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奶奶想将孙子抢回来的东西,无后顾之忧地藏好,可惜家里的地方有限,藏到哪都觉得不放心,后来索性根据经验,用篮子装好,吊在房梁上。
就跟过去防老鼠、猫一样,有点肉啊、鱼的、舍不得吃,就用绳子挂在屋梁。
柳毅哭笑不得,这么大的篮子,显眼得不得了,就跟探照灯似的,一进门就能瞄见,到底是藏东西还是故意招人眼红呢?
“奶,地下室不是挖好了吗?咱们藏那儿吧。”
“对啊,看奶这记性。”说着,乐悠悠地藏东西去了。
不亏是祖孙俩,都是属松鼠的。
接下来几天,柳毅真的跟超市不死不休了。
如今,不晓得还有没有菜场,而且一般大型的农贸市场,都比较偏僻和偏远,他势单力孤,总感觉应该安全为上。
小到针线,鞋袜、蜡烛、火柴,大到被子、羽绒服、汽油、柴油,基本他感觉有可能用得上的,下手一点不含糊。
其中占大头的,还属药品类。
奶奶上了年纪,伴随着各种老年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从小和孙子相依为命,柳毅绝不容忍她有丝毫的闪失。
外伤药、感冒药、治疗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胃病等等的药物,一下就用掉两万块。
现在大家都奔着水、食物去,这些药物反而没多少人问津,大大便宜了柳毅,让他一次性全备全了。
得找个借口,将买来的东西过个明路啊,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志哥,今儿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超市,我打算去备点油盐酱醋。”柳毅随手从兜里抓了两颗糖给甜甜,可把小丫头高兴坏了。
最近,村里涌回来不少人,外出务工的,上学的,过来投奔亲戚的,让本来不大的村子,显得拥挤不堪。
柳树村的人大都比较淳朴,自家孩子回来天经地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找上门,也不少意思拒之门外。
吃饭的人多了,压力也随之而来,升米恩斗米仇的,这些都是隐患啊。
还好,柳毅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亲戚,松口气的同时,也有深深的担忧,要是记忆中都没什么印象的爸妈找回来,他该怎么办?
为此发愁了好多天,只有拼命地囤积物资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行啊,一起去。”
柳志之前也打算去备点生活用品的,但之前一路胆颤心惊,留下了点心理阴影,没柳毅的艺高人胆大,就一直没有行动。
如今对方来邀请,他正求之不得呢。
“那现在就走吧,开哥的豪车,还是做我的破三卡?”
“兄弟,笑话我呢?我的雅阁如今哪比得上三卡来得实在啊。”
“要不嫌弃,就上车吧。”柳毅爽快地说道。
三卡烧的是柴油,可不是木柴,用一点少一点的。
不过,他可没想太多,斤斤计较,反正今儿本来就要跑县城的,一个人两个人没区别,还能做个伴,一举两得。
而且,虽说村里年轻人比比皆是,但能跟他谈得来的,还就柳志莫属。
一来,柳毅自身确实有些内向,不善言辞。
二来,也不愿意呼朋引伴的。男人嘛,多喜欢吆三喝四地聚在一块,时常喝酒打屁,他这点家私,能经得住几次吃喝?
最后,结交的酒肉朋友不少,真心的却没有几个,实在是不划算的买卖。
三来,他也没时间。为了去超市抢购,地里都几天没浇水了,恨不得多个分身才好,哪来的多余时间,浪费在吹牛打牌上。
好吧,柳毅承认,最主要的是,感觉自己有点不合群。
“兄弟仗义。”柳志也不客气,将孩子交给媳妇后,一跃挑上了车。
“志哥打算买点什么?”
“看着再说,除了米粮,什么都缺。多买点,以后村里谁家有急,可以互通有无。”
“估计不容易。”柳毅对此不太乐观:“人杂了,以后是非指定少不了。”
“来了咱柳树村,就得按这的规矩办,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
“请神容易送神难哦。”柳毅闷闷地说道。
超市里空空荡荡的,一眼就能望到头。
“来晚了,来晚了。”柳志心里悔恨得不行,如果不是自己瞻前顾后,现在说不定搂着一堆物资睡大觉呢。
“等会发牢骚吧,再抱怨下去,仅剩的一点汤汁也没有了。”
说着,二话不说,推着小车,就冲向人群。
身上拢共也就剩几千块,他打算主攻油盐酱醋。
不管是花生油、橄榄油、葵花油还是茶油,只要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瓶瓶罐罐就全都扫荡到推车里。
柳志跟在后面哇哇大叫:“兄弟,手下留情啊。”
其实农村家庭,很少会用到桶装油,一般庄户人家都长油菜,油菜结的菜籽可以榨油。油这个玩意,并不是特别稀缺。
本着有钱不用,过期作废的想法,仅剩的几千块,也觉得碍眼得很。
☆、第16章
二十几桶五升的色拉油,外加一大堆酱醋盐的,彻底用光了他仅剩的几千大洋。
看着不顾一切,浑然忘我,抢购东西的民众,恨不得以身代之,但兜里比脸还干净的他,只能望洋兴叹了。
之前,还想过偷偷摸摸来个大扫荡呢,但现实告诉她,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啊。
灯火通明的场地,绝无死角的摄像头,配枪警察的护卫,哪一边都不是仅仅开了点金手指的小人物,能招架得住的。
他敢确定,要是稍有点异动,被人寻迹而至,这辈子指定跟小白鼠一个命运了。
特别是现在这种时机,随身空间的奥秘,其中的垂涎欲滴,不言而喻啊。
想想四周充斥着绿油油的眼神,柳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越是这种时候,越得保持住啊。
不谈以后空间的收成,光是准备的物资,就足够他和柳奶奶两人,舒舒服服地过上十来年,实在没必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过,柳毅还是止不住的心生怨念,也不知道哪路神仙这么抠抠簌簌,随身空间都白送了,怎么小心眼地,就没放进几本武林秘笈或者修真宝典呢?
