嘴!”她骂,说什么竟然就来什么。

再看看那三支被浇熄的箭,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人家放的可不是暗箭,而是火箭,明摆着在同皇上您示威叫板呢。”

被她戳了心窝,楚萧离顿时沉了面色,再没闲情逸致与她说笑打趣了。

天还黑着,这处不如先前入城时候嘈杂,很容易辨别放箭的方向。

外面很快恢复平静,比起先前,更多出几分警觉和凝肃。

再听宋桓站在车外回禀道,“皇上放心,影大人已带人前往,捉拿放箭之人。”

楚萧离应了声,回身就顺手在慕容紫的脸上捏了一把,俊庞上换了个表情,“你也放心,朕此行,必将楚星涵一众余孽——斩尽杀绝。”

慕容紫缩在车角里凝视他意气风发的脸,淡笑不语。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那骨子狠劲也露出来了,不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么,唉……还果真是做皇帝的人呐!

……

回到行宫不足半刻,前去追刺客的溟影等人便随之返回。

放箭的确实是楚星涵的人,在其身上搜到了得令的密函,只此人被追到末路,不肯就擒,咬破藏在牙里的毒药,死得干脆。

楚萧离听后,命人将刺客的脑袋斩下来,挂在城中以儆效尤。

更还在大殿之中当着一众伴驾朝臣面,狠狠告诫了安都太守,三日内查不出缘由,就把他一家老小的脑袋也挂上去。

反正他在安都的名声不太好,不过是徒添一个暴虐之名而已。

用孖兴的话来说,万岁爷觉得挺有男子气概的。

回到寝殿,慕容紫正在收拾细软,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将箱子往里抬,哪些东西放在哪里,全听她的吩咐。

楚萧离歪在榻上喝茶,闲谈似的与她说了殿里发生的事。

她听了便笑话他太凶残。

楚萧离不以为然的反驳,“有时候做不到让人信服,那么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惧怕,不失为一件好事。”

为君之道,无非‘狠辣’二字。

慕容紫将他那些昂贵的锦袍华服一件件的归置进紫檀衣箱里,间隙和他说笑,“皇上是觉得仁德无法治天下,故而打算以暴制暴了吗?”

其实安都太守早就在楚萧离打算收拾的那串名单之中,先将人吓一吓,看看这个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很有必要!

只此话在旁人听来就别有意味了。

有些话是要看人说的。行宫的宫人们早就听说在京城里,太傅大人的女儿慕容紫最得圣宠,却是今日才真正见识了一番。

无名无份都罢了,瞧这情形,封妃应当是早晚的事情,就是封后都不未过。

毕竟是慕容家的嫡女,有那样的资本。

只听她与万岁爷的说话就太了不得了,随意又随性,连治国的大事都敢端出来说。

那话从别个的口中出来,只怕要掉脑袋。

由此可见,这个慕容紫在万岁爷的心里分量不轻。

大伙都是这么想的,又忍不住悄悄的把眼色递过去,好奇的打量慕容紫的各种。

半盏茶的功夫,楚萧离觉出气氛有异样,遂给宋桓使了眼色,屏退左右四下。

人都退出,他起身去把慕容紫抱起,“陪朕歇会儿。”

“还没收拾完呢。”她怀里还抱着只漆盒子,里面装的全是万岁爷的发饰。

样样都是值钱的玩意儿。

楚萧离不管那么多,只道,“这两天朕有事要忙,你且在行宫略作休息。”顿了下,他语气沉了沉,再道,“别与哪个乱说话。”

