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宫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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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宫略-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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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的天,冷汗沁湿了背脊。

什么魂魄乃人之根本?

要问她信是不信,她打心底的抗拒!

就算四娘不记得从前,那又有何关系?

无论脾性样貌,无论亲缘抑或血肉,慕容紫就是她宁珮烟的孩子!

心有余悸的望着那张脸孔,冷不防,半睡之间的女儿一个不留神,差点从窗边栽倒下去!

宁珮烟跟着一惊,微张了唇还没来得及说话,慕容紫已然极快的清醒过来,才刚感到一丝失坠之感,整个人就凭知觉收回身形,继而……端端坐好,恍如之前什么都没发生。

那小脸上略带几分惊动,几分局促,还有几分没得睡安逸的败兴。

怎么就在这里打了瞌睡?

还差点当着下人的面摔倒去,真是……丢脸。

她自顾自的怨恼,小动作被宁氏尽收眼底,方才的害怕随之烟消云散,轻摇臻首笑,“累了就回房歇着吧,看着你这个样子,为娘着实不忍。”

把地上的团扇拾起,慕容紫向着宁氏望去,窘迫一笑,“女儿不累,大抵天太热,又是午饭罢了的功夫,不知不觉就犯了困。”

回家不易,三哥哥和公主大婚之后,她又要回宫了,往后就算在宫里能见着母亲,也要在人前守好规矩,哪里有在家里自在?

就是发懒犯困,慕容紫也想陪在母亲身边。

得一时算一时。

宁氏明白她的意思,光念及这个都是暖暖的安慰。

挥手撤了厅中的下人,留得她们母女二人说会儿子私房话。

她道,“早些时候宫里得人来传了话,徵儿与公主大婚那天,皇上微服前来观礼,届时除了若文与淑妃之外,德妃也会陪伴在侧。”

宁玉华?

在家这些天慕容紫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故而此事她是才刚听说。

“德妃不是在闭门思过么?”她为之纳闷,转念又猜测道,“莫非是两宫太后的意思?”

宁氏沉吟的将头点了点,“为娘也是这样想的。”

萧忆芝和关怡若要对付彼此,需得经过深谋远虑和精心缜密的布局,轻易不出手,出手必要致命。

哪儿轮得到旁人插手?

如今宫里这些波澜诡谪,早都是她们当年玩剩下的。

小打小闹而已,根本入不了这两尊大佛的法眼。

明目张胆的在二人之间行挑拨离间的手段,她们会中计才是奇怪了。

再而当初慕容紫为的也不是这个,她还没自不量力到如斯程度。

这是一步险棋,更是宁氏亲自指点女儿的手笔。

“上回你在仁寿殿占了先机,当中利弊,为娘不说你心里也该清楚。”

宁氏人不在宫里,眼睛却长在女儿身边。

只要是她的女儿想要,无论那个人是谁,不惜代价,耗此一生都要成全!

“玉华虽身为德妃,说到顾及北狄,还有我这个大公主在,如何也轮不到她来放肆,在三夫人中,属她最是薄弱,她对付你的理由很简单,你身为慕容家的嫡女,若被除去,接下来便是若文,最后可能连珍儿都不能幸免,那么到时候慕容家在后宫无人,不说会全力扶持她,单在立后一事上,相信你父亲还有翊儿、徵儿都会对她鼎立相助。”

慕容紫要在后宫站稳脚跟,不得不先一步动作,打压她的气焰。

这是没得选的。

扳倒两宫不容易,火候不够,能够做的唯有按捺时机。

随时替代慕容紫的慕容若文要防,怀揣野心的宁玉华更要防!

