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青阳道:“姑娘是说……”
庄璇玑道:“项总管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了,这话不错吧?”
项青阳面色一红道:“在下只是浪得虚名,姑娘不要见笑。”
庄璇玑道:“名无幸致,项总管无须客套,否则这活人冢的总管之职,也就不会落到你的头上了。”
项青阳不明白在这进退皆难的处境之中,庄璇玑何以说些无关紧要之话,因而呐呐道:
“姑娘,在下不懂……”
庄璇玑道:“我是说以项总管这身成就,对跃过火柱都感到有些困难,那般前来练功之人,他们是怎样过去的?”
项青阳啊了一声道:“在下明白了,姑娘是说通过这座庭院,可能别有径?”
庄璇玑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项青阳道:“姑娘智慧之高,可当得无人能及,但在下愚昧,瞧不出秘道设在何处。”
庄璇玑道:“如是轻易教人瞧出,就不能称为秘道了,可惜咱们进洞之前没有想到,现在为时已晚,只得勉为其难了。”
项青阳道:“姑娘说的虽是不错,只是在下却有自知之明……”
庄璇玑道:“不要紧,这回还是你先过,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项青阳虽是心存怯意,却对庄璇玑具有十分强烈的信赖之心,庄璇玑说不要紧,他必然就会安全的通过。他吸进一口长气,将真力提到极限,弹身一跃,迳向火柱跃去。
火桂高约八丈,他至少要高过五尺以上,才能避免被烈焰灼伤,而且前后距离也在十丈之外,任丞测验,那么能够录取的就为数不多了。”
庄璇玑道:“稍有成就的年轻高手,多半心性骄傲,眼高于顶,他们不见得会接受这项训练。”
郝大魁道:“姑娘说的对,这就是他们功力不足的原因了。”
庄璇玑道:“这项训练还在继续么?”
郝大魁道:“是的,现在九十六人参加这项训练,第一阶段淘汰了七个,第二阶段淘汰了七十九个,现在只剩下十人了。”
庄璇玑道:“所谓淘汰就是死亡么?”
郝大魁道:“是的。”
庄璇玑道:“这项训练为什么如此残酷?难道被淘汰的就不能留下生命?”
郝大魁道:“他们都是在体力不支之时死去,谁也救他们不得。”
此时庄璇玑已走近一幢石室,郝大魁道:“姑娘,第一阶段的火人就在此处训练。”
庄璇玑瞧那石室并无门无窗,如果说它是一块巨石倒还恰当一点。
她不明白火人如何在这石室之内练功,瞧了一阵,道:“火人在里面如何练功?”
郝大魁一愣,道:“咱们这火焰洞中,除了身历其境的火人,就只有三位山主才能知道。”
庄璇玑道:“哦,我想进去瞧瞧可以么?”
郝大魁道:“对不起,庄姑娘,这石室的门户是以机关操纵的,只有三位山主才知道怎样开启。”
庄璇玑想不到火人练功之处竟是如此严密,不觉有点失望,好在郝大魁已说明火人的一切,此行虽是不能尽如人意,收获总是有的。
郝大魁似已瞧出庄璇玑心中不快,急得搓着双手道:“姑娘,在下……唉,实在心余力绌,爱莫能助。”
庄璇玑道:“郝大侠勿须不安,我不会怪你的。我想咱们不必再看了。另外两处大概跟这儿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郝大魁道:“是的,姑娘,不过……”
庄璇玑道:“不过怎样?郝大侠请说。”
郝大魁道:“咱们可以去瞧瞧火人,只是对姑娘有点不便。”
庄璇玑道:“怎样不便了?你说。”
郝大魁道:“火人衣履不周,对姑娘将是一种亵渎,而且这般人的性格异于常人,在下担心会发生意外,因而……”
庄璇玑道:“不要紧,咱们只是瞧瞧,如是情形不对,咱们尽快退走就是。”
郝大魁犹豫半晌,道:“姑娘,除了三位山主,没有人接近过火人,在下带姑娘去瞧,实在担着极大的干系。”
庄璇玑道:“这个我知道,如若当真有事,我替你担当就是。”
郝大魁道:“多谢姑娘。”
他带着庄璇玑盘旋曲折的经过几条通道,最后到达一个红色的月洞门,门上一块横匾,写着“火人窝”三个擘窠大字,两旁是一幅“洞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的对联。
郝大魁在门外停下脚步,神情紧张的呐呐道:“姑娘……咱们……就在外面瞧瞧……你看可好?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郝大侠,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为什么会如此胆小害怕?”
