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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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玲剑-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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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少年道:“那很简单,我只有暂时将你带走,直到事情弄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杀你。”’湘琴黛眉一扬,翻手拔出了双剑,娇叱道:“少吹大气,你来试试看。”

蓝衣少年眼中精芒微闪,仿佛已有怒意,但仍然屹立未动,冷冷道:“你想跟我动手么?”

湘琴道:“就算是以怎样?”

蓝衣少年摇了摇头,说道:“想不你外表看来很聪明,实际却是天下最笨的人……”

湘琴反唇相讥道:“你自己认为很了不起,其实却是个胆小鬼,你若不也动手较量,趁早快滚,吹大气,说大话,就能吓唬住谁了……”话犹未毕,一阵脚步声响,林外奔进来两名劲装大汉。

这两人都是黄石生留下守护橘林的得力弟兄,闻声赶来查看,一见湘琴穴道已解,正跟一个面貌丑恶的陌生少年仗剑对峙,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拔出兵刃,双双将蓝衣少年挡住。

其中一个低声对湘琴说道:“易姑娘不要慌,咱们是康少侠的朋友,特来相助的。”

另一个接道:“这丑鬼是什么人?姑娘请告诉咱们,自有咱们对付他,不劳姑娘亲自动手。”

湘琴大喜道:“你们真是康大哥的朋友么?那太好了,这家伙正在吹大气,说要把我带走,又说要杀我呢!”

两人扣了,同中一震,其中一个向同伴挥挥手,沉声道:“老九,你保护易姑娘,让我先试试这家伙有多少斤两。”话落,猛地向前踏出一大步,左手剑诀微领眼神,右腕疾送,长剑一式“白蛇吐信”,暴点而出。

那蓝衣少年负手屹立,神态一派冷傲,对那飞刺来的长剑,连正眼也没有扫过一瞥,就像那刺来的不是锋利的剑尖,只不过一根草梗而已。

出手劲装大汉睹状暗惊,心知对方越沉着,越不易对付,剑式才使出一半,忙不迭一顿手腕,便想撤招。

谁知就在他心念甫动的刹那,突闻那蓝衣少年冷然喝道:“撒手!”

喝声中,只觉暗影一闪,剑身已被蓝衣少年探手一把握住。

那蓝衣少年用赤裸裸的手掌握住剑锋,就好像握着一截木棍,微一振腕,“锋”地一声脆响,长剑竟然被硬生生折为两段。

劲装大汉骇然倒退了三四步,一声惊呼尚未出口,蓝衣少年顺势一抖手,半截断剑已插进了他的胸口……

老九看得心胆俱裂,一面挥剑阻敌,一面急叫道:“易姑娘,快走。”

湘琴目观那蓝衣少年赤手夺剑杀人,竟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情知不能再逞强了,慌忙转身便跑。

刚奔出十余步,身后传来一声刺耳惨呼,显然,那“老九”也遭了毒手……

湘琴连头也不敢回,顾不得林中崎岖,更顾不得树枝交错,扯散了头发,挂碎了衣衫……急急穿林而逃,只择那林叶深密处,踉跄狂奔。

正仓惶奔逃间,突然发现林子里系着两匹马……啊!可不就是自己和康大哥的坐骑么?被谁藏到这儿来了?’湘琴喜出望外,急忙解开马疆,飞身崦上,用力加了两鞭,伏鞍催马向林外冲去。