小说上可都这么写的,一旦踏入修真,丑男也能变成西门庆,手持玉笛,临风而立,气宇轩昂,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自成风流,看着就能让人心生折服和向往。
还不谈,无孔不入的法术以及几百上千斤,也能视之如无物的大力士了。
哎,哪一样,都是他目前迫切需要加持的啊。能有幸得其中一机缘,他现在也不要这样夹着尾巴做人了。
指不定,还能跟武林盟主似的,振臂一挥,无数的英雄人物聚集在他周围,衷心无比的供他驱策,从此风云涌动,笑傲江湖。
“兄弟,兄弟?”边上的推搡打断了柳毅的意淫。
“啊?志哥,干嘛?”
“没事就好,你刚才的样子,吓死哥了。手舞足蹈,还留口水,嘿嘿的傻笑。”柳志生生地将最后一句,怎么看都发骚无比的话,给生生地噎回去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开小差了。”
“这开车呢,小心开沟里去,来个人仰马翻。哥这一百八十斤交待了没关系,可是车厢里的好不容易抢购来的东西,可不容有失啊。”他虽说收获不太多,但聊胜于无,一路上眼睛一刻不离,生怕出点意外。
“放心,放心。”柳毅尴尬地呐呐道。
等两人偷偷摸摸地卸下货物,都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还意味不明的彼此对视一眼,露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笑容。
达到目的的柳毅浑身轻松,全心投入浇水灌溉的大业中。
天气越来越热,等气温达到顶点的时候,柳家村的河水也彻底干涸了。
望着河底仅剩的一个浑浊的小水塘,村民是欲哭无泪。
特别是当初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一群,更是彻底蔫了。
识相的好歹能有点红薯、玉米,他们可是一点收成都没啊,后悔得肠子差点打结。
“大家都不要灰心,再坚持坚持,过了这一阵,一切都会好转的。”村长面色凝重、责无旁贷地做着思想工作。
“好什么啊?定是老天爷发怒了。”
“是啊,村长,咱们请道长做场法事,烧些纸钱,求求他老人家消消气吧。”
“不对,我听说这不归老天爷管,咱们得供奉龙王爷。”
“别管谁谁吧,都求求看,谁管用咱信谁,是吧,村长?”
村长听着一群大老粗不着调的话,是气不打一处来:“子不语怪力乱神,都正经点,瞎咋呼什么呢?”
有人顿时不乐意了:“这话咋说的,俺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也没什么文化,但现在不是没招了吗?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啊。”
“全哥说得有道理。这样,咱也不让村长为难,就搞个投票选举吧。”马有才提议道:“同意做法事的请举手。”
他作为柳家村之前定居的唯一一户外姓人家,一直努力挤入这个群体,见到机会来了,能参与到关系村子生死存亡息息相关的大事中来,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周围小年轻也跟着起哄,个个摩拳擦掌。
憋屈在逼仄的小村里,每天不停歇劳作,混吃等死,没有任何娱乐的生活,快把他们逼疯了,正好趁此机会,可以放放风,好好耍一耍。
“你怎么看?”柳志悄声没息地溜到柳毅身边。
“浪费。”柳毅的眼皮抬都没抬。
“是啊,简直是雪上加霜,不能任这些家伙胡来。”
柳毅翻翻白眼,他又不是村长支书,在这个村子也没什么威信,志哥这是撺掇谁啊,真是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那你也上去发表发表意见呗?”
听到堂弟的揶揄,柳志再脸老皮厚也难得地脸红了:“啥,难得哥在你眼里,就那么爱出风头啊?”
