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不敢说………。」
(缺行)
「慢着。」
鱼剑琴一声喝住,从旁说道:
「他刚才还说有话要问你。不知道要问什麽?」
岳天雷心头一动,马上冷声一喝:
「你先答这一点!」
「我……想问你……你跟『神医李国华』……」
「原来你认识他,快说你们是什麽关系?」
「他……是我的……师父。」
「神医当年被他一个学生请去看病,结果神秘失踪,那个叛徒就是你?」
「是……是……。」
「他现在何处?」
「我不晓得,但他一定还活着。」
「嗯——当年你请他替谁看病?」
「这个……」
「怎麽样?」
「你杀了我罢,我不敢讲。」恶医自行咬断舌根,咽气昏绝。
岳天雷冷森森眼神一动,杀机陡生,但——
目棱余光,忽见屋外人影如潮,骇得他连打寒噤,凛然停掌。
那群矿穴中的黑色侏儒,这时都到了屋外,极为整齐的排成一字长蛇,直向桌前走来。
每一个人,都是双手高捧宝石,不住的哀哀点首,似是有所请求,还有那些空着手的,都长跪屋外,磕头犹如捣蒜!
「鱼剑琴」一头雾水,就对领头那个矮人问道:
「你要干什麽?」
但来人聋瞎瘖哑,一点也不睬他。
岳天雪顺手点住「李飞腾」的穴道,飘身过来,道:「看样子,他们是来交宝石的,但不知道要些什麽?」
「糟糕,问他们又没有答覆,简直毫无办法。」
岳天雷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我有办法。」
马上去牵那黑色矮人的手。
对方不但不惊,而且急将掌中宝石,塞在他的手内,然後张口仰头的等着。
岳天雷伸出指头,在对方掌上清楚的写道:「你要什麽?」
凑巧得很,对方倒是个识字的,马上在岳天雷掌心写道︰
「请赏仙水!」
「仙水?」
岳天雷心头狂震,晓得是要缸中毒液,立刻写字答道:
「有毒,不能吃。」
「黑矮人」连连摇头,哀求道:「不吃难过!」
岳天雷骇然抽手。跄退两步,对方立刻跪倒当地,朝他大磕响头,碰得额上皮开肉绽,血如泉涌。
「鱼剑琴」不知两人搅些什麽,惊疑至极的便问,等岳天雷说明原委後,他长眉一皱,说道:
「内室另有清水,我先给他们喝一点,再看有什麽变化。」於是到里面找出一袋水来,分喂黑色矮人,大家都是交上宝石,然後各饮一口。
「鱼剑琴」却不让他们回矿,以手按肩,让黑矮人就地坐着休息,然後命岳天雷并肩等候着。
大约过了盏茶工夫。
那些黑色矮人,忽然全身乱颤,满地乱爬,一个个口吐白沫,抓胸捧腹。
顿见遍地人影翻腾。就像一片黑色波涛,如潮乱翻。
他们在无可忍耐的痛苦下,下意识的,齐向屋中爬进。
「鱼剑琴」惊噫出声道:
「雷弟,他们的毒性发作了。」
但岳天雷并不答腔,两眼盯着桌上水缸,咬得牙关格格有声,右手一动,突然拿起了缸中水杓。
「你干什麽?」
「我……我……」
「你怎麽样?」
「我觉得周身虫行蚁走,真想再喝一口。」
「鱼剑琴」骇得一手去夺水杓,嘶声狂叫道:
「喝不得。」
岳天雷面色不定,怔了一下,但手持水扚,仍旧舍不得放掉。
「鱼剑琴」立刻一掌暴出,「轰隆」响处,水缸顿被劈落当地,全缸毒液,泼得「恶医李飞腾」满脸满身。
毒液四溅中,一部份泼在黑色矮人身上,立刻引起一场骚动。