那马儿负痛,发蹄猛冲,不片刻,便透林而出。

林中寂然如死,不闻追赶之声,湘琴只说已经平安脱险了,刚松得一口气,突觉马匹扬蹄嘶鸣,奔跑顿止。

扭头回顾,却见那张布满疤痕的丑脸,正怒目瞪视着她…

湘琴如见鬼脸,惊呼了一声,没等那蓝衣少年动手,自己便从马背上晕倒摔了下来。

蓝衣少年将她横放鞍前,翻身上马,一抖马疆,缓缓向南而去……口口口口雨,渐渐停了,浮云散去,透出了惨淡的月光。

夜雨初歇,园中又起嗽嗽虫鸣,草木林梢,凝水如珠,雨后气息,显得份外清新,在宁静的夜色中,更播着无限生机情趣。

然而,在这恬静幽美的景色下,却隐藏着四颗激动不安的心……那就是康浩、黄石生和两名假扮秦金二老的弟兄。

他们冒雨潜入后花园,一直躲藏在距离茅屋十丈外,目不转睛注视着屋中动静,可是,奇怪得很,茅屋门窗大开,灯光雪亮,却始终没有看见欧阳佩如的人影出现。

如此雨夜,她为什么还没有安歇?既然亮着灯光,为什么不见人影?如果她在屋中,怎会毫无动静?如果不在屋中,为什么又遍燃着灯光呢?

这种诡异的情形,令人猜不透其中原因,黄石生虽然满腹智谋,也被眼前怪异现象弄糊涂了,只得耐心守候在暗处,不敢贸然现出身。

雨停不久,康浩忽有所见,用手轻轻碰了黄石生一下,低声道:“四叔请注意茅屋后面那座峭壁……”

黄石生急忙凝目望去,果见一条白色人影,在峭壁顶端闪了闪,突然似星丸飞坠,循壁而下。

影歇,但见欧阳佩如浑身白及,外罩一件雪白斗篷,背插长剑,正由峭壁上匆匆返回后园。

黄石生心中一动,哑声道:“幸亏咱们已经早一步离开了,她一定是发现咱们会在后山扎营,特意冒雨赶去查看的。”

康浩道:“扎营的山谷距离尚远,未必会被她发觉,我想,她一定是看见我遗留在石壁缝内那几支树桩了,要不然,就是业已发现那蓝衣人的踪迹。”

黄石生点头道: “这三种情况都有可能,由此看来,她不仅武功很高,心思也很慎密,等一会见面的时候,倒要特别当心些才行。”

康浩道:“四叔,咱们还是走吧,别被她盾出破绽,不好脱身。”

黄石生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来了,岂能半途而废,贤侄多多留意园门和那座峭壁,如果没有意外发现,就不必露面,一切自有愚叔应付。”接着又向两名假扮秦金二老的大汉吩咐道:“你们只远远跟随,不可开口,更不可站在太明亮的地方,若有变故,便用连变和天火霹雳袋掩护退却……”

这时候,欧阳佩如已经返回茅屋中,但她并没有熄灯安歇,只在佛堂中停留片刻,取了一只藤篮,又匆匆离开茅屋,直向水潭边走去。

黄石生咳一声,举步迎了过去,扬声叫道:“佩如……”

欧阳佩如闻声一惊,猛抬头,急忙倒退两三步,骇然道:

“啊!是你?”语声中充满了惊异,同时将手中藤蓝飞快的藏到身后,似乎有些举止失措的模样。

黄石生微微一笑,说道:“不错,是我回来了,如此深夜,佩如,你还没有安歇?”

欧阳佩如又退了一步,冷漠的问道:“你到园里来干什么?”

黄石生道:“我刚刚回堡,特来看望你……怎么?你有事要出去吗?”

欧阳佩如一缩身子,道:“没有……没有什么事,我只是心里烦闷,睡不着,想去园子里走走……”

黄石生见她言语支语,神色颇显慌张,心中不禁暗暗诧异,表面上却故作关切的试探道:“佩如,你休养了这许多年,心境还不能平静么?”

欧阳佩如仿佛对这句话大感不悦,佛然变色道:“笑话,我心地光明磊落,仰无愧于天,俯无作于地,既未玷辱你们易 府声誉,更未败坏咱们梅谷家风,倒要请教,我有什么不能平 静的心事?”

黄石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转圜说道:“佩如,你别 误会,我是指你的病情——”

话犹未毕,欧阳佩如已冷冷截口道:“告诉你,别跟我提 什么病不病,我心里烦,想早些休息,假如没有旁的事情,就 请你离开这座园子。”

黄石生愣了半晌,讪讪笑道:“都怪我不会说话,惹你生 气,竟下起逐客令来了。”

欧阳佩如冷冷道:“岂敢,这是一剑堡的产业,我哪儿有资格逐客?但咱们当年有约在先,未得我的允许,任何人均不能擅进这座园子,这项诺言,你大约还记得吧?”

