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贵轻轻一掌,拍在南长命的背上,帮助他把药物吞了下去。
庄璇玑看不出他中的什么掌力,也无法帮助他恢复体能。
尽避她心中十分震骇,但却仍尽力保持着镇静,放下了南长命,缓步迎了上去,道:
“水老前辈,请让开,这一阵晚辈出手。”
说的虽然客气,但语声之间,却十分坚定。
水长流只有让开。
璇玑堡中的事,自然该由庄璇玑作主。
庄璇玑迎向巢南非,道:“你的手段很恶毒。”
巢南非道:“姑娘可已瞧出,他是伤在一种什么武功之下么?”
璇璇玑道:“瞧不出来。”
巢南非道:“姑娘很坦白,因为,那不是中原武学。”
庄璇玑道:“瞧不出来,并不是表示我的心中害怕了,世上武功博杂,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巢南非道:“姑娘想不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武功呢?”
庄璇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不矫情,但也不会求你说出什么,爱说不说。”
巢南非道:“好!在下奉告姑娘,那是摧心掌,专伤人体关节,不论武功如何高强的人,只要被击中一掌,就立刻失去了抗拒之能。”
庄璇玑道:“哦!这个已经证明了。”
巢南非道:“姑娘自信,能够抗拒这样的掌力么?”
庄璇玑道:“至少,我不害怕,而且,伤害人的武功很多,阁下有摧心掌,我也有一两种出手必伤人的武功,大家不妨试试看了!”
巢南非一皱眉头,道:“璇玑姑娘,你如再不知难而退,那就别怪我要大开杀戒。”
庄璇玑道:“看阁下十分文雅,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所以,我们没有心伤害你,但现在,只有放手一战了。”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姑娘逼迫在下,在下也只好放手施为了。”
庄璇玑道:“巢南非,你小心一些,我会杀了你……”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庄姑娘,你可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如不先说明白,也许,你还有三分机会,你这么一说明,只怕连一分机会也没有了。”
庄璇玑道:“试试看吧!巢南非。”
巢南非道:“在下正要试试。”
忽然扬手一指,点了过去。
一缕指风,带起了一股强烈的破空劲风,直射过去。
庄璇玑竟然没有闪避。
身子一闪,踏中宫,直攻而上。
右手一掌拍出,击中了巢南非的右肩。
巢南非呆了一呆,左手疾快的反击了一掌。
庄璇玑娇躯一缩,竟用左肩的一部份,接下一掌。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你已中了摧心掌。”
庄璇玑忽然一抬右手,一掌拍在了巢南非前胸之上,人却突然向后退开。
巢南非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道:“你不怕摧心掌?”
鲜血连绵喷出。
庄璇玑冷冷说道:“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巢南非道:“我不明白,摧心掌无坚不摧,你怎会不怕?”
庄璇玑道:“天竺武学,未必是天下第一等武功,还不足以在中原武林道上称霸。”
巢南非双手捧心,缓缓坐了下去,口中连声说道:“这不可能啊,不可能!”
喝声中倒了下去。
庄璇玑身子摇了两摇,似欲向地上倒去。
柳媚疾快的奔了过来,伸手扶住了庄璇玑,道:“姑娘,你……”
庄璇玑道:“我不要紧,还支撑得住……”
伸手由衣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
她的手微微发抖,已然无法打开瓶塞。
高空接过玉瓶,迅快的倒出了两粒白色的丹丸,道:“要服几粒?”
庄璇玑嫩红的脸色上,已然泛起了一片青白,道:“两粒够了。”
高空把两粒丹丸,投入了庄璇玑的口中。
庄璇玑吞下药丸,略一定神,道:“快!傍他两粒药丸服下。”
高空微微一愣,道:“给什么人?”
庄璇玑道:“巢南非。”
高空道:“姑娘还要救他么?”
庄璇玑道:“不能让他死,服下药丸后,点他双臂双腿上的穴道。”
高空依言施为。
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药物,但却有看很奇大的效用。
巢南非服用过药物之后,竟然立刻清醒过来。
他睁开了双目,挺身坐起,才发觉了双腿、双臂,穴道都已被人点中了。
但他脸上仍然是一片惊异之色,望着庄璇玑呆呆的说道:“你没有受伤?”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就算我受了伤,也不是很严重,对么?因为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巢南非道:“那怎么可能呢?摧心掌,摧心蚀骨,中掌的人,会立刻瘫痪,你怎么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庄璇玑道:“我说过,天竺武学,虽然奇幻凌厉,但它却未必真能伤人。”
巢南非突然叹息一声,道:“看来,姑娘是活人冢一个劲敌,那一次,在活人冢没有杀了你,留下了一大祸害,在下既然败了,任凭处置吧!”
庄璇玑冷冷说道:“你是执迷不悟了?”
巢南非道:“杀剐随便,在下绝不求饶。”
庄璇玑道:“巢南非,小妹想不明白,活人冢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吸引了你,竟然会使你对他们如此的忠贞?”
巢南非道:“姑娘非我,怎知我心中的想法?”