(缺行)
以舌舔地。
然後——
他们爬拥到「怪医」身上,一口口撕咬着。
就像一群饿蚁,啃吃死屍。
先咬衣裳,後及皮肉,连一滴血都不肯放过。
黑色人堆中,嚼咬声令人毛发悚然。
等到矮人们散开,地上仅一堆零星骨架。
但那些挤不上来的,都痉挛而死,屍体扭曲得惨不忍睹。
岳天雷饶是胆气如虹,眼看着这种人吃人的活剧,也是怵目惊心,但——
眼前金光灿然,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来揤下一个黑矮人,齿缝中噙一片金牌,还在感恋不舍的吮吸。
他马上伸手弯腰,可是——对方颈脖一伸,已经吞下,气得他连连跺脚。
「鱼剑琴」见状不解,问道:
「雷弟,你要那片金牌干什麽?」
「这是『武皇』手下的凭证!」
「鱼剑琴」心切父仇,顿时玉面变色道:
「原来他们是仇家一党!」
「不错,『李飞腾』抵死不招,一定是不敢泄密,早猜到这个原日,有两件事真该追个水落石出。」
「那两件?」
「第一、我该问他是否见过『武皇』,看『武皇』有没有鼻子。」
「你真敢断定『无鼻人』就是『武皇』?」
「我料定二者就是一人,只是要找证据。」
「嗯!那第二件又是什麽?」
「李飞腾骗他师父『神医李国华』出外看病,不知是替谁医伤疗疾?」
「这两桩事情,根本毫不相干,而且你为什麽对那位『神医』如此关切?」
「他是我……朋友的父亲,我答应帮忙寻找。」
「报仇第一,找人的事只是顺便,我们快离开这坐人间地狱,往『天眼山』去罢。」
岳天雷恻然的扫了黑色矮人一眼,但自己力不从心,只好浩叹一声,疾步如飞的奔出屋外,迳朝「洗心灵泉」电射!
…………………
「天眼山」头,树密艹深,全然没有那种奇热难当。
他两人连袂飘射中,突见前面山壁,光秃秃寸草无存,却用死人骨头,嵌出四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洗心灵泉,
饮者必死,
来者回头,
以免自误。」
「鱼剑琴」骇得倒抽一口冷气,道:
「这里真是出了怪人,一定不好惹!」
「凭他是谁,也挡不了我,何况这字迹之中,倒是一番好意。」岳天雷豪气万丈,当先疾飘而行,真恨不得一步赶到。
只见一路上,处处出现成堆的白骨,有些还完整如初,或是倚山靠树,或是倒卧草内,从姿势上看来,都像是呕吐而死。
「岳天雷心知目的地已在跟前,兴奋中,脚程一紧,随即弯过了一座山尖,刚走两步,耳听「鱼剑琴」发出一声惊噫——」
「琴哥别怕,快跟着我。」
他此时毒入五脏,听力大减,没有发觉这是呼救之声,直纵出数十丈远,方才回头一望——
「鱼剑琴」失踪了!
面前却站着一个女人。
她长发拖地,手提三尺青锋,身材之美妙,无与伦比。
但那倾国倾城的面貌,却像镜中美人,被人将镜面砸得粉碎。
因为,她脸上横七竖八,划满了深刻的剑痕。
而更奇快的是——
她的鼻尖也被削掉了!
第四章 疤面怪人
岳天雷一见这削去鼻尖的高手现身,马上周身狂战的厉喝道:「原夹你就是『无鼻人』,还不过来受死!」
随即双剑齐出,以十二成功力,猛刺过去。
但对方却是冷漠至极,不怒不惊,甚至连眼神都不闪动一下。
美妙的身形沿地飘游,总是离他剑尖半寸之远,他那怒海惊涛的一轮快招,竟连衣襟也没有沾上!
