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皇,推掉矮桌,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就让她再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吧!眸中含笑,仿佛看见她的燕儿正踩着金丝靴身披彩霞步步登顶……
这一夜太多不平,整个锦州都处在灯火吵嚷中。一声悲切痛哭自重华楼传出,“圣上驾崩了——”随着这一声,所有人都停在了原地,望着重华楼的方向,脱冠弃甲放下兵器对空叩拜,属于她们最为骄傲最为英名写下无数传奇的女皇就此陨殁了,而他们的国他们的土地还处在战火纷扰中,黎凤最终花落谁家?他们的命运又将走向何处?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巷子里的打斗远远抛在身后,黑衣人死死的护着最前方的领头人,一路拼杀。数不清的箭雨挡去一波又一波。
“快走!”撞开领头人,一道黑影跌进了巷子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下,撒下几滴热汗,继续开路。
饶是剑舞成光圈,依旧没躲过敌人的袭击,背上遭遇一箭穿透,于青青转头望着那袭击的方向,蓦地睁大双眼。
“大人!”挥断箭尾,一左一右夹着她继续往前跳跃,追杀堵击就像没有终点,他们死死护着左右逃窜。
“爷,你怎的又夜里挑灯看书?”甘霖小声的抱怨,拿了一件衣服盖到披着一身湿露气的郑伊身上。“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埋在思绪中的人眼睛也未抬一下,沉声道:“我自有分寸,你去灶里添把火!”自己抓着碟子的馅儿饼咬了两口,继续翻动书页。
“咚——”
一声闷响,埋在书中的人抬了下眉头,暗自摇头叹息,这个甘霖又耍性子了。再一听,脚步声极为沉重,不该是甘霖所有的,眸色一深将头抬了起来,顺着光瞧见了夜幕中的黑影,而甘霖趴睡在地上。
桌上的碟子打翻在地,两人互相对视,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外头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响起,四面八方的屋子都各自燃起了光亮。冷气漫上他的脖颈,一柄长剑横在前方。
“不许出声!”对方的手染着血迹滴嗒到他手背上,带起一阵腥臭味。
点点头,迎着黑衣人的目光,将眼中的讯息传递给她。莫名的安定使黑衣人扭动了嘴角,手上的剑稍微退后一寸。
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已经响起拍门声,黑影一窜,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郑伊将甘霖费力的挪到床上,自己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朝着院门走。
“检查,通缉刺客!”来人白脸细长眼睛,直接举了下手中的令牌,手上一挥,没给郑伊反应的时间,一群人已经冲了进去。
☆、113 打入敌军后方
打开门的士兵与挂在梁上的黑衣人来了个面对面,手中的剑随时准备射击出去,不想女兵就好似没看见的在屋里乱搜起来,外头又有女兵过来,长剑再度握紧,却见那妆模作样的女兵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这屋里什么都没有!”
然后勾着两个另外女兵往外头去了。
黑影从梁上跳下,就见地上的血迹被巧妙处理了。这人为何会帮她?难不成是马芳的属下?心里猜测着这种可能,便压下心中的疑惑静待禁军搜查过去。
“替我找一身女人衣服,要尽快!”桌上搁下一块银锭,郑伊方进门就听到这一声吩咐。
大晚上的他一个男子上哪里去找女人的衣服,这事换做以前还真难办,只眼下也是凑巧,他和甘霖经常扮女人外出谈生意,这女人衣服恰好有那么几套。
默不吭声的转过身,不一会儿捧出一件缎面儿长衫,底下连着里衣里裤,除了兜肚,一套算是齐全了。
处理好伤口,黑衣人皱着眉头,衣服不怎么样却也只能将就着穿,将发髻束好,人打开窗户飞速跃了出去,等郑伊再敲门时,里面只剩下银子和几件染血的夜行衣。
原本准备偷袭的一行人,在草丛埋伏了近两个时辰后,被告知取消此次计划,所有人都带了一股怨气看着发令者。
“你这大费周章的来到这,就为了让我们呆在这傻等一天?”洪莲掀了掀眉头,纵使她性子木讷这会儿也觉得自己被人耍了一把。
其他小将更不用说,一个个手中的剑都捂热了准备大干一场,却没想到得了终止的命令。即便他们不说话也能从各自的眉眼中察觉出对此命令的不解和抗拒。
“就说你们脑瓜子不灵活吧,还一个个的不信。”柳宁鄙视的抱胸。“我就说一点,现在我们冲过去跟那边打开城门攻过来有什么不同?”