庄璇玑道:“你是为名利所惑,还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巢南非冷冷说道:“面对着一个美丽的姑娘,我不愿出口伤人,但你不会问出什么,我也不会说什么,你不用多费心机和口舌了。”
马鹏道:“活人冢有不少折腾人的手段,在下绝不会输给他们,阁下如是想试试……”
巢南非怒声接道:“尽避施展!”
马鹏道:“你可是认为自己是铁打、铜浇的人?”
踏上一步,抓起了巢南非。
庄璇玑摇摇头,道:“马鹏,不可伤人。”
马鹏道:“姑娘,这个人像是中了邪。”
庄璇玑道:“不论他的想法是错,是对,但咱们要尊重他……”
马鹏接道:“姑娘,他是咱们的敌人,而且,杀伤了咱们的人。”
庄璇玑道:“所以,咱们也可以杀了他,但不能污辱他,他如是根本不明白是非的人,就认为他是个坏人,也不是他的本性。”
巢南非神情激动,全身在微微发抖。
庄璇玑这几句话,比杀了他的威胁,还要强大十倍。
马鹏道:“姑娘,是不是要杀了他呢?”
庄璇玑道:“是,你现在可以下手了。”
“慢着!”巢南非突然间高声叫喊。
放下了扬起的右手,马鹏冷冷说道:“怎么?你怕了!”
巢南非望了马鹏一眼,缓缓说道:“我要死去之前,请教庄璇玑两件事。”
庄璇玑道:“好!小妹洗耳恭听。”
巢南非道:“第一,你为什么不怕摧心掌?”
庄璇玑道:“很难回答,既然有人练成了摧心掌力,就应该有一种抗拒摧心掌力的办法。”
巢南非道:“你真有这种武功?”
庄璇玑道:“那要问你自己了,你是否真的发出了摧心掌力,我现在完好无伤,这答案,除了你之外,又有何人能够回答。”
巢南非叹一口气,道:“不论你是否能避过摧心掌,但你还无法抗拒活人冢,你如想保有清白,只有一个办法,自绝一死。”
说完话一闭双目,接道:“你们可以下手了。”
马鹏右手一挥拍了下去。
这一掌打得很结实,一掌震断了巢南非的心脉。
庄璇玑却有意阻止,摇头不让马鹏下手。
但马鹏却没有回头望过一眼,而且,出手奇快,就算庄璇玑想喝止,也有些来不及了。
庄璇玑缓步行了过来,脸色一片肃然。
四大凶煞自追随庄璇玑以来,从没有见过她这样冷肃的脸色。
不用发问,马鹏已先行招认,道:“我诚心杀他。”
庄璇玑道:“哦!为什么?”
马鹏道:“他们伤了金蛟,而且,威慑银龙,留下他,有害无益。”
庄璇玑道:“我不喜欢杀人,对阵之间,性命相搏,失手杀人,那是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可以不用杀他,至少,我们要找出一个杀他的理由。”
马鹏道:“树威,姑娘有太多的优点,使我等心生敬服,但在下经过了这些时期的观察之后,发觉姑娘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庄璇边道:“请马兄指教。”
马鹏道:“太仁慈,有恩无威,也很难立足江湖。”
庄璇玑点点头,道:“也许,这就是妇人之仁了。”
马鹏道:“鼠下不敢妄论,不过姑娘已说过要杀他,在下也算是奉命行事。”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我没有责备你杀他的意思,只是觉着,杀了他,不如留下他的用处大些。”
马鹏沉吟了一阵,道:“我说不出道理,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马鹏说的对,巢南非不可能被姑娘收用的。”
说话的是方真,一袭青衫,缓步行了过来。
庄璇玑道:“你认识他?”
方真道:“不错,也同时看出了咱们处境的危险。”
庄璇玑道:“哦!活人冢,准备全力侵犯了。”
方真道:“对!他们已经出动了属于自己的人,这件事,他们已决定不会罢手了。”
庄璇玑道:“那也好,今天,我们才真正的接触到了活人冢的力量,虽然很可怕,但总算是照过面了,此后,他们很可能会以真正的实力,和我们一决胜负了。”
方真道:“我们的胜算不大。”
庄璇玑道:“我知道,但已是马临悬崖,船到江心,我们已经无法逃避了。”
方真道:“唯一能补救的,只有智慧,我不敢说,我们一定可以胜过对方,至少,我们能多一些机会。”
庄璇玑道:“方真,如何计划,要劳动阁下了。”
方真道:“我会全力以赴,不过,要姑娘先答应一件事情。”
庄璇玑道:“哦!什么事?”
方真道:“把你指挥璇玑堡的权力交给我。”
庄璇玑道:“好。”
方真道:“别答应的太快,我要的是绝对的权力,连你包括在内,都要严格的遵守令谕,这是唯一可渡过这一次劫难的机会。”
庄璇玑道:“我可以答应你。”
方真回顾马鹏等四人一眼,道:“还有他们。”
庄璇玑道:“他们,也都会听命行事。”
方真道:“我是要他们由衷的听命行事。”
庄璇玑道:“好!你问问他们吧!”
方真笑一笑,道:“马鹏、银龙,你们的想法如何?”