黄石生忙道:“记得!记得!我亲口答应,怎么会忘记呢……”

欧阳佩如道:“那我要请问一声,秦金二位教练到后园来,却是谁允许的?”

黄石生道:“是我太疏忽了,我这就让他们退出园外去。”

回头向二人使个眼色,挥手道:“你们先去园门外等候,我有几句话要跟夫人商谈,一会就来,如果方老夫子寻我,就叫他多派人手出堡去追,无论如何要把人截回来,知道了吗?”

两名假扮秦金二老的大汉齐声答应,依言退去——但他们并没有真离开后花园,却在园门附近隐身等候,以防有人潜入。

欧阳佩如凝目问道:“你要他们去追截什么人?”

黄石生故作惊诧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小琴已经被人诱拐私奔了。”

欧阳佩如轻“哦”了一声,淡淡的问道:“谁说的?”

黄石生道:“我接获方夫子急讯,连夜赶回来,难道他们竟没有禀报你么?”

欧阳佩如没有回答,却仰面哂道:“那方涛的消息倒是够快,可惜仍落后了一着。”

黄石生说道:“佩如,你的意思,是说……”

欧阳佩如冷冷道:“这件事,在我心里整整闷了十作年,今天夜里咱们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说完,微一举手示意,当先转身进了茅屋。

黄石生心中一阵激动一他知道,初步试探显然已获成功,只要自己应付适当,这一席谈话,无疑将是揭开复仇会主身份这谜的紧要关键。

他一向自恃镇静沉着,此时面对那茅屋中明亮的灯光,竟情不自禁兴起一丝怯意,临入门时,扭头向康浩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才举步跨了进去。

欧阳佩如似也难掩内心激动,让黄石生在正屋坐下之后,径自提着藤蓝,进入右侧佛堂中,没片刻,竟传来阵阵诵经之声。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黄石生已看见那只藤篮中,满盛着香烛纸钱等祭奠物品……

约莫过了盏茶之久,经要歇止,欧阳佩如再度回到正屋,内心已恢复了平静,亲手替黄石生斟上一杯基藤茶。

黄石生举杯一饮而尽,藉那苦涩茶味的刺激,使紧张的心情,渐渐镇定了下来,扬目含笑说道:“佩如,你想跟我谈些什么?”

欧阳佩如道:“想谈的事太多,能谈的事却又太少。”

黄石生道:“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谈的?”

欧阳佩如道:“并非不能谈,而是不愿谈,也不必谈,咱们虽是夫妻,实际形同陌路,有些事,我不愿提起,有些事我纵然提了,你也不会听信,与其徒费辱舌,倒不如不谈它的好。”

黄石生要探她的口风,低头不语,故作默然。

欧阳佩如微顿又道:“这许多年来,我茹素礼佛,对世间因果循环的道理,总算略有些领悟。佛家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个人的祸福报应,端在自己本身作为,旁人是帮不上忙的,常言又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多管,但是,如今,眼见你正在危难中,见死不救,于心又有所不忍,虽然明知说了也未必有用,也只好聊尽心了。”

黄石生听得怦然心动,表面却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笑道:“佩如,听你的口气,好像我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似的?莫非我的气色有什么不对吗?”

欧阳佩如摇了摇头道:“祸福变化,非关气色,我不是在替你看相,而是说的实情。”.黄石生耸肩笑道:“好吧!你且说说是什么实情?”

欧阳佩如正色说道:“我无意危言耸听,但要郑重的警告你,如今一剑堡中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稍一不慎,随里都有杀身之祸。”

黄石生说道:“你是指,堡中有了奸细?”

欧阳佩如道:“事实上这已经不能算‘奸细’了,因为奸细只是少数潜伏之辈,我说的却是堡大部分人,包括你的随身恃从,最信赖的助手,以及堡内执事人等……换句话说,除了你自己,人人都可能是奸细。”

黄石生张目道:“你说这些话,想必有所发现了?”