接下来,两宫一定会利用这些矛盾,一面护着自己的棋子,一面使着她们相互争斗,彼此削弱。

一场恶斗迫在眉睫。

宁玉华还在思过期间就能随楚萧离出宫赴宴,宁珮烟自宫人那里听得这消息,立刻醒然。

这想必是萧氏的主意,但在关氏那处也是得到默认了的。

眼下,她为女儿分析着局势,“贤妃神志恍惚,无法伴驾,萧太后岂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妃嫔和皇上一道出宫?提议赦免玉华的思过之罪,一来她本与我慕容家有些亲缘关系,二来也不至于让淑妃独占鳌头,三来,还能将本不出挑的若文压制得更不起眼,一举三得。”

慕容紫听得仔细,略作一思,也道,“而关太后会答应,便是为了让宁玉华来对付我了。”

“没错。”宁氏眼色深沉,眸光轻转,“对付你倒不至于,给你提个醒是真的。婚宴就在相府里操办,人多眼杂,二位太后就算要整治哪个,在宫里自己的地盘上却要方便许多。”

话语稍顿,她举目对女儿笑得神秘,“皇上宠幸淑妃是如何一回事,你不是最清楚了么?关太后找不出破绽,单讲求一个感觉,也会紧着周边最有威胁的清除干净,不过说起这个,为娘倒还算放心,皇上看着没谱,心里有数得很,想来他不会把你陷于危险之中。”

说起的‘这个’是‘哪个’?

慕容紫双颊飘红,含羞垂了脑袋,细声地,“母亲说得轻松,他心里真真有数,不算计我都是好的,还能指望他将我时时当宝护着?”

“话是你说的,为娘又不在宫里,窥探不了那么多。”

三言两语把她的小情绪拂去,宁氏打趣,“喜欢你才算计你,你要被别个算了去,怕是他第一个冲出来与那人急到底。”

若不喜欢,会绞尽脑汁的绕了圈子演戏,又是罚又是赏,次日直接把人从出宫来?

若不喜欢,身为一国之君,哪儿能挖空心思处处为着一个小女子着想?

她家四娘好福气唷……

不说还好,一旦提起这个人来,慕容紫恍恍然出宫之后就没与他再见过面。

都过去整整十日了……

宫里那么多的女人,什么为她着想,好心放她出来散心玩乐……哪时变得这样大方了?

她心眼小,这会儿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意支开自己,好在三宫六院里为所欲为!

“如何?”见她不说话,宁氏故意问,“想回宫了?”

“我才没有!”慕容紫嘴硬,“宫里哪有自己家好,四面高墙,人心险恶——”

说着,她干脆往榻上侧躺,握着扇子自若扇风,舒适叹息,一副不愿再挪窝的模样。

夹着花香味的热风阵阵吹来,倒是舒服,可惜有人打小嘴硬爱死撑,别个不知,做娘的还不了解?

宁氏似笑非笑,“家里好是好,却没得那个人,女大不中留,你还是早些回去罢。”

慕容紫轻哼了声,闭着眼皮贫嘴道,“都说丈母娘向着女婿,原先我还不信这说法,看来此言非虚。”

做做样子,放宽心(第二更)

在楚国,能与皇族相提并论的,唯慕容世家有这个资格。

如今两家联姻,一方是大楚史上最年轻的宰相,一方乃沧海拾遗,回归宫廷的公主。

说不出的般配。

慕容徵其上两位兄长,一个镇守边疆,是统领万马千军的大将军,一个与之相当,活跃与朝堂之上,天子身前。

而他们的父亲慕容渊,即便头上还顶着前废太子太傅的头衔,可是你看,至今太傅大人不也仍在为着楚国鞠躬尽瘁吗钚?

再说到掌家主母,讲出来更能唬人,身份非寻常官宦家能相提并论——那可是堂堂北狄的大公主!

屈指一算,仿佛就差一位能够站在武德皇帝的身边,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不过此事不急,慕容家自有女儿在宫中做娘娘荬。

那慕容若文虽然是庶出的,可也沾了世家身份的光,荣赐昭仪之位,列九嫔之首。

在她上面有两位表亲姊妹——德妃和段昭容。

在她的下头,还有个在六局当差的嫡出姐姐。

眼瞅着后宫里两宫太后分庭抗礼,然而一个不留神,保不准会给慕容家占尽先机。

自然了,这些都是百姓的看法。

君臣一家,拿此来津津乐道一番当个乐趣,也算关心国家大事的一种表现。

只在朝中,慕容徵尚公主又有许多说法和意见,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更有之,计较到细微处,单单为这个事情,慕容渊都不知道叹息了多少次!