这种奇奥的轻功,出奇的冷静,真太令人惊骇,尤其对方并不还招,更使他两手绝技无法施展出来。
岳天雷在极度骇异中,心念一动,马上「大鹏展翅」拔起平空,长剑使出「挑星摘月」,凌空下击,寒芒森森,狠疾无比。
那满面剑痕的女子一时无可退让,这才眉梢一轩,长剑斜挑而出。
岳天雷眼见对方出招,立刻剑花迸洒,抖出幻光刺目的震波。
立闻剑刃「铮!铮!」暴鸣,劲气破空嘶啸,再旋几下,对方的长剑必被挑飞!
但就在——刚要得手的当儿。
那女子轻轻惊噫半声,手法突变,竟然将他的绝招,从容化开,撤身丈余之外!
这一手,更把岳天雷骇得一怔。
因为他以前遇到的少数高手,对於这记绝招,只能靠内力和临敌经验,勉强的避开,像对方这样轻易化解,倒是头一次。
她是谁?
怎麽能懂这种奇奥招法?
心念转动之中。
对方已冷然叱道:
「小娃儿!你找错人了,快回去罢!」
她不但没有兴趣追问情由,其神色之冷淡,更像一尊化石,久历风霜,漠视人间的一切纷扰。
岳天雷被她的态度,引得心头凛然,收剑问道:
「请问前辈是谁?在下——」
「你我并无通名的必要,赶快离开此山,以免打扰我的清静。」
对方仍在冷若冰霜,岳天雷不由怒意微动,道:
「那——在下的一个同伴,哪里去了。」
「你不必多问,趁早走路。」
「他是我的义兄,如果伤了他半根毫发,惟你是问!」
「义兄?」
「不错。」
「嘿嘿!」
对方眼芒暴闪,冷哂连连,顿以鄙视的神气,怨声叱道:「胡说八道,再不滚回丢,我可要杀你这下流东西!」
岳天雷焉能受此侮辱,怒哼一声,使出「切金断玉」的绝招,想把对方长剑削断。
那疤面女子也是大为激动,长剑疾翻,震出了漫天寒电——
立见她这一招,遮天匝地,卷起千层剑影,周身严密得无隙可乘。
剑上真劲如一片力墙,端的风雨不透。
岳天雷剑锋刚一触及她的力墙,立感阵阵反弹的劲道,透腕传来,几至无法递招过去,骇然中,迸出「乾坤一煞」的内力,一吐一吸,才算勉强拨开几寸宽的裂缝………
那疤面女子,马上凛然一惊,眼芒如夜空电闪般,猛然暴射。
而且剑招一紧,更排出万道劲光,就如凤凰振羽,孔雀开屏一样。
只听一片剑刀交击之声,如暴雨残荷,敲金戛玉。
岳天雷那雷霆万钧的快剑,不但未能进展分毫,而且震得步步後退。
「难道我毒性发作,功力减退了?」
他骇异中稍一分神,对方突地剑墙骤收,左手五指骈立,如电光石火般朝他胸口就印。
岳天雷心知来者不善,长剑反削可能反中机关,立将「青霓剑」换交右手,左掌心向外暴翻,去吸对方真力。
「轰!」
看似轻柔的掌风,爆出一声低沉音响。
岳天雷立感一股大力,由掌心射入体内。
心脏一阵麻痹,简直闷得连气也喘不出!
「蹬!蹬!蹬!」
他跄退了五六个大步,方才站稳身形。
可是仍旧胸头剧痛,双眼发黑。
就在他被掌风震退的关头,疤面女子剑尖如一点流萤,无声幻出,已然险堪堪点到眉心,但!!