马鹏道:“我们听庄姑娘的令谕行事,如若,庄姑娘把权力交给了你,我们会一切听命行事。”
方真道:“好!璇玑姑娘,现在可不可以把权力交给我?”
庄璇玑道:“现在,已经交给你了。”
方真道:“好!泵娘先接受在下一个令谕。”
庄璇玑微微一愣,道:“敬候示下。”
方真道:“敌势强大,不可力敌,请姑娘开放璇玑堡中的隐密,把人手全数撤到大厅中去。”
庄璇玑道:“好!一切都遵命行事。”
方真道:“陈总管何在?”
一直隐藏于西厢之内的陈振东,负责指挥西厢的弩箭手,应声行了出来,道:“属下在此。”
方真道:“面厢之内,还有多少人手?”
陈振东道:“十八名弩箭手,死去三个,伤四个,不过伤的不太重,还可放箭拒敌。”
方真道:“伤亡不重,东厢内还有几个人?”
陈振东道:“东厢之内,有郎四娘负责指挥,共有一十四人,没有伤亡一人。”
方真道:“好!把食水、粮食,全都迁入大厅地下密室中,够咱们这些人食用多久?”
陈振东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但约略估算,大概总可以支撑半个月之久。”
方真道:“除了两厢的弩箭手外,还有多少可用之人?”
陈振东道:“还有内宅一部份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庄璇玑道:“内宅之中,除了我父母之外,还有我六个女婢,伤势将好的师兄,流星刀于佩,八个家将。”
方真道:“能不能把他们也集中放大厅之中?”
庄璇边道:“我要他们立刻搬迁。”
方真道:“家兄已恢复大部份体力,再加上在场的诸位,人力勉可够用了。”
庄璇玑道:“方兄,小妹在东、西两厢布置的弩箭手,可以相互的支援,而且,我已经精密的算计过,他们的隐蔽很好,弩箭伤敌,极具效果,让出东、西两厢,岂不是缩小了咱们防守的阵地?”
方真道:“我自有道理,陈总管,立刻行动,天亮之前,全部迁入大厅。”
庄璇玑看他不愿解释,也不便多问。
方真笑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请登上屋面,监视四面的敌人,照估计,他们已不会在今夜再有攻势,但咱们不得不防,如有警兆,立刻传入厅中。”
马鹏等虽然心中不服,但却不敢争辩,只好登上屋面。
在严厉的令谕之下,所有的人,都开始行动。
不到天亮,都已办好。
方真一直坐镇在大厅中,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休息。
他连夜件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稳住了南长命的伤势。
直到一切就绪,方真才下令,把二十名弩箭手,及庄璇玑、四大凶煞、陈振东、郎四娘、银龙、田玉、王雷等,全数召入了大厅中。
庄璇玑冷眼旁观,眼看他完全破坏了自己的防御计划,心中十分纳闷,几度想出手阻止,但想到他满腹经纶,绝世才华,定然别有安排,一直隐忍未发。
方真并没有分散内宅中人的防围,八家将、六女婢,都安排在防守密室。
二十九个弩箭手,除了十五人仍然随身携带看匣弩之外,选出十二个精壮的弩箭手,分配在大厅四个角落之处,一人登上屋面,两人守在大厅的角落之下。
方真开始介绍他设计出来的一种特殊暗器,那是一种纯铁打造特殊钢箭,用强力的弹簧,发射出去,不但威力强大,而且取位极准。
方真说明了施用之法。
庄璇玑明白了,四大凶煞也明白了,十二个铁铸的巨塑钢弩,用一种手摇的转把控制,每一个且型钢弩,都固在一定的地方,因为重量很大,无法用人力移动,四高八低,构成了一种交叉的箭网,进入了大厅的人,很难逃过这严密的箭网。
二十九个弩箭手,就位之后,方真才笑一笑,对庄璇玑道:“姑娘,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一部份,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方真道:“是我撤退两厢弩箭手的事?”
庄璇玑道:“对。”
方真道:“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的人手太少,我们受不起损失,而且,这座大厅之中,也必需二十个以上的弩箭手,才能配合我十二个铁弩的钢箭,配合成一片浓密的箭网。”
庄璇玑道:“但撤退两厢,给敌人一个进入的机会。”
方真道:“这一点,我已有了预防,姑娘但请放心。”
庄璇玑道:“不能说出来了?”
方真道:“不是不能,而是不便。”
庄璇玑道:“哦!”
方真笑一笑,道:“姑娘,相信我,等这一次事情过去之后,我会详细的说明经过,如若有什么错失之处,在下愿受姑娘的责罚。”
庄璇玑道:“我已经把大权交给了你,如何还能责罚你。”
方真道:“过了这个劫难之后,不论胜败,我会把权力交还给你。”
庄璇玑道:“只要你措施得当,由你主持大局也是一样。”
方真哈哈一笑,道:“喧宾夺主,岂是在下愿为的。”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方真,此时此情,不是我们争辩的时刻,你比我善于观机,而且,有一肚子令人莫测的学问,不论你是否愿意,我现在已经把管理璇玑堡的责任,交给了你。”
方真道:“当仁不让,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带你们渡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