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死地了,名单呢?”
“怪!江湖上我怎么没听说这些人物?”
“他们走江湖,但不是江湖人,到底他们遨游天下做些什么勾当,谁也不知道。”
“名单我已经烧掉了。至于名单所牵涉的事,唔!我知道些许眉目了。”
他想起有关天都峰十二耆宿大会的事,但兹事体大,不能胡乱猜测,因此不敢胡说。
“你知道些什么?”
“目前我不敢说,时机尚未成熟。这次我入川,希望找到张三丰,要告诉他有关这份名
单的事,这里面,牵涉到政事,相当棘手,我不希望卷入漩涡。再就是西海老前辈留下一卷
最高深的练气秘法,那是云南点苍丹士所著的练气心诀,我必须遵西海老前辈的遗嘱,走一
趟云南璧还这卷练气心诀。假使我有了三长两短,希望你能助我完成心愿,告诉张三丰道
长,说天都峰耆宿大会的事可能已经泄漏,要他们早作准备。”
他拍拍靴统,又道:“大成练气术藏在这儿,万一我遭逢变故,你可取出替我走一趟点
苍山,送还给大成丹士,好吗?”
姑娘突然抓住他的手,紧张地问:“秋华哥,你说得多可怕?”
他呵呵笑,若无其事地说:“可怕?江湖人没有可怕二字,看不破生死二字,就不要做
江湖人,乖乖奉公守法做良民算了。”
“难道说,你对世间的事,看得如此淡薄?世间没有你留恋的事吗?”
“正相反,我热爱生命,不然就不会在江湖中鬼混,也不会成了亦正亦邪、亦侠亦盗的
不法之徒。”
“你不怀念家中的……的父母妻儿?”
“我家有三兄弟,一姐一妹,我是老二,父母在堂。长兄须克绍箕裘,继承祖业,他必
须老成守旧,三弟年纪尚幼,须苦读经书光大门楣。因此,家父认为吴家必须有一个人在外
闯荡,看看世间百态,为天下人尽本分,锄强扶弱不计成败。因此,我只好出来了,家父母
是人间俊杰,他们看得开,生死二字等闲,但行事必须求心之所安。我还未成家,不但没有
儿女,连未来的终身伴侣还不知是谁呢?”
“伯父母知道你……”
“每年小年夜,我会悄然返家。假使那天我没回去,家父母便知道我已不在人间,他们
会替我焚一柱消香,祝我早早投生。呵呵!不谈这些事。”
“你打算何时返家侍奉双亲?父母在,不远游。你责备潜龙梁北不孝,你……”
“哈哈!你说话只说一半,断章取义。父母在,不远游,下面一句是游必有方。家父母
要我在江湖行侠,请教,是否有方?是否不孝?”
“你……”
“等我厌倦了江湖生涯,我会回去侍奉双亲的。唉!家父年已五十出头,再过几年花甲
大寿,我便不会再在江湖走动,能胡作非为的岁月不多了。”
“这样吧,你不必去找张三丰道长,我替你把口信带到。你重新回陕,从湖广走云南,
岂不可以避免与四川的群豪拼死活了?”
“不!在四川还有要事。”
“什么事?”
“我与一位秦老先生有约,在峨嵋会合,替他找朋友。”
“找朋友小事一件……”
“不!人岂可言而无信?听说张三丰道长已和少林的明业大师遁隐峨嵋,既可助秦老先
生找人,又可找张三丰道长,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哦!我知道了。”黑煞女魅笑着说。
“你知道什么?”他讶然问。
“秦老先生,也就是在草凉驿替你治伤的人。”
“你知道他?”
“在鬼迷店我就知道他了,他的爱女素缣,就是与你同替笑无常治病的人。”
“不错,你全知道?”
“当然知道。你是不是对秦家姑娘有意。”
他俊脸微红,笑骂道:“你这丫头,鬼心眼想到哪儿去了?”