闻言,慕容紫霎时了然。

行宫里有奸细。

……

安都的行宫在城中最南面,依附着一片坚硬的红岩崖壁而建。

背靠陡峭的崖壁,下面便是滔滔河水,唯一条道路可往返,犹如天险。

自城中任何一处看向这里,便与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可逾越之感。

皇族的一切,素来遥不可及。

每座寝殿都有个宽阔的露台,站在其上,可俯览都城的景貌。

天色渐明,晨曦自东面泛起,将山水环绕的安都笼罩在绚丽的霞光中,美不胜收。

这座城不同于苏城的秀美,又没有皇城的宏伟壮阔。

可那视线里的一座座房舍,一条条粼粼河水,被薄雾晕染模糊了轮廓,层层起落交叠,总是一道不同寻常的景致。

洛怀歆被安置在与关红翎相邻的寝宫里,这会儿她的宫婢还在整理行装细软。

她一个人站在阔台上,静静的注视眼前逐渐明朗的城池,水雾迷蒙的瞳孔里尽是苍茫,绝美的脸孔中都是无所依循。

任何时候都美得不真实。

仿佛,她在看着这座城,又仿佛,她的心思,她的魂魄,不属于这世间任何一处。

她贴身的侍婢早都习惯了,伺候她喝了药后,就不再理会她,回到殿中去安置所有。

她一人在外,神游得心魂飞舞,便是这时,不知哪儿传来个声音,与她一个人道,“师妹,你终于来了……”

她,留不得

到安都的初初几日,都在城中的行宫内度过。

对于安都太守的殷勤安排,楚萧离欣然接受,端出一副‘天下尽在掌握’的安逸姿态,领着若干自京城来的大臣开怀畅饮,除了国事之外……什么都谈。

太守一看万岁爷原来那么喜欢玩儿,登时心领神会。

这哪里是来巡视?

根本就是来避暑享乐的嘛钶!

原先小心翼翼设的洗尘酒宴干脆延长数日,就近在城中挑选杂耍曲艺班子,每天都有新花样,大殿里的舞娘穿着若隐似现的纱裙妖娆啊,婀娜啊……

万岁爷高兴,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于是空落了许久的行宫夜夜笙歌,丝竹不绝,燕舞不断,城里的百姓都在私底下恶狠狠的骂:抢了云阳殿下的天下,是残暴!如今得了天下就开始荒废朝政,这个昏君闽!

慕容紫最近也不太高兴,故而她也跟着一起骂——

“每晚都喝到后半夜才回来,醉醺醺的浑身都是酒气,不更衣,也不沐浴洗漱,就这么臭烘烘的爬到床*上来,呼噜打得震天响,见过邋遢的,没见过这样邋遢的!他竟然还是一国之君!!”

说到发指之处,她激动得横眉怒目拍桌子,“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了!”

他自己逍遥快活无妨,还不让她出去玩,她真是悔恨交加!

试问,这行宫和京城的皇宫有何区别?

地方高点,风景好看点?

看得到,出不去,她更痛苦!

回应慕容紫的是关红翎毫无同情的取笑声,“听你数落万岁爷,真是一件无比痛快的事啊。”

不用问也能够知道,每每次日,楚萧离定然受尽谁的白眼埋怨,皇帝不好当,为人夫更难。

“可是没得法子。”关红翎扬眉一笑,“安都的形势如此,依着我看,那太守快活不了几天了。”

说完垂眸看了眼面前黑白分明的棋盘,示意她别停下。

慕容紫听她气定神闲的说话,只好默了下去,执起黑子略做一思,低手落了下去。

见状,关红翎额角扯了一扯,不该催她的……

真正了解楚萧离的人都知道,他是在做戏给安都这些身负要职的地方官员看。

现下越是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那些人,过几日就死得越惨。

要知道万岁爷这一招‘舍身试探’可从来不在京城里用……朝堂里人尽皆知,坐龙椅上那位的心黑着呢!