“城门只要打开,敌方的探子就会察觉,立刻会通知北蛮人迎战。翻过山可以躲过探子查探。”一位小兵很快将不同分析出来。
柳宁点了点头。很赞同的道:“是这么回事。可是你再想想,突袭我们能得多少好处?”眼睛在所有人身上转了一圈。“就我们这几个能吃下多少?”
人数不足是个残酷现实的问题,大家伙儿都沉默不语了。
“眼下之计,我们需得绕到敌军内腹去。了解对方情报再伺机而动。”其实吧她就是垂涎北蛮子的兵器蛮久了,谁叫自己手里连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呢,她绝不会说穷到看见蚊子都是肉了,谁叫她有做土匪的潜质,被盯上的自认倒霉吧。
羧三坪镇不算小,却不像大城建有护墙,也许是北蛮人太过自信他们自己过不去的坎别人也无计可施,所以连个夜间巡逻军队也无,这就方便柳宁几人大摇大摆的进了镇。夜里还有几家店铺开着门,只生意惨淡得很。想来叫北蛮人压榨了不少。
“店家,住店!”银子往桌上一甩,将昏昏欲睡的老掌柜给吓醒了。原来止望在这一道上征点商队的住宿伙食费,不想刚到生意好转没多久就碰上战乱,生意惨淡了不说。三天两头还叫北蛮人搜刮一顿。是以对这日子也没抱多大希望,一个人无聊着发呆,坐着坐着就晃神了。
“住住……住店?”老掌柜半天反应过来,站起身一见盈盈带笑看着她的一群年轻后生,使劲眨了眨眼。自打仗以来,她就没见过好脸色的住客了,还是几乎要绝迹的年轻女人。“哎。要几间,上房还是下房?”暗地里掐了大腿肉一把,又疼有喜,可真不是在做梦。
“五间上房!”一句话丢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肖校尉看得一阵肉疼,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浪费了。军资还严重不够呢,大伙儿的军饷都拖了两月了,就按柳大侠这么破费,过冬的衣物都买不来了。
几个小兵却不同,一个个眼冒红光。果然是大侠,出手就是大方,这一趟出门算是来对了,回去侃大山有料了。
老掌柜对这几人的来路虽然觉得奇怪,但在敌营中生存下来的都是人精,自然不可能做出傻事来。催促里头歇下的伙计出来,端茶送水热乎乎的招呼上了,那些个小兵憋屈狠了,一个个洗了个遍热水澡,也不要小伙计提送,自己操手,溜活得很。
柳宁默许的看着,最后肖校尉实在憋不住也跟着去凑热闹。洪莲倒是没所谓,她每日都泡在药材中,清洗身子是日常必须。柳宁一个人晃到小厨房找吃的,瞅了瞅堆放在架子上的菜,面色有些发臭。
想不到这羧三坪已经到了新鲜蔬菜也无的地步。叹息归叹息,手上的动作一点不慢,清理葱蒜姜,抓了水盆里仅剩的一条鱼,两三下就解决了。待大家洗好找进来,就闻得阵阵菜香味儿,引得各自的肚皮咕咕直叫,就是老掌柜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愣着干啥,上来端菜!”飞了几把眼刀,手上将蒸熟的南瓜揉碎,放上调料等物又抓了半碗糯米饭倒进去,几下揉搓,捏成圆子放油锅里炸。待她忙活完,大伙儿都瞪着桌子眼睛发绿了。
“都吃吧,不用客气!”收买人心那什么,向来都是餐桌上的学问,柳宁招呼店里的伙计跟掌柜一起入座,两张四方桌拼在一起还有点儿挤。老掌柜不好意思吃白食,抱了一坛酒过来。
“店中没什么好酒,就这一坛埋了五年的梨花酿!”
