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甲道:
“这年轻女子的身份,目前无法加以断定——可能是时骥后来邂逅结识的女伴,也可能牵涉到时修块肉分尸的惨案上面……”
怀着浓浓的感触,柳天鸣不胜缅怀的道:
“老夫与‘龙爪’时修,何异同胞兄弟,想不到时兄弟先我而去,结束他生命的,竟是他自小扶养长大的儿子时骥……”
愤怒中满含着凄怆的音韵,又道:
“天涯追踪,老夫定要搜找时骥的行踪下落,老夫要这小畜生交出一个公道!”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柳门主……宗某虽然刚才作了那样的猜测,但还是要找出这桩逆伦弑亲的惨案的底细真相!”
视线移向宗元甲脸上,柳天鸣道:
“您我一见如故,宗老弟……我时兄弟惨遭逆子所害。落个块肉分尸,希望您在这件事上,对老夫慨施一臂之助……”
慨然一点头,宗元甲接口道:
“愿效绵薄之劳,柳门主,您我不妨结伴同行,搜找时骥的行踪下落……”
老门房柳忠进大厅来,向柳天鸣哈腰一礼,道:
“柳爷,‘卧龙庄’的老门房时旺求见!”
柳天鸣道:
“柳忠,快请他进来。”
时旺进来大厅,施过一礼后,道:
“柳爷,我家庄主遗体,已由官家衙门查验过,官家行文缉捕弑亲逆子……庄主身后之事,尚希柳爷协助料理……”
柳天鸣连连点头,道:
“好的,时旺,你先回去,老夫立刻就来‘卧龙庄’。”
时旺躬身一礼,出大厅而去,柳天鸣道:
“宗老弟,您我再次往‘卧龙庄’一行如何?”
宗元甲一点头,道:
“使得,柳门主……僧浩、孟达,你两个就留在‘松鹤园’庄院!”
两人来“卧龙庄”协助料理”龙爪”时修身后之事,一番折腾过后,柳天鸣吩咐时旺找来时修族中近亲,就便照顺“卧龙庄”。
有条不紊安排一番过后,柳天鸣偕同宗元甲回返“松鹤园”庄院……两人进入大厅,发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原来是“星狐”贺刚。
贺刚向两人施过一礼后,又向宗元甲问道:
“宗爷,小的听丐帮弟子传闻,‘溪口集’镇上‘卧龙庄’发生命案?”
宗元甲把经过情形概要的说出后,又道:
“‘玉哪吒’时骥行方不明,离家一年,此番回来‘卧龙庄’,竟做下逆伦弑亲的暴行。”
贺刚听到这经过后,感慨之余,接口道:
“宗爷,据小的看来,情形不会这样单纯,可能另有内委真相……”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不错,‘玉哪吒’时骥犯下‘逆伦弑亲’之罪,为天下武林所不容,但可能另有曲折隐情才下此毒手。”
这位丐帮分舵主贺刚,似乎有他的看法,又道:
“宗爷,从前后经过的情形判来,与时骥结伴同行的那年轻女子,在‘卧龙庄’庄主遇害的命案中,可能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听来微微一怔,宗元甲试探问道:
“何以见得,贺刚,你说来听听?”
“星狐”贺刚道:
“丐帮中弟子两次看到那年轻女子跟时骥走在一起,一次是年前时骥行踪不明时,后来那一次,就是最近附近小镇上,接着就发生了‘卧龙庄’庄主‘龙爪’的命案……”
微微一顿,贺刚又道:
“小的大胆放肆说出此话——一年前时骥失踪,就是那年轻女子把他带走的,一年后再度附近小镇出现,也是那年轻女子把时骥带回来的,可能出于她的授意,才使时骥犯下逆伦弑亲之罪。”
听到这些话,“乾坤双飞”柳天鸣缓缓一点头,道:
“不错,贺刚,你这话说得有理——那年轻女子不知是何等样身份的人物?”