“想到你和她,不错吧?”
“嗨!你似乎懂得不少呀?”
“懂得不多,听你细说缘故。”
“没有可说的,我觉得秦姑娘很难得。”
“仅止难得二字吗?”
“你真傻,男人在姑娘们面前谈论另一位姑娘,说难得二字已是不错的了,岂会说得那
么露骨?”
“那是说,你对她有情罗?”
“就算是吧!”他避开对方的注视说。
“不是逢场作戏?”姑娘紧迫不舍地问。
“我不否认对她有情,但……恐怕秦家对我这种江湖人不谅解,看来,我如果想找伴
侣,得等到我厌倦江湖生涯以后方有希望了。”
“你何不先试试?也许秦家并不反对江湖人呢?要不要我帮忙?嗯?”
“以后再说,你能帮忙,当然欢迎,只怕你反而把事情弄砸,那就麻烦了。”
“听你的口气,像是情有独钟哩!”
“很奇怪,并非情有独钟,只是觉得她有一种令人感到可亲的气质,她毫不矫揉做作,
对人诚恳富有同情心。与这种女孩子相处,会令人感到亲切投缘,无拘无束,大有如沐春风
的感觉。”
黑煞女魅噗嗤一笑,大胆地说:“这么说来,我这人是不是令你感到……”
“不要说你,你不同。”他抢着说。
“有何不同?”
“你是巾帼英雄,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与你相处,我觉得像是遇上神交多年的知交
好友,可以信赖,可以无话不谈,可以推心置腹,可以不伤大雅他说笑,你有与众不同的气
质。也许你我相识的日子不够长,似乎感到你缺乏些许女孩子天生的温柔个性。”
“那是因为我生得丑的缘故。”
“不,你并不丑,从你的一双灵秀的大眼中,我断定你决不是丑旧的人。冰心妹,听我
劝告,不要戴那几个假面具唬人,不要变嗓子说话,好不?”
她迟疑片刻,低下头说:“如果我丑,你是否也认为我难得?”
“你来本就难得。”
“是否值得爱惜,是否认为是你的……的……”
他默然,久久方说:“冰心妹,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
“但是什么?”她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问。
“我不愿和一个和我相同的江湖女孩子四海流浪。”他生涩地说,稍顿又道:“那将是
件可预见的不幸的事,我不愿误人误己。”
她吁出一口长气,说:“那……那你为什么和小娟姑娘。”
“双方勾心斗角,并非我一人之错,我无意伤她的心,事实却又不得不如此,要责备
我,你就责备好了。”
黑煞女魅并未责备他,只伸出小手,紧紧按在他的掌背上,一切尽在不言中,明亮的眼
睛深情地注视着他。她人皮面具的表情虽无法看到,但从眼中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已经谅解
他了。
他也拍拍她的掌背,微笑道:“谢谢你的谅解,你我毕竟是互相了解的知交好友,走
吧!似乎雾气薄了些,该赶快离开险地……咦!”
他倏然站起,手一抄便拔出一把飞刀,转身戒备。
身后没有人,久久,浓雾中似乎远远传来洪亮的笑声,笑声刚落,接着是袅袅歌声入
耳。
“十里青山远,潮平路带沙。数声啼鸟怨年华,又是凄凉时候在天涯,哈哈哈哈……”
笑声徐敛,可听出人已去远。
“谁?”姑娘低问。
“很像老是跟着我的灰袍人。这是宋朝吴山宝月寺挥和尚的词,南歌子的前阕。出家人
语多玄机,恐怕他是藉此指示我们的迷津哩!”
“真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是说要离险境,须远出十里外。潮平,是指由江上走可望平安。
略带沙,意指路上凶险。下两句……”
“下两句怎样说?”
“前一句指……指……指你。”
“我?”