眼神再一次讶然发光,立刻剑走偏锋e改向他右手双剑上一拨。
奇妙身形一旋,飘到他面前尺余,沉声喝道:
「你叫什麽名字?」
岳天雷暗中急聚功力,冷森森答道:
「岳天雷…………」
「哦!」
疤面女子惊噫中,倒退两步,眉梢一扬,骤现几条衰老皱纹激动的问道:「你……是来找我?」
「我找洗心灵泉。」
对方紧张的神色,一现而收,重又冷漠的说道:
「凡是两次出手的人,决不轻恕,可是——我今天饶了你……你那个什麽义兄,我另外处置。」
「怎麽处置法?」
「进入此山的人,都由我的意思办,不容外人过问。」
岳天雷喘息已定,想起对方挑他双剑那一招,跟自己的手法几乎一样,马上心神狂震,急咻咻的问道:
「你——是那位前辈?为什麽招法一样!」
「少废话,我叫你走。本是一番好意,难道还要捱一掌!」
「前辈的招法好眼熟……你……你是三师姑『剑仙李叔琴』……」
「剑仙」被他说破真名,惊得疤面几下抽动,但冷淡之中,更浮出几分怨恨之意。
「师姑!我不是外人………」
「我知道了!」
「你老人家知道?」
「我当然认得出!你的身材明是『剑圣岳长明』的儿子,招式身法明是『剑魔』『剑怪』的徒弟,可是………」
「可是什麽?」
「功力之差,令人失望!」
「侄儿中了『缩形毒液』………」
「你嘴唇变色,喉音沙哑,显然是中了毒,但所用招法似是而非,有许多不到之处,也不晓得他们怎麽教的!」
岳天雷脸上发烧,沉痛答道:
「并不是师叔们的错,因为他们……都没有……亲手指点过。」
「剑仙」凛然一个寒噤,骇道:
「这是什麽道理?」
岳天雷立刻哽咽的尽凛前情,说明他自幼别父离母,以及「剑怪」,「剑魔」双双逝世等惨事,诉说之间,禁不住痛泪横流,咬牙切齿。
「剑仙」那剑痕密布的脸上。不惟更显苍老,亦且垂下两行清泪,但深叹一口长气之後,突然仰天冷笑道:
「我早就预言过这一场惨剧。可恨当初『剑魔』硬是不听……真辜负师父『巫山一鹤』的苦心教导………」
「师姑,如今武林中出现了『武皇』这批人,他们应是凶手无疑,你老人家岂能够坐视不管。」
「剑仙」被激得心神一动,眼芒连闪道:
「奇怪!你父亲当年传书找我,为什麽不曾提起?而且『无鼻人』的所为,似乎专和『巫山剑派』过不去,但我们这派功力虽然不弱,名声并不大呀?」
「那——必是极有关系的人!」
「嗯………可是有关系的……太少了。」
岳天雷全身一震,骇然脱口道:
「听义父讲,我还有个被遂派外的大师伯!」
「他——应该不会,我虽不知其名姓,但被逐的原因,倒在偶然之中听师尊提起过。」
「哦!究竟是什麽原故呢?」
「因为他未奉师命,擅自——」
「怎麽样?」
「这个——我已在师尊面前,发下重誓,永远不可以泄漏。」
岳天雷一闻此言,顿感为难之极。
如果追问,那无异要他师姑违背师祖。
如果不问,可能这是追找仇人的唯一机会。
「剑仙」皱眉沉吟,并未注意这些,反而追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或者遇到使用『巫山』剑法的人物!」
「没有——」
岳天雷一面回答,一面疑心他师姑心情还不正常,既然怀疑学得巫山剑法的人,那除了大师伯还有谁呢!
心念中,立刻激动的恳求道:「师姑,你老人家可否再考虑一下能与雷儿血仇有关,武林中被害的为数不少,义兄鱼剑琴就是一个例子。」
「哼!又是你的义兄。」她师姑脸上瞬间数变。
「不仅他,还有………」
「还有谁?」
「还有个『李昭霞』,她的父亲失踪多年,也许有所牵连………」
「剑仙」不等他说毕,面色更冷三分,恨声问道:「李昭霞当然是个女人,她跟你又有什麽瓜葛?」
「这——」
岳天雷猛然脸红耳热,一时难於答言。
「剑仙」一见他的神气,心下恍然,运用冷峻的眼光扫他几下,厌恶至极的叱道:
「原来是这麽回事,可聇!可恨!」
「侄儿有原因………」
「天下恶人,无不有一番原因,我不想听,更不认你这个师侄!」
「哦!」
岳天雷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