“星狐”贺刚道:
“‘卧龙庄’庄主昨夜遇害,当然时骥和那年轻女子尚未远离,小的吩咐丐帮中弟子,探听他们两人行踪,一有风吹草动,小的立即前来‘松鹤园’庄院。”
宗元甲道:
“如此就辛苦你了,贺刚。”
“星狐”贺刚告辞离去。
若有所思中,宗元甲道:
“刚才贺刚所说的,柳门主,我等尚未想到那回事上……—不错,一年前时骥行踪不明,是那年轻女子带走的,一年后她又带了时骥回来,时骥才犯下逆伦之罪,将时修块肉分尸,置于死地……”
“乾坤双飞”柳天鸣又把这句话说出嘴来。
“宗老弟,据您看来,此年轻女子是何等样人物?”
宗元甲摇摇头——至少眼前来说,他无法找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来。
“乾坤双飞”柳天鸣,邀集包括“旱地蛟”岳申、“云中鹏”田敏在内的所有“寒川门”中弟子,搜找“玉哪吒”时骥,和那年轻女子的行踪下落。
分拨而行,向“寒川门”中弟子嘱咐一番后,柳天鸣道:
“宗老弟,现在有丐帮弟子,和“寒川门”中人,二批人手四出搜找,如果还未有时骥和那年轻女子行踪出现,我等再向偏远处找去。”
宗元甲点点头道:
“不错,柳门主,看来他们两人,行踪不会远离。”
舌尖舐了舐嘴唇,孟达道:
“我说僧浩,‘松鹤园’庄院里的酒,你喝下后感觉如何?”
听来出奇,僧浩道:
“不错啊,又醇又香,不下于玉露琼浆!”
笑了笑,宗元甲道:
“如果跟株州镇西街那家‘天香楼’酒店一比,就相差远了,是不是,孟达?”
咧嘴一笑,孟达道:
“如果说不是,盟主,那是我孟达骗您了!”
朝窗外天色看了看,宗元甲道:
“孟达,你若想松松筋骨,我们就走吧!”
三人来到外面大厅,宗元甲向柳天鸣打个招呼,带了僧浩、孟达两人出来,三人徒步来到株州镇街——现在虽然离午膳时分尚早了些,但开酒肆、饭馆的,不会关上门,不做买卖。
似乎已有了这个习惯,三人进来“天香楼”酒店,还是坐在靠花窗那张桌座。
宗元甲吩咐店主,端上吃喝酒菜……店堂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这张桌座上三个客人。
一掀鼻子,孟达重重“哼”了声,道:
“时骥这小子也够歹毒了,入娘的,怎么狠得起这心肠,一剑把他二十多年来扶养长大的老爷,斩成数块?!”
僧浩接口道:
“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就是这年头……”
微微一笑,宗元甲道:
“我说僧浩、孟达,尚未知道真相底细前,你两人别妄加断语——任何一件事的发生,都有它前因后果,所谓‘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三人正在谈着时,一响洪亮的声音在道:
“杜兄,就是这张桌座吧,一边吃喝,一边可以看看窗外街上景色。”
侧目一瞥,宗元甲见邻桌坐下了一胖一瘦,四十左右的两个中年人。
两人坐下,那个杜元向店伙叫了酒菜后,问道:
“周胖子,真有这回事?!”
那个周胖子回答道:
“假的不能真,真的假不了……咱‘肥龙’周冲几时说过不着边际的话?!”
瘦个子杜元道:
“‘银谷修罗’沙风黑道上赫赫有名,就是凭我‘石蛇’杜元,也不敢碰他一下,竟被这么一个小娘儿撂倒?!”
“肥龙”周冲“嗤”的一笑,道:
“你‘石蛇’杜元算得上老儿……人家这个小娘儿才是货真价实的高手……”
宗元甲等三人,听到邻桌胖瘦两人,提到“银谷修罗”沙风此一名号,不期然都注意起来……
“银谷修罗”沙风,在湘鄂两地黑道绿林中开山立柜,称得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是以此刻听进三人耳中并不生疏。
眼前“天香楼”酒店,客人不多,店伙很快把两人酒菜端上桌来。
“肥龙”周冲又道:
“那小娘儿仗着一套‘子母风雷剑’剑法,照面不过三五回合,就把‘银谷修罗’沙风撂倒在地!”
“石蛇”杜元在桌上两只空杯里斟下酒后,接口问道:
“这是多久的事,周胖子,这小娘儿在哪里栽下‘银谷修罗’沙风的?”
