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某也曾问过,但在这位吕兄弟的回忆中,却想不起有这样—个仇家……”
他们谈到“羽化金剑“吕彬这个话题上时,“玉蝶”凌珍轻轻接口,道:
“宗盟主,你们现在谈的那位‘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我凌玲认识……”
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宗元甲听到这话,不禁感到好奇的道:
“原来凌姑娘认识我那位吕兄弟……”
旁边“金驼”凌峰接口道:
“玲儿跟那位少庄主吕彬,曾有一段时间的交往,后来两人渐渐疏远了……”
按一般常情来说,一个未婚的姑娘家听人家谈到自己这类事,脸蛋会涌起一层红云,羞涩地把头低下。
但,这位“玉蝶”凌玲姑娘,并不如此……
脸上并未涌起一层红云,而是泛出一片苍白,轻轻叹了口气,才把头低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宗元甲突然想到一回事……过去这位“羽化金剑,吕兄弟,曾告诉过自己,他有一位红粉知己,由于对方个性偏激,行事任性,并非他终身之伴,后来渐渐疏远。
照此看来,当然就是这位“玉蝶”凌玲姑娘。
宗元甲缓缓转过脸,旁边“彩鹰”梅香吟,也正朝自己看来。
宗元甲发现“玉蝶”凌玲脸色的转变,心里暗暗猜疑。
从“玉蝶”凌玲的脸色神情看来,她跟“羽化金剑”吕兄弟的分手,不但并不愉快,而且还留下一段深深的恨在心头。
宗元甲心念游转之际,对座的“金驼”凌峰,带着关注的口气,道:
“宗盟王,老汉听江湖传闻,‘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有人指他是杀人越货的盗匪?!”
宗元甲慨然道:
“江湖恩仇,绵延不绝——这是仇家向我吕兄弟,施了祸嫁江东,借刀杀人之计……吕兄弟中着人家暗算,‘涌泉穴’筋血受阻,三个多月来两脚不能下地走动,同时,他是铁铮铮侠义门中人物,如何会干下此等令人不齿的杀人越货勾当?”
一口酒送进嘴里,“金驼”凌峰又问道:
“宗盟主,此事可曾找出端倪?”
缓缓一点头,宗无甲道:
“不难揭开此事真相……从江湖传闻中听来,有一个面庞酷肖我吕兄弟之人,指挥两个蒙面高手,干下此杀人越货勾当,然后祸嫁江东,指鹿为马,指到我吕兄弟的身上……”
“玄雷”海天威接口道:
“盟主,如若能找着那个容貌和‘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相仿之人,也就揭开其中真相!”
宗元甲点点头,道:
“不错,此人就是重要关键所在。”
“玉山儒生”石晶接口道:
“盟主,依卑职看来,酷肖吕少庄主之人固然重要,但那两个蒙面人行藏诡秘,不露庐山真面目,也不能等闲视之……”
突然一响“当琅”声,一双酒杯坠落地上……
接着,“金驼”凌峰的责备声,在说:
“玲儿,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把桌上酒杯,坠落地上!”
“玉蝶”凌玲轻轻解释道:
“玲儿在听宗盟主他们谈话,不小心肘臂把酒杯挤落地上了!”
孟达两颗滚滚的牛眼,直直地朝他们父女两人看来……侍立边上的店伙,急急又送上一只酒杯。
众人围桌而坐,吃喝聊谈中,把这顿晚餐打发过去……宗元甲挥手叫来店伙,会了帐。
“宗元甲问道:
“凌老丈和凌姑娘夜宿何处——‘啸天盟’总坛离此不远,贤父女二位留下总坛一宿如何?”
“金驼”凌峰抱拳一礼,道:
“多谢宗盟主,老汉与小女在‘界牌口’镇上已订下客栈房间,多谢了。”
“玄雷”海天威问道:
“贤父女两位,此去何处?”
“金驼”凌峰道:
“凌某带了小女往鄂北访友……”
“玉蝶”凌玲见父亲站起,也跟着站起——凌峰向桌座众人,又拱手施过一礼,道:
“老汉和小女先走一步了!”