“嘿嘿。”他明着是在参加议论会,其实精神都连接在空间呢。
家里的各种蔬菜种子,能用的全被挑出来,细心地洒在翻好的田垄上。
吭哧吭哧地弄了好几天,才有现在的一点成果。
看着整齐排列划分好的田垄,星星点点冒出头的绿色,内心充满自豪和喜悦,这以后就是他的革命根据地了。可惜啊,连个分享的人也没有。
☆、第17章
“哎,不管了,这时候谁做出头鸟,提出反对意见,以后谁就别想安生。”柳志也认清了形势,选择随大流,没有站出来据以力争。
最终,过半数的人同意做法事,村长见事情无可挽回,也就撒手不管了。
祭奠承载着全村大多数人的希望,自然不能草率了事,认为那样显示不出多少诚意,也就达不到太多效果。
道士倒好请,隔壁村就有现成的道观。
祭品需要生鲜的鸡鸭鱼肉,瓜果,酒水,最好再加个大猪头。
自古就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说法,祭品价值尽不相同,谁家分配什么,搞不好雨没求来,还会闹出矛盾。
柳毅两手插进袖口中,百无聊赖地看着想到。
马有才兴致昂扬地指指点点,关系到全村的生存问题,不可能让他自掏腰包啊。
你家弄只公鸡,他家又来条鱼的,连柳毅也被摊上了三个西红柿。
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问题,平着与他关系要好的,分的都是小物件,关系一般的,全是重头菜。
“凭什么柳明全家只要出几根香,我们家就得出三斤五花?”柳明富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要说柳明全和柳明富还是嫡亲兄弟呢。
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家人间有这样拆台的吗?
咳,却原来是,两人十几年前,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起来,自此就断绝往来了。
只要碰面,包管跟乌鸡眼似,彼此都看不顺眼,暗自里较劲也是常有的事。
这倒好,被人明晃晃欺负到头上了,柳明富这直筒肠子,能接受得了?
“呵呵,是明富啊,你们两兄弟的,那么斤斤计较做什么?省得外人看笑话。”
“别,谁跟他是兄弟啊,今儿不说清楚,信不信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主祭人是有权利将祭品搬回家的,村长不管事,那半个发起人马有才,最后落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被人一语挑破心思的他,面上也露出几分尴尬。
“瞧你说的,好像我是为了点东西似的,太寒碜人了。”
“说清楚就行了,大家乡里乡亲的别伤了和气。”柳志看似打圆场,其实是蔫坏地在逼马有才表态呢。
这小子家被分配了只猪头,早就心生不爽,刚才就唧唧歪歪地在柳毅耳边,叙说不满呢。
“好吧,好吧,那就说说吧,省得大家都以为我有什么私心,没吃着猪肉,倒惹得一身骚。”马有才故作无可奈何。
“你们啊,让说什么好。”他带着点恨铁不成钢,悲痛地说道:“这都心意,懂不懂?老天爷见谁家礼重,以后能不关照点?”
“都说看人下菜碟,老天爷心眼明着呢。机会送到你们头上了,不知道珍惜,还咋咋呼呼的不服气,好像我跟谁过不去似的,我马有才是这种人吗?啊。”
受封建迷信的影响,大多数国人对神佛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
柳家村这里也不例外,被马有才这么一绕,心里也禁不住犯嘀咕,难不成是错怪这老东西了?
柳毅心里的笑得直打跌,人才啊,经他这么一说,死的也变成活的了。
人家的好心好意,却被当成驴肝肺,典型的倒打一耙啊。
“那,那。。。”果然,柳明富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柳志一前公务员,无神论者,哪能被一乡下老农给糊弄过去,当下笑眯眯地说道:“别啊,马叔,不如咱抓阄吧?谁家摊上什么,各凭天意。”
“明富叔个性直爽,明人不说暗话,肯定同意,也省得给马叔脸上抹黑,让乡里乡亲的误会。”
“对,对。”柳明富连忙接口,顺道还给侄子递去感激的眼神。
马有才被闹得无可奈何,也晓得再坚持己见下去,肯定难圆其说。
按捺住满腔的郁闷,点头道:“就听大侄子的。”
“小柳子就不参加了,三个西红柿包我身上。”柳毅连忙借机表态。
村里也没谁家有这品种啊,舍他其谁。
人家宝贵的物事,对他而言,是一点不稀罕。
他后院有的是,要真摊上个猪头,那他才要哭呢。
“行,你除外。”马有才也很爽快。
“老弟,鱼就包老哥身上,我出两条大鲤鱼。”柳明庄痛快地说道。
“感谢。”马有才文绉绉地四下喊道:“还有人主动要出啥的吗?”
场上没接话的了,一片安静。
“行,剩下的抓周,公平起见,就请大爷爷帮忙写。”事已不可为,他也不想犯众怒,规规矩矩地操办起来,反正该他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柳毅挤到柳明庄身边,小声地说道:“六叔,家里鱼还有不老少?”
“是啊,到家里拎几条回去打牙祭?”
“谢谢六叔,上次捞的,还剩不老少呢。”柳毅拒绝道。
他物资充足,也就不忍占人家一点便宜。
“叔,要不要全熏成鱼干?也算口粮。”
“只好这么着了,再养下去也养不活,还越来越瘦。”柳明庄想想也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场上灯火通明,如火如荼,抓阄进行得很顺利。
没一会,柳明志挤眉弄眼地过来了,显然是捞了个不错的纸条。
“出什么?”柳毅非常捧场地问道。
“酒,哈哈。”
“志哥终于得偿所愿啊,也算没白出个头。”
“你当我愿意啊,这不是没着了吗?”柳志白了他一眼:“不像你,我可是上