“肥龙”周冲道:
“没有多久的事,就在湘鄂交境的那一带……”
一口酒送进嘴里,这个“石蛇”杜元又问道:
“这个小娘子有多大,周胖子,你知不知道她的来历?”
喝了口酒,“肥龙”周冲道:
“当时有人目击,这小娘子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江湖传闻,这年轻女子来头可不小,据说是‘北江渔隐’池欣的入堂女弟子。”
听到“北江渔隐”池欣这一名号,宗元甲立即想到另一个人身上——那是“丫角峰”背山,“蒲云茅庐”中跟“北江渔隐”池欣齐名的“南山耕夫”楚云九。
“石蛇”杜元殊感兴趣的问道:
“周胖子,这小娘儿叫什么名字?”
沉思了下,“肥龙”周冲道:
“对了,名叫‘梅香吟’,外号是‘彩鹰’两字……”
轻轻“哦”了声,杜元道:
“师门来历不小,这名号却少有听闻,看来这个‘彩鹰’梅香吟,混在江湖上没有多久……”
酒中聊谈,天南地北没有固定话题——溪口集离株州镇没有多远,这一胖一瘦来“天香楼”酒店的客人,可能也是附近一带的人。
话题移转,“肥龙”周冲道:
“前些日子,‘溪口集’镇上发生了一桩命案……”
眼前这两人,显然也是打滚在江湖上的角色……到处都有命案发生,但他们现在谈的,是江湖上风吹动之事,是以杜元见周冲说到这里,就接口道:
“你是指‘溪口集’镇上,‘卧龙庄’庄主‘龙爪’时修?”
周冲点点头,道:
“不错,就是那位时庄主……‘龙爪’时修竟丧命在他儿子‘玉哪吒’时骥剑下,不但震惊江湖,更令人百思不解……”
石蛇“杜元”接口道:
“这情形看来并不单纯——逆伦弑亲,是江湖上令人不齿的,凶手如被衙门官家抓到,六阳魁首必定被斩落地上,这情形‘卧龙庄’少庄主‘玉哪吒’时骥,相信他不会不知道……”
醉眼一瞪,“肥龙”周冲接口道:
“照你这么说来,他们父子两人,难道还有解不开的死仇?!”
他们吃喝谈着时,这家“天香楼”酒店店堂里的客人渐渐加多,已占八九成座头……两人酒中谈着,不会注意到“隔墙有耳”。
这边桌座上的宗元甲等三人,并非有意窃听别人谈话,但相隔咫尺之间,邻桌的谈话声,自然地传进三人耳中。
听到周冲问出这话,“石蛇”杜元“嘿”的一笑,才道:
“他们父子俩是不是有解不开的死仇这是另外一回事,但‘卧龙庄’庄主‘龙爪’时修,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偷天换日,瞒天过海,看来道貌岸然,骨子里可不是那回事……”
这边桌座上的宗元甲,这些话听进耳里,不禁为之暗暗一怔……“龙爪”时修难道有不可告人之事?!
“肥龙”周冲把杯中剩下的酒,一口气送进嘴里,提起酒壶斟下满杯,两眼一直,道:
“杜元,你倒说来听听。”
“石蛇”杜元一抹嘴边酒渍,道:
“毋道人之短,毋说人之长,周胖子,咱杜元话先说个清楚,咱们是酒中谈话,打发时间,可不是暗中在批评人家……”
“肥龙”周冲一笑,道:
“酒中聊谈,酒醒也就忘个一干二净,谁还会牢牢记在心头……你说,‘龙爪’时修又是怎么回事?”
一口酒送进嘴里,“石蛇”杜元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任何一件事到了最后,没有不被人知道的……周胖子,有个‘焦奎’此人,你知不知道?”
嘴里念出“焦奎”两字,周冲缓缓一点头,道:
“那是一二十年前了,湘鄂江湖上传闻有‘焦奎’此人,使用一条银晃晃的软鞭,是以又有‘银鞭’焦奎之称,后来就不知所终,没有再听到他的名号了……”
“石蛇”杜元道:
“那个‘银鞭’焦奎,就丧命在‘龙爪’时修之手……”
微微一怔,周冲接口问道:
“时修跟那焦奎有夙仇新恨?”