父女俩离开桌座,出这家“四海春”酒店大门而去。
店伙侍候周到,向他们桌上又端上热腾腾的茶水……
一口茶喝进嘴里,宗元甲含笑问道:
“海堂主,你和这位鄂南‘步云湾”六合庄”金驼’凌庄主认识很久了?”
“玄雷”海天威点头道:
“是的,盟主,说来该有二十年了,卑职和‘金驼’凌峰早年曾在鄂南开设一家‘龙威镖局’……”
“玉山儒生”石晶含笑接上道:
“海兄,后来就‘分道扬镳’了?!”
海天威点点头道:
“不错,后来由于人手不足,不敢接下大件镖货,吃闲饭的人倒是不少,于是把“龙威镖局”收起来。”
宗元甲又问道:
“你们在‘界牌口’镇上相遇的?”
“玄雷”海天威道:
“不错,盟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凌峰还是那副老样子,他上前向卑职招呼,倒是玲丫头已长大了……”
孟达嘴里嘀咕的道:
“这父女两个,看来有点怪怪的……”
僧浩哼了声,道:
“你指人家怪怪的,你自己呢?”
把脸转了过来,宗元甲问道:
“你说,孟达,怪在什么地方?”
指了指凌家父女已离去的座椅,孟达道:
“刚……刚才那只酒杯,我看得清清楚楚,握在那个凌玲姑娘手中,不知怎么的她掌指一松,酒杯坠落地上……偏偏说是肘臂挤落地上……您说怪不怪,盟主?”
微微一蹙眉,宗元甲轻轻“哦”了声。
众人离开这家“四海春“酒店,出“界牌口”酒店,出“界牌口”镇郊,攀登石旗峰而上……
途中聊谈时,宗元甲移到一个话题上,道:
“那位凌玲姑娘跟我那个吕兄弟,可能不是‘渐渐’疏远的……”
眼珠滴溜一转,“彩鹰”梅香吟接口道:
“宗大哥,不是渐渐疏远,两人又如何分手的?”
跨上一级石阶,宗元甲侧脸一瞥,道:
“可能‘羽化金剑’吕彬,还亏欠了这位‘玉蝶’凌姑娘些什么?!”
走近宗元甲旁边,梅香吟轻轻道:
“那该是男女之间的‘一段情’了?”
摇摇头,宗元甲肯定的道:
“不只是‘—段情’,可能还有……”
孟达插嘴进来,道:
“嗯,盟主说得不错,不只是‘一段情’,可能那位‘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欠了那个凌姑娘一笔钱呢!”
僧浩接口道:
“我说孟达,闭上你这张嘴行不行,盟主跟梅姑娘谈话,有你插嘴的份?”
摇摇头,宗元甲向孟达道:
“不是金银钱财,孟达,那是金银钱财无法换得的东西……”
牛眼滚转,眼皮眨动,孟达无法会意过来。
边上的“彩鹰”梅香吟,轻轻道:
“宗大哥,你虽然把‘羽化金剑’吕彬,亲作自己兄弟,但他也不会告诉你这件事的……可能吕彬自己知道……”
宗元甲一侧脸,问道:
“知道些什么,香妹?”
“彩鹰”梅香吟道:
“是谁祸嫁江东,借刀杀人,用在‘羽化金剑’吕彬身上,吕彬他自己应该知道……”
宗元甲试探问道:
“香妹,你是指‘金驼’凌峰的女儿“玉蝶”凌玲?!”
梅香吟沉默下来。
迈步踏上往“啸天盟”总坛的石阶,好一阵子,宗元甲才似乎跟自己在说:
“这件事并不单纯,‘玉蝶’凌玲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家……很不可能!”
柳残阳 》》 《麟角雄风》
第三十一章 影形之间
“啸天盟”总坛里这座有房有厅有花园的香闺,梅香吟替它取了个名称叫“月眉轩”。
梅香吟自己也记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是很顺口的,很自然的,把“宗大哥”三字改成了“元哥”。
现在宗元甲就陪着他的“香妹”,在闺房前的花园中漫步……花儿娇,不解语,身畔的香妹却是朵解语花。
打从开拓“啸天盟”开始,宗元甲踩刀山,临油锅,铁肩担义,置身狂风暴雨中,从来没有面临过这等温馨、美满的生活。
轻轻一声“元哥”,梅香吟撩起一缕愁思,道:
“青岩坪”的琪弟,和尤伯父,他们情况不知如何?”