郝大魁道:“这个……咳,姑娘,在下是替你担心。”
庄璇玑道:“不必担心,郝大侠,我说过,咱们只是瞧瞧。”
语音一落,莲步轻移,迳向月洞门内垮了进去。
庄璇玑进去了,郝大魁纵使万分不愿,也只得进去再说。
他们只不过刚刚跨进院门,一股灼热无比的劲力,突然扑面而来。
首当其冲的是庄璇玑,她虽是心头一懔,仍能临危不乱,口中低叱一声“郝大侠快退”,身形一幌已旁移三尺。
郝大魁在庄璇玑示警之下总算逃过了一次大劫。
庄璇玑立定身形之后,目光一抬,向热风来路投下一瞥。
这一眼瞧出,她竟然身不由己的再退三尺。
其实她瞧到的只是一个人。
以她那身功力和机智,一个人怎能使她如此害怕!
敢情她瞧到的不是一个常人。
那人全身赤裸,只有一条短裤遮着要紧的部位。
赤裸只是使庄璇玑感到尴尬,但他那付长像,实在惊人已极。
红发火眼,面如猿猴,肌肤赤红,遍布褐色斑点,像他这等长相之人,实在是举世罕见,如果说他是怪物倒还恰当一点。
他自然不是怪物,只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火人罢了,不过一个人变成这般形像,说他是怪物并不过份。
那名火人适才一掌没有伤到庄璇玑,火眼神光暴射,面现诧异之色,此时他在缓缓移动脚步。向庄璇玑逼了过来。
郝大魁道:“快走吧,庄姑娘,火人掌力怪异,中上一下就没有命在了!”
庄璇玑道:“不,你先出去,我还要仔细瞧瞧。”
郝大魁不明白庄璇玑还要瞧什么,但她不走,他就不便独自退出。
此时火人已渐渐迫近,庄璇玑道:“郝大侠,你如果不愿出去,也该退远一点,快!”
郝大魁的确心存畏惧,只得依言再退数尺,不过他虽是明知庄璇玑身负绝学,功力比他高出颇多,仍然提功戒备,准备必要时出手抢救。
这是他对庄璇玑的关心,只不过这项关心是多余的。
因为他脚跟还未立稳,一片带着奇热的红光,已向庄璇玑压体而来,他与庄姑娘相距八尺以上,竟然立身不住。
所谓土地公公遭蛇咬,自身都难保,一个无力自保之人,如何还能比救别人?
其实庄璇玑勿须他的抢救,火人的掌力虽是凌厉,却一点也伤她不到。
虽然如此,郝大魁仍然瞧得目眩神摇,一颗心几乎提到口腔来了。
敢情火人每出一掌,无论山石土木,只要被掌力击中,必然现出像被烈火焚烧之后的痕迹,如若掌力击中血肉之躯,那该是何等可怕的惨状!
庄璇玑自然不敢硬接火人的掌力,她只是以奇妙的身法尽量闪避。
闪过数十招,火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庄璇玑如若趁机反击,必然可以将这名火人除去。
不过她不愿打草惊蛇,而且毁掉一个火人于事无补,那么对她今后的行动将会发生严重的不利。
这名火人也知道他碰到一个罕见的强敌,因而纵声急啸,发出了求援的讯号。庄璇玑知道不能再斗下去了,回头向郝大魁招呼一声道:“郝大侠,快退。”
待郝大魁退出院门,她地弹身而起,以天马行空之势,由月洞门跃了出来。
郝大魁见火人没有追来,才安心的吁出一口长气道:“庄姑娘,适才差点吓死在下了。”
庄璇玑道:“是的,想不到火人掌力竟然如此歹毒!”