小儿子仿佛专门为与他作对才出生于世,委实是个不孝子!

就着此事,慕容紫在相府小住的时日里,得了闲便与慕容徵打趣,坦图嘴皮子的一时快意,道,三哥哥尚公主一举,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古人诚不欺我也。

别人家的公子娶了公主,那都是要搬到公主府去,从此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无论文武,概不从官。

慕容徵倒好,直接将着公主娶回了相府,每日照旧上朝,风生水起。

一向注重规矩,将‘君与臣’挂在嘴边的老父亲都罢朝数日啦,引好些同僚前往太傅府探望。

慕容徵却不以为然,丢下句‘横竖气不死,你若操心,大可回床前伺候着尽孝’,后而该怎么,还怎么……

讲君与臣?

老父亲何时在心中真的将楚萧离当作皇帝,诚心实意的对起三跪九叩过?

父子二人在为官之道上有根本的分歧,恐怕这辈子都难讲得通了。

不够能够肯定的是,大婚之后,朝中向着慕容相靠拢的大臣会更多。

向他靠拢,便是向楚萧离靠拢,缘此,近来吾皇的心情十分好。

慕容紫呢,让她回太傅府,还不如直接将她打死。

于是兄妹两没事闲话,插科打诨,转眼就到了大婚那天。

武德皇帝毫不吝啬的赠了云晞公主半副銮驾,十里红妆,四十八台的大轿,凛凛威风,更有禁宫精骑护送。

天光微曦时,铮铮铁蹄与奏起的喜乐交织在皇城上空,送亲的队伍自皇宫去到慕容相府,沿路百姓驻足围观,盛况空前。

从没见过那么出嫁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皇上派兵出征,是要去打哪里……

皇族公主出嫁,果真非同凡响。

……

六局的人在四更天时就来了相府,皇上的赏赐在卯时到,两宫太后的赏赐在辰时到,繁琐的礼节罢了,其他京中内外,达官显贵才能把自个儿准备的礼献上。

筵席在正午准时开,延续至天黑。

许多远道而来的贵客要在相府留宿七日,是为大楚一习俗。

相府住不下,有专门准备的马车送往公主府。

公主府住满了,还有太傅府,再不成,财大气粗的段家鼎力相助。

这日的相府宾朋满座,蓬荜生辉,堪比国宴!

饶是慕容渊对这桩婚事多不满意,待天大亮,还是与二子慕容翊穿戴隆重的前来。

好歹楚萧离那小子是皇帝,这点薄面需给。

慕容紫早早被宁氏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往常天都能放她偷懒,今日怕不能够。

礼待女客的事,便交给她这位在宫中执掌尚寝局、游刃有余的尚寝大人了。

……

自清晨忙到日上三竿,慕容紫唯有一个心得体会:三哥哥成婚,可要比皇帝选妃劳累太多!

她陪着母亲在后院接待各位大臣家的夫人,那阵容绝对难得一见。

不光有五位一品诰命,连邻边小国的王后亦带着一双年幼的子女亲自前来。

好些年初时候秀女落选的京中贵女们齐齐陪同在母亲身边,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欲意借此机会小露一面。

宰相大人与公主的大婚千载难逢,前厅不乏贵族公子和前途大好的年轻官员,待嫁的女子们擦亮了眼睛寻觅,希望能得一如意郎君。

那些前来吃喜酒的男子们,也总想趁着这个时候多多结交。

众人各怀心思,给慕容家的脸面都成了其次,倒颇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直至正午,众人入席,慕容紫好容易得了半个时辰的空闲。

赶忙回屋子里,将染了汗的衣裳换下。

“你们在外头候着吧,我自个儿来就好。”

吩咐了几个丫鬟,慕容紫走进寝房。

相较外面的烈日当头,略显阴暗的房中好容易与她带来一丝松懈的沁凉之感。

听说前厅已有两位年迈的大臣被热得晕厥了过去,听到这消息时,宁氏连忙吩咐厨房将小暑的雪耳莲子汤呈上。

依着慕容紫看,那些贵夫人与娇生惯养的小姐们尝了一辈子的山珍海味,怕在此一时,那些都不及这加了碎冰,有解暑功效的汤美味。

真是活受罪!