老掌柜的眼神有点古怪,想来这酒中是有文章的。
“有总胜于无,何况梨花酿也不是谁都吃得进嘴的,别人一掷千金都未必买得来一杯。这酒可遇不可求,讲究的一个缘字!”肖校尉一出口,就显出行家的派头,叫老掌柜听得热泪盈眶。
柳宁不知这里头的典故,伸过碗端了酒在鼻端轻嗅了一下,一股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缠绕,
钻进口腔带来一丝丝沁凉感。
“也该这酒今日碰上有缘人了!”老掌柜呵呵大笑,一圈轮上来就成了个空坛子。
轻抿一口甘香入喉,由丝滑凉爽到弥久余香,就好似一位气质绝佳的美男飘然而立,柳宁不自觉的把这身影和程青逸的融合,嘴角勾起弧度,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不就是这两句诗中的意境。
“如何?”肖校尉见大家都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询问。
柳宁看了她一眼。“自然妙不可言!”
小兵们都没怎么说话,不知一个个的想到什么,气氛显得有那么丝丝的低沉。眼神一转,看向小笑而不语的老人。“掌柜的,大家都跑了,你怎么还在这镇中开店啊?”
老人似乎没料到有人会找她搭话,布娟擦了一下嘴。“我一个孤寡老人,左右逃不过一死,还怕那蛮人做什么!倒是这几个孩子,都是苦命家的,那北蛮人虽是凶残了些,可还不至于拿咱们老百姓的命随便耍着玩儿,不然那些没逃掉的人早死绝了。”
手指轻扣桌面,没人清楚柳宁心里的盘算。好些人被抓去做了俘虏,一些稍微有些美色的男子都被押走运往北方,一般的货色留在营中供将士玩耍消遣,一些没躲过的大户一窝端,自然少不了一些仇恨。军中粮草都由专门的负责渠道供应,要不动声色的混进去还真有些难。但也有那么一些例外,比如说军士出来消遣,带回那么一两个人也是常有的事,当然这在自己军中是不允许存在的,柳宁滑了滑下巴,或许可以用美食计,如果能外加一个美男计就更好了。
也深人静时,几条人影窜进二楼一间房中,最后进去的人朝廊子里左右望了望,将门锁上了。
“如何?”柳宁披散着头发坐在桌案旁,边上搁着一封刚刚写完的信。
“营中守卫松弛,除了正东门其余三方都只有十人小队轮守。”小兵讲完,垂着头不语了。
几人的面色都不太对劲,柳宁猜测着问:“可是碰上什么事情了?”
“我们远远的瞧见了一个人!”肖校尉拳头捏紧,双眉紧皱,牙关咬得咯咯响,似乎下一刻就会一拳挥出去。
柳宁狐疑的看她,“你的老情人?”
“咳咳——”几个小兵集体咳嗽上了。柳大侠已经无敌了,这种事情也敢乱说,没瞧见肖校尉已经想吃人了么。
她敢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可该死的一句中的,怕什么来什么。只见肖校尉黑着脸,整个人硬得像石头的坐在那里,吐着火药味儿道:“他算老几,不过是老娘玩儿剩的。”
这下柳宁也淡定不下来了,一脸八婆的凑过脸去,“是谁啊?哪一家的这么瞎眼?”
幸好洪莲睡着了,不然准得冲上来塞柳宁嘴巴,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看别人笑话。
肖校尉看了柳宁一眼,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快说啊,说不定对战事有帮助,你们是在哪里看到的?”把视线转向身边的小兵。
抵挡不住柳宁火热的目光,一个小兵举了白旗。“在敌军大营中,我们在屋顶远远的看了一眼,好似是齐家的几位公子少爷。”
☆、114 接见目标
姓齐,有点儿耳熟,柳宁偏着脑袋问:“这齐姓是大家姓吗?”