欧阳佩如道:“假如没有发现,我又何必无中生有说这些话来骗你?”

黄石生道:“能告诉我那些可疑的人是谁吗?”

欧阳佩如说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全堡上下,人人都可疑,人人都不信任。”

黄石生道:“但其中总有为首的,譬如说,谁有可疑的行为落在你眼中?谁涉嫌最重?你如此郑重警告我,是根据什么事实?”

欧阳佩如沉吟一下,说道:“你一定要问,我就索性全告诉你吧——那为首的人,就是方涛。”

黄石生故作失惊道:“方老夫子?他会是奸细?”

欧阳佩如道:“他不仅是奸细,而且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更是复仇会派来一剑堡卧底的首脑,如今全堡已被他布置的人暗中控制,事实上,他已成了一剑堡的主人,你这位堡主,只不过徒拥虚名的傀儡罢了……”、黄石生没等她说完,忽然纵声大笑起来,神态间,充满了不信之色,截口说道:“佩如,你一个人在园子里住得太久,难怪会生出这种奇怪的幻想,依我看,还是早早搬回堡内去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连自己也怀疑起来了。”

他故意要激起欧阳佩如的不满,以便从中套间有关易君侠的秘密,说着,站起身来,假作要走的样子,一面摇头道:,“咱们结离十九载,你就在后园独住了十八年,一个人离世幽居,最易招惹心魔,我不能让你继续沉迷下去了,现在就去吩咐替你整理好楼上卧室,今天夜里就接你回去……”

欧阳佩如如果然上当,沉声喝道:“站住,你若逼我搬出这座园子,那就是逼我离开一剑堡!”

黄石生苦笑道:“佩如,我是为了你好,这园子里阴气太重,不宜久住,如果你要念经拜佛,我会叫他们替你在楼上另辟一间佛堂。”

欧阳佩如凝目道:“你的意思,敢情是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是胡思乱想,疯言疯语?”

黄石生两手一摊,道:“并非我不肯相信,而是那方涛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学究,受聘一剑堡来,已非一年半载,他怎么可能会是复仇会的奸细?怎么可能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欧阳佩如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是你一再追问:才据实相告,也算咱们夫妻一场,聊尽心意而已,如今我话已说明,信不信由你,有一天,你若吃了那位‘老学究’的大亏,可别怨我没有提醒过你。”

黄石生道:“这件事我一定记在心里,加倍提防,可是,佩如,你为什么要坚持独自住在这儿,不肯搬回堡内去呢?”

欧阳佩如淡淡说道:“不为什么,我只是喜欢此地的清静,厌烦堡中的喧扰,而且,十八年来,一切都已经习惯了。”

黄石生试探着道:“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让外人看见,一定误会咱们夫妻感情有了裂痕……”

欧阳佩如身躯微微一震,注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黄石生道:“刚才你提到咱们名虽是夫妻,实则形同:陌路。这句话,使我感触良深,回想十八年来,实情确也如此·,至少,这一墙之隔,使咱们夫妻之间显得太冷落了。”

欧阳佩如的脸上,掠过一抹惊容,但口里却故作泰然地说道:“那也算不了什么……”

黄石生见他神色有异,心知话题已触及隐衷,紧接着又道:“佩如,我心里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

欧阳佩如神情一愣,低声道:“什么话?”

黄石生道:“我想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令你不满的错误行为?影响了咱们的感情?”

欧阳佩如怔了怔,道:“这话问得好奇怪,我并没有说过对你不满的的话呀?”

黄石生道:“但是我深深感觉到,你自从迁入后园独居,人和心都同时离开了一剑堡,你一直不愿见我,除了小琴,你不再关心任何人,你宁愿居住茅屋,自炊自食,也不愿接受堡中的供养,你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你的心里,早已经不把一剑堡当作自己的家了,你自锢小园,看来好像在折磨自己,实际却在对我表示无言的反抗,你……”

他一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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