两指摘起花圃中一朵含蕊欲放的花儿,闻了下,宗元甲听到这话,略一思忖,道:
“我要把他们接到‘啸天盟’总坛,不过不是现在……”
微微一掀眉,梅香吟接口问道:
“不是现在?!什么时候接他们来总坛?”
一笑,宗元甲道:
“这话该是你回答我的,香妹,是不?”
先是不解,但很快已理会出元哥话中的含意——嫩白的脸蛋涌起一层鲜艳的红云,缓缓把头低下。
梅香吟的“月眉轩”香闺,“啸天盟”总坛中兄弟,谁也不会轻易闯进来,这时却传来一阵错落的脚步声……
宗元甲侧身循声看去,从“月眉轩”圆形拱门,前后进来的是“金戈双卫”,孟达走在前面,衔尾是僧浩。
孟达那张脸上,呈现着忿怒,别扭,窝囊,又像莫名其妙挨上人家一记大巴掌,而自己却没有还手余地似的羞辱神情。
见两人走近跟前,宗元甲道:
“你们从‘清河坊’回来?”
“清河坊”是处十分繁荣的镇甸,“啸天盟”拥有形形式式,各门各行的生财系统,钱庄也是其中之一,“清河坊”镇上最大的一家“吉祥钱庄”,就是“啸天盟”中的生财系统之一。
宗元甲派了“金戈双卫”两人,解送一笔银子去”清河坊”镇上的“吉祥庄”。
一双圆滚滚的牛眼,直直地望着宗元甲,孟达不吭一声。
僧浩应了声,道:
“是的,盟主。”
憋不住胸窝那股窝囊气,话从孟达嘴里冒了出来:
“盟……盟主,我孟达和僧浩甘心情愿才来侍候您的,可……可是别人可不能把我们两人看作底下人啊!”
怔了怔,宗元甲剑眉微微一皱,道:
“我也从未把你们两人看作‘底下人’,还有谁会把你们看作底下人?”
掀掀鼻子,孟达“哼”了声,道:
“就是您那位吕兄弟,盟主……”
宗元甲殊感意外,道:
“你们两人解送银子去鄂北‘清河坊’,怎么又去了‘临泉湾’的‘银虹山庄’?”僧浩接口道:
“我们是在‘清河坊’镇街上,遇到吕家少庄主‘羽化金剑’吕彬的……”
宗元甲愕然道:
“吕兄弟去了鄂北‘清河坊’,又是为了何事?”
还是那股别扭,窝囊,一肚子的恼怒,孟达恨恨道:
“若不是您盟主称他一声‘兄弟’,我孟达真想赏他一记大耳光……凭什么,‘武大郎戴纱帽’,入娘的,不知自己有多高?”
旁边梅香吟接口道:
“孟护卫,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孟达比手划脚道:
“就在‘清河坊’镇的大街上,‘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面朝着我和僧浩两人,迎面走来,我孟达弯弯腰招呼了声:
“少庄主,您好!”
“操他奶奶的熊,那吕彬朝我和僧浩望了眼,擦肩而过,来个不理不睬……想当年,我‘铁背熊’孟达和‘燕子飞’僧浩,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却被人家这等看低……”
蹙眉沉思,宗元甲道:
“孟达、僧浩,你两人不必介意……俗语说‘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吕彬走在‘清河坊’镇街上,可能心里正想着另外一回事,就没有注意到你们在向他招呼……”
微微一顿,又道:
“‘羽化金剑’吕兄弟平素为人,我很清楚,他不是长了一双‘势利眼’的人物,这事定是出于误会……”
姑娘家心眼细巧,梅香吟突然想到另外一回事,嘴里喃喃自语道:
“难道真有这回事?!”