又想起早晨楚云晞进门后,她得了母亲吩咐,悄悄去喜房里与人送些吃的。

那会儿子她的三嫂一边啃着垫肚子的雪梨糕,一边对着窗子外头渐渐势毒的阳光叹说,选在今儿个真是没错,热死那些爱凑热闹的才好呢!

总算晓得人家选在大暑后两日成婚,做的是这个打算。

慕容紫扬唇一笑,好有趣的人儿。

想着,才将把胸前的锦带拉到一半,身后忽然伸来一双手,将她捂嘴揽腰,硬生生的把人往后拽去!

她大惊,吓得呜呜出声,再而鼻息里嗅到一股熟悉的冷香,楚萧离人已亲热的贴到她的颈窝里,异常黏糊的沉声问,“想我没有?”

他松开捂了她嘴的手,她回首去将他看了一眼,小声诧异,“你怎么来了?”

问罢又觉得不妥,遂再改口,“你是怎么来的?”

楚萧离笑笑,颇为得意,“朕都说了是微服,怎么来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宫又拿着他这皇帝来回算计,为己谋利。

万岁爷的心里很苦闷啊……

他一苦闷,就会做出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来。

比如扔下三个本就不待见的女人,自己先溜出宫。

见他着一身天青色的便服,锦袍绣带,面冠如玉,长眉入鬓,俊美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妖娆散仙人。

慕容紫赏了心,悦了目,对他打趣,“皇上就算不想理会德妃娘娘,也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对不对?你让着淑妃自个儿来,很不给她面子啊……”

枉人家一心一意在宫里打掩护,独占专宠的假象造得如斯敬业!

听她这说法,楚萧离不问也知道小辣椒又将两宫的心思参悟透了。

他脸色略沉,叮嘱她道,“宁玉华这个女人不老实,你且多提防着,等玄成的大婚罢了,我会下旨提早前往安都。”

说到这儿,他又露出没个正经的坏笑,“到时候就只带你去。”

安都乃楚国最大的几座都城之一,漕运四通八达,商贸繁盛,本就有行宫。

楚萧离去这一趟,定要消耗两、三个月。

不带妃嫔去?

慕容紫也抿起唇笑了笑,“你只带我去,我倒是高兴的,不过——”

她往屋外看看,一双黑瞳流转得飞快,“约莫‘圣驾’快到了吧?皇上就是不给两妃面子,这好歹是三哥哥的大婚,近来我父亲尤其不快,我不过见他两回,两回都在冲着吴氏发火气,看着实在可怜,母凭子贵,你在人前抬她一把,好不好?”

楚萧离有十余日没见小辣椒,刚见面就听她央自己对别的女人好,这是个什么说法?

他不乐意,故意板脸道,“慕容渊要给吴氏脸色那就给,他将慕容若文放在宫里的意思还需朕提醒你么?莫不是回家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就想着日行一善了?”

慕容紫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我才没你想的那么大方,横竖你终归要领着她们三人一齐露面,你在我慕容家的大婚上多关顾若文有什么不对?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不抬她,难道给宁玉华脸面?”

在从前,她断不会有太多顾虑和想法。

慕容若文本就为了代替她才入宫,对心爱的人,慕容紫寸土不让,故而她才想做皇后,才想成为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至于其他的妃嫔,她心里早有慢慢将人散出宫去的打算。

若她们在宫外有心上人,成全了便是美事一桩。

若实在顾虑家族兴衰,要留在宫里,慕容紫会一视同仁,尽量照顾她们仔细。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虽还没对楚萧离说,单他早就允诺此生只她一人,等往后她在后宫站稳脚跟再谈也不迟。

她不是大方,做这些只为了自己。

比较起来,你是愿意被人夸善良,还是被人骂你恶毒呢?

定眸在楚萧离俊俏的脸皮上,见着他切实露出几分不理解和不悦,慕容紫反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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