只算算日子,连着整十天都那么过的,听的人都觉得疲乏了。

午后的光景,慕容紫与关红翎在行宫一处专供人消遣的阔台上小坐闲话。

身为后宫里的女人,能够伴驾在外人眼中已是不胜荣光,如斯时候自然该表现得乖巧有仪态,婀娜的融进风景里便是一个‘绝好’。

阔台修得华美非常,一面连着宴客用的大殿,出来便是这台子。

台顶用片片白玉瓦搭成斜顶,巧匠从山体中引出暗水,水流顺着瓦的边缘顺势而下,形成雨帘滴落入边缘长形的花圃内,滋养里面姹紫嫣红的花朵,美不胜收。

再往花圃外看,则是高百丈的悬崖峭壁。

下面宽阔的运河中船来舟往,举目远眺,安都美景尽在眼底。

而人在台内,如置身水阁洞府,沁凉爽快。

风吹来,花香四溢,煮一壶茶,品几叠点心,莺声细语的笑谈女子间的趣事,半日就那么消磨过去了。

望住远处好风光的安都,慕容紫心心念念目目光光都是向往,转手再往棋盘里落入一子,白棋霎时溃不成军,关红翎彻底苦脸,低声喊了句‘老天爷’。

“慕容家的女儿真可怕,要模样有模样,要规矩有规矩,书法好,会下棋,擅谋算……”她扳着手指头数,再侧首往帝寝方向看了看,“还能把万岁爷挤兑得舒坦开怀。”

此乃绝技啊!!

慕容紫被她编排得摇头晃脑,“论书法我不及慕容若文,论样貌我比不过段意珍,而我的谋算在你眼里只是雕虫小技。”

关红翎说她慕容家可怕,可她关家何尝不让人忌惮?

虽说慕容紫的母亲乃北狄公主,却是比不过皇宫里近在咫尺的关太后,挥手就能呼风唤雨。

至于说挤兑万岁爷……

“九郎心情好的时候随和得都没边了,哪样玩笑都开得的,你又不是不知。”慕容紫说着,淡淡饮了一口茶,眼睛看向别处去。

显然不想就这个多言。

是人要都像她那样和楚萧离说话,一天得有多少个被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喝着自个儿的茶,关红翎含着贼笑,故意道,“少同我客套,我那些手段要是用了一点半点在你身上,皇上第一个不放过我。”

慕容紫也极快的反驳她,“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做大事的人,真要动手,岂会把我放在眼里?”

关红翎一语中的,“你可是他的软肋。”

到了不得已要与楚萧离为敌的那日,她会用慕容紫来打击他……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就此,两个女子默契的哑了。

侍婢都被使唤到远处候着,身旁连个调解缓和的人都没有,她二人眼瞪眼,心知肚明。

天光正好,风穿过了水帘吹拂进来,夹带着花香,凉悠悠的,更显尴尬。

片刻,慕容紫才是笑着主动道,“淑妃娘娘,您可真是个实诚的人!”

原来她早就有这个打算。

关红翎脸僵僵,挤出一抹局促的笑,“可不是么,不小心就道了心底的实话,今后要被你防备上了。”

“不用试探我。”慕容紫面容淡然,语态平和,“你我如今能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下棋饮茶,皆因没有利益的冲突。你心里存的是关家的大义,我只有小情小爱,故而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要对付的人是九郎,只我恰好是他在意的人,你用我来对付他,那是你的本事,至于我会不会受你利用,就要看我的本事了。”

话说得在情在理,也本就是这样。

如今关家在朝中有关濯,后宫有关氏,关红翎处于被动的位置。

除非等到关家的重担真正落在她身上,她才会有心去对付哪个。

而她的‘对付’,取决与楚萧离对关家一族的态度。

眼下说这些都太早了。

慕容紫着手把面前的棋盘重新归置好,邀请道,“还早,要再下一盘么?”

关红翎欣然应允,“有何不可?”

看似云淡风轻的太平日子,有个心思通透的人与自己排遣寂寞,实在难能可贵。

整洁的棋盘上,黑白棋子还未落得几颗,一个宫婢匆匆跑来告,贤妃半刻前不见踪影,宫人们四下找寻,在行宫西面一处险极了的高台上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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