杜元摇摇头道:
“没有一丝纠葛,更谈不上夙仇新恨……”
周冲诧然道:
“并无过节恩怨,时修因何要将‘银鞭’焦奎置于死地?”
“石蛇”杜元道:
“这件事说来有十五六年,湘东‘石树湾’‘虬云庄’庄主‘海天飞鹏’石玉,以武会友摆下擂台,请‘银鞭’焦奎任擂台主……‘银鞭’焦奎果然有西下子,可以用上‘所向无敌’四字,没有人能赢得焦奎一拳一脚,都给焦奎败下擂台……”
听到这里,“肥龙”周冲已意会到怎么回事,接口问道:
“后来败在‘龙爪’时修之手?!”
“石蛇”杜元道:
“上擂台本来生死认命,谁也怨不得谁,但‘龙爪’时修出手,有欠光明磊落……双方在擂台上拳掌交手几十回合,彼此未见胜负,时修突然跳出圈外,哈哈一笑,向焦奎拱拱手,说:
“‘焦朋友拳掌功夫,时某已经领教,果然高明,你我后会有期了!’”
“话落,就下了擂台,当时‘银鞭’焦奎,并未有所异状,经有一二时辰,已回‘虬云庄’正待用膳时,焦奎突然吼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地死去……”
心头一震,“肥龙”周冲酒意醒了几分,眼皮一翻,道:
“中了‘龙爪’时修的暗器?!”
“石蛇”杜元道:
“‘虬云庄’发生这一变故,连庄主‘海天飞鹏’石玉在内,都感到十分奇怪,后来请来湘东几位著名拳师,将焦奎尸体,细细一番研究察查,才知道‘龙爪’时修在擂台上,暗中使用了一手‘黑煞掌’功夫……”
怔了怔,“肥龙”周冲问道:
“黑煞掌又是哪门功夫?”
“石蛇”杜元道:
“据当时江湖传闻,‘黑煞掌’乃是属于密宗内家功力绝技之一,练到精微之处,可在对方不知不觉之中,将其置于死地——焦奎在擂台上跟时修交手时,被时修用‘黑煞掌’击中,结果丧命对方之手。”
胖瘦两人,边喝边谈……话是谈不完的,但酒喝多会醉。
“肥龙”周冲,连打酒嗝,“石蛇”杜元挥手叫来店伙付了帐后,两人踉踉跄跄离去。
两人刚才酒中谈话,都是“隔墙有耳”,一字不漏,进入宗元甲等三人耳里。
带着一份感慨的口气,僧浩道:
“擂台上照面交手,固然生死认命,但全凭真力真枪真功夫,盟主,‘龙爪’时修在台主‘银鞭’焦奎身上,暗中下了毒手,真是有欠光明磊落……”
孟达接口道:
“入娘的,那个‘银鞭’焦奎,死得可冤枉!”
“赤麟”宗元甲,却进入一片沉思中……
“寒川门”门主“乾坤双飞”柳天鸣,曾经说过这样的话——‘龙爪’时修磊落厚道,从不轻易得罪于人。
但,这位将“龙爪”时修视作不啻同胞兄弟的“寒川门”门主,显然尚未透切的了解时修的另一面。
这“了解”,可能还包括了“逆伦弑亲”,时骥杀害时修的这一页。
心念游转,宗元甲目注孟达,道:
“我说孟达,肚子里酒虫杀了没有?”
咧嘴一笑,孟达道:
“酒醉饭饱啦,盟主。”
含笑一点头,宗元甲道:
“你酒醉饭饱,这就行了,我们走吧!”
付了帐,宗元甲带着僧浩、孟达两人,离开株州镇西街的这家“天香楼”酒店,往镇郊方向而来。
又想到那回事上,僧浩道:
“盟主,‘乾坤双飞’柳庄主,派出‘寒川门’所属,搜找‘玉哪吒’时骥的行踪下落……能不能将时骥找着?”
宗元甲道:
“这次搜找时骥,跟过去一年寻找时骥下落,虽然情形有点不一样,但据我看来,结果还是一样!”
出株州镇,走来镇郊,孟达遥手一指,道:
“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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