郝大魁道:“待会见到二山主,姑娘千万不要提及恶斗火人之事,否则,一旦二山主怪罪下来,在下实在担当不起!”
庄璇玑道:“好吧,我不提就是。”
郝大魁不敢提,正合了庄璇玑的心意,于是他们由原路退回,迳向前厅奔去。
此时四凶煞四公子也被接入前厅,陪伴他们只有一个项青阳,他们见到庄璇玑无恙归来,全都为之精神一振。
项青阳趋前数步,接着庄璇玑道:“姑娘,你可回来了,没有什么吧?”
项青阳是活人冢约二总管,他与庄璇玑之间,处境十分微妙,既非敌人,也不是朋友,只是奉命领导她参观而已。
领导参观,也负有暗中监视的特殊任务,但他言词之间,却显出一份发自内心的关怀。
柳媚撇撇嘴道:“别演戏了,项大总管,该怎样你说吧!”
项青阳面色一变道:“柳姑娘,你这是找喳?”
马鹏哼了一声道:“别说的那么难听,项总管,咱们虽是有点累,但也不怕别人的威胁!”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对不起,让各位等得太久,这是小妹的错。”
柳媚马鹏原是有些不满的,但经庄璇玑如此一说,他们那一点不满立刻姻消云散了。
马鹏双拳一抱道:“姑娘好说,其实咱们没有什么,倒是姑娘比咱们辛苦多了。”
龙公子道:“马兄说的是,咱们等了一下算得什么,只不过咱们……”
庄璇玑道:“咱们应该歇息一下了,项总管,二山主呢?”
项青阳道:“被大山主叫去了,二山主临走时曾经交代在下,请郝兄送姑娘从秘道出去,并请姑娘随时光临。”
庄璇玑道;“哦,大山主出关了?”
郝大魁道:“不,大山主每月闭关一次,开关之后必然会找二山主有所垂询。”
庄璇玑道:“原来如此,那就有劳郝大侠带咱们出去吧。”
郝大魁道:“好,在下替姑娘带路。”
这是一条半由天生,半由人工做成的甬道,由火焰洞通到一个小山之后。
山洞之后,郝大魁双拳一抱道:“本洞欢迎姑娘再度光临,你只要按一下这块黑石,洞内必然有人接应,在下不远送了,告辞!道,洞门也缓缓关了起来。
庄璇玑叮了一口气道:“天地之大,当真无奇不有,此次火洞之行,的确使我开了一次眼界。”
鼠公子道:“咱们秃子跟看月亮走,沾了庄姑娘的光,只可惜出入经过秘道,眼界开的不高,说来倒是有点可惜。”
项青阳道:“这个眼界不开也罢,如非庄姑娘几度伸手援助,在下只怕早已骨无存了。”
虎公子道:“够刺激,庄姑娘,咱们兄弟来日无多,死了也不算可惜,今后如若再有开眼界的机会,在下倒想跟去瞧瞧。”
庄璇玑道:“那要看情势了,如是情势许可,自然不会叫你失望。”
虎公子道:“多谢庄姑娘。”
庄璇玑道:“项总管,咱们回去歇息,应该如何走法?”
项青阳道:“此间道路错综复杂,不明内情者行动十分不易,有些地方还设有机关埋伏,姑娘请龙虎蛇鼠四公子服了她了,四大凶煞又何尝不钦服得五体投地?
庄璇玑似乎是一个无往不利的女孩子,但她却不敢放松每一个细微末节,她考虑未来的时日,将是惊涛骇浪,与不断的艰苦奋斗,因而他们必须保持充沛的精神与体力。
于是她要他们立即睡眠,松弛心情好好的睡上一觉,直待客舍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他们才被惊醒过来。
第十章生死之搏兔死狐悲
“姓龙的,你给老娘滚出来!”
尖叫之声十分刺耳,听来好像是个女人。
庄璇玑与四公子四凶煞先后奔出客舍,只见客舍之前已立着十多名满面怒火的男女。
领头的是一名面如秋月的紫衣少妇,另有八名红衣绿裙,背负长剑的少女,及两名面容冷肃的黑衣大汉。
庄璇玑双拳一抱道:“姑娘是找咱们?”