“你恐怕已过了及笄之年。”
“我……我虚度十九春。”
“呵呵!你虚度了四年大好青春……”
“不许你笑话我。”
“好,对不起。下一句指我,孤孤单单流浪天涯。”
“你不会孤单的。秋华哥。”她低声说。
“但愿如此。走,我们觅路向江边走。我在前开道,你小心身后,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们志在杀你灭口,有理说不清,你……”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讲理大家不讲理,我不再慈悲,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活,
走!”秋华恨声说,眉字间涌上重重杀机。
沿崖壁前行,逐步下降,不久,到了一处山坳中的小平地,野草及腰,不见树木。
“大概距江边不远了。”他低声说。
走了百十步,所经处,野草擦衣沙沙作响,赶长路心急如焚,想避免发声是不可能的。
蓦地,前面雾影中出现了三个模糊的人影,想回避已经不可能了,看到人影,双方已接
近至两丈以内啦!
人影向下一蹲,蓦地消失不见,喝声入耳:“来人通名。”
秋华也蹲下了,略一迟疑,一咬牙,说:“四海游神。”
“啊……”对方发出了震天长啸。
秋华向姑娘低声说:“他们在召集同党。闯!我先走,你挫低身躯在后戒备。”
说完,挺身站起,喝道:“阁下为何不通名号?”
人影暴起,三人挺剑扑来,长啸声惊心动魄,来势汹汹,飞扑而至。
“且慢动手!”秋华大喝。
“纳命!”从中央扑上的人大吼,身剑合一攻到,招发“三星联珠”,凶猛地攻向胸腹
要害。
秋华别无抉择,是拼命的时候了,大喝一声“打”!向左前方仆倒,双手齐出,两把飞
刀射向中央和左面的人。
剑从他的头顶上空闪过,从中央攻入的人,跃过他的背部上空,生死间不容发。
“啊……”两人同时中了飞刀,直冲出丈外,冲过蹲在地上的黑煞女魅身旁,凄厉地叫
号着砰然仆倒在草丛中。
右面的人火速旋身,剑化长虹,凶狠地点向伏在草中的秋华,剑势凌厉万分。
秋华猛地滚转,乘势拔剑急架。
“铮!”双剑相交,这时不能用剑锋,不然即使能削断对方的剑,断了的剑仍可沉下伤
人。
“嚓!”对方的剑失去准头,刺入他胁旁的泥土中,擦衣而过,危极险极。
第四个人影突从八尺外的草丛中暴起,三节棍扬起了。
秋华架开第三个人的剑,双脚一绞。
“哎……”对方猝不及防,向下跌倒。
他火速挺身站起,一剑下点。
第四个人的三节棍,正等待着他。
黑煞女魅从斜刺里窜到,一腿斜飞。
说快真快,危机间不容发,谁要是错失一刹那,谁便肝脑涂地。
“噗!”扫中了,靴尖踢中第四个人的左腰肋。
第四个人的三节棍已经砸下,棍距秋华的顶门不足三寸,腰肋被踢,人向右倒,带动了
三节棍,棍也随着向右移,擦过秋华的发结,果真是生死一发之差。
黑煞女魅如影附形跟上,一掌劈在对方的脊心上。那人身躯一震,心脏碎裂,丢掉三节
棍砰然倒地呻吟。
秋华的一剑,刺中第三名对手的右腿根,他还想留活口呢,临时变计不刺要害。
黑煞女魅抢到,一脚踢碎了对方的头颅,低叫道:“不能留活口,不然将永无宁日。”
秋华收剑纵向中飞刀的两个人,取回飞刀。
黑煞女魅跟到,拔剑在飞刀留下的创口上刺入,说:“你的飞刀创口易辨识,不可留下
丝毫痕迹,让他们的同伴无法查出是被你所杀,快走!”