肖校尉脸色依旧不太好,沉着声道:“齐姓倒算不得什么大姓,不过出了一位中书令,再有一子入宫为侍妃,便仗着这份荣耀水涨船高了。”
柳宁恍然大悟,原来是齐琅那厮的家人,难怪着觉得耳熟。缓过来,理解肖校尉脸色那般臭的因由了,朝廷命官出现在敌营,并刻意讨好,只怕这中书令也不是什么好货。
“明日你回营捎个信儿!”柳宁把装好的信笺交给肖校尉,以她跟齐家那些人的关系再待在这里就不妥当了。
没有反驳,接过信得整个过程都是闷沉沉的。
这入了秋的天气,一日一个变化,昨天还有点太阳,今日便灰蒙蒙的,满是大风吹刮,树木上挂的一点树叶下雨似的落个没完没了,整个街面上零散的跑着几个人影。
柳宁靠在窗子前,手里正捏着今天早上查到的情报,面色一阴发出低哑讥笑,北蛮人的后援军行到妙溪城了,距离这里不过六七公里,这是准备用人海战术碾压北崇城,北崇关卡的重要性北蛮人也很清楚,好在这些被占领的城中还有不少眼线,曹营的副将总算干对了一件事。
敲门声响起,柳宁将纸烧掉,转头对着门口喊:“进来!”
两个小兵领了个熟猴样的女人进门,这人倒也规矩,一直低垂着头,走到近前两腿弯曲下跪,朝着柳宁磕了个响头。“禁军逃兵扈芷前来领罪!”
柳宁仰头看了两个小兵,不是说是曹营安插的眼线么,怎的扯上皇家禁卫军去了。两个小兵也是不明白茫然的眼神回视。
“先起来吧。”柳宁倒了一杯热茶搁到桌上。“坐!喝茶。”
扈芷听一个口令做一个动作,一板一眼叫柳宁挑了挑眉头。
“说吧!”动了下手指,让边上两个小兵下去。
搁下茶碗。扈芷又跪到地上去了。“回大人,我本是方孝银方统领麾下的宫门守卫,有幸同葛司南葛大人一见如故,攀上了点交情。葛大人念我有几分胆识引我得见禁军方统领。后被提升内阁带刀侍卫。那日陛下发病,属下受方统领指示去寻名医万向羽,在万大夫住处遭遇埋伏,万家人尽数丧命。属下自水池潜入河道,身上的腰牌无意中丢失,不得已寻找葛大人,守门下人却说葛大人被抓入大牢,属下心惊不已,再至街头莫名被人追杀,一路潜逃至此。后来北崇城沦陷。听闻方统领以身殉国,心中痛苦万分。一次,无意中与一位恶女打斗,属下发现她身上腰牌,就将她打杀取而代之。不过这时候北蛮军已经进入羧三坪镇,属下只来得及和上头接上联系,便被阻隔在了这里。”
又是一场阴谋,柳宁忍不住皱了眉头,但此人的话是否全部属实还有待考量。“起来吧,你待了这么久,此处该有自己的一些人际关系网吧?”
扈芷老实作答:“结交了几个姐妹。大人若要召见,属下现在就去找她们。”
“不急!先说说这十四座城当下是何种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更重要的趁敌人没反应过来将暗棋布上。
身上僵硬了一刻,扈芷看了柳宁一眼迅速底下头去。“十四座城池均涌入大量北蛮人,我方百姓沦为俘虏,男子受凌辱女子受驱策。唯有城郊之外的百姓能暂时躲避灾难。”
犀利的看她一眼,柳宁忽然站起身,一掌拍到她肩上。“不错,这些消息你是如何打听到的?”
“属下一位大姐开有酒肆,时不时有北蛮士兵前去耍横。吃吃喝喝便说叨了不少。”额头渗出少许汗液,本想藏些实力,没想到对方喜怒不形于色,三言两语就看出了玄机。
“只怕这点儿东西还不够吧!”锐眼一瞪,面上阴气沉沉,“堂堂带刀侍卫就这点本事,莫不是要让我轻视你?”
“属下不敢!”来之前还带着几分探视侥幸的心思,如今是半点不敢松懈。可对方是敌是友她半点把握都没有,连中书令都能叛变,这朝廷中的人又有几人信得过。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一掌拍裂木桌,柳宁冷然发笑。“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身子又是一震,心中惴惴不安。她确实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曹营领队之人是谁,只能埋着头等柳宁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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