话落,向宗元甲道:
“元哥,‘银虹山庄’离此不远,‘羽化金剑’吕彬如果真是去了鄂北‘清河坊’镇上,孟护卫、僧护卫已回鄂中石旗峰总坛,他也该回来了……”
听到“如果真是”此话,宗元甲双眸精光如电,也想了起来。
梅香吟又道:
“我们去一次‘银虹山庄’,见到少庄主吕彬后,说不定就可真相大白,孟护卫虽然受了委曲,可能还是一椿意外的收获呢!”
孟达虽然有时浑浑噩噩不开窍,但经梅香吟这一点,也豁然想到那回事……
“嗨”了声,孟达一拍自己额头,道:
“‘错把冯京当马凉’,盟主,我孟达在‘清河坊’镇街上招呼的,会不会就是那个王八龟孙臭小子?”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就是刚才梅姑娘说的,我们找去‘银虹山庄’,见到‘羽化金剑’吕兄弟,不难真相大白!”
“赤麟”宗元甲带了“金戈双卫”,偕同“彩鹰”梅香吟,来访“银虹山庄”……庄主“游虹剑客”吕敖肃客迎入大厅。
牛眼四转,孟达朝大厅回顾一匝。
宾主坐下后,宗元甲带着试探的口气,道:
“吕庄主,吕兄弟是否外出未归?”
吕敖正待回答,一阵清朗的笑声,出自大厅通往里间的侧门,人影闪晃,出来一个英姿轩昂的年轻人,正是“羽化金剑”吕彬。
吕彬施过礼后,道:
“宗大哥,梅姑娘,和‘金戈双卫’四位莅临舍间,兄弟正值里间有事,未曾远迎,犹希大哥恕罪!”
孟达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像要发掘一项秘密似的,直愣愣朝吕彬身上看来。
宗元甲还是试探地问道:
“吕兄弟,这些时候来,有否出去外面走动走动?”
坐在父亲旁边,吕彬道:
“兄弟经‘玉山儒生’石堂主金针扎下数针,虽然两脚已完全痊愈,但生怕‘银虹山庄’发生风吹草动之事,家父单独一人留下,有点不放心,所以不敢离开‘银虹山庄’一步……”
原来不想问的,孟达做了做手势,还是把这话问了出来:
“少庄主,您……您没有去鄂北光化县附近的‘清河坊’镇上?”
轻轻念出“清河坊”三字,吕彬一副迷惑不解之色,道:
“吕某第一次听到‘清河坊’这样一处所在,去‘清河坊’则甚?”
“羽化金剑”吕彬似乎发觉孟达这话,问得有些突然,是以向宗元甲这边看来。
接触到吕彬投来视线,宗元甲慨然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吕兄弟,天下就有这等巧事……”
吕彬微微一怔,问道:
“此话怎讲,宗大哥?”
宗元甲就把“金戈双卫”两人,解送银子去“清河坊”,在镇上遇到一个容貌酷肖吕彬的人的经过,说了出来。
吕彬惊诧之余,又带着怀疑的神情,道:
“会有这等事?”
孟达接口道:
“我孟达看到少庄主出现在鄂北‘清河坊’镇街上,感到很意外,就上前招呼,那人只朝我和僧浩望了一眼,就擦身而过。”
老庄主吕敖称奇不迭道:
“天下真有跟彬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僧浩也想了起来,道:
“那人身上穿的也是一袭暗青色长袍,黑发高梳,束以绸结,就是少庄主现在这副模样……”
宗元甲道:
“照此看来,吕兄弟,使出祸嫁江东,借刀杀人诡计的,就是此人……不但容貌酷肖,连发型,衣着,都刻意造成你这副模样。”
“羽化金剑”吕彬惘然道:
“此人又是谁?吕某跟他素昧平生,容貌相仿,固然有些巧合,但如何知道我吕彬的发型,衣着?”
听到这话,宗元甲心头暗暗为之一窒……想把这话问出嘴来,但又硬生生抑了下去……现在不宜把这些话说出来。
这位吕兄弟,不知道是否还记得那个由爱成恨的“玉蝶”凌玲姑娘。
那个脸庞酷肖之人,有些装饰,极可能是“玉蝶”凌玲的授意。
宗元甲心念闪转,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此脸庞酷肖吕兄弟之人,跟“玉蝶”凌玲,又是何种渊源?
视线移向宗元甲,“羽化金剑”吕彬道: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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