紫衣少妇冷哼一声道:“不错,除了你还有姓龙的。”
庄璇玑道:“姑娘,咱们有过节?”
紫衣少妇冷冷道:“庄璇玑,你少跟本夫人装凯卖傻,血债血还,你纵然舌粲连花,本夫人也不会饶你!”
庄璇玑道:“如此说来,咱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了,但夫人总得说明白。”
紫衣少妇道:“好,你一定要我说我就告诉你吧,姓龙的杀了我的兄长,你庄璇玑就是帮凶!”
庄璇玑啊了一声道:“夫人是……”
紫衣少妇道:“追魂毒花杜怜怜,夺命毒心杜寒就是本夫人的兄长。”
庄璇玑道:“原来是杜氏夫人,失敬,令兄英年不永,咱们感到十分惋惜,而且,在道义上咱们也有些不安。”
杜怜怜哦了一声道:“什么?你们只是在道义上有些不安?”
庄璇玑一叹道:“想不到令兄还是一位守信的君子,为了当日的誓言,他竟然自尽而死,咱们一时抢救不及,在道义上自然有些不安了。”
杜怜怜道:“什么誓言?你说。”
庄璇玑道:“夫人,令兄已然去世,咱们何必再揭一个死人的疮疤!”
杜怜怜道:“不,姓龙的,你说。”
龙公子道:“对不起,夫人令兄既已慷慨就义,在下岂能再说它的短处。”
杜怜怜道:“姓龙的,你最好说个明白,否则本夫人会叫你生死两难的。”
龙公子道:“夫人既是如此坚持,在下倒是不能不说了。”
杜怜怜道:“好,你说,不过你说话可得当心一点。”
龙公子道:“当年在湖南武冈,令兄奸杀一名女子时,失手被愚兄弟所擒,当时他立下重誓,永不再出现江湖,今后如若遇到咱们兄弟,他就自戕以谢,不幸他昨晚遇到在下……”
杜怜怜怒叱道:“家兄是何等人物,岂会被你们所擒,我不信。”
龙公子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令兄虽是不凡,谁又能保证他永不失手?在下说的是实话,夫人如是不信,在下也无可奈何。”
杜怜怜身后的一名黑衣大汉道:“龙公子,你可认识咱们兄弟?”
龙公子道:“听说关洛道上有双锤兄弟.如是在下猜的不错,阁下大概就是关洛双锤吧。”
黑衣大汉道:“不错,在下是双锤的老大袁萱,他是舍弟袁葆,咱们兄弟与夺命毒心杜寒有过命的交情。”
龙公子道:“难得,杜寒一向独来独往,居然能交到关洛道上的两位高人。”
袁萱道:“袁某对你适才之言也有些不信。”
龙公子道:“那一点袁大侠不信?”
袁萱道:“你说你擒住杜兄?”
龙公主道:“不错,那只是杜寒一时失手。”
袁萱道:“袁某还是无法相信,所以要出手试试。”
龙公子道:“袁大侠,兵凶战危,咱们素无恩怨啊!”
袁萱道:“袁某要替亡友报仇,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正当他们剑拔弩张之际,一条人影忽然急驰而来,同时大声呼叫道:“住手!”
龙公子举目向那人一瞥,原来是二总管项青阳。
双拳一抱,项青阳对杜怜怜道:“项青阳见过夫人。”
杜怜怜道:“你来做什么?想管我的事?”
项青阳道:“属下不敢,属下是奉命引导庄璇玑姑娘去参观的。”
杜怜怜哼了一声道:“你先退过一边,待此间事了,你再带她参观也不为迟。”
项青阳道:“夫人,庄姑娘是咱们的贵宾,如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夫人原谅一二。”
杜怜怜撇撇嘴道:“贵宾?哼,她杀了我的兄长,我也要原谅她么?”
项青阳道:“夫人,属下听说……”
杜怜怜叱喝道:“听说家兄是自杀的,哼,此事如果轮到你,你会自杀么?”
项青阳道:“这个么?各人的心境不尽相同,如是轮到属下,那就很难说了。”
杜怜怜怒叱道:“我一定要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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