两人在大雾中奔跑,不分东西南北,不知江边在何处。糟的是这一段江流最平静,想从
流水声分辨方向也不可能,只在飞仙岭附近乱闯。
先前那四个死鬼已发出警啸,所有的人全部闻声向这一带集中。
钻入一座丛林,这凡是山坡,两人本能地向下走,只有向下走方能到达江边。
“哎……”前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两人贴树伏下,全神戒备。前面四五丈的雾影中,传出极为熟悉的声音:“说!谁主使
阁下前来谋刺本座的贵宾?”
秋华向姑娘低声说:“是血雨剑青伯巨,他来接什么贵客?”
“我明白了。”姑娘抽口冷气说。
“明白什么?”
“他是为名单而来,难道你不知紫云娘为了获得名单,出了重赏么?他以为你携名单入
四川找紫云娘了。”
“紫云娘出重赏的事我不知道,旱天雷为了西海怪客而到宜禄镇,我已猜出十之七
八。”
“血雨剑可怕,快走。”
“不,且听他们问些什么。”
血雨剑得不到回答,又用刑了,然而却只能听到厉叫声。
“你招不招?”血雨剑的声音毫无人味。
“惟……死而……已……”受刑人虚脱地叫。
“你不招谁指使你来行刺四海游神,本座要剥了你。”血雨剑阴厉地叫。
“哈哈哈……”厉笑声乍起,最后突然中断。
“禀主人,这家伙嚼舌自杀了。”
“把他的脑袋砍下来。”血雨剑愤怒地叫吼。
秋华握住姑娘的手,悄然向侧急走。
地势愈低,雾气愈浓。不知走了多久,估计已下降了百十丈了,到了一段矮树丛生的斜
坡上。
“皇天!”前面突然有人喝问口令。
第三十六章 恩师巧援手
前面有人喝问口令,显然对面的人已发现了他们,而且可能就在丈外。一动一静,他们自难逃出潜伏在那儿的人耳目。
两人立即戒备。秋华心中一动,应道:“后土。”
对方喝皇天,答后土也许答对,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老鼠,只要答对了就好办,对方一现身,便可动手袭击。
“五湖。”对方又叫。
“四海。”秋华自作聪明地答。
糟了,这次答错啦,雾中射来三枚枣核镖,一闪即至,不易看到这种小型暗器。
幸而两人在回答之后,已向下蹲伏,镖掠顶而过,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没有人出现,显然对方相当机警。
“我去诱他们出来。”秋华低声说。
“敌暗我明,诱不得,等一等。”
“怎能等?雾一散,我们都完了。”
“这……”
“你等着。”
他一长身,急走两步,故意踏草发声。
果然不错,又有三枚枣核镖射来。
“哎唷……”他故意惊叫,其实枣核镖擦身左而过。
人影暴起,三方共有四个人,只看到朦胧的人扑来,难以分辨面目。
“打!”他大喝一声,飞刀连珠飞射,打出了三把,立即拔剑向右急闪,迎击右面扑来
的人。
“啊……”有两个人狂叫,前扑的冲势仍猛,冲倒在地呻吟挣扎,像是中箭之虎,在地
面猛烈地滚动。
姑娘一跃而起,拔剑叫:“分我一个。”
“咔”一声轻响,秋华削断了一根劈来的熟铜棍,乘势突入,一剑刺入使棍人的心坎。
最后一人还未近身,姑娘已狂野地扑到,剑出“星飞电射”,截住抢先进击。
那人用的是双怀杖,左杖“铮”一声侧扫来剑,右杖一抖,前一段杖身迎面点到,两节
的杖身抖得笔直。
姑娘后退避招,她发觉对方杖上的劲道浑雄极了,不宜硬接硬拼,虽有宝剑也不可大
意,因为能使用双怀杖的人,决非庸手,攻势必定出奇地猛烈,而且杖会折向,防不胜防,
双手发招不易抵挡。
她刚退,对方已迫近来一记“上下交征”,奇快绝伦。
秋华大声一喝,从侧方射出一把飞刀。
她也在这瞬间,招出“指天划地”接招。
“铮铮!”剑杖接实,姑娘斜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